天轨 上——雾容
雾容  发于:2013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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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犬也顾不上鬼,连忙跑去帮忙刨罐头,人狗合力把人扯了出来,却见原本就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已经出气多入气少,有急救知识的工作人员立即抢救,终于把人活着送上了救护车,黑犬撒腿追在咿呜声不绝的救护车后跑。

闲下来的工作人员终于有空八卦。

“是那人的狗耶?”

“真有灵性。”

“是呀,它刚刚也有帮忙救主人。”一名女职员拭了拭微红的眼角:“希望那人没事。”

“废话,要真出事了,咱们超商脱不了关系,求神拜佛也别让他出事,我可不想再找工作。”

“唉,不过那条狗真的很棒,不知道什么品种。”

“我看像黑背。”

“像吗?像是觉得更像哈士奇。”

“有这么黑的哈士奇?杜宾吧?!”

“说不定是杂种的。”

“管它纯种还是杂种,有灵性就是好狗。”

在黑犬狂追救护车的时候,它并不知道自己的狗雄事迹已经成为热话。

不知道睡了多久,乔觅再度睁开眼睛,眼前一张喜不胜收的脸贴得极近:“乔觅,你醒啦?!”

虽然没有戴上眼镜,但乔觅还是看到床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鬼魂,他不自觉拉高被子到颌下,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唯一的活人身上,淡淡地开口:“姜医生。”

姜故平笑容满面,亲昵地摸摸乔觅的额头,淡笑:“你有些脑震荡,是不是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有点。”乔觅轻叹,情况比姜故平说的更糟糕,被大群鬼魂围着,他总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那种发自灵魂深处似的痛楚似乎又隐隐地有了复苏的势头,他瞅一眼向来照顾自己的医师,很庆幸能遇到熟人:“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个人。”

“谁?”姜故平温和地问。

“孟靖源,他的手机号码是……”

“他是你的亲戚?”

“不,他是朋友,也可以说是房东。”

姜故平紧紧蹙眉,他找了乔觅半个多月,好不容易重逢,现在却宁愿找房东帮忙也不求助于他,姜故平很不是滋味:“还以为是亲人呢,不要麻烦房东了,这是我家的医院,你的事情由我处理就好。”

乔觅哑然,他不记得跟姜医生的交情有那么深,比起麻烦姜医生,他还是认为麻烦孟靖源比较适合,毕竟他是孟靖源的食物呀。

“我想联络孟……”

姜故平脸带和煦笑容打断乔觅,径自关心地询问“对了,这半个月身体还好吗?等你情况稳定后,我再安排给你做全身检查。”

“啊?不用了,我没有病。”乔觅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不是医生可以解决的,不想浪费资源,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能力支付昂贵的检查治疗费。但姜故平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径自殷勤地解说即将进行的检查和治疗,乔觅没辄了,只好暗暗寻思着找机会偷偷联络孟靖源。

第六章

虽然很想联络孟靖源,可是当周围满是垂涎欲滴的饿鬼时,乔觅实在没有勇气独处,所以当姜故平要离开,他赶忙探身抓住即将被鬼魂淹没的白袍,惹来惊愕的回视。

乔觅很无奈:“呃,能留下吗?”

这份无奈落在姜故平眼中却变成依赖和留恋,姜故平感觉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好,我留下来。”

乔觅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如果能通知孟靖源就更好,至少孟靖源知道怎样驱鬼。

注意到乔觅的忧心忡忡,姜故平异常心痛,恨不得将乔觅抱进怀里好好爱护,然而他不能这么做,毕竟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能够接受他的一见钟情。

没错,他姜故平对乔觅一见钟情,这种事任谁也不相信。向来不乏红粉知己,交友满天下的院长公子竟然会对一个男人,一个久病悴憔,跟任何美好字眼都沾不上边的男人一见钟情?可世事往往出人意表,事实上姜故平首次与乔觅相遇,也不过是在医院走廊上擦肩而过,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他却为那轻轻的摩擦而怦然心动,不能自已。

曾经姜故平满心挣扎,尤其在调查过乔觅以后,他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能令自己心动。可是当他要彻底否定这份感觉,并刻意出现在乔觅面前的时候,那股悸动再度攫住了他的心,就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即使要他照顾乔觅一生,一同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死神,他也甘之如饴。

有时候他也感到不可思议,但他确实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发自灵魂深处,甚至超越血缘的羁绊。

为什么?姜故平找不到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这些天,你都在哪里呢?”

乔觅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徐徐睁开眼睛,脑海中浮现四合院众非人类和跋扈乖张的主人,他自知不能对姜故平坦白:“房东要收回房子,我就搬了……搬到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哦?不错的地方?”姜故平挑眉,看着苍白的脸孔浮现淡淡笑容,他很是在意,毕竟他从未见过乔觅笑得这般的……轻松愉快。

“是呀。”乔觅不自觉笑容加深:“那里的住客都很有趣。”

“有趣?”

“嗯,很亲切,又需要照顾。”想起晚餐,乔觅深深地叹息:“今晚他们估计要饿肚子了。”

“合租吗?你负责做饭?”姜故平想到乔觅拖着这样孱弱的身躯做家务,心中愤懑:“他们不会自己做吗?”

“呃,他们……不方便。”鬼能做饭吗?狗能做饭吗?即使整天在外头不知道忙什么的孟靖源也仿佛不擅家事,不然四合院至于荒废成那模样?乔觅只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墙头上别又长草了,大门别又坏了,院子里的垃圾别要又成山了,蟑螂老鼠别又猖獗起来。

“不方便?”这说法不能令姜故平谅解,不禁讥诮:“他们怎么不方便了?他们不是人么?”

乔觅暗暗佩服,这姜医生猜得真准。

没注意到那森森的敬佩,姜故平径自发为乔觅抱不平:“你也不过是那儿的住客,凭什么要你负责做饭?不会是要你包揽所有家务吧?”

乔觅更加佩服,但抱不平就不必了:“是呀,因为我不用交租。”

“你……你很缺钱?”姜故平猛然想起乔觅近半年不再接受治疗,似乎也曾经表示无法承担治疗费,他当时表示免费为乔觅治疗,却被拒绝了。他曾经厚着脸皮把要死不活的人强行带到医院,但情况稍微控制住,乔觅又会一声不吭地结账离开,别看这人温水似地清淡好欺负的性子,其实倔强得紧。

虽然跟姜故平不是很稔熟,但乔觅没有忘记姜故平几次的热情帮助,他实在不想接受,于是温和地带开话题:“我现在没有再发病了,生活也不成问题,而且跟大伙就像一家人似的,过得很好。”

再次踢到软钉子,姜故平很不甘,他握住乔觅来不及躲避的手,正要说话,却被身后不冷不热的揶揄抢白:“只有你这种天然呆才会把它们当成家人。”

床边里三层外三层的鬼呼地消失得干干净净,乔觅一脸惊喜地看向来人:“你来了?!”

“我能不来吗?”孟靖源睥睨着姜故平,冷哼:“这世上总有些人爱看着别人碗里的肉,就你这干尸模样也不能例外。”

姜故平火烫屁股似地蹦起来,死瞪着不知哪儿跳出来的小流氓。

乔觅眨巴着眼睛,抬手拿来眼镜戴上,终于看清剑张弩拔的孟靖源和姜故平,他万分困惑:“你们认识?”

“不。”合音。

“那为什么……”一副要单挑的模样?

[两头公狗在护食呗。]

听到调侃,三人同时看向趴在床沿的大狗,孟靖源和乔觅听得懂它在说什么,一个呼巴掌,一个惜惜,但姜故平却不懂,他只听到狗吠,立即跳起来:“医院里怎能让狗进来!”

黑犬挨了刮子已经很冒火,这会立即炸毛狂吠:[你才狗,你全家都是狗!]

姜故平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还是不示弱,改向流氓样的狗主威胁:“马上将它带走,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孟靖源眯着眼睛不可一世地打量姜故平,而黑犬还在不住地骂三字经。论战斗力,先不讲黑犬这头大狗,就姜故平这么一个玩针筒、手术刀的医生,怎么也跟孟靖源这煞神差了一大截,无论是体格还是气势。

乔觅真担心姜故平会死无全尸,赶忙劝说:“这是医院,就让黑犬出去吧。”

原以为还要费一翻唇舌,可是未等乔觅多话,孟靖源冷冷地开口:“黑犬,滚出去。”

正在问候姜家列祖列宗的黑犬立即蔫了,朝病床上望去,被乔觅同情地摸摸脑袋以后,夹着尾巴离开了。

姜故平看他们一副自家人的模样,很不是滋味:“狗身上带着很多细菌,你还是先洗手。”

“没关系。”乔觅笑了笑,但还是接过姜故平递给的消毒纸巾擦手,眼睛却悄悄观察孟靖源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忙问:“姜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姜故平蓦然心慌,怕乔觅跟这个姓孟的离开以后,就再也无法相见:“呃……你有轻微脑震荡,而且身上多处挫伤,需要多观察几天。”

“几天?”孟靖源挑眉,唇角勾起冷酷笑纹:“庸医。”

姜故平点燃了,狠瞪着孟靖源:“你懂什么?!这关系到乔觅的健康。”

“对,我不懂。”孟靖源冷笑,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但是我的家庭医生懂得,他应该会有不一样的诊断。”

“你……”

似是故意冷待姜故平,孟靖源转身对乔觅说:“等会给你换一家医院。”

“啊?”乔觅看看脸色铁青的姜故平,又瞄瞄孟靖源,总感觉气氛很糟糕,心想让他们分开会比较好,就点头:“也好。”

孟靖源脸带胜利笑容,姜故平则几乎咬碎一口牙齿,怒声斥责:“他有轻微脑震荡,如果你真是关心他,就不应该要他四处折腾。”

“不……没有关系。”乔觅赶忙表示,只希望姜故平不要再挑衅这流氓,他知道孟少脾气坏,要是动手揍人了,就真的糟糕了。

谁知姜故平怒,乔觅急,孟靖源却突然平静地来了一句:“好,那就住下吧。”

“啊?”乔觅傻眼,姜故平也一副收势不及的纠结模样。

孟靖源在二人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突然俯身吻住乔觅,姜故平僵硬如石像,乔觅也大吃一惊,虽然明白孟少又要‘吃’了,但是当强势的舌头带着浓烈男性气息钻入口腔,乔觅也只能失神承受恣意的逗弄。

依照常理,同性接吻带来的不应该是令人血脉贲张的感官刺激,偏偏乔觅一颗心脏怦怦乱跳,全身发热,他不禁狐疑:难道我是传说中的隐性GAY?所以被孟靖源‘吃’而开发的不只是天眼,还有GAY的潜能吗?

这次与上次隔着饭桌发生的吻相比,又更加热情,似乎要使人窒息,乔觅抵住孟靖源双肩的手无力地推拒。

看在姜故平眼中,这两个人就只差没有直接脱衣服搞起来了,胸腔中炸开烧心的怒火,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扳住孟靖源双肩就把人摔开了,低头一看,只见乔觅双颊舵红,眼角竟然泛起了水色,被蹂躏至艳红的双唇不住歙张微喘,胸膛随之起伏。

令乔觅露出媚态的人不是他,姜故平失去了理智。

“你这混球!”

暴喝一声,姜故平的拳头已经挥出,然而孟靖源微微偏身已经躲过这气势有余技巧不足的挥拳,脚下轻轻一拐,姜故平就在惯性带动下飞出,狠狠摔了一跤,一时间爬不起来。孟靖源好整似暇地上前踩住挣扎着要爬起身的姜故平,脚尖狠狠一拧,几乎把人给弄昏过去。

“姜医生?!”乔觅回过神来,立即跳下床扑过去,抱住孟靖源的腰身,动作之大,连眼镜都摔出去了,他却顾不上:“不要打了!”乔觅打定主意就算抱大腿也不会让孟靖源再动手,然而他根本无法进行第二步动作,已经被强横的臂膀挟在腋下,脚尖离地,他无奈地抬头看向孟靖源不见表情的脸庞,企求:“别打了,现在就出院,好吗?”

“不。”在乔觅惊慌的注意下,孟靖源却放开了姜故平,把他抱回床上:“躺好。”

乔觅瞅瞅正忙着爬起来的姜故平,试探地问:“不打了?”

孟靖源没有回答,只是捡起眼镜,动作粗鲁地给乔觅戴上,语气凶恶地威胁:“你再不躺好,这床就换他躺。”

乔觅顿时躺得平平整整的:“嗯,我躺好。”

“我给你办住院手续去。”孟靖源交代一声就朝门外走去,眼角余光睐见神色忿忿的姜故平,孟靖源脸带蔑笑,双唇无声开合——他是我的。

姜故平恨得牙齿痒痒却无可奈何,双拳紧握,全身像筛子一样抖着。

孟靖源离开了,那姿态是完全没有把人放在眼里,姜故平恨孟靖源的狂,又悔在乔觅面前示弱,他狼狈地爬起来,急步逃离了病房。

乔觅留也留不住他们,但没有再打架总是好的,他低叹,一边把被子拉好,一边犯嘀咕:“他们怎么才见面就水火不容?”

[当然。]黑犬蹲在窗台上,巨大的黑色身影仿佛融入夜色中,只有那双泛起绿光的眼睛格外晶莹:[因为那个医生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呀。]

第七章

乔觅盯住模仿蜘蛛侠打窗子外爬进来的大狗,轻叹:“……黑犬,这里是八楼,要是摔着就太糟糕了。”

[以爷的本事,还怕摔?!]黑犬狗眼翻白:[你少打岔,说真的,你对那个医生不心动?]

乔觅莫明得很:“心动?它还能不动吗?”

[……你是真天然还是假天真?这是忽悠谁呀。]

“哎。”乔觅支了支眼镜,目光睐过房门,轻叹:“我没有心动。”

[那可真奇怪。]黑犬跳下窗台,探身趴上床头,细细打量乔觅若有所思的侧脸,呢喃:[太奇怪了,你对孟少这个克星心动,却对命中注定的一半无感?为什么呢?太奇怪了。]

乔觅微愕,迎向黑犬充满探究的目光,更加好奇:“为什么说姜医生是我命中注定的一半?”

[当你们的身体上有所接触,我就看到了,你们的命几乎缠在一起,只有天作之合的两个人,被那根红线五花大绑了,才会产生这么深厚的牵扯。]黑犬低声嘀咕:[那个医生倒正常,但你竟然对他毫无感觉,所以说你奇怪。不过孟少也很奇怪,像他那情况竟然能够轮回为人,真奇怪。]

“会互相牵扯的只有你说的红线吗?没有别的?”乔觅很怀疑,若真有犬妖说的那么神,那么他与姜医生认识在先,却完全没有任何特殊感觉,只觉得那人热心过头了,甚至感到困扰。

黑犬眯起眼睛,仿佛在认真思考,半晌以后似是想到什么,却又立即晃着狗脑袋否认:[不可能是宿世仇怨,那样你们也太和平了。]

“是吗?”乔觅摸摸额角,实在想不透:“反正我不懂,对了,你们吃晚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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