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了,任江把擦汗的手藏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兰乔在一旁休息,再吩咐人给他准备饮料。
到医院后,帕尼尼的情况稳定了,任江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跟着兰乔一起去见医生,医生说多亏发病时得到了及时有效的急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又问兰乔用的是什么办法,怎么效果如此明显。兰乔说不过是家乡的土方子,当时着急了死马当活马医。可实际上,是他将自己的灵力导入帕尼尼体内,扩张了心血管,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灵力用在人类身上也会有效。
跟医生谈完话,他自觉留下再无意义,出了门就走。
“兰乔!”任江两步跑到他面前,一手叉着腰,口中吐气,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个……今天,还有送文件那次,谢谢你。”
兰乔摇了摇头,“今天换做别人,我也一样会尽力救他。”
任江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你是想说,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跟我无关,你不是想帮我对吗?”
兰乔又摇头,“但不可否认,因为有你在我才会出现在公司楼下,也才会这么巧赶上救了他,所以,他还是得谢谢你。”
任江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真搞不懂这个人总是出离预料的行为,听不懂他说的话,更摸不准他的个性。他会温顺得即使被自己欺负也一言不发,会无怨无悔地关心自己,也会在电话里吼着跟自己发号施令,还会时不时出其不意地露一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兰乔低着头,双手交握搭在身前,很好脾气的样子,任江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双方公司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们这对情况诡异的组合。
兰乔吐了口气,低声说:“我走了。”
然后他走了,走出将近三米远的时候,任江终于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腕。
“你等一下,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请你吃饭。”
11.第十一夜
“这家鱼庄才开不久,来过的同事都说不错,我也一直想来试试,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你喜欢吃鱼?”
“是啊,从小就喜欢,你呢?”
兰乔想了想,点头道:“嗯,蛮喜欢的。”
南海渔港离任江公司不远,他确实想来很久了,却没料到第一次居然是跟兰乔一起。店里不像一般鱼庄那样热浪滔天喧杂吵闹,反而采用西餐厅幽雅静谧的设计,长方形皮质沙发椅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品尝陈酿葡萄酒,而不是奇形怪状吐着泡泡的鱼类。
“想吃什么鱼?”任江翻菜单征求意见。
兰乔蔫蔫地靠在沙发上,“什么都好,你决定吧。”
任江早知道会是这种答案,也不再问,点了个大号暴辣水煮鱼,又点了两个菜。服务生问酒水,任江问兰乔,兰乔说白开水就好。任江开着车,也不喝酒,自己要了可乐,然后自作主张地给兰乔点了豆浆。服务生离开,桌上二人两两相望,又尴尬起来。
“那个……”任江摸摸鼻子,“让你送文件那天,我确实是因为心情不好,喝了点儿酒。那家酒吧我第一次去,我觉得他们卖给我的酒可能是假的,所以很容易就醉了,然后就……”借口很是蹩脚,任江吞吞吐吐,完全不见谈判桌上的风采。
这时饮料和凉菜上来了,他如蒙大赦,“来,快吃吧。”
兰乔直起身子,夹了一小口菜放进嘴里,完全提不起兴致地嚼了嚼,咽下去。然后放下筷子,找安慰似的将身体缩在柔软的沙发,双手抱着特腾腾的豆浆,时不时放在嘴边吹气,抿一口。
“菜不合口味么?”任江问。
“没有,菜都很好,是我最近一直没什么食欲,不好意思。”
任江沉默。他任二少请客,谁敢不给面子?可眼前的人一副受了委屈很好欺负的样子,你还忍心欺负他跟他发脾气吗?
兰乔眼神低垂,神色被睫毛和刘海遮了不少,又坐在背光阴影里,任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豆浆杯被他小心地转来转去,那双手……很修长、很白净、很漂亮。
他始终无法把这双手、这个人与常年打工为生活劳碌的经历联系起来。
但他也不愿去深究,因为他始终坚信,他们不会有交集。
虽然常常见面,还有过最亲密的身体接触,可任江认为他们实际上离得很远。他猜不透他的心思,看不懂他的个性。就比如现在,如果他真喜欢自己,那自己请他吃饭,他难道不该高兴吗?
为什么一脸不情不愿?
这时大号盆装的暴辣水煮鱼也端了上来,任江又有了话题,“来,尝尝看,这是特色菜……哎呀,刚才忘了问你能不能吃辣……”
他的歉意使兰乔终于施舍般露了个心不在焉的笑,“可以的,我在吃上没什么讲究。”
任江不由地想起前些天每日不断的精美饭菜,那还不叫讲究?
兰乔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说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去学做饭,在生活上,我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将后半句自动忽略,任江失神在前半句里。很不明白,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是,怎么兰乔总能跟喝白开水一样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些话?
“不说了,先吃鱼,凉了就不好了。”筷子伸进盆中,夹住一块白嫩肥美的鱼肉,任江眉毛轻挑,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在自己碗里——请吃饭已经够了,可能产生误会的举动还是少做为妙。
兰乔仍是没精打采的,隔很久才夹点儿肉末品品味道,与任江的大快朵颐形成鲜明对比。
大半盆鱼被消灭掉后,任江抬头看看窝在沙发里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兰乔,有些伤感。
拿纸巾抹了抹嘴,他说:“我认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兰乔好像不太适应话题的突然转变,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
“当朋友没问题,可是做恋人……我觉得很遥远。”
“你会跟你的朋友上床吗?”兰乔声音不大,语气平稳,任江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好,不会跟朋友上床,但也不是说上过一次床就必须做恋人啊……”顿了顿,任江严肃地说:“我觉得,我暂时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怎么知道?”兰乔细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缓缓摩挲,“我没有计划过以后,只是随时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当下的决定,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应该更明白、并且是一直践行着这一点的。”
任江像听笑话似地笑了,“这是什么奇怪理论?哎,怎么说呢,纨绔子弟也分很多种,比如我吧,你说我花心,没错,因为我没有固定的伴侣,只要看顺眼了就能上床;可如果我有了恋人,我就一定会对他百分之百的忠诚。这就要看你对花心是怎么定义的了,也要看会不会出现能让我绝对忠诚的人,所以,”任江耸了耸肩,“这都很难说。”
“以前有过吗?”兰乔问。
“什么?”
“固定的伴侣,爱人?”
“除过学生时代的青涩恋爱……没有。”
兰乔点点头,不知是否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又过了一会儿,任江投降般叹了口气,“其实我从小到大给自己设立了不少在旁人看来有些奇怪的自我原则,比如小时候上学,无论每天作业多少,都规定自己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比如现在,我从不允许自己跟同一个人上两次床,不允许别人用我的浴室睡我的床,不允许自己跟不相干的人纠缠不清,也不愿向别人解释,无论对方怎么看我都好,可是……”他复杂地看向兰乔,“你将我的原则一个个打破,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
“怕你会坚持不住?”
“这倒不是,而是在质疑我为自己定下的一切原则,和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都错了。”
兰乔没接话,他和任江心照不宣,对此前人生的怀疑,要比抵挡不住追求攻势可怕多了。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意外,也很……感动。”兰乔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任江没看见,阴影里,兰乔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去看病了吗?”
兰乔迟缓地摇头,“没有,没关系,不碍事……”
“怎么能不碍事,自己要会照顾自己。其实我觉得你蛮能干的,也有责任心,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不算高,但会比你现在好。等安定下来,生活充实一些,我想你的心态就会改变,也许很多执拗的想法就都没有了,你觉得如何?”
任江的声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虚幻,兰乔把沉重的脑袋晃了晃,“不要了,现在挺好的、挺、好的……”
“挺好的?做个超市收银员你就满意了?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你……”正说得起劲儿的任江一愣,手在兰乔眼前摆了摆,“喂,兰乔?喂……”
兰乔脑袋彻底一歪,瘫倒在沙发上。
任江心说妈的,老子正满心欢喜地帮你介绍工作,你竟然能睡过去?!
吸了口气,起身将外套搭在兰乔身上,他坐回原位,叫了可乐,一边喝一边拿手机上网。
兰乔睡了将近两个小时,任江就喝着可乐上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网,期间时不时看看他,完全不着急,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份耐心是哪里来的。
醒来的兰乔意外地看着身上的西装外套,温暖,且带着任江的味道。他将衣服递过去,先说不好意思,再说谢谢。
任江笑道:“我就说你应该过点儿规律的正常的生活,怎么样,给你介绍工作的事再考虑考虑?”
兰乔扫了眼桌上的可乐瓶子,不答反说:“男人总喝可乐不好,对那方面不好。”
任江一怔,脸绿了。
出了鱼庄,冷风让兰乔直打哆嗦,任江赶紧把他塞进车子里,送他回去。
“按说你这么卖力打工,多少也该有点儿钱吧,怎么连件厚衣服都不给自己买?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其实……我可以帮你。“
兰乔不说话,只是摇头。
“如果真有困难,就更不该把钱浪费在我身上。你救了那个洋鬼子是帮了我大忙,所以我给你介绍工作也是应该的,不用有心理负担。”
“不必了,谢谢你,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任江郁卒,难道他真是受虐体质,喜欢将苦逼进行到底?
到底不想欠他人情,正要再说,谁料一扭头,就见兰乔正用那双迷离的眼看着他,一冷一热的缘故,白皙的脸上透着热烈的粉红色,略苍白的嘴唇,让人不禁想狠狠地……
任江硬了,他仓皇转头握紧方向盘,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到了地方,兰乔开门下车,走到车头的位置,停下来。
任江奇怪,探出头问:“怎么了?还有事?”
兰乔背对他,站着不动。
“……”任江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连问三遍兰乔都没反应,任江只好下车。刚走到他面前站定,兰乔突然上前一步,将下身与任江的紧紧贴在一起,头抬起来,几乎唇贴着唇,压着嗓音问:“做爱吗?”
任江脑中炸开,之前靠意志力软下去的地方瞬间涨大硬挺,抵着兰乔,兰乔也已经很硬了。吐了口粗气,他双手箍住兰乔的臀部,大力一推,将人压在汽车前盖上。
12.第十二夜
任江将兰乔的上衣推过胸口,身体压过去。大片肌肤裸露在冰冷空气中,背部与汽车前盖接触,发出生涩刺耳的摩擦声,任江右手搭上兰乔的皮带扣,就要解开。
“别!”兰乔抓住他的手腕,“别在这里……”
任江充耳不闻,松动皮带扣,两手一上一下地摸。兰乔尴尬躺在前盖上,双手堪堪抓着任江肩头,进入不了状态,更没有任何亲热的反应。
任江很快就发现身下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牙齿打颤,阳具也软了,他静静盯着兰乔看了一会儿,终于起身走回车里,把前座放倒,关掉大灯,拉上窗帘,想了想,又打开碟包挑音乐。
兰乔看他胯下撑着高高的帐篷还能不紧不慢地准备一切,不禁觉得好笑。
再看时,兰乔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平放成床的座椅上,一副任人宰割的邀请摸样。浑身血液猛然冲到下身,任江硬得发痛,前端更渗出了液体。
“砰”地甩上车门、上锁,两下脱了上衣,匆匆扯开皮带,裤子滑落膝弯,任江也懒得脱掉,直接扑上兰乔,一边摸一边啃咬。
兰乔皱着眉头承受暴力的前戏,心想任江似乎很喜欢在性事中撕咬,以弄痛对方为乐,大概又是他那狗屁的自我原则吧,不知道这一点有没有可能被自己改变。
他也迷乱地抚摸任江,甚至抬腿夹住他的腰,寻求安慰般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这就是车震,空间狭小、光线昏暗、空气压抑,街上虽然偏僻,但也时不时有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真是刺激。
还好还好,刚才没有在外面。
身后猛地一痛,兰乔失声大叫,脸色通红。没有润滑、没有套套、甚至没有充分的扩张,任江就直接冲进来开干,更像是为了惩罚兰乔的心不在焉,一刻不停地挺腰律动起来。
车载音响正循环播放着张学友的《如果这都不算爱》,节奏低沉而强烈,声线压抑而性感,歌词……配上现在的场景,歌词诡异而悲哀——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谢谢你的慷慨,是我自己活该。”
兰乔紧闭着眼,嘴唇微张,身体被顶得剧烈摇晃;任江也闭着眼,迷醉的旋律和灭顶的快感充斥着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忘我而疯狂。
原本他还按着歌曲的节奏律动,但很快就加快速度,到后来,速度甚至根本跟不上内心的渴望,或者说,大脑来不及反应,只是动作本能自发地持续。
每一下都全部抽出,再狠狠地完全顶入,大幅度和高频率让兰乔几欲晕厥。
半个多小时后,任江射在兰乔体内,迷茫地怔了片刻,身体前倒,压在兰乔身上,双手抱着他。
射完后任江还半硬着,并且不打算出来。兰乔也用双手环着他宽阔的脊背,两人都有些晕乎,静默了片刻,兰乔手掌上移,温柔地摸了摸枕在自己肩窝的脑袋。
“很久没做了吧?”
任江点头,竟然显得很乖。他慢慢回忆,是很久了,从那晚兰乔在GN当服务生到现在。
“压力很大吗?跟I国人做生意的事?”兰乔又问。
任江又点头,想了想说:“还好,可以解决。”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任江本想说你帮不上忙,但转念一想,今天明明就是他帮了大忙,便不辩驳,唔了一声。
两人沉默下来,低沉而餍足的呼吸声交错而起,半晌任江问:“想射吗?我帮你。”
湿热的气息打在兰乔肩头,兰乔像吃了迷药般,渴望地点头。
任江撑起身子抽出阳具,身体再次压下,用半硬的阳具抵着兰乔,轻轻地、打太极一样缓缓摩擦。刚才有两三次他都感觉到兰乔那里软了,大概是因为太痛。不能把他插射,任江有些失望,但就现在这种程度的调情,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