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的家门跟全自动似的，他刚出电梯门，那扇门自然而然无声的打开。

祁寒从善如流的走去客厅沙发上坐下，他刚坐下，该隐端着两杯咖啡出来，递给他一杯，仿佛确定他需要一样，问都不问。

祁寒接过来，惊奇的看着他，他似乎没想到该隐居然会用手端东西。

以他对该隐仅有的了解，应该他走在前面，咖啡飘在他身后，然后自动飞到他手里才正常。

“我在努力用人类的视觉来生活。”看出他的想法，该隐笑着解释。

“……”祁寒喝咖啡，不表达意见。

该隐也不介意，道：“这是罗西前几天给我的，好像叫蓝山吧，貌似很有名。很香是吧？”

祁寒漫应一声，他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觉得好喝就行。跟刘辉说的一样，他是个粗俗的人，搞不懂品味那么高档的事儿。

“你来得挺早，比我想象的快。”

“是吗？”祁寒觉得气场是个微妙的问题，明明他该直接提出要求，毕竟是该隐承诺的，他也考虑好。为什么该隐没提起这个话题，他就无法说出口呢？

该隐轻笑，“你好像很怕我？”

“……一点点。”祁寒记得该隐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你跟罗西在一起肯定很幸福吧？以他的聪明用一点心就能俘虏许多人，特别是你这样的人。”

祁寒表情平静，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该隐意外的看他一眼，眼珠一转，笑起来：“呵呵，你来找我是考虑好了吧？”该隐转移话题。

“恩。”祁寒端正身体，“我想尽快解决人界的事，龙帮一定要解散。另外，我帮你找到东西，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个要求？”

该隐看祁寒的眼神别有深意，道：“你的接受能力超乎我的想象。”居然用到‘人界’这个词，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至于要求一说，他仿佛没听到。

祁寒笑笑，没说话。

意外的，该隐并没叫来罗西，反而让祁寒去找路易，让路易帮助他。

至于要求被该隐忽视到底，祁寒也不介意，他本就没抱有期待。

第11章：刘强回忆

刘强站在空城顶楼窗前，看暗沉沉的天空，细雨微斜，飘落在他脸上，有点痒。

他的心情微乱，因为他做噩梦了。

从小见惯血腥，刘强胆子一向很大。做噩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巧就巧在，他的噩梦跟报警器一样。

他记得第一次噩梦是刘辉被刘跃情妇绑架，差一点点就被扔到海里喂鱼，幸好他偷偷赶去救了刘辉一条小命。

第二次是刘跃死的那晚，他刚被噩梦吓醒，就传来父亲遇害的消息。

这是第三次。

刺杀父亲的凶手还没找到，连线索都没有，仿佛有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笼罩在龙帮上空，摸不着看不见，却让他们有强烈的窒息感。

外界找不到线索，刘强从内开始排查。

其中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刘辉手下的阿三、自己手下的连三和强仔。

强仔是空城大堂副理，是刘强信任的人，仔细调查并跟踪强仔，发现他只是遇见一些小麻烦，并没背叛他。

连三和阿三被怀疑，都因他们跟刘辉的新情人钟离有些接触。

钟离并没做过任何过火的事，连刘辉跟他上床也是刘辉主动。

钟离是GAY，曾经有过恋人，分手后经常游离于各大酒吧，连三就是那时跟他有过一夜情。

钟离跟刘辉上床并不排除他无法反抗刘辉，或者只当刘辉是普通床伴的可能。

问题就是他那张脸，刘强确定他在那里见过那张脸。

刘强后来想起，他曾经在娱乐城上过一个女人，跟钟离有些相似。

那女人长得清纯可人，并不是他爱的那类，也是临时起意。但是，那个女人反应很强烈，如果不是他手脚麻利，她当时就从窗户跳了下去，要知道那是八楼。

刘强有些佩服那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但更生气。

那时他也小，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虽然他得逞了，但过程很惨烈。

那女人根本不放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机会，又抓又咬，弄得他满身是伤。

刘强也生气，本来看她第一次，有些恻隐之心也逐渐被愤怒所代替，根本不顾她痛不痛，狠狠的干。

那女人最后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刘强也知道自己太狠。气归气，还是给她找了医生，并让人好好照顾着。

刘强心里惦记着，每天回去看她，只是那女人总给他脸色看。

刘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字典里没有理解、包容。不顾她身体没痊愈，又强上了好几次。

那女人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人，将近四个月，如果不是她寻死腻活，刘强恐怕会一直养着她。

才开始刘强想让她服从自己，只是一味的强迫她。

刘强并不笨，一段时间下来，自然发现这女人外柔内刚，得用怀柔政策。

刘强从此没用过强，甚至温柔对她。如此一来，那女人倒安静不少，对他脸色不好，却也没天天闹。

相安无事过了两个月。

刘家人都如此，喜欢乱吃但从不脚踏几只船。

女人养在家，他自然不会在外乱来。

由于女人的坚持，刘强两个月都是靠右手解决某些问题。对当时的刘强而言，那是最大的退步。

具体什么事刘强记不清了，好像是那女人提出要走。

他那天喝了点酒，怒从心生，又强迫了她。

那女人哭喊得厉害，但他打定主意不放过她，把两个月的精力、怒气一起发在她身上。

结果很惨烈。

刘强很累，完事后直接躺在她旁边，他是被女人的呻吟声吵醒的。

他醒来看到半张床被血染红也吓了一跳，慌忙把女人送去医院。

她流产了，好像还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

刘强陪了女人两天，但女人看到他异常激动，多次要杀他并企图自杀。

恰巧他有事要离开几天，他想让女人冷静冷静。

害一个女人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在他思想里是非常大的伤害，何况相处几个月，甚至为他怀过孩子，他不懂爱，但至少不讨厌女人。

刘强不会娶女人，但他保证会把女人养得好好的。

从外地回来，那女人偷偷离开了医院。

自此没再见，据说她跳楼自杀了。

来来去去这些年，刘强身边人从没断过，却没谁真正的停留过。

那女人的事他依然记得，即使他忘了她的名字。

刘强从那之后了解到，万事别做绝。

就如刘洋的母亲，他和刘辉单纯看两母子关系太好，才提出那个惩罚方法。

刘跃正在生气，刘洋母亲私自离开刘跃并生下刘洋，如果不是被另外的人说出来，刘跃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刘跃最恨有人骗他，所以刘强跟刘辉提出那个要求时，刘跃并没反对。

但刘跃会带来刘洋观看是他们所料未及的，刘辉会执着于刘洋更是他和刘跃始料未及的。

从那之后，刘洋十年没回过家，并伺机报复他们。

刘强知道刘跃定期去疯人院看刘洋母亲，看了她回来，心情总是不太好。

刘强不知刘跃有没有后悔过，以至于他从那之后没上过女人，全是男人。

就像他不接刘倩回来，却允许她姓刘，并且让刘洋得知刘倩的存在。

许多事是没有答案的。

一件事做得太绝就没回头的余地。

比如那女人的死，比如刘洋的死，比如钟离……

钟离有了动机，刘强让人仔细调查钟离，查到有人曾支助他读书，那人居然是刘洋。

刘强确定钟离读经济管理系肯定是刘洋的意见，包括进入夏商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但调查下来，钟离并没杀刘跃的时间。

调查好的线索突然断了，但另一个人引起了刘强的注意。

祁寒，跟钟离同住的小孩子。

他突然发现救了韩业的人就是他，韩业跟他说过他应该死的，没死是因为祁寒埋伏在旁边帮他杀了人。但不知祁寒为何没说实话，让他注意祁寒。

刘强认真看祁寒的资料才发现问题所在，祁寒居然在罗西的私人酒吧上班。

因为刘洋跟罗西的恋人关系，他们曾着重调查过罗西，好几次后才查到这家酒吧。

刘洋的死给罗西影响很大，看到刘洋尸体那刻，罗西眼神全变了。

令人疑惑的是他取代他父亲位置后，并没展开任何报复行动。

港岛两大帮，龙帮和南帮。

刘家掌握着龙帮，罗家掌握着南帮，两帮一直保持着某种默契，从未撕破脸。

跟龙帮不同的是，南帮这些年一直努力漂白，实力大不如从前。

正因如此，当初罗西的爸爸罗力欧才会把刘洋交出来。

罗西取代罗力欧位置后，他们一直防范着。

刘跃的死，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罗西，但明显不是。

即使祁寒在罗西酒吧上班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刘跃死的那天，祁寒没上班。

时间上的巧合不能证明什么，但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因此一直让人暗中盯着祁寒。

明明没发现任何问题，也没放弃寻找刘跃凶手，怎么会做噩梦呢？

刘强拼命想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如今的龙帮可禁不起任何折腾。

突然门被推开，韩业走进来。

刘强并没让心底的烦躁表现出来，从容的问：“什么事？”

“强哥，钟离昨晚回了他自己家，辉哥送他去的。”

“……亲自送他去的？”

“是。”

刘强沉默几秒，道：“钟离的资料我还要更详细的。再派几个人，把他们看紧点，你稍微辛苦点，最近别处岔子。另外，交易时间不变。”

“是。”韩业应了，颔首退出去。

韩业离开后，刘强才显露烦躁的心情，皱起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刘辉多么爱演温情戏码，刘强知道。

但亲自送人这样温情的方式绝对不是他的风格，莫非……

第12章：一起吃饭

刘辉挂掉电话，转身对钟离扬扬手中的手机，道：“我哥说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钟离愣了几秒，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哥？”

看钟离茫然的神情，刘辉笑着安抚他：“别担心，家常便饭而已。”

钟离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低头继续看文件，让刘辉看不见他眸底闪过的复杂神情，也错过了刘辉眼里的深思。

刘辉跟刘强是双胞胎兄弟，并没传说中的心灵感应，但感情一直不错。

刘跃一死，帮里大部分事情由刘强管理，而他负责善后。

刘强从来不管刘辉床伴是谁，刘强只要他注意自身安全。

像今天这般，专门打电话来叫他带钟离去吃饭，可谓是头一遭。刘辉有心跟钟离保持长久关系，但自问并没惊动到刘强的地步。

一顿家常便饭太不合理，以刘辉对刘强的了解，他用意绝对不简单。

那天晚上刘辉压着钟离要了好几次，仿佛要把钟离榨干，导致他第二天无法起床上班。

除了在床上，刘辉依然扮演着温柔男人的戏码，早上抱着钟离，一勺一勺喂钟离喝下一大碗粥。

刘辉上班前，亲亲钟离的额头说：“下班来接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钟离应了声，往被子里缩缩。

看钟离类似撒娇的动作，刘辉失笑。

钟离竖着耳朵听刘辉关门离开，手伸出被窝去拿床头的手机，盯着手机屏幕许久许久，始终按不下拨号键。

钟离预感到他可能暴露了，他该打电话给祁寒，告诉他刘强让他去吃饭。又担心刘强在试探他，他的鲁莽会暴露祁寒。

最重要的是祁寒会阻止他见刘强，但他真的很想见见刘强，面对面的。

最后钟离放下手机，决定不告诉祁寒，缩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钟离中途痛醒了两次，全身都痛，上了两次卫生间，午饭直接被他忽略了，一直睡到刘辉下班回来喊他。

休息一天，疲惫有所减少，醒来钟离唯一的感觉是饿，非常饿。

钟离也不顾刘辉的想法，自己去厨房炒两个菜，煮上饭自己打一碗慢慢吃，对刘辉不善的眼光视而不见。

直到刘辉眯着危险的双眼，坐到他对面。

钟离适时的露出茫然的神情。

刘辉撑着下颚，露出危险的笑意，温和的问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钟离坦然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今天晚上……”刘辉好脾气的提醒他。

“晚上怎么了？”

刘辉笑意更浓，双眼弯起来，道：“看来昨天晚上太温柔了一些。”

“……”钟离淡淡道，“你所谓的温柔尺度太宽了。”

“哦？”刘辉挑挑眉尾，“你所谓的温柔应该是怎么样的？”

“至少不会在某人没吃饭又紧张的前提下，计较某人先填饱肚子的本能需求。”

“……”刘辉翻来覆去的默念两次，终于承认，钟离是在提意见。明明很不满钟离的态度，一瞬间居然变得能接受了。

放下碗筷，钟离摸摸鼓鼓的肚子，好奇的看眼他以为会发怒却没发怒的刘辉。

对上钟离投过来的视线，刘辉笑着道，“家常便饭，你不用紧张。”

钟离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情绪是能随便控制的吗？”

“是吗？”刘辉站起来，“那你还吃得下吗？”

“那当然，我只吃了八分饱。”

刘辉看他鼓鼓的肚子保持沉默。

钟离摸摸鼻子进屋换衣服，跟刘强见面他不指望能吃进东西，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

刘辉和钟离感到饭店，刘强已经坐在包间里，正在看菜单，看两人进来，直接把菜单递给钟离。

钟离拒绝不了，随意点了几个菜，而刘强的视线不加掩饰的落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刘辉足够了解他哥，他都会怀疑刘强对钟离有想法，那眼神赤裸得闪闪发光。

正因刘强眼神太直接，刘辉心中的猜疑更重，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

点好菜，场面有些冷。

刘强继续盯着钟离，神色渐渐变得复杂，刘辉坐在旁边，除了简单介绍外并没说话的打算。钟离只好倒茶，看似不在意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刘强摇摇头，感慨道：“你真的很像晓梅。”

“……”钟离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吞下嘴里的茶水，直直的盯着刘强，道：“但是，她死了。”

“……恩。”刘强半晌才应一声，露出类似难过的神情，钟离有一瞬几乎忍不住怒火。

一时钟离和刘强都没说话，刘辉更是沉默。

听到女人的名字，刘辉突然松了口气，那根连他都没察觉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不笨，刘强主动让钟离来吃饭，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希望自己跟钟离长久，以这方式来承认钟离的存在。

第二，钟离做了什么对龙帮有害的事，以至于刘强无法忽视。

刘强不会做无聊的事，除非自己出柜，所以第一点可能性非常低。刘辉对钟离了解又有限，龙帮近来麻烦事挺多，他老早怀疑内部出了问题，他自然会怀疑第二点。

钟离并不喜欢他，因为他从不巴结他，即使上过床后，表现也很随便，很多时候甚至是他去将就钟离的习惯。钟离在夏商一年多，他的能力早已亲自证明。

有野心、骄傲、有能力、帅气的钟离不喜欢他，却又不排斥跟他上床，对这原因刘辉不是不好奇。

如果是有目的接近自己，钟离许多行为能轻易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