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零零福自钱袋里摸出一点碎银,递给路边的叫花子。
「你看看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零零福问。
「没有。」叫花子摇摇头。
零零福正待放心,叫花子却把碎银塞回他手中,端起碗跑了。没两步他还跑回来,重重地握了一下零零福的手:
「听说你和我们帮主交情不错,要坚强啊。」说完又撒腿而去,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零零福。
我是不是早上还没睡醒?零零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他又舍不得掐自己。身为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密探,他决定混入人群内部寻找真相。
快到正午,酒楼饭馆一类的地方渐渐热闹起来。大堂里人声嘈杂,店小二忙里忙外,谁也没有注意到某个角落里有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
斗笠男淡定地坐在板凳上嗑花生米。如今京城里奇装异服太多了,谁会注意到你是不是大热天的戴斗笠啊。当然他这并不是普通的斗笠,而是他最得意的发明之一——可携式头戴窃听笠。作用一:遮住自己的容貌,掩盖形迹于无形。作用二:通过系在耳朵上的传导绳,加大偷听人家对话的机率。
别小看了他的这个发明,现在他不用竖起耳朵,也能将隔壁桌的悄悄话听个一清二楚。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的圣旨可真劲爆。」市井小民甲说。
「知道,」市井小民乙接过话头,「那么大的宣旨声谁听不到啊,我家离密探府两条街都听到了。」
「自从郡主开始经常接旨,俺媳妇睡懒觉的毛病就好喽。」小民丙插嘴。
「嘿嘿,」小民丁不怀好意道,「早就不能叫郡主啦,人家现在又成大内总管,大太监了!」
啪!花生米吃进鼻孔里,零零福震惊了。
什么大太监,他明明被封的是大内侍卫总管,怎么可能是大内总管呢呢呢呢呢!
这里让我们说一下,在本朝,大内侍卫总管顾名思义是统领禁军侍卫的,而大内总管嘛……则是统领后宫太监的,俗称大太监。
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已让零零福进气少出气多,隔壁桌的八卦却还在无情地继续。
「可是他不是太监吧?」
「不是太监怎么做太监头子,肯定是太监!」
「那他之前被封郡主,也不是女的啊。」旁边的一桌也加入讨论,现在零零福的性别探秘是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女的,你知不知道花木兰?」
「那你们说他是太监……」
「女的就不能做太监?」
「当然不能了,白痴!」
「也是,那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是太监?」
「俺原来看见过他,看起来像男的。」
「难道小鸟被拉去切了?」做此猜测的店小二浑身一激灵,还吟出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
「不会吧,他爹不是前朝的大功臣吗?他也挺有权势的吧?」
「没准他一生下来小鸟就飞了,不太男也不太女,所以皇帝让他做太监……还是总管。」
「嗯,这个有道理!」
有屁的道理!零零福要咆哮了,刚才似乎有一群唱着花木兰的太监从他的心上呼啸而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午,未时,密探府。
「快把圣旨找出来我看!」
圣旨堆积太多,长得又都一样,这下全府的人只好忙做一团,一个个地去翻找。
「大人,有了!」
心急火燎的零零福闻声接过,其他人也凑过来围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内密探零零福,长年随朕左右,深慰朕心。特加封为大内点点总管,以示皇恩,钦此!』
零零福眯着眼睛,凑近了去看那两个墨水涂的点点,仔细分辨,似乎依稀是『侍卫』两个字,而且下面还打了轻声符号。
轻声符号。联系到清晨来宣旨的高音歌唱家,我们可以把这句话的效果具现化一下:大内侍卫总管。
于是乎,方圆十里内听不太清的老百姓,忽略掉这两字是很自然的事。
在这一瞬间,零零福的灵魂游离到九天之外,穿越到了几百年前。
这就要说到三国前期,东汉末年。
没错,就是三国。曹操那会儿还没有发家,不过正在努力。他的老发小袁绍,也正兴高采烈地参与着外戚与宦官的互砍。当年宦官头目被杀,袁绍带着军队在京城大肆搜捕没鸟族,看见不长胡子的就一刀砍过去,致使许多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年轻人只好当街脱裤子遛鸟,以『验明正身』。
在那时,因为没长胡子而裸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零零福有胡子吗?摸摸下巴,答案是否定的。
零零福可以裸奔吗?皇帝摸摸下巴,好啊,他想看。
咻,圣旨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奔你妹!零零福暴躁了,想整他,门都没有!以为男子汉要证明自己只有脱才行吗?无知!肤浅!他还可以不穿上衣,君子坦荡荡啊!他还可以化身采花贼,去人家房里作案啊!
想到这里,零零福惨绝人寰地笑了,他还可以强奸了皇帝,千古留名啊。
夜黑风高,电闪雷鸣,子时三刻,紫禁之巅。
房梁上趴着一个夜行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包袱里装着夜行人毕生的心血之作及迷药若干,用来结束这长久以来的爱恨纠葛,阶级斗争!
房梁下,既年轻又英俊的皇帝正在跟御医对话:
「鞭子呢?」
「有。」
「蜡烛呢?」
「有。」
「春药呢?」
「有。」
「御医,你身上怎么有白粉。」
「回陛下,这是面粉,臣业余爱好是烤烧饼。」
「好,下次烤一个来我尝尝。」
一切准备就绪,皇帝摒退左右,衣衫半褪地倚在龙椅上。
而房梁上的夜行人则紧了紧腰带,掀开琉璃瓦,蓄势待发。
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明月悄悄地跑到正空,我们大内密探的一天快要结束了。至于新的一天会是什么样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