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君踉跄了一下，但极力维持平衡，“我知道，我也疼。”
“你下手太狠了！”好长时间没见面一见面就挨了一巴掌的某人控诉道。
“你也是。”
如果名为时间的镜头下拉，如果瑞西撒此时没有转身离开，那么他便会发现艾伦不停颤抖的双手，便
会看到那双手里握住的是精美的刀柄，彼端隐没在希君的心脏上，鲜血沿着黑色皮衣，流了一地。
“你是谁？”艾伦抿着唇，吻着希君的唇瓣，“你到底是谁？”
——是瓦尔哈拉的首领？
——是那个救他的希君？
——还是那个爱他亦被他所爱的普通少年？
希君咳了几声，涌出几口血涂抹在艾伦正在亲吻的唇瓣上，“傻瓜，你呢？你是不是爱着我呢艾伦？
”
艾伦点点头，努力的点头，“希君，对不起。”
“对不起艾伦，艾伦，疼吗？”希君捧着艾伦的侧脸，仔细的看着。
这句话隐没了太多情愫，对不起艾伦，我如此爱你，却在那瞬间犹豫了没去相信你，对不起希君，我
没办法确保瑞西撒信守承诺，所以——只好……
希君站不住了，艾伦扶着他坐在地上，让他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贯穿心脏的匕首像是墓碑般，透着
森然与绝望。
“艾伦，不要让别人握着你的弱点，即使那个弱点是我，也不行。”
这句话里隐含着遗憾吧。艾伦有些绝望的点头附和：“嗯。”
仰头看着坠下来的泪水，希君抿唇轻笑了一下：“艾伦，我爱你。”
“嗯。”
他伸手抚去艾伦的泪痕：“你还爱我吗？”
“嗯。”
“什么程度？”
“就是明天天亮了，就能忘了你，然后我找人跟我幸福一辈子。”他微笑，像是某天某个黄昏下，篮
球场三分线上轻盈跳跃，之后？命中为此欢呼雀跃的普通高中生。
“……嗯，这样就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要忘记我？希君腹诽，但他闭着眼睛，绝望却不去责备，黑暗降临，
死亡的时刻他突然怕了，刚才是不是该赌一赌瑞西撒真的是愿意为艾伦当一回好人？
但世界之大，却没有后悔药可买，不是？
“傻瓜。”
希君抿唇，附和，确实够傻。
“——然后，把那个人当做你，爱一辈子……”艾伦哭着大喊着，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这就好像当
你以为你费尽心思便可以幸福美满的时候，别人又反问你“谁跟你说的？”一样无情无义。
艾伦握紧希君的手，看着他安详的闭上眼睛，唇角还是初见时的狡黠。他轻轻勾勒着希君微抿的唇角
，“死了还这么嚣张……”下一刻，眼泪倾泻，滴落在希君的脸上，他缓缓的依偎在少年身边，卷缩
成一团。
希君，你醒醒，我好怕，你打得我好疼，我知道刚才那巴掌你是想告诉我，不要让你成为我的弱点，
可是，我现在好后悔，我们就算成了彼此的弱点又怎么样？
——我们不是能将彼此保护得很好吗？
瑞西撒抽完烟，再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少年卷缩在希君身边，他没想到他们爱得如此决绝，血
族是最没有节操的种族，即使他厌恶与他人分享艾伦，但如果事情颠倒，他绝不会像希君一样选择，
在他看来用一晚来换一次可能幸福的机会，难道不是很值得吗？
虽然到时候他也无法保证能不能信守承诺，无法保证会不会像希君所说的那样，在之后找机会拆散他
们，但……他始终不懂，为什么他们要拿唯一的可能性与彼此的忠贞交换。
这难道是因为他爱得没有希君深？瑞西撒握紧心脏，看着紧紧的再紧紧拥抱希君模样的艾伦，瑞西撒
知道，他也是爱着的。
爱情这东西，是看程度的吗？
瑞西撒艰难的朝前迈着步子，在距离他们一米之外停下，他发现，他无力踏入他们的空间，就好像冥
冥之中有一股气息排斥他靠近一样，“艾伦……”
“希君死了。”他说。
“如果我替代希君，穿他平时风格的衣服，学习他的习惯与说话的语气，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瑞西撒蹲在原地，眼神灼灼，他想如果能不让他觉得孤单，就好了，至于表白什么的，被拒绝也无所
谓。
但艾伦只是对他抿唇，“滚。”那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冷漠，但那瞬间，瑞西撒心脏无比疼痛，他伸
手，想抚摸着那柔软的金发，却突然僵硬在半空中，而那句“对不起”亦是哽咽在嗓子里，事到如今
，还求什么原谅？
果然最后的赢家是希君，他以如此决绝的姿态离开艾伦，要得便是向他宣布他的所有权。最后他只听
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在新建立的城堡里等着你，几千年几万年我都会等你。”
然后他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教堂，突然停下，补充道：“——就在城堡里等，哪里也不去，直
至你出现！”
那宛如封印般的等待，是他自我的惩罚吧。瑞西撒回头，看着荒废的教堂，无边落寞的远远地望着，
似乎这样就能穿越光穿越风穿越时间，回到艾伦诞生最初的时候，就能阻止他被银帝强行带走一样…
…
瑞西撒视线的尽头，艾伦仰头，一瞬间的迟疑与疑惑，再然后，少年露出牙齿，无比璀璨，无比落寞
，又无比绝望，他只微笑，最后一个画面，是他抱着希君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希君的臂弯里，他像个
小兽一样轻轻的朝希君拱了拱，像是冷了，要取暖一样，可是……可是，希君逐渐冰冷的气温，让他
颤抖不停，泪水不断……
最后一句旁白，是艾伦的。他笑，心情不沉重与绝望，像是看破一切后的释然，如果此时面对瑞西撒
，也一定怜悯居多。
他说，世界上不会有人甘心做另一个人的替身一辈子，你也一定不会，你的尊严荣耀身份，都不会让
你成为这样一个人……
更何况……
他闭上眼睛，泪水决堤，浸透了希君染血的衣领。
更何况希君只有一个啊，怎么可能找到替身嘛。
……真是的，笨希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