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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地的春天总是短暂,樱花还未落尽、柳叶新芽未展,却已是气温回暖,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
晃眼间,湫洛察觉自己已经在朝笙阁住了数月。
这一日的午后,枢还在里间小憩,湫洛因为初夏的倦怠起的完了,故而还不困,又怕在屋里打扰了枢午休,便摇了车椅在廊下逗弄琼儿。
一阵风摇影曳,梧桐泛起沙沙的声响,夹杂着新叶落下。湫洛无须抬头,只是轻道:“来了?”
狼穆自树冠中稳稳落下,单膝跪在地上:“给少主请安。”
“有消息?”湫洛一手似有似无地顺着琼儿的细毛,他知道,狼穆鲜少来这里,次来必有要事。
狼穆压低了声音,道:“根据密报,秦王又开始怀疑少主在这里。”
“哦?他不是一直在怀疑吗?”
“这次不同,秦王今天早朝退了,特意留下了二殿下,言语里似乎有刺探的意味。”
湫洛手顿了一下,抬起眼:“是扶涯的意思?”
“属下觉得不是。二殿下总是紧闭朝笙阁的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虽是先前便不许人罔进,还瞒得了一时,可这日子久了,总归要惹人议论。这宫墙虽高,拦不住悠悠众口。属下以为,少主还得另作权益,趁早谋划全身而退。”
“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认为有两条路。要么,就趁着秦王怀疑,放出点乱子,及早混出去,只是这极其危险,只是下策。如果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躲过了这些许时日,不久秦王便要攻打楚国,到时候调兵遣将又要迎送大军,自然无暇顾忌您,届时便可事半功倍。”
“嗯,”湫洛点头,“我也猜想着他快要行动了,攻楚的时机已经成熟,他没有不取的道理。”
说罢仰头望天,愿神灵保佑,让我湫洛能够再看燕国一眼。
狼穆已经报告完毕,看主子没有多说的心情,便识相地悄悄退了。
湫洛得了这个消息,细细盘夺片刻,便觉出些沉重来。自己这一走,却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枢。只怕枢担心自己,偷偷跟了来,或是思念加重了病情,这可怎么好?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湫洛不知不觉就摇着车椅到了枢的榻前。他低头将枢的睡容细细地大量着:与秦王相似却线条更加柔和的脸颊,眸子闭合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些阴影来;挺拔的鼻梁,微微传出匀称的呼吸声;枢的唇色略淡,却有着好看的唇形,看得久了,竟然有些性感。
湫洛轻轻伸出手去摩挲着枢的唇,忍不住低头附上去偷吻。轻轻浅浅的一个吻,落下便马上移开,湫洛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将视线下移——因为天气渐热,枢午休只盖了件薄毯,亵衣的领口微敞着,露出白皙的胸膛。湫洛也不知今儿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就伸出手去,抚摸着枢的胸膛。
真滑,这竟是男人的肤质?
湫洛微微一愣,原来他竟不曾发现枢的皮肤这样好。脑子里想着这些,竟然就更加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这还不够,湫洛竟然不知不觉间壮起胆子,拉开了枢的前襟。
等湫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恍然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那双眸子刚刚自睡梦里醒来,不带任何惊异或嗔怪的情绪,只是不明所以地睁着,看起来分外无辜。
“啊!对不起——”湫洛回过神来时就这样了,猛地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道歉。
枢圆睁了眼睛看了湫洛许久,这才意识渐渐明晰。他噗嗤笑出声,轻轻说:“如果想来就来吧。”
“啊?”这下轮到湫洛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刚才,他听错了吧?“想来就来”,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洛儿想要……那个,即使在下面,我也无所谓。”枢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是秦王,提到那些事总有些赧然,却正因为这样,反倒竟有些媚色来。
72.
湫洛起先就猜到七八分,听到这话被枢说出来,心里猛然漏跳了好几拍。他红着脸,别别扭扭道:“那,你说的,我要在上面!”
“嗯。”枢点头,眼底只有宠溺。
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定了。湫洛除了与秦王有过云雨,是毫无经验可言的。严格来说,他的前面还是处子——如果被秦王玩弄不算的话。
枢坐起身,原本就被湫洛弄得松散的亵衣从肩上滑下了一半。湫洛忽就觉得哪里有点燥热,他胡乱地拉开枢的衣服,又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抬眼看枢。
这一看,却正对上枢的视线。枢只是一贯地温柔地看着他,唇角也许还有微笑。湫洛的脸霎时间红透了。
他迅速的低下头,余光却撇到枢紧紧攒住衣角的手,心里忽然安定了一些——枢也在紧张。
在心里告诉自己,镇定,不要出丑。湫洛一边回忆着秦王的动作,一边仰头向枢索吻。
在这个意乱情迷的吻之中,湫洛终于胡乱地脱掉了枢全部的亵衣。他欠身要将枢放倒,却忘记了自己还坐在车椅上,险些摔下来。
枢连忙扶住他,将湫洛抱到床上:“你不方便,我来配合就可以了。”
说着,枢替湫洛除了衣服,还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让他可以坐的舒服。湫洛被枢闹得更加羞愧,明明是自己在上面,却还是要枢来照顾。
“洛儿。”枢突然唤了湫洛的名字。
湫洛抬起头:“怎么?”
枢的面上有些为难:“我……还不曾在过下面,所以,如果痛了,记得说出来。”
“嗯……”
湫洛应了,心里却尴尬得紧。这算什么?湫洛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去。这话,不是应该自己说才对吗?
枢先与湫洛互相爱抚,泄了一次之后,才将那些浊液涂在了自己的后庭。然后,他跨坐在湫洛上面,扶住湫洛的炙热,顶在自己的玲口。
湫洛微微一颤,就觉得枢正在缓缓往下坐。自己的分身被渐渐包裹住,因为枢的那里还不曾被谁涉足,故而异常紧致。
果真是太紧了——湫洛微微觉得有些不适,正要开口,却看到枢的脸色已经惨白。
“痛?”湫洛扶着枢的面颊,吓了一跳。都是自己不好,这样不贴合,分明应该是枢比较痛才对,自己竟然还……
枢咬着唇,似乎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湫洛连忙托起了枢的臀,让他先一步起来:“哪里会不痛!你连提前的扩张都没有,来,我看看。”
“对不起。”枢抬起身子,异物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又白了白。
“笨蛋,”湫洛没好气地嗔骂道,“我虽然脚已废,到底腿还是好的,又不是动不了。只要不走路,又不是不能移动,干嘛弄得好像我在床上都动弹不得一样。”
说着,湫洛示意枢转过身去,他蘸了些体液权作润滑,将一根手指小心地顶进了枢的后庭。枢微微哼了一声,湫洛停了一下,这才慢慢动起来,将甬道的内外都涂抹好。
最后,湫洛是跪在床上,从枢的后面进去的。
隔日当湫洛回忆起这一番云雨,不由得骂暗自己:数月未曾做过这事,况且在上面也没有经验,动作笨拙不说再加上又不知轻重,到了兴头上便只顾自己冲撞发泄,到底将枢伤成什么样,还当真未可知。
完事之后,湫洛和枢双双躺在床上,两人一言不发,只听得粗重的喘息生。
湫洛歇了一会,用弱弱的声音问:“你……要不要也来一次?”
枢却笑道:“今儿许是没有气力了,我第一次承欢,现在当真浑身无力。”言语中,分明极力掩饰了赧然。
湫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通红。
歇了片刻,枢起身道:“去洗洗吧。”
“我累了,不想动。”湫洛把腮帮子一鼓,任性的说。
非是他当真任性,只是这天下,只有枢能娇惯他,时日长了,不论是谁都能在这样的宠溺中生出点骄纵来。
枢当真是一味宠溺地小啄了湫洛的额头,说:“我抱你去。”
说着果然穿好亵衣,又将湫洛用被子裹了,往温泉浴池去。湫洛在枢穿衣的片刻,瞥眼看到枢白皙修长的大腿间红白相间的痕迹,忽然心里内疚无比。
73.
两人在沐浴时,自然又免不了相互爱抚。偌大的浴池,竟然也被两人搅得水波不宁。
湫洛和枢胡来着洗,一边偷摸对方的肌肤,一边又印下许多痕迹。枢被湫洛搅得完全没有脾气,任湫洛在他肩上轻咬,苦笑道:“我从未想过,竟也能做得如此放诞。”
湫洛靠在枢的怀里,将一副痞相装得入木三分:“呦,我高贵的皇子殿下,就算您是禁欲派,不是一样跟我一起堕落?”
枢刮了一下湫洛的鼻尖:“你这是跟谁学来的?”
“泷药寒。”湫洛答得干净利落。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
“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王爷,”湫洛想到泷药寒一敲折扇的样子,不由得笑,“我那时当真心情抑郁,不然一定学得更多。”
“这意思,你现在心情不抑郁了?”
湫洛反而一副吃惊的表情:“有这样的美人给我吃,我怎么会抑郁?”
说完又伸手摸着枢的面颊,赞叹道:“我的枢就是好看,脱了更好看。”
“谢谢。”枢别过脸去,说。
湫洛这下子更是几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他害羞了?他居然害羞了!
正想调侃他枢几句——今日湫洛当真是被枢宠坏了——唤樱忽然匆匆跑了进来。
“主子!”唤樱隔着浴池的纱帐,跪在地上气喘吁吁,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湫洛抬眼看过去,发现她神色慌张凝重。
“怎么了?”枢手指若有若无地抚摸着湫洛赤裸的脊背,眉头微微颦起。刚才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唤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陛下来了。”
湫洛豁然坐起了身子:“谁?!”
“秦王陛下……不知从哪里得了密报,说暖阳宫有细作潜伏,非得让主子立即查出。下人们劝不住,陛下快要到这里来了!”唤樱一口气说得极快,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枢。
“怎么办!”湫洛大惊失色。秦王如果擅闯进来,他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枢从容地将湫洛抱回车椅上,取外衣盖了,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亵衣,一边披上,一边往外走:“别怕,皇兄这样只是来探虚实的。我出去看看。”
枢前脚刚出去,湫洛就在里面听到宫人劝阻的声音。
“陛下,二殿下正在沐浴,稍后马上出来接驾,请陛下……”
“放肆!他是臣弟,还让朕等候不成,朕这就要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在沐浴!”
这个熟悉的声音浑厚低沉,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湫洛的心里。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六神无主。恍惚时,湫洛被唤樱推向一边:“二主子这边来。”
湫洛回头看着门外的屏风,低声道:“躲不了的。”
唤樱却是将他推进了帘后的大柜子中。那柜子在浴池内室角落,原本是存放些用品的大立柜,却刚好能够放置得下车椅。唤樱利落地将车椅停放妥当,关上了柜门。
光线在两山开合的门中渐渐熄灭,只有唤樱的声音传进来:“二主子请放心,唤樱自有办法。”
“你……”湫洛还想说什么,贴着柜子的缝隙看到外面的一幕,生生地住了口。
这柜子与外面虽有一层薄纱挡着,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唤樱背对着自己,脱了衣服。
红色的蟒袍落下,唤樱匀称好看的背部线条和修长双腿露了出来。
这时,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兄今天怎么这么好的雅兴?臣弟接驾来迟,还请皇兄赎罪。”
秦王冷笑:“是否有罪,看了便知。”说罢,就绕开枢要往浴池里间进。
枢大惊,连忙拦住:“皇兄!”
秦王停下来,锐利的眼光充满了逼仄的味道,直视枢,却一言未发。若是放了许多人,只消被秦王这么一看,就什么都招了。可是枢却同样直视着秦王,毫不避讳。
“皇兄,”枢开口,“今日一来,莫不是还认为湫洛公子在我这里?”
“是或不是,朕自己会验证。”
“皇兄当日已经验证过了,暖阳宫的确被彻彻底底地搜查过,连一根可疑的头发都没有。皇兄今儿旧事重提,又是听了谁的谗言?”
“你若真是问心无愧,被朕看一眼又何妨?”
“实不相瞒,臣弟这里虽然的确没有湫洛,却真的不方便一看。”
“哦?”秦王讽刺地挑眉一笑,似乎是在看枢如何圆谎。
枢是真的没有想好应对,一时间答不上话。虽然只是停顿了些微,却还是被秦王觉察。秦王拨开枢,他的力气不知比枢大了多少,枢一个踉跄闪开,秦王已经跨步进了浴室。
“湫洛!”秦王压着愠怒的声音,先一步传了进来。紧接着,温湿的水汽自帘后扑面而来,秦王隔着第一层纱帐,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水池中。那人背对着这边,长发如瀑,隔着水汽看不甚分明。
湫洛贴着缝隙,隔着纱帐,却还是看到那个英武的男人紧蹙的眉峰。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竟然憔悴了不少。
先前,湫洛还可以一直麻痹自己,说他已经不爱秦王的,没有他,自己只会活得更好。可当秦王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湫洛这才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有多么的思念他。
思念到即使是这样遥遥一窥,都觉得是奢望了。
秦王……秦王……
一想到这个名字,湫洛心里就抽着疼。他紧紧地攒住胸口,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他不敢看那个人,怕下一秒自己会就这样夺门而出;可他又忍不住的去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再看到他几次……
74.
忽然,秦王朝向这边觑眼,冷声道:“给朕出来!”
湫洛微微一颤,浑身的血液像是冰冻了,他颤抖的手缓缓、缓缓地附上了柜门——不知怎的,这句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服从。即时秦王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命令而已。
就在湫洛即将推开柜门、想要自首献身的一瞬间,唤樱却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过来!”秦王冷声命令道。
那水中的人儿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这才缓缓站起来。出水的一瞬间,不止秦王,连枢都愕然了——不需要她回头,两人都知道,这人不是湫洛。
唤樱低头,将下唇咬得几乎没了血色。她迟疑地走上前,丰实好看的身子一丝不挂。
唤樱跪在秦王脚下,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
枢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上前搂住唤樱,同样跪在秦王面前,口吻中恭敬又略带嗔怪:“皇兄,臣弟正要宠幸这名宫女,日后还要将她封为妃,怎么能被皇兄先看去了身子。”
唤樱紧紧抱住胸前的丰腴,抿着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奴婢一生只为主子活着,今日这样不堪,再难服侍主子,只能一死以谢主子和陛下隆恩。”
说着竟从枢怀中脱出,撞向近处的一根柱子。
“唤樱!”枢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拦住,随手扯了旁边的纱帐将唤樱裹了。他好声安慰了唤樱几句,回头不满地看向秦王:“皇兄现在看清楚了吧?这里没有什么湫洛公子!只有臣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