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劫+番外——七爷
七爷  发于:2013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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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人说,情缘不过三世。生前,便就刻在了三生石上,即是再深的羁绊,过了三世,亦将不复存在。

人说,执念不能太深。若是生前过执,便是死了,阎罗王殿亦是不会收押,只得落得个孤魂野鬼,不生不死,直至魂飞魄散。

梦锦敛下眼睫,笑得妖娆娇媚:韶华,你我,这便是最后一世了呢!

韶华不以为意,眼中是极尽的宠溺:梦锦,你始终是我的劫。

梦锦扬着那张有着浓艳胭脂的脸,笑得有些凄凉,韶华啊韶华,你可知,你却始终是我的执啊!

一鬼一狐的曲折爱恋……

楔子

市井嘈杂之说:

这史上最短命的皇帝,当属前前朝的宣华帝。继位不过一年,却是无命消受。

这史上最短命的太子,也要数前前朝的音召太子,立储不过半年,却是意外夭折。

相传:

宣华帝生前有一蓝颜,帝夺嫡之路上屡献良策,可谓功不可没。帝将继位,恐其心怀不轨,遂废其四足,帝登基之日,被害焚于东宫。帝大悔,不过一年,郁郁而终,传位其手下音氏良将。

音氏太子召,自幼聪颖灵慧,十六岁封太子。却是当月林中拾得一倾城小厮,带回东宫,极尽宠爱。不料未出半年,太子毙,小厮抑不知所去。人传,其乃鬼魅。

一、

韶华找到梦锦的时候,正值月圆。

韶华说:“狐族太子,韶华。”

淡淡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倚在门框上的韶华,饶有兴致的看着床榻上的男子。

当下是午夜,屋子里只点了一支红烛。烛光摇曳,映着侧躺在床榻上的那人,青丝散落,红衣妖娆,透着说不出的蛊惑人心。男子并未说话,只是眯了眼睛,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轻轻浅浅,却是魅惑众生。

韶华说:“鬼族魅类,都是你这般绝色么?”

几分玩味,几分嘲讽,夹杂着几分怜惜,韶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有何贵干?”男子伸了伸胳膊,懒散的优雅,问的漫不经心,事不关己一般。清清灵灵的音节余音环绕,却是被诠释的优柔造作。

韶华说:“我许你一个心愿。”

风随影动,语毕,韶华的身影似风一般悄然飘落在了男子榻间,食指挑起男子的面庞。水粉胭脂遮盖了男子原本的面貌,只余了一双丹凤眼,勾人心魄。

“梦锦。韶华,要记得,我,唤作梦锦。”倾身而起,梦锦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韶华的耳垂,悠悠的话语带着些许情欲的暧昧,透过耳朵,直愣愣的敲击在了韶华的心底。百年来,第一次,韶华呆呆的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梦里繁花似锦呢,哈哈哈哈哈哈……”带了几分自嘲,梦锦笑得身形微颤,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风起,影动。烛光微晃,屋里,却只剩下梦锦,形单影离。

“梦锦梦锦,不可方物的美好,却只是,在梦里呢……”低声的呢喃,梦锦望向窗子的眼中,带了几分痴缠。衣袖一挥,烛火顿灭,哪里还有流光彩溢屋子,只余一座破庙,还有墙角处,梦锦痛苦挣扎的身影。

恍惚中,似是又见了那片火光,红的漫天遍野,独自卧在榻上的梦锦,被呛得眼泪满溢,却倾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半分。梦锦知道,这是幻象,每百年经历一次,就在梦锦以为自己许是快要记不得的时候。

耳边却传来那人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温温润润,扣人心弦。

他说:“君且随意,我自倾杯。”优优雅雅的扬了衣袖,就那样的一饮而尽。

心,蓦然的就动了,脸上不期然的升起了一抹红晕,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梦锦就在这一句君且随意中,醉了一生。

热火灼烧的炙烫,梦锦不停的蜷缩着,已是不能呼吸了,面孔开始扭曲。

周身景色突变,依旧是那片烈火,火中,一袭红衣的梦锦妖娆的在火中绽放,似那红莲,无比娇艳。

心却忽然痛了,只因蓦然想起了他的话,他说:“一纸红颜岂值倾尽天下。”语气淡的似乎不过是一句玩笑,手中把玩着酒杯,他的目光始终流连在青釉杯口的花纹上。

身上的灼热已经慢慢退下,蚀骨的痛意,源自心。

“啊!!……”终是忍不住的喊了出来,惊飞庙外一树乌鸦。

折腾了足足两三个时辰,疼痛终是慢慢消退,梦锦大口大口的吐着气,倚在墙角,毫无气力。精致妆容已被汗水洗刷了七七八八,露出惨白的面容,却是清清秀秀,红衣经了一番折腾早已杂乱不堪,露出白皙的胸膛,领口却被沁湿了大半。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庙中忽然凭空多了一个女子,精致美艳,却是眼神幽怨。

“你这又是何苦,不过几次合欢,何必这般熬着……”许是轻喃,许是低叹,女子无力的走向梦锦。

却见梦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总得记着些什么,若是忘了,何来执念?”

“呵呵,锦哥哥,我带你回家。”女子忽然换了一副面容,娇憨巧笑,扶了梦锦起身。

“果真,还是银儿真心待我。”梦锦依旧轻轻柔柔的笑着,却是敛着眼睫,叫人瞧不见眼底神色。

青烟一阵,庙中已不见人影。

二、

轻纱萝帐,余香缭绕。

梦锦坐在案前,随意的抚着琴。对面的不远处,韶华带了一丝玩味的坐在桌前,浅尝小酌。

叮叮咚咚的琴音像是水榭里的小溪,一阵悦耳。梦锦低着头,不去理会对面的人,似是这屋中只余他一人。

半晌,韶华沉了沉暗若夜空的眸子,嗤笑的开了口:“怨不得本殿寻不到你,这么一处人气儿复杂的地界,居然还真真将你的鬼气掩了。”

“殿下不熟识魅类罢了,若是想多食点东西,艳魅最好的容身之所便就是这风月之地了,熟识了,殿下是断然不会费功夫的。”梦锦依旧低着头,一副敛眉顺目的乖巧模样,嘴角,还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即便是这样清浅,却还是柔媚妖娆。

“本殿是否可以以为,你这是引着本殿熟识你么?”白衣银发,淡紫色的瞳子闪着狡黠的光亮,韶华斜睨着眼,嘴角勾的风华绝代,指尖的青釉瓷杯泛着隐隐的光晕。

梦锦有一丝恍惚。

都说狐族真绝色,妖娆妩媚,倾城倾国,现下看来,真真如此。这一回眸一扬眉间,怕是要让天下人都丢了魂了,饶是自己这艳魅,也要黯然三分了。

“殿下是想在梦锦这儿寻些什么过去呢?不妨说出来,若是梦锦有,定会双手奉上。”柔柔一笑,梦锦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若不是脸上浓艳的脂粉,韶华都要疑是这该是哪里来的儒雅先生,泛着清雅的笑意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这样盈盈润润的儒雅,韶华须臾间觉得,似曾相识。

琴声停了,门外偶尔会传来几声喧哗,却又被极快的打断。梦锦依旧柔柔的笑着,不紧不慢,看着韶华似呆似痴,不去提醒,不去打断,任他自己旋进走不出的死局。

“本殿,可是该认得你?”许久,该是过了许久的,韶华皱着好看的眉毛问的不真不切,眯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梦锦的反应。

梦锦依旧柔柔和和,不曾惊异,不曾潸然,不曾嗤笑,只是垂下了长长的羽睫,答的,却是风马牛互不相及:“殿下还是收了这般绝色模样的好,倘若现下进来个人,该是要出人命的。”

韶华终是愣了一愣,旋即冷冷的扬起了嘴角,似是吹过了一阵风一般,长长的帘帐飞散了开了。

狐族特有的指甲嵌进了肉里,淡紫色的瞳子泛着幽幽的杀意,韶华伸出舌头,尖尖的犬牙露出个头:“本殿的耐性可不是很好呢……”

梦锦任他将脸挑起,却笑了起来,眉似远山,面若芙蓉,明眸皓齿,百媚浮生。下巴上指甲嵌进去的地方血流了下来,顺着颈子,浸湿了白色的里衣,渐渐隐了踪迹,韶华突然怕了起来,是的,怕了这红莲烈火一般的妖娆。

“殿下,仔细脏了您的手……”梦锦笑着将韶华的手拿开,自胸前拿了丝质的绢子,小心的将他指尖的血迹擦去,温柔的像是在擦一件瓷器。

韶华呆立,身形被定住了一般,眼瞧着指甲一点一点隐去,发色一点一点转黑,引以为傲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褐色。

“殿下是想要什么呢,嗯?”梦锦指腹略过韶华的脸颊,喃喃低问,像是情人间的爱语一般。

韶华堪堪一阵颤栗,不自觉的开了口:“梦锦,你是本殿的劫。”

“这样,那殿下想要梦锦做什么呢?”面颊贴着面颊,梦锦红袖一扬,整个人都附在了韶华身上,言语间吐出的热气,打在了韶华的侧颈,引得又是一阵颤栗。

“梦锦,我要你的命。”韶华眯了眼睛,斜睨着身上之人的一举一动,体内滚滚热浪翻腾起伏,直烧得韶华将将要失了理智:“你对本殿使了什么手段?”

“呵呵呵呵……殿下,梦锦什么手段都没使呢,殿下若是想要梦锦的命,拿去便是了……”青青丽丽的声音不似女子那般娇柔,却依旧媚意十足,堪堪叫人酥了心,醉了骨。

风起,影动。烛火只是微微一晃,帘帐还未来得及飘起,韶华的身影便风一般消去,只余梦锦,空对着一方古琴。

半晌,梦锦敛了略微忧伤的眸子,低低的叹了口气:“若是随便叫你取了性命,又如何说得上是劫呢……”

门外,响起银儿与人调笑的声音:“爷,明儿个记得还要找奴家哦……”

闭眼,抬眸,已是换上了一副风尘的笑脸,梦锦故意尖了嗓音朝外喊了一句:“银儿,看看乔家二公子可是来了?”

三、

韶华再次找到梦锦的时候,是在江南水榭。

里里外外的查了无数的手记,都没查得出梦锦的前尘,韶华黑着张脸跑去红楼,却只撞上了银儿的那些冷嘲热讽。

“呦,这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么,跑来这样的风月场所,当心那些个长胡子长老拔了你的皮呢!”

“这是来寻什么呢?寻我们锦哥哥的命么?哎呀呀,殿下是可以修仙之人,我们这些鬼魅的贱命看不在眼里,我们自个儿可是宝贝的很呢,哪儿能随随便便就让您拿了去啊!”

“锦哥哥去了哪?瞧您说的,万说银儿不知道,就是知道了,还能告诉您不成?”

“……”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尽是带了说不尽的刺,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眉毛好似拧了一个圈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听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等这辣婆娘说的累了,才懒懒的丢下一句:“锦哥哥去了江南,每年的这个时节,他都是要去那的。”

这满是水粉胭脂香味的风月之地,韶华是刹那都不愿再多呆,身形一晃,哪里还寻得到影儿?

时值月圆八月,江南的水榭,亭台楼阁影影绰绰的都立在水面之上。梦锦坐在一处湖中小亭之内,微风徐徐,吹乱了一头墨发。

韶华走了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恨恨,前襟一甩,一个旋身便坐在了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那人。

梦锦但笑不语,优雅的替他斟了一杯热茶,借着指尖,推到了韶华眼前。

“不知殿下来寻,粗茶一杯,还望殿下不要嫌弃。”面上的胭脂水粉尽数洗去,露出了原本清清秀秀的模样,一袭青衫温润儒雅,头上青色的缎带被风吹起,打了个璇,又缓缓落下。

韶华的眉头恨不能打成了个结。

梦锦见他不喝,也不说话,兀自微微笑着,若不是身上浅浅的鬼气,韶华都要以为,是自己寻错了人了。

“那年,我十六岁。在这亭中,头一次遇见他。”梦锦独自品着茶,敛眉抬首间,眼神带了些许迷茫,看着韶华,却又不是看着他,空空灵灵的神态惹得韶华一阵烦闷,却还是忍不住眯了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故事似乎并不稀奇,十六岁的芳华年龄,被众人视为‘文曲星下凡’的少年独自踏上了赶考的路途,行至此处,偏赶大雨倾盆,一个慌不择路便闯进了大家公子的亭台。

作揖道歉,礼数那叫一个周全,少年愧疚的不知所措间却被一记沉闷的笑声打断,心生好奇,不由抬头打量。

坐在亭中上坐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年纪不过十八九,暗红色的公子袍上银色丝线绣的是旭日东升,云海翻腾。那时候不知晓,还以为是谁人家狂妄的公子,现下想想,那分明还有用暗线绣的张牙舞爪的大蟒,自己没看真切罢了。

“兄台不必这般,这亭本就是不我家的,不过是大雨之中寻得一处避雨之所,兄台犯不到心生不安。”

公子是温温润润的公子,少年是彬彬有礼的少年,在这大雨之中,亭台之下,国事家事侃侃而谈,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待到雨停了,才听得公子也是要去南京城,不作他想,便出口相邀。

“那时候,也不过是想着寻得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不容易,年轻气盛,没有几分城府,总是想些什么就说些什么,呵呵,当真傻的很……”梦锦说到开心处,嗤嗤笑出声来,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

“那后来呢?”韶华本不想着探听的,他说他的事,自己若愿听就听上几句,不愿听就作罢,岂料听着听着就进了去,仿若自己便是那公子,若是不弄清楚了,心底便猫抓似的痒开了一般。

梦锦慢悠悠的和了一口茶,眼神眺向远处,碧幽幽的湖面上有一艘小船划过,余下一波波地水痕:“后来?后来公子应了少年,少年借了公子的光,坐着马车去了南京城。”

那时候,以为公子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不过是惺惺相惜愿意做个朋友,后来才知晓,公子想的,是如何将自己为他所用罢了,倒是自己,傻傻的将自己送到了人家跟前。思及至此,梦锦不由自嘲一笑,低下头,去瞧杯中的水。

韶华等了半晌,见梦锦并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愿,倒是对着一杯水发起了呆,眉头皱皱,不禁出声提醒:“完了?”

梦锦抬头瞧了瞧他,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眯成了新月:“殿下有兴趣听?”

“没兴趣!本殿问你,你前世何人,与本殿有何干系?”韶华心虚的转过头去,想到了来此的目的,不禁皱紧了眉头。

是了,这鬼魅生前定是认得自己的,或者有什么脱不开的干系也说不定。每次接近他,总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出来。说不定,弄清楚了这干系,便就能解了自己的天劫了。

“殿下曾经说过,要许梦锦一个愿望,不知还当不当得真。”梦锦晃着茶碗里的茶,低下了头,并不理会韶华的问题,只是在思量什么一般。

韶华想了想,自己却是说过这话,便点点头:“当得真,本殿说过的话,自是当得真。”

梦锦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那么,殿下便听梦锦将故事讲完吧。”

四、

梦锦的故事,讲的很是细致,那些零零总总的细枝末叶,经过了几百年,却还如同昨夜发生的一般,韶华听得有几分恍惚,恍惚自己便是那故事里的公子,一抬手一回眸,故事里的场景竟犹在眼前。

梦锦引着韶华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走,那些年少年同公子走过的地方,一个不落的重温了一遍。

“那时候,这一处寺庙香火还是鼎盛的呢……”

眼前是一座已经败落了的寺庙,许是年久失修,寺庙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杂草长的已有半人高,处处蜘蛛落网,萧条的意味太过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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