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长河挽轻舟 下——沈夜焰
沈夜焰  发于:2012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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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挽舟,他一定知道那些秘籍都在哪里,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他NN的,这么多人,我不想杀他们,难道他们不想杀我?只能活一个,嘿,谁不想做活下来的那

个?……

……杀手血印真毒啊,可是我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想办法杀我,谁知道那两个笨蛋是不是他们杀的?

我得小心……

……武功秘籍,如果我能有……

这些人中,只有丁新冯远、张梁张穆和唐又礼,不明白其中奥妙,可丁新冯远已经死了。而且,就算

他们不知道,看到那张字条,也不免心存警惕,毕竟这些人以往皆不熟稔,如今性命攸关,谁又能相

信谁?

这些人各怀心事,只有解挽舟冷眼旁观,他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倦怠和孤独,拉过解筠道:“咱们

走。”

众人纷纷离开,相互不由自主保持一些距离,彼此愈加客气而谨慎地微笑,不约而同各自回房。在这

等关键时刻,谁也不愿四处游荡,给人以可乘之机。

阿右渐渐落在最后,他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从昨夜起,阴云就渐渐在头顶上汇聚,看样子,快有暴

雨了。这种时节海上会有这等天气,着实有些出乎阿右的意料,不过没有关系,暴风雨不会持续很久

,对计划没有丝毫影响。

阿右推开房门,忽然觉得背后一紧,像是感到了危险的毒蛇,倏地挺直了背脊。他慢慢地关上门,却

没有转过身子,轻轻一笑,道:“阁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顾九城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拈起一只茶盏随意把玩:“你把我们聚到这个船上来,就是为了要我们

的命?”

阿右舔舔唇,道:“顾兄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九城嗤笑一声,将茶盏放下,缓缓站起,道:“你又何必装模作样?若非心中有鬼,何必如此警惕

小心?”

阿右转过身,脸上依旧是谦和的笑:“顾兄别见怪。这船上机关处处,大家都是初识,又刚死了两个

,我警惕小心些,也无可厚非吧。”

“对,正是如此。”顾九城一步一步踱过来,“大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是正便于你下手?杀手血

印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阿右面色一沉,道:“顾兄,小弟可不记得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如此

含血喷人,究竟所为何来?”

顾九城看着他一脸正色,大义凛然的模样,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突然出手,十指如

钩,直奔阿右面门。

阿右就放他突袭,见其来势汹汹,拔剑还击。谁料顾九城不退反进,双手化作千手万手,迅如奔雷,

还未等阿右撤剑回挡,两只肉掌已然夹住长剑,只听得“啪啪啪”几声轻响,好好一柄宝剑居然寸寸

断裂。

顾九城去势不停,掌风烈烈,迎扫阿右面门。阿右吃了一惊,侧脸躲开。顾九城化掌为抓,一把扣住

阿右肩头,“砰”地紧紧按在舱板上。

阿右肩头剧痛,仿佛被人生生捏断一般,顿时白了脸,用力咬住下唇。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可以清

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九城凑到阿右耳边,看着对方因为难堪愤而别转了脸,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低声道:“神神二

仙的成名绝技‘荡魂引’,难道你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没有学过?”

阿右心中一跳,这才知道自己是装上了刀口了,他非但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和恐惧,反而笑了笑。这

一笑,唇角斜勾,眉梢上挑,竟带着几分邪意。他本就生得俊美,只不过连日来举止斯文谦逊,一本

正经,这时就仿佛一尊白玉观音走下莲座,鲜活了起来,眼波灵动流光溢彩。看得顾九城微微一怔,

突然发现这个少年之美,居然不逊于自己身边的醉墨,甚至因为他的身份和手段,更别有一番风情。

一股淡淡的香气,轻轻飘入顾九城的鼻端。他为人甚是怜香惜玉,手下男宠女仆何止百人,不由自主

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松,贴近阿右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什么香?”

这句话说得极轻,阿右甚至没有听清,他只为这种近乎侮辱的亵玩而感到怒火中烧,脸上却不动声色

,轻轻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即已被你发现,又有什么法子。你……你要杀了我么?我打不过你

,可,可也不能束手就擒。”他说话声音微微发颤,显见心里还是害怕,却偏偏要逞强,不肯轻易低

头。

这样倔强而又脆弱的神情,似乎颇为打动顾九城,他竟然完全松开了手,像是看着一只明明已然被按

在爪下,却还要拼命挣扎空做徒劳的小老鼠,玩味地笑道:“你还想和我比试比试?”话音刚落,猛

地腾身跃起,一跃而至阿右身侧。阿右抬腿刚想逃开,正被顾九城抓了个正着。顾九城一掌挥出,“

砰”地将阿右打得飞了出去,正撞上床沿。阿右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与此同时,顾九城随手一弹,

倏倏射出数枚钢钉,“笃笃”连声直钉在地板之上。

顾九城先不理会被震得血气倒涌的阿右,俯身在地板上仔细瞧了瞧,轻轻拈起一枚钢钉,上面赫然刺

穿了一只毒蝎。一共四只毒蝎,恰恰被四枚钢钉射死。

顾九城指间夹着钢钉,走到阿右身前,冷笑道:“好心计,好手段,若是我疏忽一星半点,被这蝎子

咬上一口,想必必死无疑。”边说边将钢钉迎着日光,只见上面一层淡淡的青蓝,“暗器也染上毒了

,就算发现毒蝎,用暗器射死,在收回暗器之时,也会中毒。”他眼望阿右,慢慢点了点头,“很好

,只可惜,我曾遇得奇缘,百毒不侵。”

阿右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压下胸口上涌的血气,低低笑道:“是么?真是遗憾。”他知道此人武功

足可与楚绍云相媲美,自己和他相差太多,只道,“那你杀了我吧。”

第68章

阿右也不看向顾九城,微微别转脸,望向窗外,双目之中现出几分厌倦、几分迷茫、还有几分解脱。

若是他大喊大叫或者负隅顽抗,或者叩头求饶,只怕顾九城都不会轻易放过他,谁知他竟是这样一副

神情,倒让顾九城有些微的怔忡,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讥讽笑道:“怎么,又换了一张面孔么?”

阿右低声道:“已经被你发现,那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双手一分,扯开自己胸前

的衣襟,只见肌肤上两条鲜明的红痕,自腰线沿着血脉的走向蜿蜒而至心口,趁着白皙的肤色,显得

异常诡异而妖娆。

阿右道:“我中了师父天赐守阳丸的毒,只是暂时抑制毒性,若没有在半月内返回金沙岛,毒发无救

,必死无疑。”淡然笑道,“就是用你们的命,换我自己的命。”

顾九城轻笑,俯下身子,曲指抬起阿右的下颌:“你别以为装成这副模样,我就会心软。”阿右顺势

抬起脸,眼波流离,呢喃着道:“可你已经心软了……”

最后一个“了”字甫一出口,一枚钢钉自齿间突然激射而出。这一下又快又狠又猝不及防,二人又相

距极近。顾九城仓促之下,左手伸指疾夹,右掌猛然挥出,狠狠拍向阿右。阿右暗器射出,早放着顾

九城反击,一吐之下立时鼓足全身内力驱身相避,这一掌掠过他直拍到桌上,“砰”地将桌子拍得稀

烂。饶是如此,阿右仍没凌厉的掌风扫过,体内好不容易平复下的血气又翻涌上来,唇边流下一丝鲜

血。

他再抬头看向顾九城时,只见顾九城双指紧紧夹住那枚钢钉,钉尖距他左眼眼珠不过一丝而已。阿右

暗道一声可惜,还未等起身,就被怒冲上来的顾九城掐住了脖子。

顾九城方才极为惊险,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凶狠狡诈,决不再可手下留情。他用

力将阿右推撞在舱板上,五指硬如铁钳,紧紧卡住阿右的咽喉。

阿右见顾九城眼中怒火升腾,面目扭曲,就要痛下杀手。自己被卡得喘不上气来,双目泪意翻涌,拼

命提足伸臂挣扎。

正当此时,忽听门外有人高喊:“阿右兄,你出了什么事?快开门!”竟是唐又礼的声音,紧接着纷

乱的脚步声噪杂而来,一人砰砰地敲门,叫道:“阿右,阿右,快开门!有事吗?!”是单云。原来

船上舱房不利于隔音,再加上众人正是提心吊胆之时,听到这边有打斗声,纷纷前来看个究竟。

顾九城没有动,阿右也没有动,二人面对面僵持。顾九城不松手,阿右也不再挣扎。只听得井华厉声

道:“阿右,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冲进去了!”顾九城心知,这时若再杀了阿右,其余诸人定会将自

己看做杀手血印的同党,得不偿失。他慢慢放开手,后退一步。

阿右顺势滑落到地上,一口气透入胸腔,握拳掩口不停大咳。他却借着这个时机,偷偷将本已按住机

括的“碎魂万毒针”收了起来。井华听到房中有响动,再顾不得别的,一脚踢开房门,众人一窝蜂闯

了进来,等看清楚屋内情形,全都愣在当地。

只见阿右瘫坐在地,身上衣不蔽体,面泛潮红双目含泪,显得异常荏弱。顾九城站在一旁,面色阴沉

,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打断好事满脸郁卒的模样。众人先是惊愕,其次恍然,再次尴尬万分。

孙承海摸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道:“那个……那个……一场误会啊,你们忙,你们忙……”众人

随声附和:“正是正是。”一溜烟走开。霍家兄弟相对yin邪地睒睒眼,一个低声道:“顾九城这小

子花名在外,如今手都伸到船上来了。”另一个道:“没想到阿右平时一本正经,原来这么……哈哈

,哈哈……”

唐又礼皱皱眉头,井华眉梢一跳,单云动了动唇。这三人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均看出有些不妥

,可也都没有开口,各自走开。

这中间拖延一番,顾九城怒火已熄,他深深地看了阿右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阿右翘起大拇指,轻轻拭去唇边那抹血迹,望着顾九城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宋强声随众人在阿右门前晃了一圈,慢吞吞踱回房中,脑海里不断现出方才阿右和顾九城二人的情形

。谁成想平时不声不响的两个人,居然还有这等来往,嘿嘿。他倒不好男色,但见到方才那等旖旎风

光,不免身上发热,喝了几杯凉茶,仍是难以排解。心中烦闷异常,早早便躺下,翻来覆去直到中夜

才朦胧睡去。

宋强声刚一合眼,就听到门外“仆”地一声轻响,仿佛有人施展轻功,恰恰落到他门前。宋强声猛的

睁开眼睛,周身紧张起来,握住身畔长剑。凝神侧耳倾听半晌,没有其他的动静。他犹豫一阵,到底

还是抵不住心头好奇,悄悄起身,慢慢走到门前,轻轻打开一条缝隙。

此时已是深夜,船上的汉子们都下了底舱去休息。海面起了风,大船左右摇晃得厉害,宋强声觉得有

些头晕目眩,忙提气将胸口那点烦恶强压了下去。月光在乌云的缝隙中忽隐忽现,朦胧之中,似乎有

个人影,蹑手蹑脚走到船舷边。宋强声所住的是离船尾最近的舱房,隔着门缝,见一个男子站在船尾

,用警惕的目光四下看了一阵。那人刚一偏头,宋强声看得分明,竟是阿右。他慌忙缩回头,心头怦

怦乱跳。阿右不在自己的房里,这么晚了跑出来做什么?他蓦地想起丁新和冯远的死,莫非……

宋强声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觉,在门后默立了一阵,又小心翼翼地凑到门缝去看。阿右似乎没有发

现异常,俯下身子在船头甲板上东敲西敲,时不时停住手再仔细听听周围的声音。宋强声大气都不敢

透一下,一直看着阿右在离船舷极近之处敲了两下,忽然脸现喜色。用剑尖撬开一块木板,从怀里拿

出一方巾帕,将一物仔细包好了,拿了出来。

宋强声再按捺不住,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突然一拍阿右的肩头。

阿右万万料想不到一旁会有人偷看,转过头来满脸惊骇,见是宋强声,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

宋兄。”垂下手臂,站起身来。

宋强声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阿右一顿,遮掩地笑:“没,没有什么。”他越是这样宋强声

越是觉得其中有诈,当下冷笑道:“好好,咱们把大家都叫起来,看看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跑到

这里搞什么鬼!”说完,转身就要走。

阿右吃了一惊,忙拉住他道:“慢。”环顾一番,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咱们去你屋中说。”

宋强声点点头,刚要抬腿,忽然想起死去的两人,道:“你先走。”阿右苦笑道:“好。”当先走入

宋强声的房中。

宋强声关好房门,他情知阿右定有重大隐秘,点上灯烛,道:“你拿出来吧。”阿右尚自犹豫,宋强

声道:“你再不拿出来,我只好去叫他们。”阿右这才慢吞吞地将手中事物放到桌上,边放边道:“

我,我可不是有意隐瞒,是想先看个究竟,再告诉你们。”

宋强声不听他解释,只见布帕中包裹的竟是一艘大船的模型,做得极为精巧,桅杆船索一应俱全,甚

至透过镂空的小窗,可以清晰地看见客舱中的床榻桌椅。但迎着烛光,可见船上泛着淡淡的蓝色,显

见有毒。想来阿右是想起冯远死去的情形,猜到这一点,才会用布块包住模型。

宋强声仔细端详了一阵,失声道:“是……是咱们这艘船!”又看了看,指着船上数十个鲜明的红痕

问道,“这是什么?”

阿右道:“嗯……我也不知道。”宋强声见他神色古怪,定是知道而不明言,也不再问,认真思忖半

晌,忽然看到丁新死去的一层底舱楼梯口处,也有一点红痕,顿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我知道

了,这是提醒我们船上机关的所在!”阿右道:“是……是么……我可没猜出来……”他嘴上这么说

,脸上却显出极为失望的神色。宋强声心中得意,仰起下巴,故意怒道:“这种东西,应该叫上所有

人都来看才是。你是不是想独吞?”

阿右脸色苍白,慌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我真不是想隐瞒。”宋强声点点头,道:“你得说实

话,我才能信你。说吧,你怎么找到的?”

阿右急于摆脱嫌疑,期期艾艾地道:“他们说,说船上有机关,我就在自己房中仔细查找,生怕以后

误触,谁成想看到了这个东西。”说着拿出一张字条来,这张和上次在冯远身边发现的笔迹一致,写

着:机关秘示在船尾左侧甲板底。

阿右道:“我猜,定是杀手血印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先找到的就能先下手为强。”宋强声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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