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打,其实真打起来,他的枪法也不逊色,就算不是百发百中也差不多。
终于,伴随着满船七零八落的尸体和四溅的鲜血,枪战结束了。
谭飞指挥手下把货运到自己船上,祁云拎住了一个活的在问话。
谁把消息透给你们的,原来和我们交易的南城老三呢?
呵呵,被他抓住的人只是笑。
不说啊。祁云也笑了。我替你说吧,好不好?想立功?四爷每年喂给你们头的还少么?
什么?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过那也就是他生前最后的一个表情了。
货物安全接到,回去的路上,谭飞不由松了口气,这时才来得及抹抹额上的汗。
投名状有了。祁云轻叹一声。
谭飞一愣,随即笑了,云少真会说笑。
我不是说你。
祁云这句话让谭飞异常不解,不是说我,难道是说你自己?
回去把事情经过跟秦四交待了一番,祁云就很识时务的消失了。上辈子他很喜欢发言,喜欢提出意见
,结果只证明了四个字:言多必失。所以如今他是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
“祁云,你车呢?”几天后一个貌似平静的清晨,秦四突然对祁云发问。
“送人了。”祁云心里暗叫糟糕,还是让这个祖宗知道了。
“送谁了?”
“一个朋友。”祁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能支吾了。
“什么朋友?”
“我自己的车难道我连处理的权利都没有,你别问了。”
听到祁云这样说,秦四也不再多话,起身就走。
“你去哪?”祁云慌了,一把拽住他,“你别去。”
“我去见阎开山,你去不去?”秦四波澜不惊地开口。祁云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靠!老子我忍气吞声为了谁啊,你还不领情。上次那批货的问题还没厘清呢,您又去找事,是不是嫌
麻烦不够多啊?
到了这个地步,祁云简直无奈了。
“去不去?”秦四又问了一遍。
“去。”祁云合眸,长出一口气,心说我还能让你自己去吗?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间茶室,阎开山的手下早就清空了附近,秦四无视那些虎视耽耽的保镖,带着祁云
昂然入内。
“哎呀,四弟啊,好久没见,可想死哥哥了。”阎开山很夸张地上前拥抱秦四。
“哪里,没能主动来拜会哥哥,是小弟的不是。”秦四应道,同时把两包茶叶递了过去,“底下人刚
孝敬我的洞庭碧螺春。给阎爷你带来两包尝尝。”
“哎呀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阎开山谢之不迭,“哟,祁云也越来越出息了,真是,那个词叫
啥来着,玉树临风啊。”
“阎爷夸奖了。”祁云低头敛眉恭恭敬敬,在这样俩个大boss跟前他是一点不敢放肆的。
三人落座,阎开山转头喝道:“把那小畜生带上来。”接着板正了表情,转过来说道:“四弟,犬子
无知,得罪了,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阎同凯憋憋屈屈地走上来,一边脸上一个巴掌印,俩颊都是肿的。
“还不快向四爷和祁云认错。”阎开山怒吼。
“四爷我错了,祁云我错了。对不起。”阎同凯一脸衰相,憋憋屈屈地道歉。
“那辆车,我已经让人把内饰全都换成新的。又重新打腊养护了一遍。”阎爷把车钥匙放在四人中间
的茶几上道,“一会儿祁云就开回去吧。”
开回去是不可能的,祁云心想,就是我肯吃这个哑巴亏,有的人也不肯,现在我已无计可施了。
秦四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盅叫道:“祁云,你过来。”
祁云站起身,走到秦四跟前站住了。
“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记响脆的耳光已经落到他脸颊上,秦四厉声喝道:“知道有什么用?!你这么做,知道
的人说是你们兄弟俩感情好不见外,不知道的以为阎公子没家教,生就这么眼皮子浅没见识。”
这俩句骂的,阎开山嘴角抽了抽,什么反应都给不出来,只能干咽了。
秦四骂完,又转头看向阎开山道:“阎爷,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教孩子,让他闹笑话了,等下带他回
去,我再好好教他,至于那车吗,我秦四还真不放在眼里,同凯喜欢,就给他开好了。”
说完傲然起身,带着祁云扬长而去。
眼看着他们走了。阎开山气得指着儿子骂:“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脸都让你丢尽了
!你要辆车干什么用,开出去给人看笑话吗?!”
“爹,那要了那车怎么了,你看祁云那窝囊相,我……”
还没等说完,脸上早又挨了一个大耳光,“你懂个屁!”阎开山气得几乎吐血,捂着胸口骂道:“你
要是有祁云一半机灵,我也不用愁了。给我滚出去!”
祁云上了秦四的车,两人都不说话,车子走了一段,秦四低声问:疼吗?
“不疼。没事的。”祁云轻声答。
“等下回家拿冰敷一下。”
老宅里,秦四唤下人拿了冰袋过来,揽着祁云躺在他的膝头,将冰袋贴在他的脸上轻压。
祁云长大以后,两人之间已很少如此亲密,一时两人都无话,室内一片静谧,不知过了多久,秦四轻
轻开口,“记不记得上次我为什么打你?”
“记得。”祁云在秦四膝上仰起脸笑,“我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明姐把唱雅他们姐妹介绍给我,你
以为我上了她们俩个。抽了我二十鞭子。”
秦四低笑,手指轻抚过祁云的脸颊,轻声道:“记住,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值得去做,那么不
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去做,有些事不能做,那么即使做了以后别人可能不会知道,也不能去做。”
“我懂的。”祁云点头,“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吗。”
“可是这次你把他们父子两个都骂了,他们会不会不服啊?”祁云担忧地问。
“不服就放马过来好了。”秦四冷哼一声,“难道我会怕了?敢从我的人手里抢东西?!阎开山要真
是好奇,我不介意证明一下我一个儿子胜过他七个。”
……
“又挨揍了?!”邹涛看着祁云脸上的指痕幸灾乐祸,“又是因为那俩小婊子?上次那二十鞭子没打
爽你是吧?”
“哎,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祁云不满意地提醒。
“我说错了?”邹涛满面的讥讽,“难道说她们俩个不是妓/女?”
“打都打了,”祁云辩无可辨,只得无奈地接上一句。
“哼,反正你乐意挨打我管不着。”邹涛撂下一句就准备走,祁云一把抓住了他。
“你别去找她们俩的麻烦,不关她们俩的事。”祁云实在太了解邹涛了,不得不把话先说在前面。
“放手。”邹涛也不答应他,只管往外走。
“算了。”祁云死死按住邹涛,“真的不关她们的事,就算没有她们,阎老七也早晚向我发难,咱不
能平不了事拿女人出气是吧?”
“阎老七是活腻了么?”邹涛脸色一凛,正色问道:“什么时候他们阎家可以骑在咱们头上了?”
“先忍忍吧。”祁云松开手很无所谓地说,“反正阎老七也就这么俩下子,他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比
较担心的是他上面那几个。”
“说起来,”邹涛突然想到什么,乐了,“要是四爷也那么能生,最少咱们看起来力量壮大些……”
7.惊艳
其实秦四如果不是养了自己,很可能真的已经有了子嗣,就算没有七个那么多,总不会像现在只有自
己一个,自己还……相当不懂事。
邹涛走了以后,祁云叹气又叹气,一直就在想这个。今天以前,祁云从来没想过,甚至重生之后他也
没想过,似乎秦四理所应当就是没有子女的,就是应该只把自己当成亲儿子来养的,直到此刻,祁云
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
秦四拿着手里的请柬,轻敲桌面,心里算盘打得滴答响,以至于祁云敲了两遍门他都没反应,直到祁
云又加大力气敲了第三次,他才猛醒,叫道:“进来。”
“这么晚又做什么来了?”秦四非常不理解现在祁云的所为,他经常性的出乎他的意料,那天反复思
索无果,秦四把一切归结为——祁云的青春期到了。
青春期吗,当然是反复无常,极端叛逆,古里古怪,一步一烦恼。秦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
,于是释然了。
“我来给你按摩。”祁云心情之复杂,举止之突兀,外人绝难想象,甚至秦四也接受得非常困难。
愣了一会,他才答应道:“哦,好。”
祁云突然觉得这样子发呆的秦四很傻很可爱,所以自己厚着脸皮万分尴尬地主动来给秦四按摩也算值
了回票价,毕竟有谁能看到秦四这种表情呢?
脱掉外衣的秦四一身紧绷的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女人爱的好男人。祁云想
到这里突然联想到,秦四平时都是怎么解决自己欲望的?
越想越好奇,一面握掌成拳,轻轻敲打秦四的肩头,一面就问了出来:“四爷,你在外面有女人么?
”
“臭小子你找打是吧。”秦四照旧趴着,从鼻子里哼出一句。
“打了就告诉我吗?”祁云不知死活地继续追问着。
“没有。”秦四突然说道。
没有,祁云难以置信,如果是真的,眼前这人堪称万古神兽了。可是,祁云又觉得秦四没有必要对自
己说谎。
“刚才你看的是什么?”新问题又出现了。
“荀爷让人送来的请柬,他老人家要过五十大寿了。”秦四闷闷地说。
“那咱们送点什么?”
“咱们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送我点什么?”
其实我知道。祁云在心里回答。荀宁该出场了。
重生一次,其实一切并没有太多改变。比如对闫家,这次他忍了阎同凯,却导致秦四直接跟闫家对上
了。祁云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比以前好还是比以前坏。所以对于荀宁的出场,祁云也只能报以一声长
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宴会当天,祁云特意换了身暗金色的西装,打扮得整整齐齐,怎么看都是一风流倜傥,俊秀无匹的侠
少,秦四像平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然后他看着祁云一步步从二楼走下来,不知道怎么想的,
就说了句:“云儿,你说我也穿西装看看怎么样?”
祁云大乐,拖着他就走。
“早就说让你穿西装了。什么年代了,又不是解放初期,你还一天到晚一身黑,老气横秋的,不知道
的以为你就这一套衣服。”
祁云唯恐秦四后悔,硬将他拖到s城最大的服装店,帮他挑了套银灰色的西装,秦四穿惯了唐装,初
初换上西装心情颇为忐忑,犹豫着从试衣间出来,祁云已经把帐结了,单等他出来一通狂夸,阿谀之
词犹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秦四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穿就是。”
于是父子二人光彩照人,华丽登场。
宾客如云的荀府,伴随着一声“四爷到。”刹那间变得一片肃静。
秦四气宇轩昂,身后跟着祁小帅哥,俩人走红毯般昂然而入,登时问好声不绝,秦四挥手命人把一尊
金玉满堂的玉雕抬进来,又获得一片赞许之声。
荀老狐狸看到秦四这么给自己面子,笑逐颜开地迎上来,一口一个四弟,拉着秦四到主位就座。
寒暄客套自不必说,就在众宾客笑语喧哗的时候,荀宁白裙翩翩地从荀家的二楼走下来。
尽管是第二次看到这个场面,祁云还是忍不住打从心底赞一句,漂亮!
荀宁长得漂亮,这个出场时机选得更漂亮,在场男人大概90%的目光都被荀宁吸引过去。祁云突然好
奇地想,秦四这时候有没有看荀宁,此时他在看哪里,上辈子祁云只顾盯着荀宁看,完全不知道秦四
当时的反应,这时回头去找秦四,却发现不只秦四,连着荀老狐狸和阎开山,三个人目光灼灼,都在
看自己。
祁云不由暴出一身冷汗,原来还有这一幕,自己死得可真不冤。
冲三位长辈礼貌地笑笑,祁云又把目光转回荀宁身上,但这次可是刻意作给人看的了。
韬光养晦四个字,祁云总算知道有多么重要,他不由痛悔起曾经的年少轻狂,那时侯总以为自己最了
不起,凡事都要拔个头筹。结果就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一大堆人,惹了无数的祸。
所以接下来,祁云干脆躲到角落里喝酒,任一群男人游蜂浪蝶般围着荀宁争相邀舞,自己却止步不前
。
回去的车上,秦四问:“你觉得荀宁怎么样?”
“好。”祁云答道。
于是秦四捧了一晚上的醋坛子全数打翻。
静默片刻,忍了胸口的郁气问:“荀爷有联姻的意思,你怎么想?”
“联姻?和你?”祁云装傻:“你喜欢就行,我没意见。”
“什么和我?!”秦四怒,“那不差辈了吗?是和你。”
“我?!”祁云的表情相当夸张,比上辈子他主动提出要和荀家联姻时夸张的多,“女大一,不是妻
,女大二,不是伴儿,她比我大好几岁,我才不要。”
什么跟什么,老话说得都是“女大一,正是妻,女大二,正是伴儿。”,祁云这是明目张胆地篡改。
但秦四顾不及纠正祁云,已经被逗得笑出来。
8.避无可避
祁云做噩梦了。
梦里荀宁笑眼弯弯,轻抚着小腹对他讲:祁云我有宝宝了。
还没有细细品尝初为人父的喜悦,画面又转换到了张美琪那里,她一下接一下地踢着荀宁的肚子,鲜
血像泉水一样从荀宁腿间流出来,然而祁云被捆绑着,嘴巴被塞住,眼看荀宁那么痛苦,自己却叫也
叫不出来。
然后是荀宇来救自己的画面,那时的荀宇遍身染血,仿似修罗,即使是梦里,祁云也清清楚楚地听到
荀宇说,祁云,荀宁是真的爱你,她不知道我父亲的安排,今天我来放你走,就是为了成全我妹妹,
我不想她死了都不甘心。
接下来是王子维,他拼命地把自己推上船,自己却倒在岸上,祁云还记得他发疯般地大喊,祁云,快
走,快走啊。
最后是帮里所有的长老和堂主逼着秦四处置自己的情形,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那么绝望的表情,无
路可走,无计可施,他还记得秦四最后的笑容,即使在无可选择地情况下,他还是笑着拔出枪来,那
么潇洒地说,“祁云是该死,就由我亲手来处决他好了。”
……
满头冷汗的醒来,祁云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不,那不是眼泪,那全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