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哥长什么样啊？”真的不是门外那个人吗？那个味道……他想起那个味道非常熟悉，那分明就是同学会第二天他晨醒的时候闻到的那个味道。陌生的古龙水和陌生的香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怪异却又莫明让人喜欢。
“他表哥？”梁奇彬眼珠子一转，“他表哥长得……太对不起社会了！兄弟，不是我在背后说小许她表哥，真是……实在是很不入眼。那个子小的，路上的垃圾筒都比他高。”
肖扬觉得梁奇彬太夸张了，如果真连路上的垃圾筒都比那人高，那把他扛回来绝对要身怀绝技啊。
梁奇彬见肖扬还在想“表哥”的问题，干脆一把把他拉起来往厨房走。“我还没吃晚饭，饿了，你给我整点儿吃的。”
肖扬没梁奇彬力气大，但这不代表他就好摆弄。他拿出一袋方便面丢梁奇彬脑门儿上，毫无同情心道：“你自己看着整，是干吃还是煮，老子才不伺候你。”
梁奇彬其实是吃过的，他会说自己没吃一是想让肖扬别再去想那个什么破表哥，二是他很好奇肖扬下厨的样子。他问肖扬，“你吃过了？”
“没有。”肖扬答完径自回屋玩儿游戏去。
“那我给你带一份儿吧？”
“行。”
梁奇彬说是给肖扬带一份，其实也就是烧了一人份的水。他来前吃了不少，才不想折磨自己的胃。
走廊里，陈旭来回踱步着想该如何跟肖扬说，同时还能反将梁奇彬那小子一军。居然敢睁眼说瞎话说不认识他？！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认不认识我。”陈旭看着没上锁的电闸箱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梁奇彬在厨房已经烧好水了，他正要把面饼放进去，突然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把手跟着一起放进开水里。
肖扬玩儿得正好好的，电脑突然间断了电，他刚想着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屋里的灯又亮起来了！
“你这儿电压不稳啊？”梁奇彬拿个汤勺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肖扬问。
“应该不是吧，这种情况是头一次。”肖扬拿了鞋架上的钥匙，门没开，先道：“对了，你先把钥匙还给我。”免得一会儿又忘！
“你非得记这么清楚？”梁奇彬从裤兜里一掏，直接丢到肖扬手里。如今主人都当面说了，再不还那也太没道理。
“请你理解一个正常人的防贼心态。”
梁奇彬：“……”
肖扬换好鞋站起身，手摸上门把刚要拧动，屋子又陷入黑暗了……
这回梁奇彬没那么幸运，他之前下面的时候是马上把手往上抽回的，可是这次是盛面，厨房里猛的一黑，他把面都盛在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
“啊！！！！好烫好烫！”
肖扬充耳不闻，推开了防盗门。
那个人没走，而且就站在自己眼前。
肖扬又闻道了记忆里的味道。
陈旭笃定他来两次免费断电服务之后做为主人的肖扬一定会出来看看，而他等的就是他推开门的一瞬间。
肖扬感觉自己还没反应过劲儿来就已经被人紧紧的一把拥在怀里，那股子他喜欢的味道更加清晰地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别紧张，我是陈旭。”陈旭的声音低沉暗哑，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悠悠然传进肖扬的耳朵，像魔曲一般鼓动着肖扬飞快跳动的心更加躁动不安。
梁奇彬等了一小会儿也没见灯亮，手拿着筷子出来看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就见那位“破表哥”一手护着肖扬的脑后，一手搭在肖扬的腰上，那么自然地吻上肖扬的唇……
肖扬脑子里好像空荡荡的，又好像满得要溢出来。
陈旭？
正在抱着他吻他的是陈旭？小阳阳？
陈旭的吻缓慢而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占有欲。肖扬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被动地任陈旭夺了他的初吻。
如果两个男人间也有可以称之为初吻的东西，那么陈旭强占去的就是。
梁奇彬怔了一会儿快速走上来，两只筷子恨不得扎进陈旭闭合的双眼。
这双眼真是该死的陶醉！
“你放开肖扬！发情都不会看看地方吗？你站的是走廊，不是你家卧室！”梁奇彬恨恨地瞪了肖扬一眼，这傻小子，都不会推开对方吗？
陈旭意犹未尽地放开肖扬，从正面拥抱改为从肖扬身后搂住他的姿势，不过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也没忘记进屋，顺便带上门。
肖扬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在黑暗里慢慢平复他激荡的心。这份刺激来得过于突然，他的脑子和心脏都基本接近当机状态。
陈旭穿的是纯白色的牛仔长裤，上面配了天蓝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休闲西装，随意地敞开着，让人一眼就感觉轻松又阳光。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原来那一眼他就把他的穿着印在了脑子里。
肖扬暗笑自己潜意识里居然还是希望陈旭来找他的，如今雀跃不已的心已经说明一切。
黑暗依旧，肖扬却没有让它亮起来的打算。在这样的时候，或许黑暗是最好的，至少不会让陈旭和梁奇彬发现他在脸红。
不过，他还是要问问黑暗的原因和陈旭有没有关系。
“是你拉的电闸？”
“恩，惊喜吗？”
“……”肖扬淡笑不语，好一个一语双关。
惊喜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梁奇彬很生气，但是他更无语。肖扬这小子神经得粗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他这么彻底地无视掉和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调情啊？！他可怜的心，他可怜的手……
“陈旭，那天同学会是你送我回来的吧？”肖扬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弄错，他不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而是相信自己从没出过错的鼻子。梁奇彬这小子，说陈旭没垃圾筒高，这话简直是太恶毒也太无耻了！
“怎么猜出来的？”陈旭在黑暗中边问边瞄了瞄梁奇彬的方向。小子，让你说不认识我，恶心恶心你！
“我记得你的味道。”肖扬说完尴尬地笑笑，后知后觉这话有些暧昧过头了。说话果然还是得经了脑子再筛一筛。
“那真是我的荣幸。”陈旭话毕轻轻咬了咬肖扬的耳朵，悄声在他耳边道：“希望你能记住一辈子，嗯？”
“没问题，不过麻烦你还是先让这屋子亮起来吧。”他可不想就一直这样在梁奇彬面前跟陈旭打情骂俏。虽然很高兴陈旭来找他，但是这个原因再怎么让他高兴也不可能成为让梁奇彬一个大活人变成空气的前题。
灯一亮，梁奇彬直奔自己的鞋子。
他还是识趣的，眼下三个人，很明显他才是多余的那个，所以应该离开的是他。
不过离开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陈旭是吧？”记得肖扬是这么叫的，“你也别得意太早，只要你有一点对肖扬不好，我会随时过来抢走他。”
“真抱歉，恐怕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陈旭友好地笑笑，对这位姓梁的自觉人士表示非常欣赏。
肖扬哭笑不得，暗叹原来自己还有成为香饽饽的一天。
陈旭听见关门声后便随意地坐到沙发上看着肖扬，其实早在他送肖扬回来那天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过人可能就是这样，当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就会喜欢看着对方，总觉得不够。
肖扬被盯得不自在，问了句：“喝什么？”
陈旭的目光仍是紧紧锁住肖扬，“不用了，你也坐吧。”
肖扬在陈旭对面坐下来，暗暗嘀咕了句——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关于莫鑫……”陈旭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虽然有点破坏气氛，不过肖扬，我只说这一次，你要听好。我和莫鑫四年前就结束了，这次他回来的确有再回到过去的打算，但是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就算没认识你，我和他也不可能再在一起，所以你别有任何奇怪的想法好吗？”
“恩。”肖扬本来还在高速跳动的心在听了陈旭的话之后渐渐恢复平静。他没想到陈旭会来找他，所以意外之余居然把莫鑫给忘了。
陈旭没坐多久便起身，一是因为他不想让肖扬感觉他是个过于随便的人，二是他的确还有太多的事要忙。既然已经到了A市，那么将来他就有很多时间可以跟肖扬在一起，不急于这一时。只要能安了这只小傻羊的心，别的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离开时陈旭又吻了吻肖扬，在灯光下，肖扬虽有些别扭却没拒绝。吻，的确是种奇妙的行为。
接近零点时肖扬上了游戏，可是陈旭并没有在线。倒是娘子请用力第一时间发来了消息。
【私聊】娘子请用力：恭喜恭喜，听陈旭说你们圆满了？
【私聊】小姗姗：他怎么说的？
【私聊】娘子请用力：他说见到你了，吻你了，你没拒绝。
【私聊】小姗姗：看来我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这么管不住嘴的恋人还是不要得好吧。
【私聊】娘子请用力：肖扬，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为了我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么可怕的想法咱可千万不敢有。
【私聊】小姗姗：呵呵，那倒也可以，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你认识的陈旭是什么样的。
【私聊】娘子请用力：他啊，很简单！两句话足以！
【私聊】小姗姗：说说。
【私聊】娘子请用力：没有表情像无赖，有了表情像变态。
【私聊】小姗姗：—囗—
肖扬呆滞两秒之后迅速把娘子请用力的原话短信给了陈旭。
陈旭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复。
《夫人，你告诉他，那也总比他好，装沉默时像文盲，开口说话像牛郎！
FROM：夫君》
肖扬：—▽—
第三十三章：等饿
小许坐的是下午火车，肖扬去送她的时候她背了个很大的旅行包，感觉颇有些像要去流浪。如果再加上那悲伤的表情，那就完全跟失恋的人去流浪没差别。
火车站人来人往，来去匆匆，都在忙着走向下一个目标。肖扬记得小许的姥爷家离A市有十四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在如今铁路全面提速的情况下已经不能算是个短距离了。
小许把钥匙交给肖扬，临走前天南地北的说了好多不着边际的话。
肖扬总觉得小许怪怪的，据他对小许的了解，她并非是个爱说废话的人，如果东拉西扯竟说些没用的，那无非就是她心里有事。可是她能有什么事不瞒着他呢？不是他自夸，以他俩多年死党的关系，就差把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告诉对方了。
“肖扬，你记得没事多去我那儿看看，如果我回来时少了一样东西，我就把你卖到鸭店去听见没？”
“咱商量商量，你还是把我卖到小官馆吧，这样没准儿陈旭哪天还能找到我，你要把我卖到鸭店，我这辈子不就没希望了吗？”
小许一巴掌拍在肖扬的后脑勺上，“你还能再有点儿出息不啊？就这么认命被陈旭压？”
肖扬飞快地揉揉可怜的勺包，“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你觉得我这身板儿有可能反压吗？”
“有！”小许非常肯定地说：“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跟没有有什么区别？”万分之一，在他看来跟没有一样。
“当然不一样，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啊。”小许突然笑得极其淫荡。
“那么请问许楠同学，你认为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生？”
“你说……”小许的眼珠带着蓝光转了转，“你说陈旭会不会其实是个0呢？强悍的外表，柔弱的心……”
这回换肖扬一巴掌拍在小许的脑后上，“许楠小姐，请停止你的荡漾，以免一会儿上错车。”
小许看着候车室的地砖笑笑，没再和肖扬搭话。如果人的悲哀可以用笑话来驱逐，让她讲上三天三夜她都愿意，可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尽管小许很希望火车晚点，但是轮到她坐的时候居然来得很准时。她看着肖扬傻笑的脸，真有想一拳头打下去的冲动。如果可以，她更想不管不顾地把他也拉上车再说。
肖扬看着小许过了检票口没有回头，决然地走出他的视线。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许的事，不然她干吗连爪子都不挥一下？几时他们的关系烂到了这种程度！
小许坐上火车给肖扬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哀家已安坐，小扬子你要好好看家。
肖扬回了一条——老佛爷放心，您的意思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好好看家，至于家里的东西，小的会把它们打包卖了做您来日的零花。
小许手里拿着手机看向窗外慢慢倒退的建筑物，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对面坐的旅客好奇地偷瞄了她几眼，但这仍没有把她的注意力拉回。
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广播里传来播音员亲切的声音，里面提示着旅客们可以选择补卧铺票，或者到餐厅就餐。餐厅在哪个车厢，营业时间又是几点到几点……
小许听了一会儿，起身背上包去补票的地方。
“请问我这张票能不能换成去T市的？”小许拿着车票问乘务员。
乘务员压根儿连看都没看就回答道：“不能。”
不许有些搓火，这人态度也太差劲了，“您看一看，确定不能换吗？”
乘务员抬头看了看小许，有些无奈。“小姐，不是这张不能换，是所有的都不能换，火车上规定不让换票的。如果您想换座位可以私下和乘客商量，其它形式的换票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补卧铺或者餐车票那就没问题。或者……你想到更远的地方？我们可以为您补更远的路线。”
小许算是听明白了，反正就是只要再加钱的都行，倒退钱的肯定不行！
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所以她也没有多失望的感觉。为了不让肖扬起疑心，她已经做好多倒几次车的准备了，换不了票只是预料中的小麻烦而已。大不了她提前下车，再换别的车到T市。但是这个乘务员真是……想一脚踹到窗外去！
肖扬差两站就可以到目标的地，但是他和小许一样，也选择了提前下车
应该是他眼花吧，不然周天宇怎么会和那个人站在一起……
肖扬打通了肖玲的电话，肖玲接起后他没直奔主题而是弯弯绕绕说了大半天没用的才问：“姐，姐夫这两天在家陪你呢吧？”
肖玲笑着答道：“怎么会呢，他去加拿大出差了，这次顺便要去见他的父母，所以可能要再过一周才能回来。怎么？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他够不够关心你。都这时候了居然不在家陪你还到处乱跑，等我外甥出来了别让叫他‘爸爸’了吧。”
“呵呵，那叫什么？”
“叫粑粑！”
“噗，你这小子……”
肖扬没说上几句就挂了，抬眼望去，周天宇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商场。他确信他没看错，但是他真希望他看错了。
晚饭的时候肖扬给陈旭发了条短信陈旭没回，肖扬食不知味地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瞄一眼手机。这东西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希望它安静它就偏偏响个不停，可当你希望它来点动静它就又玩儿起沉默来。
肖扬给自己做了些新的米饭，又做了个简单的炒菜。下厨他都没忘把手机揣兜里，可就是这样，手机先生仍然保持着最高度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