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何主管也不是全都不好，至少他可以保证上班不会迟到，就算迟到何主管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变成因公迟到。

车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肖扬忍耐着刺激他嗅觉神经的异味和何主管东拉西扯。

“竹条儿啊，你看我帮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呵呵，何姐你喜欢牵红线？”妈的，牵到我这里来了！

“倒也不是，就是我有个外甥女年纪和你差不多，长得也算可爱。我看你们应该挺般配的，不如哪天约出来见见面？”

肖扬似考虑一番后才道：“算了何姐，我才刚加入工作，要什么没什么，挣得又少，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倒也不是个屁！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牵红线，还万年不变地只推销那一个滞销的外甥女！可爱个毛，见鬼的般配！

“话不是这么说，听人事部的小许讲你去年新买了房子。年纪轻轻有自己的房子就已经很值得嘉许了，至于车，以后小两口挣钱慢慢买也是一样的嘛。”

“我贷款还没还完呢……”肖扬想哭。

他讨厌相亲，但比相亲更讨厌和女人相亲。

“唉呀，两个人分担不是还得更快？我外甥女有固定工作的。”

“怎么能让女方承担呢……”

何主管一听这话喜上眉梢，“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下班后我找你。”

肖扬：……

说定了，他说定什么了？什么时候说定的啊……

到单位时果然迟了，但何主管以出去约见客户为由挡了迟到一事。

借了何主管光的肖扬虽然不用扣工资，但还是头疼。

他希望今天永远不要下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扬差点把菜送进鼻孔里，小许刚好打完饭坐到他对面便问“竹条儿，想什么呢？”

肖扬一见是小许立时炸锅，压低声音道：“靠，还自称是我死党呢，你怎么把我买房子的事告诉何主管了？！”

小许摊手道：“我才没告诉她，是我整理资料的时候她偷瞄了几眼，然后就知道你现在的住址了。至于她认为是你买的，那可能是诈你呢吧？”

肖扬：“……”

小许是唯一知道肖扬性向的人，她不但是腐女，还是肖扬六年的老同学，现在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小许当初从外地转来后肖扬一直比较照顾她，两人认识这些年已经建立起革命的友情。

小许凑近一些道：“你怎么有黑眼圈儿？”

肖扬揉揉额角道：“昨晚没睡，不过这个不重要，何主管把她外甥女推销到我这儿来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小许同情地看着肖扬，“你不知道何主管快升业务部经理了吧？”

肖扬喝口水差点呛着，“你的意思是……”

小许重重地点点头，“恩，如果你还想在业务部混，那你还是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不随人愿！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越不希望来临的时刻越快来临。

五点准时，何主管出现在肖扬办公桌前。

肖扬想说回家换件衣服，但后来想想，为了让对方看不顺眼，他应该自毁形象才对，还换哪门子衣服。

何主管选的是一家咖啡厅，环境优雅，进门便有轻柔缓和的音乐声悠悠入耳。这里客人爆满，显然是提前预定过的。

肖扬一打眼就看到有个穿得非常时髦的女孩儿对他们招手并大喊：“三姨，这里。”

周围百分之八十的客人都转头望向他们。

肖扬无语，他此刻非常想冲上去扯住女孩儿的脖领子告诉她：姑娘，这是咖啡厅，不是你家客厅！

第六章：小打击

“请问二位喝什么？”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望着肖扬和何主管微微弯腰问。

未及肖扬开口，何主管的外甥女便抢道：“咖啡吧，来咖啡厅不喝咖啡喝什么？”

服务员有些为难，“咖啡种类繁多，不知……”

何主管这回倒是快了，指着外甥女的杯子道：“和她一样的咖啡就行。”话毕瞪了外甥女一眼，“乐乐，注意素质！”

肖扬看着乐乐杯子里桔色的液体不禁感叹，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颜色的“咖啡”。

乐乐哼一声，看着肖扬道：“我叫苏乐，你呢？”

何主管笑笑，“这是肖扬，我们单位的业务员。”

乐乐白了何主管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既然介绍过了，那您就请回吧。

何主管没动地方，一直等到“咖啡”上桌，她喝个底儿朝天才走。

乐乐见她出了咖啡厅的门才道：“行了，别装了，被逼来的吧？”

肖扬愣了愣才笑着点点头，因为他看得出这个叫苏乐的女孩儿挺特别，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种人。

苏乐剪的一头女孩儿中少见的超短发，就像她说话的风格一样利落清爽。如果离远些又不注意，很可能误以为是个男孩儿。

苏乐道：“你不用有压力，我也只是来走个过程。咖啡我请，回去之后你就告诉我三姨我没相中你就得了。”

“……”

肖扬觉得他这一天都白郁闷了，早知道遇上的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他何苦折磨自己一天。

肖扬：“家人让相亲？”

苏乐：“恩，不过我没打算结婚。”

肖扬：“啊？！难道你喜欢女人？”

苏乐默认，半晌眯了眯眼道：“……你是GAY？”

肖扬心里一紧：“当然……不是。”

苏乐：“别装了，一般人不会联想到同性恋上。”

肖扬暗打自己一耳光，“呵呵，是么……”

苏乐：“放心，我会当不知道，你也别和我三姨多嘴。”

肖扬：“没问题。”

苏乐笑笑：“是朋友了？”

肖扬用咖啡杯轻轻碰触苏乐的杯子道：“OK，朋友。”

一天里积压的烦闷在这场相亲过后消失殆尽，肖扬和苏乐交换了手机号才散场。

一路上可谓步履轻盈，差点飘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上游戏。

以往肖扬总是习惯先上羊夫人去打怪赚点钱再做别的，这回他直接在上了小小姗姗。

刚一进便点开好友列表，看看小阳阳在没在线。

灰的。

没在……

说一点不失望那是假的，小阳阳说会在他上线前一秒上线等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开心了那么一下下，结果第一天就没见着。

肖扬蔫儿蔫儿地奔向厨房，看晚餐做些什么吃。

打开冰箱，只有一根黄瓜孤零零地躺在里面。他不习惯吃早餐那是因为他想多睡一会儿，做晚饭的时间不用从睡眠时间里挤，所以他总是按时吃的。再说以他的体重，如果连晚饭都不吃那就得直接送进医院了。

“一根黄瓜……做拍黄瓜吧。”

肖扬时常会自言自语，他不知道是只有他这样还是全世界的单身男人都这样。但有时自言自语也可以很开心。

人总要学会自己娱乐自己，不然他觉得总有一天会变得很孤单。

肖扬做完拍黄瓜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把它们一起端到电脑桌上边玩儿边吃。

时间刚好是七点半。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小阳阳]上线了

肖扬用嘴咬住筷子，飞快地敲着键盘。

【私聊】小姗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私聊】小阳阳：刚忙完。

【私聊】小姗姗：一起任务？

【私聊】小阳阳：我还没吃晚饭，你吃了吗？

【私聊】小姗姗：正在吃。

【私聊】小阳阳：吃完找你。

肖扬拼命扒着碗里的饭，把两腮弄得像青蛙一样鼓鼓的。待嘴里实在满得半粒米都塞不进去时他就偷空把打怪时要用的红和蓝准备一下，然后清一清包里的东西。

小姗姗号上只有一个新生时带的六格小包，和一个打怪得来的八格小包。乐游仙境里最好的包是二十格的，羊夫人号里就有很多，但是为了把新人装到底，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改进包的数量和质量。

边吃边玩儿，用二十分钟肖扬把晚饭解决了，小阳阳依然没回来。

倒是肖玲来了电话。

“喂，扬扬，明天下班有时间吗？”

“姐有事吗？”

肖玲那边突然陷入沉默，直到肖扬以为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坏掉，或者断电的时候肖玲才继续道：“没什么，只是想给你买好吃的。”

尽管肖玲已经很努力伪装，但肖扬还是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过后特有的鼻音。

“你也知道你老弟不好那口，突然说什么买好吃的。姐你到底怎么了？”

肖扬一下子没了游戏的心情，肖玲的现状让他担心不已。他就肖玲这么一个亲人，如果她有事，他会很难过。

肖玲不说话，肖扬听到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哭声。

“周天宇欺负你？还是……孩子有什么问题？”除了这些，肖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姐姐哭成这样。

“都不是，就是想哭。”

“……”肖扬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道：“哭什么，很快就当妈妈了，你再哭我外甥会难过的。”

“呵呵~”肖玲闻言转笑道：“天宇告诉你是男孩儿了？”

“……恩。”提及周天宇，肖扬心里还是闷闷的。特别是当“天宇”二字用极为恋慕的口气从肖玲嘴里出现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感觉难以言明。

难过，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更难过。

肖玲的心情似被即为人母的喜悦带开，鼻音渐渐转淡，进而透出外人都能感受到的幸福。

肖扬这才放下心，转头瞄一眼显示器。

上面已经有数条小阳阳发来的信息，全部都是问他还在不在。

肖玲还在说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为他的出生准备了一些什么东西……

肖扬已经没有心情再往下听，他不会有孩子，此刻更觉得听姐姐说这些是煎熬，于是他便脱口道：“姐，我还有些方案要看，下次再联系好吗？你早点休息。”

“好……”肖玲应了声挂断电话，久久不能闭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还是不想承认一些事实。

肖扬并不知道这一简单的举动将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但有些事做了便无法挽回。

【私聊】小阳阳：小姗姗，还没吃完吗？

【私聊】小阳阳：你是大胃王啊！

【私聊】小阳阳：小心吃撑着！

【私聊】小阳阳：以后娶你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私聊】小姗姗：我才不结婚。

【私聊】小阳阳：你总算出现了。不结婚难道留在家里做老姑娘？

【私聊】小姗姗：内个……

【私聊】小阳阳：哪个？

【私聊】小姗姗：你身边有墙吗？

【私聊】小阳阳：墙？要墙干吗？

【私聊】小姗姗：没墙桌子也行。

【私聊】小阳阳：？？？

【私聊】小姗姗：扶住喽！

【私聊】小阳阳：？？？

【私聊】小姗姗：一定要扶住啊！

【私聊】小阳阳：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私聊】小姗姗：其实……其实……其实我是男的！

第七章：囧一囧

电脑前的陈旭停下点烟的动作好一会儿。倒不是真被小姗姗说的话吓到了，而是……

其实他一开始就猜到小姗姗是个男的，不然做为一个弯男他是绝对不会上赶着去和一个女号搭讪。但知道归知道，他没想过小姗姗会主动透露性别。

【私聊】小姗姗：呃……如果惹你不高兴那抱歉。

【私聊】小姗姗：不会吓晕过去了吧？

【私聊】小姗姗：救命啊！！！这里有人晕过去了，坐标是120：120啊~~~

【私聊】小阳阳：点烟而已，你别激动，一支烟还抽不死我。

【私聊】小姗姗：我以为你会说：靠！原来是个死人妖！

【私聊】小阳阳：如果你说你是人兽我也许会小小惊讶一番。

【私聊】小姗姗：╯﹏╰那真对不住啊，我不是人兽让你失望了……

……

肖扬觉得心情变得更轻松了一点，像有什么担子被卸下了一般。不是那种突然间卸下，而是慢慢的，在他适应的范围内缓缓进行，不会感到狂喜，却有着淡淡的轻快。

【私聊】小阳阳：家离单位很远？

【私聊】小姗姗：你这也太跳跃了！→_→不过为什么这么问？

【私聊】小阳阳：我六点五十下线时你没在。

【私聊】小姗姗：正常应该是六点前到家，不过下完班被主管拉去相亲了//(ㄒoㄒ)//

【私聊】小姗姗：今天在公车上遇上的，说她车坏了送修，真是害人不浅！

【私聊】小阳阳：？

【私聊】小姗姗：早车上人多，她用的香水味和汗味合一块儿，简直崩溃。她车一坏坑了我们一车的人。

【私聊】小阳阳：你们主管多大？

【私聊】小姗姗：四十多了。

【私聊】小阳阳：(x___x)忘年恋啊？

【私聊】小姗姗：口胡！对象不是她，是她外甥女。

【私聊】小阳阳：哦，有感觉吗？

【私聊】小姗姗：(╯-╰)/在我还没感觉之前人家就说看不上我了

【私聊】小阳阳：……为什么？

【私聊】小姗姗：( ˉ▽ˉ；)她嫌弃我有JJ

【私聊】小姗姗：这明明不是我的错！

【私聊】小阳阳：……

【私聊】小姗姗：你不说话，莫非你也(→_→)

【私聊】小姗姗：……不好意思，玩笑过头了，别介意哈。

肖扬见小阳阳不说话有些紧张，却不知小阳阳这时候正乐得像只偷腥的猫。如果小姗姗真是人妖，那他绝对也是个弯弯的人妖！

陈旭感觉肖扬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怕他生气，或者不理他，因为他像多数生活在黑暗中的GAY一样，怕被晾在大太阳底下时那一瞬间刺眼的强光。单从他说话时的那份忐忑中便显而易见。

明明自己才是不坦白的人，却处处都是小姗姗担惊受怕。

【私聊】小阳阳：你别那么敏感，我找个朋友过来一起刷怪而已。

【私聊】小姗姗：哦。

陈旭叫来的是‘娘子请用力’，这是他在现实里就认识的朋友，也是个弯的，法师职业。目前就他和小姗姗这个级别来说有级高的朋友带着爆怪还是升得比较快的。

【私聊】娘子请用力：人妖？

【私聊】小阳阳：恩。

【私聊】娘子请用力：他知道你是踏尸前行吗？

【私聊】小阳阳：不知道。

【私聊】娘子请用力：哦了，我明白。

陈旭也不是存心想瞒着小姗姗他还有个过百级的道士，只是因为之前已经说过自己是个新手，再者他的确想和小姗姗平平淡淡地玩儿，不想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当一些单纯的关系强行加进外界因素，原本美好的东西就会变质，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至多以后和小姗姗真的相处得非常好的话，他可以当自己没有踏尸前行这个号，只玩儿小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