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萍、萍姐,你怎么……家里有点乱……”彦清莫名心虚,一时犹豫该不该让陈京萍进门。
可惜陈京萍并非等闲人物,凭借当年和外籍老公的离婚大战中练就的超强侦查能力,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空气中浮动的异常味道,如果非要给这气氛下个定义的话,那就是“奸情”。
陈京萍一时也犹豫了下,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事的人,这个虽然是他弟弟的人,可是她若真的“不小心撞见了什么”,少不得一场家变折腾,陈建林也未必领情,说不定会反过来怪他多事;可是放着这事不管的话又不落忍,若这彦清真的里面藏了什么人,而他家那个傻呵呵大咧咧的弟弟还蒙在鼓里整天一口一个“我们家彦清”的……
她这一犹豫挣扎,场面顿时就冷下来,一个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一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维谷。
一个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景海鸥在客厅被冻醒,揉着头发,晃晃悠悠走过来,嘟囔着:“一大早上的开着门,屋子里的热乎气都让你放走了……有客人啊。”他伸手打了个哈欠,抻了个个懒腰,像猫一样走开了,“你们聊。”
留下两人尴尬无言。
“那个、那个是我朋友,建林也认识,他昨天来借宿……”彦清解释。
陈京萍眼神里全是怀疑,然而作为了一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她很沉稳,只是略皱了皱,略有点不耐地说:“你还是帮我把安迪说的那个练习册给我找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还得换鞋什么的麻烦。”
彦清连忙应了,去安迪的房间把指定的东西找出来,拿给陈京萍,嘴里说:“麻烦你了,萍姐。”
陈京萍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只下了几步楼梯,又顿住脚,回头道:“建林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彦清说:“没说准,大概快了。”
陈京萍头也不回地走了。
彦清带着点懊恼的心情关上门——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景海鸥从卫生间里洗了头脸出来,容光焕发的,“刚才是谁啊?不会是陈建林的前妻吧?不对,那是个F国的。”
“是他姐,陈京萍。”明明昨天并没有喝很多,可是彦清就是觉得自己的状况很糟。
“难怪她面色不善。”
“呃,你也看出来了?”
“拜托,从她看我那眼神就知道她脑子里一瞬间一定想到了很多儿童不宜的镜头了。”
彦清叹气,“随便她怎么想吧,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
景海鸥不正经地笑,把手臂搭在他肩上,“如果老陈怀疑你的话,我们就让这怀疑落实好了,省的你白担了这个虚名。”
陈京萍到学校给安迪送练习册,赶上下课。
有人到教室里大喊:“胖子,有人找!”
陈安迪小胖的身躯从一堆嘻嘻哈哈打闹的学生中间钻出来,几步跑出教室,对他姑姑说:“怎么才送来!赶不上这堂课我就死定了。”
陈京萍说:“没礼貌的!我专门去你家取的你还抱怨!……”她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神色一变,拉近他低声道,“我问你,你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彦叔经常带朋友回去吗?”
陈安迪说:“没有吧。”
“真的没有?或者他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交往特别密切来着?”
陈安迪有点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多事情?我还是个小孩。”
正说着铃声响了,他扭身向教室跑,“姑姑我上课了,byebye!”
留下陈京萍心里不满足地看着侄子那有点小胖的背影,骂道:“没心没肺的死孩子,跟你爸一个样!”
陈安迪回去的时候教室一时还没有完全静下来,老师也还没到,有几个同学就问他:“胖子,刚才找你的是谁啊?你妈?”
陈安迪说:“不是。是我姑。我妈比她还好看。”
那些同学就露出一副“吹牛”的不屑表情,赵紫桥是他小学同学,小时候有一段俩人关系还不错,曾经到彼此的家中写过作业,对他家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这时候就有点吃惊地说:“你不是没有妈妈吗?”
陈安迪的脸腾地就红了,反唇相讥:“你才没妈!”他想上去揍赵紫桥这个嘴贱的,他是妈妈生的,谁不是妈妈生的?谁还没个亲妈?!不过这样会把事情闹大,让同学都知道他有个男的后妈,他可不想成为被围观的“同志家庭长大的小孩”。他又想拿出手机给他们显摆下里面他亲生妈妈的照片,美丽亲切。
——一切因老师走进教室而作罢,他恶狠狠骂一句:“SB!”之后回到座位上,横看竖看那坐在前面的赵紫桥不顺眼。
坐在他后面的冯在渊捅捅陈安迪,他有默契地向后伸耳朵,冯在渊说:“你觉不觉得那个小娘们下贱?找个机会收拾他怎么样?”他指的就是赵紫桥那娘娘腔。
陈安迪毫不迟疑地就给他回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那天早上的事情陈京萍有没有跟陈建林说彦清并不知道,陈建林在之后的电话里只字不提,彦清便主动说起景海鸥借宿的事。
陈建林听了也只是一带而过,并不纠缠。
两天后他拖着行李箱出差归来。
彦清这天提早给自己下了班,他换好衣服后,回到厨房对新来的蛋糕师傅欧阳小花说:“店里剩下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欧阳小花忙擦擦手说:“老板你放心吧,店里没多少事情了,我应付得来。给出差回来的人准备一口热乎饭比啥都强。”
彦清感激地笑了笑。
离开店后他就步行到不远的超市买吃的。天气凉了,吃火锅正合时令。彦清的购物车里堆满了食材。等到他前脚进家门陈建林也回来了,因为经常出差也谈不上什么小别胜新婚,陈建林把鞋子一脱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叫嚷着:“还是回家好……晚上吃什么?吃了一星期没滋没味清汤寡水的东西,J国人都没有味觉的。”
彦清把他的箱子拖回房间,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整理,该归位的归位。本来很平常的事情,然而这次却略有点不平常,彦清在看到箱子里一个塑料袋,想着也许是带回来的礼物,打开一看,立刻顿住了。
陈建林在外边喊了几声不见答复,走进卧室,彦清半跪在行李箱旁边,手里拿着那袋东西,呆呆地看着。
陈建林摸着头笑道:“哎呀忘了,本来想晚上再给你个惊喜的。”他走过来解释说,“也不是非用不可的,不过J国这些东西品质好品种全是公认的,你是知道的,既然去了那儿就顺便买了点做纪念哈,哈哈——和我一起去的小王也买了不少。”
买情、趣用品做手办也许不是陈建林的独创,不过彦清是第一次听说。
陈建林充满热情地为他一一解释那些东西的使用方法,还打开说明书一页一页指点给彦清看,上面用很形象的图画演示出用法。
比如手铐要怎样拷,拷在什么地方;皮鞭可以怎样使用,能达到什么效果,避免哪些错误和危险;滴蜡烛的技巧和涵义等等,幸亏彦清不认识J国文字,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惊悚。
他简直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上了电池的跳蛋在地板上或碰乱跳,这东西如果塞进菊花里还这样东一头西一头的想想就让人菊紧……还有那个一旦打开开关便不怀好意扭动的假阳、具,上面还布满了高仿真的狰狞血管突起什么的——彦清为难地看着。
“你不是说过用工具就显得……没实力?”
“哈哈,我有说过吗?”陈建林挠着脑袋打哈哈,“那是年轻的时候,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再说不是说适当地用点情、趣用品有助提高生活质量嘛。”
彦清说:“你、打算怎么用呢?”
“你不喜欢?”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彦清现在对那事都有了阴影了,一直不行,如果用了工具还是不行怎么办?那将是更加的不行,非常不行了。
看出他的紧张,陈建林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你不喜欢咱们就先不用,反正放着也不过保质期。”他想起关键问题,“对了,你那个行了吗?”
“……还好。对了,今天吃火锅,我都买好食材了。”彦清低头匆匆收拾行李,然后去厨房打点。
陈建林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地跟着,帮着洗菜择菜什么的,找了个机会说:“你那个毛病我看实在不行就别再拖着了,吃药不见效的话,我带你去找赵院长好好检查下。既然有病就不能怕见人,要真落下什么病根不及时治疗就不好了。”
彦清说:“我每天打针吃药,先这样治着看吧。”
“可问题是效果,若不对症再打针吃药也没什么用吧……不行,我现在有点信不着那家男科医院了。说不定就是骗人的。”
“不能吧,那么大一家医院,里面医生护士那么多,病人也挺多的。”
“未必,这些私立医院最能搞些噱头,实际就是为了搂钱。”
彦清把粉条用水焯过用笊篱盛出来装盘,没有做声。
晚些时候陈安迪回来,一家三口围着火锅大吃了一顿。
陈安迪也爱吃火锅,于是吃完又大声抱怨什么“又在晚上做好吃的就是故意让我胖”之类气人的话。
他爸爸就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自己以后吃饭的时候管好自己的嘴,最好扎脖省了米钱了。
父子俩又吵了一架之后做儿子的就赌气囊塞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门一关,彦清趁着送水果进去发现原来是在写作业,放心地退出去了。
磨磨蹭蹭不知不觉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彦清从那些小瓶子里倒出些药片来,用温水送服了。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简直带着点虔诚的心情向阳、具之神祈祷——如果真有那种果位的神灵的话——祈祷今晚自己下面一定要行!要给力!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果陈建林要用那些从J国带回来的工具的话,他也接受,只要能行……
陈建林洗完澡出来,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下他的耳朵,道:“在想什么?”
第21章
彦清知道今晚是于情于理无论如何无也无发推脱那事的,一个不想和攻滚床单的受不是合格的受,也失去了身为受的最大价值。
彦清捂住陈建林抱着自己的手,温顺地接受着对方的爱抚和亲吻。
表面上气氛融洽得不行,陈建林不消一时半刻就把他扑到在床上,床垫因为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而上下颠簸颤抖,彦清的心也随着忐忑不安。
隔着睡衣布料,彦清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膨胀的自我;相对比的,自己再也无法掩饰那毫无起色的真相。
两人都假装没发现。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有好好吃饭吗?”陈建林一边啃着他的耳朵一边上下其手揉着他的胸口,密语着。
彦清对于自己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吃饭都没什么感觉,他着急的只有一个问题,于是喘息着说:“不管那个,我想……我们可以用点你带回来的东西。”
陈建林停下来,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像是研究这话的可信度,彦清坚定地点点头。
陈建林一下蹦起来,跳下床,跌跌撞撞翻箱倒柜地找那袋东西,把一塑料袋的玩意都拎出来跑回床上让彦清自己挑,“这个怎么样?要不先用那个……呃,这个也不错……”
最后他选了那个跳蛋,因为说明书上说其对于聂护腺的刺激作用十分强大,几乎可以让子弹瞬间上膛上么的。彦清明显露出害怕的神色,陈建林劝诱地安慰:“这个分好几个档位的,我们用最小的一档好了。”
彦清既然已经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不能反悔的,咬牙点头,躺下摆好姿势。
此后陈建林在他的腿间进行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探索操作,结果那东西吞是吞进去了,跳也跳起来了,彦清疼得抓栏杆撕床单,捂着嘴压抑呼痛的冲动,辗转反侧,激出一身冷汗。陈建林也忍得十分辛苦,汗珠一颗颗滚下来,摔打在床单上,顷刻被吸收,然而——彦清还是不怎么行。
两人都有点急了,越着急越不行,越不行越着急,越想行越不行——男人就是如此悲哀的动物。
陈建林扑上去强行索吻,彦清的身体和心都被重物沉甸甸地压着,难过得喘不上气,忍不住落下眼泪。
陈建林情到浓时情转薄,停下忙碌的手嘴,扳住彦清的脸,居高临下困惑地凝视,“为什么哭?”
彦清忙乱地擦掉眼泪,“不、没什么……忍不住就……你继续吧,不要管我。”
“这个时候你要我不要管你?……开什么玩笑,我没那种爱好!——果真那个前列腺炎什么的是在胡扯吧!”
“不、其实好了些了……”
陈建林一把抓住他那软趴趴的肉虫,“哪里好些了?这里还是这里?”他又去捏后面的附件。
彦清蛋疼地缩起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流下来,“不要……好疼……”
陈建林从他身上倏然爬起,自去外衣兜里摸出香烟来,坐在床的另一边默默吸。
彦清努力摸索着自己关掉那正在他身体里折磨着他的跳蛋,那从身体深处发出的嗡嗡声消停下来,一片沉寂。
他缩起身体卷成一团,把所有的委屈压抑在一个团里。然而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格感到委屈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没有那玩意就好了,没有的话就无所谓行不行……他怎么可以不行?怎么可以因为不行而伤害到建林?建林本来都戒了烟多少年了,现在竟然又捡起来,不用说,是被他郁闷到了。
彦清憋着哭腔,没法说什么出来。
卧室飘着淡淡的烟味和悲怆的味道。
吸完一支烟,陈建林把烟蒂捻灭在角落里的花盆里,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床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对不起,我不是对你不行有意见,我是……我觉得刚刚好像是我在逼迫你跟我做,我不是逼你,没那个意思——你哭什么呢?不想做的话直接说出来好了。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相信我呢?哪怕只有一次,我其实也想让你彻底信任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彦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听了这话他想转身扑到陈建林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另一个他却想躲开那温暖安慰的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才好。他为自己的不行感到悲伤,这不行已经超越了局部地区而扩散到他整个人的所有细胞,他觉得自己身体没个部分都是不行。
陈建林靠过来,从后面整个抱住他,胸膛贴上他的背,无限包容的姿势,“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可是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想做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什么像样的要求。”
彦清等眼角的泪痕干了,用喑哑的声音缓声道:“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换别的工具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