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们没有明天——旖草
旖草  发于:2012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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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爷,”钱叔又一次催促起来,“少爷吩咐过,今天的晚餐,您无论如何也要全部吃完。”

每天,我会无数次听到类似的话,不断地重复,骆宸用尽了一切方法,不停地向我灌输“我是林非”

我无奈地看着满桌丰盛的食物,心里却几乎崩溃。

没有一样,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东西,那全部都是林非的口味。

我不知道是林非原本的口味就如此奇怪,还是骆宸故意的为难,他们每次准备的菜,一定都是林非爱

吃的,偏好的,偶尔尝试的,但也一定是我不喜欢的。

骆宸,他难道就一定要用这样强硬激烈的手段逼迫我成为林非吗?

“林少爷……”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随意的询问,钱叔立即转过身,恭敬地对骆宸说:“少爷,林少爷又不肯吃东西了。”

“是吗?”骆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然后走到我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哥。”

他的样子,就像是个乖巧顽皮的弟弟,可是我却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半边身体都战栗起了寒毛。

我挺直了脊背,动作僵硬地拿起桌上的碗筷,用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方式大口大口地吃掉那些自己不喜

欢的菜。

即使骆宸和林非是兄弟关系,骆宸也很少这样称呼林非,或者说,他很少会用这样的称呼来称呼我。

每一次,当他笑着叫了我一声“哥”,无所谓地拍拍我的肩膀时,他不会说我什么,反倒会责备钱叔

两句,然后说一切随我的意就好,可是为此,我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的随意是真的随我的意,我甚至觉得他或许只是想要个哥哥,他的本质或许并不坏

,但是每次,每次过后,他都让我更深刻地记住自己的立场。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样对待真的林非,可他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对待我。

所有我恐惧的,害怕见到的,所有的我的噩梦,他会不断地提醒我,让我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他的手上攥着我的把柄,我不知道自己做错到什么程度的时候,他会开始对薛扬下手。

所以我可以小打小闹,但是绝对不能任意胡为。

骆宸,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会把我当做我自己来看的人,但也只是在我不遵守他定下的规矩的时候,只

有在需要让我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他才会把我当做陆浅秦。

而其余的时候,无论对于谁,我都是林非。

情绪低落,终于放下筷子的时候,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恶心。

想吐,每一次被逼着吃完林非的晚餐,我都会这样觉得,可是没有哪一次会这样强烈过。

我甚至无法去顾及骆宸难看的脸色,我一把推开他,捂着自己的嘴跑向卫生间。

反胃,作呕,我不知道今天的饭菜里究竟加了什么,整个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连内脏都要呕出来了一

样,酸腥的恶臭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不断刺激着翻滚的胃呕出酸水。

我虚脱地瘫在水池边,马桶哗哗的冲水声让我觉得自己都要被流水冲走了,只剩一副空壳,留在一个

无比空洞的屋子里。

我靠着墙角,终于缓和过来一些,身上却突然开始发痒,头也好痛,昏昏沉沉,又涨涨的,浑身脱力

了一样。

第31章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进来了一个人,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尝试了几次,力气都用尽了,

我还是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歪斜的身体被人扶正,那人的手碰了碰我的额头,略带责备地问道:“你对海胆过敏?

怎么不早说?”

是骆宸?

心中憋闷已久的愤怨突然都涌现上来,意识不清的我也不去介意什么后果,只想宣泄自己压抑的闷气

我挥开骆宸的手,一把推开他,失去支撑的自己重重地跌回地上,可我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半支

起身,直直地指着骆宸:“怎么不早说?我只是林非不是吗?林非对海胆过敏吗?你会不知道林非对

海胆过不过敏吗?海胆是他X的什么破东西?老子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

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粗鲁粗俗的一次,可我真的不想去管那么多了,就像是借酒撒泼的人一样,指

着骆宸不住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是受够了,自己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有自

己的记忆,却要硬生生地把自己当做是另一个人,而且所有人,所有人都若无其事地想要抹杀原本的

我。

我一直想要大声地吼一句:“我是陆浅秦,不是林非。”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这句话了。

之前每次,我小打小闹的抗议之后,骆宸都会逼我看杨其受折磨的那段视频,或者将我和薛扬那些不

堪的照片丢给我,他一边让我自己的心接受着煎熬,一边还在旁边适时地说点什么。

看似不痛不痒的话,每次都会戳中我的要害或者痛处,所以我慢慢地也学乖了,我知道什么时候是可

以小小地反抗,什么时候又该装作是无情无欲的木偶,乖乖地扮演林非的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快要崩溃,却一直没有崩溃的原因。

骆宸他……至少还留给我一丝喘息的空间。

那么现在呢?

我这样不顾一切后果的发泄将换来什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骆宸如果干脆地把我变成和林非一样的植物人,我或许会觉得……那是解脱。

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大声地吼了那么一声。

骆宸只是静静地俯视着我,我的头顶,我看不到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强烈的视线带着憎恶,却又像

是染上了炽热的温度,总之,就像是要我穿透一样。

我的眼前,一双做工精细考究的皮鞋,踏在光滑洁净的地面上,“啪──啪──”,轻缓而带着节拍

地向我靠近。

骆宸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手臂拉扯的痛觉令我不由地皱了下眉,下一秒,自己就被丢进了冰冷

的浴缸,身体的骨头与陶瓷碰撞发出了沉闷却又清脆的响声。

骆宸不容分说地扒光了我的衣服,浑身虚脱的我无力地挣扎着,却完全不起作用,只能任凭骆宸摆布

陶瓷冰凉的温度贴上还残留着衣物热度的皮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哗──”一声,巨大的水流冲

刷在自己身上,完全冰冷的温度冻得我不住地发抖,身体的肌肉全都绷紧了起来,扯得生疼。

皮肤,连带着筋骨全都变得冰冷,原本红润的颜色也开始发青发紫,水流刺痛地冲到皮肤上,所有的

温度都随着“哗哗”的声音流失。

我只能抱着腿,尽量蜷缩起来,躲避水流的冲击。

慢慢地,身体适应了冷水,我感觉体内的血液开始发烫,体温开始朝着另一个不同于平时的极端发展

,手脚也变得火辣辣的。

骆宸突然把喷头扔到了一边,用力地把我从浴缸里拽了出来,极大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手臂捏碎。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扯住我的手臂,拖着我走出门外。

光裸的皮肤湿湿答答地滴着水,地面原本冰冷的瓷砖此刻却让我觉得温暖。

可是,好痛,手臂被拉扯得好痛,身体摩擦着地面,还不时地因为骆宸粗鲁的动作撞到墙角,筋骨就

像是散了架一样。

突然听见退避的脚步声,自己这样狼狈裸露的状态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我拼命地开始挣扎起来

,想要遮挡自己不堪入目的丑态:“放开我!放开!”

“嗙──”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也无法躲避,自己的身体就被重重地撞到墙壁上,背骨发出清脆的声响,没有断

,却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然后,骆宸连一点缓和的时间都不留给我,狠狠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扯着我向前走。

重心不稳,脚下又无力,跌跌撞撞地几乎要摔倒,却因为骆宸的拉扯以更加丑陋的姿态歪歪斜斜地被

拖着走。

我无法反抗,身体的不适已经令我无法思考,无法顾及其他。

好不容易终于停下来了片刻,我就听见门撞击到墙面的声音,然后就被骆宸拖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房

间。

“啪──”一声,走廊上的灯光完全被隔绝在门外,一时无法适应黑暗,我什么都看不见,脚步也没

有站稳,就被骆宸猛地一推。

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却没有意想中的冰冷和坚硬。

柔软而温暖,我像是落入了母亲的怀抱,全部的寒意、疼痛和不适瞬间仿佛都得到了纾缓一样。

无暇反应现在是什么情况,疲惫的精神和身体只想在温暖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我刚刚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胸口却突然堵得慌,好辛苦,几乎无法呼吸。

骆宸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在我身上,我想要推开他,可是完全使不上力气。

双腿突然被大力地分开,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要干什么,后庭撕裂一般的痛就彻底击溃了我的神

志。

那一日,薛扬发了疯似的在我身上啃咬的记忆,完完全全地浮现上来。

痛觉越是清晰,我就越是觉得绝望。

我的美梦全都破灭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不断地受到这样的伤害。

骆宸正在做的事,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我的意识却不在那里了。

痛觉,不堪的自己,丑态毕露的自己,太过相似的情节让我陷入了痛苦的泥沼,我几乎分辨不清在我

身上的人是谁。

我只知道,一切都扭曲了。

粗重的喘息贪婪地吞噬了我的希望,猛烈的抽送毫不留情地撞碎了我曾经坚信的美好。

我的一切都毁了,再回不到最初的状态。

即使没有后来的一切,我也早已被那日的绝望击溃,只是我们,我和薛扬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忘记,一

直以为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依然疯狂地依赖薛扬,他也依旧疯狂地爱着我,这没有改变,但是,不一样了,即使我们对彼此还

是与之前一样,甚至更加疯狂,但是有什么……早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扭曲。

我们不正常的依恋,我们的疯狂,已经令这个世界开始扭曲。

而骆宸,他是始作俑者,却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第32章

醒来的时候,脑袋很沈,想起昨晚的遭遇,心中一直掩埋压抑的情绪全都涌现了上来。

我已经理不清,理不清自己和任何人的关系,骆宸的施暴令我重温了那天的噩梦,薛扬,那天的薛扬

令我害怕,也令我绝望,可是现在,除了薛扬,我再没有其他的依靠。

我说过,我无法恨薛扬,也不会恨他,这是我给予他的特权,但是除了他,我不会原谅任何人。

我的意识已经混乱不清,矛盾的心情交织着,完全没有头绪。

我明明害怕,明明感到悲伤,明明已经被绝望的气息包围,而这一切,不光是因为骆宸,真正伤害我

最深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伤害我的薛扬,可是,我对他依赖不会停止。

我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把自己蜷缩起来,而薛扬是我的刺。

这根刺会伤害到我自己,但也是我唯一的保护。

逃,这是醒来后,我的第一个意识。

累积起来的怨气和压抑已经压得我无法承受,我宁愿骆宸像折磨杨其那样折磨我,可是我不想,真的

再也做不到,我是陆浅秦,不是林非,所以我无法成为林非,更不可能因为骆宸的私心而代替林非承

受什么未知命运。

或许我总是欠考虑,面对骆宸的威胁,我是那样的无力,所以总是匆匆地下了决定,却又总是发现自

己只是不断地把自己推向深渊。

但是现在,我必须逃走。

没有薛扬的支撑,我觉得……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昨晚的暴行,我的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即使我费尽力气想要活动一下,

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身体上的疼痛就像那天一样,噩梦一直笼罩着我,可是我想起来的人,并不是骆宸,而是薛扬。

那天薛扬的疯狂是潜伏在我心中的最大的噩梦,可是也只有薛扬才能够平复我的不安。

扬……你……还好吗?

我睁开眼,余光缓缓扫过身旁,吊瓶通过长长的管线连接在我的手上,可是我的手已经麻木得完全感

觉不到异物扎进皮肤的不适感。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柔和的光淡淡地勾出一个人影,几乎令我产生了错觉──林非?

我眨了眨眼,仔细看清楚后才发现,那是骆宸。

他静静地倚在窗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就像烙印在我脑海中,令我念念不忘的那个画面。

落霞下的林非和晨曦中的骆宸,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分不清这两个人。

明明长相和身形都相去甚远,可我有时却又会觉得他们异常的相似,是因为他们是兄弟的缘故吗?虽

然不是亲兄弟,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会有相似也不奇怪吧?

骆宸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慢慢回过头,背对着光线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中,我看不清楚,而他的声音

却是难得的柔和:“醒了?身体还难受吗?”

面对着这样反常的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可是看见他,心中想要逃走的心情就越发地清晰。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我……迟早会被骆宸弄疯的,要么彻底的疯掉,要么彻底地失掉自己,变

成林非。

无论哪一个,我都不想,可他是骆宸,他的手中还攥着我的把柄,我该如何逃掉?

骆宸应该没有看出我的心思,否则他不会这么温柔,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关心学弟的学长,具有亲

和力,而又温和地给予关怀。

骆宸走到我面前,手指轻轻调整了一下我身旁的吊瓶,然后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自顾自地说

起来:“已经不烧了,再休息两天应该就差不多。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不过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嗯?”

骆宸望着我,那张每天见惯了的脸上自然地挂着与往日都不一样的神情,让人有些恍惚。

我来到这里之后,过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虽然不会太久,但也不会很短,可是,从来没有人问

过我想吃吃什么。

我觉得自己本来是应该感动的,可是我真的被骆宸吓怕了,他的反常只会令我更加不安,他偶尔的好

心,他偶尔的随意,他偶尔的亲和,没有一次例外,都带给了我深深的伤害,所以这次,即便他只是

单纯的好心,我也不敢接受。

看见他的脸,只会不断地提醒我昨晚的屈辱和痛苦,我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可是他不动,而我

动不了。

我不明白,他怎么能够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跟我说话,可是无论出于昨

晚的痛苦,还是那段不断被他唤起的噩梦,我此时此刻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我去叫厨房煮点粥吧,你多少吃一点……”骆宸像是还要说什么,可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拍拍床

铺就起身离开了。

他似乎知道我的尴尬和煎熬。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他离开时满脸的无奈却让我这样觉得,但这应该也只是他一时的

心血来潮吧?

骆宸的一切所作所为,我现在都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我分不清什么时候的他是真的,也弄不

懂他究竟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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