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秋+番外——路千回
路千回  发于:2013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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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丹秋于是愉快的坐到王爷边上,开始吃饭。

他正吃得香呢,就听见王爷说:“明天就能到东陵,你想去哪里就去吩咐柳英,他会安排好。”

贺丹秋手里的筷子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去。

不过两年,贺丹秋却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船到了东陵城外的码头,这里是南方的一个重埠,商贸往来并不逊于京城,甚至因为临海的缘故,这里还能够看见更多入海的大船和异国来的商人。

同他记忆里相比,东陵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比起处处彰显着威严尊贵的京城,这里显得轻快活泼些,商贾货贩来往穿梭,时不时还能看见几个外貌显眼衣着奇异的异乡人。

沿街的叫卖声掺着江南特有的软糯,妩媚的少妇懒懒的倚在栏杆上,眉眼带笑的招呼着往来的行人,偶尔有停住脚的

商客,伶俐的男孩子便手脚麻利的将客人迎进去。

再走一截路,过了市口,就一下子清静下来,青灰色的高墙把那边的热闹繁华都隔绝开来,幽静的长街蜿蜒盘绕,不知道究竟要通往哪里去,随意的转一个弯,就看见一座老旧的拱桥,站在桥上看,石街偎着流水,水绕着街道,整座城好像时时都浸润在朦胧的水气里,小小的乌篷船在东陵城里来回通行,不少住户门前还有简易的石码头,乍看起来,这座繁华的大城仿佛是建在水上一样,连梦里,都能够听见溪水的潺潺声。

贺丹秋揉揉眼睛,一股子酸涩差点冲出眼眶,他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眼前的风景了,实际上,这水这街,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魂里。

再过两条街,就是贺府的大门了,贺丹秋却再也无法向前多走半步路。

贺家二少爷,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在船上的时候想家,等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柳英跟在贺丹秋边上,这个傲气的年轻管事偶尔也有贴心的时候,他带着贺丹秋坐在一家茶馆的临街处,远远的看到长夏哥抱着一岁不到的侄儿,欢欢喜喜的走过去,抽条了不少的弟弟跟在后头,愈见俊美了。听柳英说,老父亲身体康健,母亲近来有些虚咳,不过是天气的原因,略微调理便好了。贺家大少爷是前年娶的新妇,没多久就传出来喜讯,小侄儿取名贺雅元,活泼健壮,据说抓阄的时候拽住一把小剑就不肯放手,人人都笑说文风繁盛的贺家终于要出一个小将军了。

贺丹秋笑着听完,又在长街上流连了一会儿,便跟着柳英回船上去了。

王爷是微服来的江南,但还是有消息灵通的官员过来拜见,这边刚打发走,那边又来一个,有些捧着难得的珠宝美人,还有些送上来俊俏的少年。

王爷避在船上,对这些人一概不见,送来的东西和人也全都退了回去,但仍然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访客。

一等到贺丹秋回来,船就急急离了岸。

看贺丹秋回到船上,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王爷并没有多问,贺丹秋十分感激王爷的体贴,他心中只是一时的失落,可是想着家人平和安乐,这点失落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贺丹秋就回复了平常的样子,乖顺的跟在王爷边上。王爷仔细的看看他,又搂了他一下,才抱怨说:“瘦了些,手感不如原来好了。”

贺丹秋忍不住心里发甜,王爷这别扭的关心他以前听不出来,现在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明白了。

早春时候,江上的景色格外动人,但是更动人的却是身边那个人,在这如画的江上,贺丹秋忍不住看着王爷傻笑,笑着笑着就被王爷狠狠的啃一口,再啃一口,他也回啃回去,两人就这么互相啃着滚到床上去了。

下头人十分贴心,轻易不露面,偌大的船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舷窗还没来得及关,清冷的湿气漫进来,却仍旧压不住满室的热度。

柔滑的锦被早就被蹬到了床下头,透纱床幔半掩下来,两个人纠缠在一处,细细的呻吟声一点点的传出来。

贺丹秋半趴在床上,衣衫凌乱,王爷从后面抱着他,轻啄他的脖颈背脊,一只手紧紧的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悄悄伸进贺丹秋的衣服里,在他的腹部股间缓缓游移。

贺丹秋手拽紧床幔,勉力撑着。他满脸赤红,王爷太熟悉他的身子,手每过一处,他就忍不住重重的抖一下。大手慢慢滑进那最私密的位置,然后细细摩挲起来,贺丹秋几乎要哭出来,大颗的汗珠子不断滴落,终于全身一个痉挛,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王爷撑开他的双腿,手指尖沾着一股冰凉粘腻的东西,慢慢送进他的后穴,贺丹秋忍耐不住,小声哀求道:“王爷,我想看着您。”

然后他整个人就被转了过来,柔顺的仰躺在床上,衣裳半掩,眼睛里满是混沌的水光,王爷怜爱的亲亲他的唇,再将贺丹秋的双腿撑开,一个用力就顶了进去。

他小声呻吟着,身子向上拱,不由自主的扭动腰身顺迎王爷,轻柔的水波荡漾,船身也跟着微微摇晃,两个人融为一体,仿佛极乐世界。

这样的日子连过好几天,船上生活枯燥,可是两个人在一处,却是怎么也不会腻烦。

14

再悠闲的日子也总有过完的一天,船到潞县,贺丹秋上岸的时候,还觉得双脚像是踩在水面上,晃悠悠的飘。

王府的马车早早的就等在了边上,贺丹秋看到那富丽堂皇的车架,忍不住的叹一口气。

马车里头也是舒适又华丽,小小的磁石案几上放着底下镶铁片的碗碟杯子,点心瓜果俱全,甚至还温着一小壶茶水,

下头铺着厚厚的鹅绒软垫,边上还有一个不大的书匣子,贺丹秋随意的翻翻,看到里头放了些画卷闲书。

两人刚上马车,就有属下过来秉事,王爷倒是没有刻意回避,但是贺丹秋也听不太明白,只知道全是些兵员调动或是物资分配之类的事情。

他看着王爷发呆,富贵闲人虽好,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当得的。

待那属下离开,贺丹秋才担心的凑到王爷边上,问:“王爷,皇上是不是有些忌惮您?”

王爷看看贺丹秋那小模样,虽然依旧板着脸,眉宇里还是带出了点笑意,他揉一揉贺丹秋的脑袋说:“没有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看王爷胸有成竹的样子,贺丹秋虽然还有些疑虑,也就暂且放下了。

马车里温暖又软和,贺丹秋本来还端正的坐着,慢慢的就歪到了王爷的肩上,再过一会儿,他就滑下去枕着王爷的膝盖睡熟了。王爷也不以为意,只是将他的脑袋朝里头移了移,就看起桌上一摞子的文书来。

等贺丹秋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了。

他撑着胳膊,揉一揉眼睛,发现王爷也靠在榻子上睡着了,贺丹秋傻乎乎的笑一笑,小心的凑过去,在王爷脸颊上碰了碰,才坐起身子,揉开有些僵硬的胳膊腿脚。他看见王爷边上的册页文书散乱一地,忍不住顺手就将地上桌面的文书收捡了一下。

这是……他的手突然停住,看着一本摊开的册子。

怀安王……被夺爵,流放戍边了?

贺丹秋想起那个明艳贵气的女孩儿,心里头有些难受,又觉得世事实在难料。也不知道那位锦绣堆里长大的贵小姐,要怎样面对家中的大变。

贺丹秋叹一口气,默默的合上册子,他心里虽然同情,却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而王爷……他看一看还睡个不醒的人,王爷若真的想帮,自然会帮,也不用他多说什么。

终于又回王府了,从车上下来,贺丹秋看着森严的王府大门,心里头有一丝畏惧。

他不喜欢冰凉的王府,但是偏偏他喜欢的人却是这王府的主人。

王府正门打开,老管家站在前头,看到王爷回来忍不住擦了一下眼角,再看到贺丹秋,却朝他瞪了一眼,贺丹秋有些心虚,遮遮掩掩的站在王爷后头,乖乖的跟着进了府。

回府没多久,就有皇上派来的御使,前来嘉奖王爷替天子巡游江南的功劳。

贺丹秋的身份不合适,所以并没有跟过去,他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王爷一路躲在船上都没有怎么下去过,这样也是巡游?似乎有些不称职了,贺丹秋乐呵呵的想。

前头的人一下子都走光了,贺丹秋想想,决定先去梳洗一下,也不知道他原先住的那个院子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好奇的想着,一边慢悠悠就朝自己的院子方向走。

一路走来没有见到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到前头看热闹去了。王府这时候显得异常的清静,甚至都有些阴森了。

贺丹秋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空荡荡的王府更显冰冷,他下意识的就不太喜欢这种气氛。

“贺丹秋?”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贺丹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抠住了脖子。

他一下子愣住了,后头那个人比他稍矮一点,但是双手十分有力,一只手又稳又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克住他的肩肘,贺丹秋一个文弱书生,这下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还真是好运气,”将贺丹秋牢牢制住,那人才说,“之前没逮住你,现在抓住也不算晚。”

这是一个女子,贺丹秋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见过这声音,可是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他忍不住恼恨自己没用,竟然被一个女人随便就制住动弹不得。

虽说是个女子,但是她下手比男人还要狠,这时候制住了人,她毫不留情的用力推着贺丹秋就往旁边的小路上去。

贺丹秋被压着在前面走,走的还尽是些偏僻的地方,他有些担心,这女人打的该不会是将他毁尸灭迹的主意吧?

刚开始时他因为紧张没有觉察,走了几步他才闻到身后那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股子死水的味道,挟持者身上似乎还是湿淋淋的,一股子阴冷的潮气就隔着贺丹秋的后背慢慢浸上来。

贺丹秋憋了一下,忍不住劝:“阁下一个女子,喊打喊杀的不太好吧?再说阁下身上似乎都湿透了,何不先去换了衣裳,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慢慢的说?”

女子轻声笑起来,但是那笑声实在算不上和善,她在贺丹秋的脖子上重重一施力:“原来还真是个傻的,威远王怎么就这么差的眼光?难怪选了那样一个小皇帝。”

贺丹秋憋屈的闭了嘴巴,这女子的力气大得吓人,刚才那一按,他的两眼一阵发黑,几乎走不动路了。

“快些,”女子催促,“看你这没用样子,果真只能趴在床上伺候人。”

贺丹秋一点话也说不出,只能干喘着气。

又绕了一阵子,贺丹秋一点也认不出这是王府的哪里了,正紧张着,他就听见不远处有铜锣鸣响起来。

“该死,就差一点。”女子恼恨的自言自语,又泄愤似的压了一下贺丹秋的脖颈。

几个家丁跑过来,看到被制住的贺丹秋,都着了慌,也不敢上前,只将女子和贺丹秋团团围住,顶多隔空威胁几句。

那女子只是冷笑着,手下现出一柄锐利的刀刃,在贺丹秋的脖子上浅浅的划了一道,就留下一行血印子。

贺丹秋感觉脖子上火辣辣的疼,脑子有些发晕,刚才女子下的那几下狠手,他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这时候想起王爷当初掐他的那几下,真的算得上是温柔了。

王爷……刚想到王爷,贺丹秋就看到正主急匆匆的朝这边赶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官兵,他下意识的就舒了一口气,现在虽然他的小命还在别人的手心里,但是只要看到王爷,他就觉得心安了一半。

那女子却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用力,刀刃在贺丹秋脖子上又划出了一道稍深的口子。

双方僵持了一阵,贺丹秋慢慢就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他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王爷,可是又觉得越是瞪眼,眼前的人越是模糊,他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了,脖子上流了不少血,飞快的润湿了他的前襟。真是糟糕,贺丹秋勉力喘气,可是觉得能够呼进来的空气也越来越少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贺丹秋不太清楚,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旁边还有一个颤巍巍的老大夫。他微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满是刺鼻的药味。

“这里是哪里?”他艰难的转了一下头,看到马车的另一边歪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你……”贺丹秋眯起眼睛,马车有些昏暗逼仄,他看不大清楚,可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那人眼熟。

“不认识我了?丹秋公子。”女子状似甜美的朝贺丹秋笑笑,“您忘性可不小。”

她穿着不大合体的男装,头发似乎很久没有梳理过,乱蓬蓬的一团,清秀的脸上还有些伤痕污渍,但是,贺丹秋觉得她很熟悉。

“水月?”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以前服侍过自己的一个小丫鬟,后来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可是为什么……

贺丹秋的脑子有些乱,在他些微的印象里,水月是一个乖巧贴心的小姑娘,绣得一手好针线,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但是却意外的忠心……对了,她就是和自己一同去外宅的时候不见的,贺丹秋这时候终于想起来,当时他还特意问过年轻管事,然后就被几句话随便打发了。

“你,是被谁欺负了?”贺丹秋小心翼翼的问。

水月嗤笑了一声,没有理睬贺丹秋。她的样子虽然狼狈,但是这时候看她懒散的靠着厢壁,手上还把玩着薄如蝉翼的利刃,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锐利的煞气,一点也看不出原来那副安静秀气的样子。

“你抓我做什么?”贺丹秋又问。

“啰嗦。”水月伸出脚尖,狠狠踢了贺丹秋一下,看他疼得卷成了一只虾米,啧啧笑道:“真是个没用透顶的废物。”

老大夫慌张地想把贺丹秋拖过来些,水月却似乎是踢出了兴致,她弯腰站起来,走到贺丹秋边上抬腿又是两脚,然后才笑眯眯的说:“其实还是有些用处,踢起来挺舒服。”她把脚踩在贺丹秋的脸上,随意的揉了两下,“长得真难看,威远王的眼睛是真瞎了。”

自言自语着,她又慢慢的把脚移到贺丹秋的脖子上,在纱布上又踩了一脚,也不管飞快渗出来的鲜血,只顾着自己乐呵:“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老赖在威远王的床上,很有意思?能够把那个死人脸栓得死死的,你床上功夫不错吧?练过怎的?”

贺丹秋只能够徒劳无功的挣扎两下,眼前又发黑了。

“姑奶奶,再这么踩下去,公子怕要不好了。”老大夫实在看不下去,壮着胆子说。

“少罗嗦!”水月反手一挥,刀刃蹭着老大夫的面颊回过去,抵在他的心口上,“谁管他死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正好带着威远王的心肝儿肉陪葬。”她阴测测的笑起来,越笑越癫狂,弯下腰就在贺丹秋身上顺手又刺了两下。

“其实你还得谢谢我,”水月拿着刀子在贺丹秋脸上轻轻的比划着,“你现在死了,还能在那个死人脸心里留个念想,要不然等过几年,你老了丑了,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水月又咯咯的笑起来:“虽然你现在就挺丑的,威远王的品味就是奇怪,瞧瞧你。”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贺丹秋的脸,神色一下子冷漠一下子痴狂,终于忍不住又在贺丹秋身上挑起一块皮肉,恶狠狠的说:“你说那个死人脸到底是怎么想的,死心塌地的选了个长不大的娃娃脸当皇帝,我家主子哪点不比那小子强,啊?凭什么,凭什么娃娃脸可以,三皇子就不行,一个一个眼睛是真都瞎了?”

贺丹秋这时候早就疼得抽搐过去。

老大夫慌慌张张的给贺丹秋重新包扎止血,水月胡乱刺的那两下,幸而都扎在了腿上,尚不致命,反倒是她后来挑刮的那一刀子,在贺丹秋的肩上掀出了半块皮肉,血淋淋十分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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