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草芥 中——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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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乘风拉下脸来“你这又怎么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休养疗伤,耐心等着我回来。倒是我再使劲把你体内的寒毒好好的清一清。”

柳问星不答话,自去裹了两床被子,面朝里睡了。

孟乘风也躺下道“你这是怕我跑了不成?还是不放心我的安危?放心吧,我当年江湖上独来独去,轻功也不是白给的。”

“你跑不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都自己做主了,都是孟师伯了,我不过是个小官,你什么事也不用和我商量,去当你的救世主吧!”

孟乘风苦笑“你这都是什么混账话?那不是都是你让我救的吗?单单放着郝春水不救,也不像话吧?虽然这些人包括郝春水我一个也看不上,可是上了贼船,下也下不来了啊。再说,好心有好报,真没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做大好事就得了个便宜师傅,我还真好奇,哎你说我这师傅啥样呢?”

柳问星也不好扫孟乘风的兴,便嗯啊的敷衍了几句,孟乘风兴奋的说了些话,可是他内力未恢复,身体还是倦的很,所以很快便睡了。

柳问星迷迷糊糊的,想睡又睡不着。身体里的寒毒总是带给身体丝丝的寒意,他伸出冰凉的手指碰了下孟乘风的脸颊,屋子里生着火盆,孟乘风只盖了薄薄的被子,额头倒有些汗意了。

孟师伯?柳问星想,这还真跟做梦一样,一转眼,这老孟成了那兔崽子的师伯了,再转眼,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想了又想,就感觉身边的老孟轻手轻脚的起身了。初春夜长,外面的天还没亮,孟乘风悉悉索索的整理了一阵子,便开门出去。带进一阵早晨冷冽的寒风。

柳问星突然想起某个两人在洛阳杯莫停缠绵过后的早晨。那个时候,前途未测,一晌贪欢。他也是这样,轻手轻脚的出门,再相见,又不知今夕何夕。

饶是那样,如今两人依旧睡在一处不是吗?

柳问星苦笑,左相思右相思,相思之后还能相遇,是缘分。左担心,右担心,两人之间的命运,担心又有何用?

他裹紧了被子,听着门外脚步声渐去,叹了口气,渐渐睡深了。把那些东西都扔给在寒风中疾驰的孟乘风吧,自己是尽了力,如今也是力尽了。他不都已经是师伯了吗?孟师伯,一切交给你了!

2.上山

孟乘风一路换了三匹马,星夜兼程,往昆仑山而去。

越是往西走,越感觉空气的稀薄和寒冷。马和人都气喘吁吁,胸口涨的似要爆炸。

就这样,十天后的傍晚,孟乘风终于站在了昆仑山的山腰上。

人迹罕至,北风呼啸,已无路上山。

孟乘风可惜的拍拍马疲惫的身子。心想不知道谁这么好运,能白捡一匹脚力如此超群的马。自己买的时候,可是除了上一匹马又加了2两银子的。

虽然此行全部费用由清风阁赞助,但是对于从小就爱财守财的孟乘风来说,白白的扔掉这件价值不菲的大件,还是很让人心痛的。

孟乘风喝了些皮壶里的水,又喂马儿也喝了些,掏出些干粮给马吃了。便一扬手,拍了马的后背,那马儿便撒着欢儿的下山去了。

孟乘风这时也喘匀了气,便提起一口真气,撩开袍子系在腰上,使出自己那常人难及的轻功,几个纵越,在茫茫的暮色里。那青色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苍茫群山之中。

往上走虽然没有路,但是有人工凿成的大跨度的石阶和手臂粗的铁链。沿着这些,孟乘风的轻功绰绰有余,一路轻松的来到了山顶。

山顶的空气更加寒冷稀薄,孟乘风掖了掖袍子,远处开阔地有一片灰色的房屋,应该便是昆仑派了。

孟乘风往前走着,这山里异常安静,真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孟乘风的脚步踩在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在空荡的山谷中异常的清晰。

果然不久便迎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发分两髻,身影较矮,看上去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而已。

那孩童走过来,双手抱拳发问“前面就是昆仑派了。敢问英雄上这昆仑山来有事吗?”

孟乘风也抱拳还礼“在下正是有要事要见宋楚桥宋老先生。”

小孩一愣“我师~~师~~他在后山闭关,不见客的。”

“所以我先来前山拜会魏典魏先生,相信魏先生会带我去见宋老先生。”

那童子点头道“那请先生先说明来意,我好为您禀告。”

孟乘风于是把自己六岁学艺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可是也许因为这孩童在山上辈分儿小,岁数也小,没听说过这个典故,听完之后,觉得这个说辞甚为狗血,所以站在当下,并未说话,表情间有些犹疑不决。

孟乘风拿出过去那股子跑码头的劲头来,从怀里摸索出个青色的玉佩,脸上笑道“你看看这大冷的黑天,我要没事,干嘛跑这来吹北风。这事肯定是不掺假的,我要是认了师傅,便是你大师伯了,咱们叔叔侄侄的,都不是外人,来,师伯给你带个玩意儿。

那小童看着孟乘风如此热络,心里也许觉得很亲切,便接过来一看,青色的玉佩在雪光的反映下泛着淡淡的清冷的光,雕的是骑在马上的一只猴,取得是马上封侯一意。心里似乎很是喜欢,可是又仿佛觉得这样不合适,便诺诺的说”这,这。“

孟乘风笑这摸摸他的头”这佩上的小猴煞是可爱,师伯带在身上很久了,今日和你一见如故,便送给你,你切不可托推。“

小孩已经五迷三道,没有说话。孟乘风接着道”你赶紧收好,上去回报吧,就把我对你说的话跟他说了,他自然晓得。“

小孩被灌了迷魂汤,收了玉佩道”如此说来,有劳师伯您~~在这里等一下,我速去速回。“

孟乘风和蔼慈祥的点点头,拢着袖子道”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哦。“

这小童左拐右拐拐进了书房,屋里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的岁数,神情严肃冷冽,正在榻上看书,看见小孩进来,微微一笑。那微笑一瞬间融化了脸上的死板顽固,这其实是个长的很英挺的男人“小仪,你又到处乱窜去了吧?”

“师哥,我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在山门口,碰到了一个坏人!”那小孩一改刚才的迷糊迟钝,一双黑黑的大眼放着狡诘的光。

“哦?”魏典脸色一沉,看上去便甚为可怕“这刚下完大雪,什么人会摸黑上山来?”

“你看,他给我这个。”小仪把玉佩掏出来。魏典接过来看了一下,是内地的风格,料子不错,雕工也还行,但只是新货,却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我师伯。”小仪把玉佩抢过来“还给我,我喜欢这个小猴。”

“你这小子,喜欢人家东西还说人家是坏人。”魏典笑道。

“我哪有什么师伯。天底下除了师哥你敢说你是师傅的大弟子,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他肯定是坏人。”

“坏人就胆子大?你这什么逻辑。不过这人确实奇怪。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来这胡说八道。他还说什么了?”

那小仪就把孟乘风说的一番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他人小却聪慧异常,不仅没有遗漏,连孟乘风那略显讨好的市井语气都学了一个八成。

一开始魏典还抱着好奇之心姑且听着,可是没听多久,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越皱越紧,身子也从榻上坐了起来。

小仪犹豫着说完,问道“师哥?怎么了?”

魏典想了想道“你不要多说了,去先把他带进来吧。带到大殿上我亲自问话。”

“他,难道真是,师哥的师哥?”小仪诺诺。

“你放心,就算是师傅的徒弟,我也会让他当你师弟的。”

“真的?”小仪一听高兴坏了,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师弟这种奇怪的生物~~~~

……

孟乘风心情不错的等着,天空慢慢飘起了小雪。孟乘风环顾四周,心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真是二十二年前那个什么宋楚桥把我带到这来,收我为徒。现下我肯定不是憋疯了,就是呆傻了。

外面的世界虽然危险,但是精彩啊,这里,实在是太~~太~~太安静了。人会疯掉的。

好在没有疯掉之前,远处传来小跑的脚步声,梳着双髻的小仪过来。“师~~师傅请你去。”

虽然月亮照在雪地上,并不是十分的暗。但是孟乘风并未注意这个小孩脸上诡异的笑容,跟着小仪七拐八拐,穿过几排房子,来到昆仑派的大殿。

殿上的主座上,坐着一位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神情严肃。气质桀骜,让人有无法亲近之感。孟乘风心知这必是魏典无疑,当下深鞠一躬“在下拜见魏先生。”

魏典冷哼一声“魏先生,你不是想当我师哥的吗?”

孟乘风心道不好,这不是个善茬。想了想说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说出了二十二年前的一段往事而已。”

没想到旁边的小孩天真无邪的插嘴道“咦?你不是叫我师伯的吗?”

孟乘风老脸一红“咳咳,那只是跟小孩的戏言而已。”

魏典道“戏言?那你哪句是真的呢?”

孟乘风道“天地可鉴,除了这句,都是真话。”

魏典道“哦?你说你二十二年前被一个老乞丐授业四个月。你又如何得知他传授的是罕见的至刚至阳的内功?你如何得知那老乞丐便是宋楚桥?你要是知道是昆仑山上的宋楚桥,为什么二十二年之后才上来寻师?时隔如此多年,你此次上来,又有什么企图?哼!你说这些所谓真话,当我是十岁小孩吗?”

孟乘风心里暗暗叫苦,妈了个巴子的,大爷我是你师哥,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又在心里大骂沈鸿归,你这个王八蛋,你光说你师傅严厉固执,怎么没说你师傅如此腹黑难揍?还以为几句就能见到真神,没想到小鬼这就要死翘翘了。连那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教出沈鸿归这么个大忘八。

3.山上

转瞬间,孟乘风心里已经转了百十个弯。明人不说暗话,眼前这些人如此明白,自己还是主动招了的好。

当下孟乘风清了清嗓子,把自己从6岁以来的种种遭遇,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入了飘渺宫,救了柳问星,被沈鸿归刺了一剑,当了老板,又偶遇柳问星,误打误撞救了众人等等,都一一道来,单单隐瞒了自己和柳问星的那点说不出口的破事。

说完这一大堆,孟乘风站的腿也酸了,说的嗓子也哑了。

只听魏典冷冷道“给孟大侠看座,上茶。”

孟乘风总算能坐下喝口水了,心里一直骂着妈了个巴子的,你摆什么架子,你以为你谁啊?还有那个沈鸿归,别怪我把你那点丑事都抖出来,谁让你这人如此不地道,求我办事,什么也不说清楚,又坑我一回?

其实沈鸿归当时也有苦衷。他料想自己的师傅不会因为孟乘风乖乖的几句话就带他见师爷。想必这孟乘风要不把自己6岁以后包括玩尿泥的往事都说出来,师傅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尤其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块,不把自己供出来,难以过关。

但是他总不能恬不知耻的说,你就把我供出来,说我怎么怎么怎么了,然后师傅就相信了。这也太怂了。

不过沈鸿归知道,以孟乘风这样圆滑的老江湖,随机应变,出卖自己,那都是不用提醒的自然反应。所以也并不担心。

魏典等孟乘风把一杯水喝完,才缓缓道“如此说来,孟大侠虽然武功不高,但也算是个豪爽义气的江湖儿女。”

孟乘风赶快站起身来深鞠一躬。

“这样吧,天色已晚,你先在客房歇一晚,明天早晨,带你去见师傅,再做计较。”

孟乘风涉险过关,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自有小徒来带他回房。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有杂役端来水供孟乘风洗漱,又提来食盒。

食盒里有一碗碧绿碧绿的梗米粥,几个沾着芝麻金黄色的炊饼,两碟精细的小菜。

昆仑山毕竟是寒冷高寂之地,这小菜并非新鲜的蔬菜,而是用盐腌渍的咸菜。但尽管只是咸菜,却色泽鲜亮,让人食指大动。

孟乘风一路风餐露宿,喝凉水,吃干粮,看见这精致的早餐,就宛若饿虎扑食,风卷残云般将一提食盒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意犹未尽的吧砸吧砸嘴,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饭菜倒是真不错,要是天天有如此可口的饭菜,天天练练剑,修修功,吃吃小菜喝喝小酒也不错。

吃完饭,净了手。便有小童来引路。“孟大侠请。”

孟乘风跟在小童身后套近乎“魏先生不去吗?”

“他有其他的事,我带你去就可以,师爷已经知道了。”

孟乘风哦了一声,两人身形一前一后,几个转弯,已经来到一处深谷旁。深谷的那边山峰俊秀挺拔,顶端却平缓开阔,想必就是后山了。

前山后山之间的深谷上,只连接了一条晃晃悠悠的藤桥,一般旁人看了自然心惊胆颤,腿软心慌。但是身负昆仑山轻功的两人,只提了一口气,几个提纵便到了后山。

后山竟然是另一番景色。绕过一处小峰,便看到一个热气腾腾汩汩翻腾的温泉池,因为这温泉的关系吧,四周竟然长了不少的花草。

花草的掩映下,几座灰色的瓦房若隐若现。瓦房的后面,是一片绿盈盈的菜地,竟然不受时间地点季节的制约,长的郁郁葱葱。

小童把孟乘风带到一处屋门口,说道“就是这里了,师爷在里面等,英雄自己进去就好。”

当下小童敲了2下门,里面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道“进来罢。”

孟乘风有些忐忑的推门而入,一个修长的穿着白色袍子的背影覆手而立,见他进来,转过了头。

孟乘风也算见过市面的,身边还有剑眉星目,让人见之难忘的柳问星,可是当这人转过头来,孟乘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岁数看上去已过不惑,眼角隐约能看到些细细的皱纹,但是那绝世的风华依旧夺人眼球,让人呼吸都为之一滞。尤其那深深的眼眸仿似一潭千年的碧水,让人一瞬间便沉溺其中。

看着孟乘风张口结舌的样子,那人满意的笑了。这一笑,又宛若春风绿了江南的岸,让孟乘风身体都软绵绵,懒洋洋的。

那男子轻轻咳了一声。孟乘风才缓过神来。开玩笑,老孟本就不是什么好男风的风流人物,只是粗糙的市井混混,再说,身边的柳问星那风情也不是盖的,是以这老孟虽然被惊了一下,但是很快被咳咳声拉了回来,心想这男人是谁?但是已经深鞠一躬道“在下孟乘风,特来拜会宋老先生。”

那男人有些惊愕“宋老先生?我很老吗?”

孟乘风傻在当场。当年自己6岁时,宋楚桥已经是个又老又脏的老头了,现在??是不是沈鸿归弄错了?当下诺诺的说“在下也有些糊涂了,当年6岁时在下曾经和一个老乞丐~~~~”

宋楚桥笑“我都已经知道了,不错,我就是那个老乞丐。你不会不晓得易容术这个东西吧。”

孟乘风当然晓得,只是二十二年后这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宋楚桥还是有些惊悚的。毕竟他徒弟魏典都四十多了。

宋楚桥像是看透了孟乘风的心思,笑道“二十二年前,我三十岁,为了躲某人,在洛阳呆了阵子,收了一个六岁的小孩,这小孩很会讨人欢喜,虽然有些小小的狡诘,不过心眼还算纯厚,不过后来发生点事情,我迫不得已不告而别。那小孩便是你吧?”

孟乘风急忙跪下道“正是在下。孟乘风拜见宋先生,谢宋先生当年授功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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