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完颜 下——绯琊七七
绯琊七七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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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怯生生地看看我,又看看墙上的海报。

“快点,现在就拿走,要不我撕了。”我闭上眼睛说。

梅森过来脱我的外套,我不动,让他脱,手臂仍然僵硬着没缓过来。

外套脱下的时候把基本没扣子的衬衫也带了下去,我听得梅森骂了一声:“Fuck,真畜牲。”

我何尝不知道崔世铉是畜牲,是我自己要爱上他的,与人无尤,自作自受罢了。

梅森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瓶碘酒在我身上擦,很痛,我打他的手。

“听话,忍着,这样不会发炎落疤。”梅森轻声说。

我睁眼看看墙上,小林已经把海报揭走了,墙上空荡荡的。

受冻加上急痛攻心,我在半夜开始高烧。

被送去诊所打针,退了,不久,又开始烧,又打针,退了,回家,不久,又烧。

来回往复,象传说中的地下游击战,要在我身体里建立根据地。

我大部分时候烧得迷迷糊糊,天地鸿蒙的状态,懵懂一片,不知道谁是谁。退烧的时候,清醒一点,可以认出来人,有的时候看到梅森,有的时候看到小林。

这天稍微明白一点,我看到小林。

“小林,梅森呢?”

小林走过来,趴在我床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替你去做Bartender呀,你不答应人家了么。”

我心里难受,怎么我的事,总是要梅森来擦屁股,这人可真倒霉。

“小林啊,我想回温哥华了,你登广告再找个Roommate吧。”

小林不干:“不要,我就要你做Roommate,你不是要在这里上学吗,为什么说走?”

“因为我留在首尔的原因已经没有了,就想走了。”

“是因为Top哥吗?原来你们一直在一起吗?”小林小小声地问。

“原来的事就不说了,以后不会一起了,首尔对我就没有意义了。”

“那你也值了,”小林趴在床边浮想联翩,“那是Top哥呀,他看我一眼我就能幸福死,你居然可以和他一起,他还因为你打人,生气……,我的天哪!”

他羡慕得双眼火星直冒,恨不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没有想到他从这个角度想问题,不由得苦笑:“照你这么说,我可以瞑目了。”

小林没想到自己的话让我得出这么个结论,有点发傻,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我,我,我……”

我闭上眼睛想:也对,崔世铉被小林这样的饭们宠着,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多个我少个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又气他气得这么独出心裁,花样百出,也难怪他对我的脾气越来越大,下手也越来越狠,这样下去,分手是早晚的事,至于是什么原因分,又有什么重要?不如就这样吧。

这样想着,因为被冤枉而顶在心头的一口气反而渐渐下去了,烧也没有那么高了。

再见到梅森的时候,我问:“酒吧那边怎么样了?”

梅森连着上了几天的班,累得脸色也不太好,见我问,便说:“刚刚找到人,等今天去过,明天再去一次就不用去了。”

“那你去买机票吧,越早越好,最好后天一早,你一下班我们就走。我和你一起走。”

梅森研究的看看我,犹豫的说:“你还发烧呢,还是等好点再走吧。”

“没事的,现在又不流行H5N1,飞机上不会查的,在飞机上也是睡觉,真的发烧就吃片药,10个小时很容易过的。”

梅森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在去酒吧前,他告诉我,“机票定好了,后天中午。”

我嘱咐他:“替我买条烟送给后巷的Lili姐,你告诉烟摊是Lili姐抽的,他们就知道是哪种烟。”

梅森答应着去了,出了门,又返身回来跟我说:“趁你今天清醒,我得告诉你,崔世铉那边我没有去找他解释,因为我认为如果他的感情这么经不起事儿的话,也不值得你为他吃那么多的苦,早了早好。这几天上班我才知道这工原来有这么辛苦,难怪你瘦得那么厉害。”

我点点头:“谢谢你梅森,还是你明白。”

梅森走了,我知道他讲这些话的意思,他不希望我作无原则的妥协,我也没有打算去妥协,因为没有用。

崔世铉要肯给我机会解释,肯听我说,怎么到得了如今这步田地。

我把箱子拖出来,开始慢慢的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小林惶惶不安的跟前跟后,见我脸色不对,也不敢说话。

也许收拾得累了,不到午夜我又开始发起烧来,有点迷糊,小林帮我拿了药来,我吃了就睡下,好像药并没有什么用,我很难受,烧得浑身肌肉酸痛,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的过了大半夜,朦胧中有人解开我的睡衣擦酒精,我想一定是梅森下班了。

他替我上班,已经那么累了,回来还要照顾我,我很过意不去。

“梅森,你可真倒霉,”我呜呜噜噜的说:“你一定是前世欠了我的钱,才会被我这么整,无缘无故被人揍,还替我上班累得贼死,回来又得照顾我,你现在后悔做我老爸了吧,要不咱这合同废了吧,你别管我了。”

他声音低哑的问:“那做什么?”

“你算是倒霉催的才会莫名其妙的跑来要做我老爸,咱们回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导师得了,离我远远儿的。”

“那你老爸呢?”他问。

“随便吧,我无所谓。”我心灰意冷的说。

擦了酒精,没有那么难受了,我终于睡着了。

睡不久,听到有人在外边说话,吵架似的,我被吵醒了,浑身无力,就叫了声小林。

没人搭理我,外边说话声音太大,估计小林听不见。

我努力爬起来,捧着头晃晃悠悠的走出去,看见梅森站在客厅中间冲一个人发脾气,小林贴着墙根站着,不敢动,又挺激动,小脸上的表情巨复杂。

见我出来,小林叫了一声。

梅森侧过身向这边看,他这一侧身,我看到被他挡住的人原来是崔世铉,难怪小林那个表情。

“吵醒啦?”梅森关切的问:“对不起,我有点失控,我现在不说了,你再去睡吧,想要什么我来帮你拿?”

我说要喝水。

小林急忙倒了水端过来,我看看那杯子,带崔世铉剪影的,就说:“换个杯子。”返身进去了。

梅森捧着个玻璃杯进来,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说:“别吵了,让他走吧。”

梅森接过我交回给他的杯子,“我替你不值,看见那小子就火大,忍不住想教育教育他。”

“我想通了,没什么值不值的,见仁见智罢了,”我心凉的说:“不信你去问问小林,他认为我死都可以瞑目了。”

抬头看见崔世铉站在卧室门口,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样子,就面无表情的说:“我没事,你走吧。”

梅森收了杯子,走了出去,顺手把不情不愿的崔世铉也推了出去,带上了门。

我看看天花,又哭了一会儿,我还以为自己烧了那么多天早烧干了,不会再为这事儿哭了呢,原来还是心有不甘。

68.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我再醒来的时候是中午,烧退了,身上有了点力气,走出去看见梅森蜷着他巨长的腿睡在沙发上,有点心疼,可又不忍心叫醒他,于是就那么看着。

小林走出来,看见我在看梅森,就低声说:“你发烧这几天他都这样睡的。”

这话让我分外自责,偏偏这个时候生病,梅森晚上替我去酒吧已经够累,白天再这么不舒服的睡,难怪他的脸色那么不好。

还是早点走吧,越早走对他越好。

我转身回卧室,打开衣橱开始向箱子里扔衣服,小林站在门口看着,张着嘴,想说什么又不敢,欲言又止。

我收拾了一会儿,看他还不出声,就笑:“小林,你有话总不说,当心肠梗阻。”

“辰哥,”他吭吭哧哧的说:“如果Top哥再回来和你好,你还走吗?”

“别开这种玩笑。”我扳起脸说,看他张嘴好像又要说什么,我马上跟一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小林不出声了。

我接着收拾,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那天吃饭,大成除了给你签字还问你什么了?”

“问我要电话号码了。”小林低声说。

我有点无奈:“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看他一眼:“哦,我明白了,你以为人家对你有兴趣,不好意思说,是不是?”

小林红着脸点点头。

我又好气又好笑,叹气都叹不出来,好歹他也十八了,怎么智商似十岁小朋友,他也不想想,大成身为一代偶像,能当街拉着个粉丝要电话吗,跟他要电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要是把这个细节告诉了我,我会警觉,马上离开,所有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就算后来崔世铉找了来,也不会把事情误会到了这个程度。

不用说,后来大成也一定打电话了,问他住哪里,所以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他们来去自如。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和崔世铉的相遇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分手也是。

“下次崔世铉来了,如果我还在,你就不要给他开门,知道吗?”

我晃晃手指,做个威胁的表情。

小林撅嘴,在我的威胁注视下极不情愿的点头。

说什么有什么,话音刚落,大门传来敲门声,没有按门铃。

我奇了怪了,楼下大厅明明有门禁的,怎么这些人个个都如崂山道士似的穿墙而来,直接就到房间门口了呢。

我看下小林,“记住我刚才的话。”

小林撅着嘴出去了。

门口传来小林和人的说话声。

我接着收拾,一会儿,听到人叫我:“Andrew。”

我回头,很惊奇的看到是大成。

我瞪一眼跟在后面的小林,小林小声嘟囔:“他是大成,不是Top哥啊。”

有这么个智商的Roommate,我彻底无语了。

只好对大成点点头,“请进,客厅有人睡觉,委屈你进来说话吧。”

我把屋内唯一的椅子搬过去,给大成坐,然后示意小林出去,小林不动,坚持靠着门站着,我只好算了。

大成说:“Andrew,你真瘦好多,我差点认不出你。”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既然他自己提起,我就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住JW Marriott的时候,我和东斐哥去的,你忘记啦?不过那天你说去换衣服,就再没出来,我们没说过话。”

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原来他是那天东斐带来的那个男孩。

“你和海报上不大一样呢,”我尴尬的说,“我有你们的海报。”

他笑,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让人很舒服,如果我以前能看到他这样笑,应该会记住他的。

“那是化了妆的呀。”他说。

没什么话说了,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射进进来的阳光,阳光里有细细的粉尘飞舞,一点点的,彷徨无依的,无路可走。

我等他开口,既然他来了,当然是有话说。

等了一会,大成好像挺不容易开口,没想到开口说的却是:“你的病看上去好点了。”

我想起那个飘雪的寒冷的晚上,如果他不回来就好了,我可以冻死在那里,岂不干脆。

死了,我就可以永远拥有崔世铉,令他再不可能忘了我,令他这辈子都不好过。

不过嘴里却说:“谢谢你那天回来。”

大成说:“不是我,我没注意到你没穿外套,是Top哥,那天他也一直哭,哭到半夜突然想往外跑,被我和东斐死活拉住了。”

我低下头看自己的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是吗?他会哭?我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功能,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啊?”

大成装作没有听出我的讽刺口气。

“Top哥,之前,因为你的事着了很大的急,你刚失踪不久,你家就来人找过他,认为他把你藏起来了,他的压力也挺大的。所以那天看见你,你又和那个黄毛在一起,他反应过激了一点。”

“所以呢?”我反问:“所以他就可以做什么都行?都应该被原谅?”

大成自责的说: “也怪我那天太急了,不应该马上给他电话,改成第二天约你出来就好了。”

“没什么,”我低头摆弄着手腕上戴的表:“也是该着的。”

“你……不打算再……”大成好像有些说不下去了。

“再什么?”我问:“再留在首尔?不会,因为我留在首尔的原因没有了。”

“不是的,”一直在门边的小林突然插嘴说:“Top哥是想让你还和他在一起。”

“别胡说,再插嘴你就出去,”我生气了:“我说过了,不许你再提这个名字。”

有大成撑腰,小林好像不怕我了,居然顶嘴:“我没胡说,Top哥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我皱着眉头看小林:“你什么时候见他啦?他怎么能和你说这种话,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小林缩一缩脖子:“Top哥来了好几次了,每次你都发烧,说胡话,所以不知道,梅森替你去上班,只有我在,开头我不敢和他说话,都他和我说话,上次来我才敢问他是不是想还和你一起,他说是的。”

大成接口说,“小林说的没错,Top哥是想等你清醒的,可是每次来你都烧得挺重,不认识人,昨天来了以后,不巧被那个鬼佬看到了,那人很凶,不许Top哥再来这里,你们又这么急着走,所以我就来了。”

“所以呢?”我问:“所以你们就帮他说话,想我还和他一起?大成你当然不用说,你们是兄弟,你当然站在你哥的立场说话。”

我转向小林:“小林你更不用说,让你为你Top哥作什么你肯定都愿意,你们有谁能够站在我的立场想想,他不高兴了就发顿脾气不要我,高兴了就招招手让我再回去,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儿吗?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二次,我受不了。这次没死透,等下次再死吗?”

我摘下手里一直玩着的表,放在大成手里。

“不过不用担心,大把人愿意陪他玩,因为他是崔世铉嘛,不信你问问小林,他愿意着呢。麻烦你把这表带回给你Top哥,跟他说,我不会分分秒秒记着他了,让他去找他认为干干净净,只属于他自己的人去吧,反正他已经认为我不干净了,我该和谁一起和谁一起,同他再不相干。”

我嘴巴上痛快,心里也即‘痛’且‘快’。

如同被快刀斩过。

崔世铉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强烈感情的人,这方面他比我还弱智,一味喜欢用蛮的,压力下做出这样的事,我理解。

但理解不等于不伤心。

太伤心了,一次足够,不敢再试。

……

大成带着表走了,我收拾完箱子,指挥小林烤蒜茸面包,因为知道梅森喜欢吃。

小林不高兴,他觉得我不识抬举,居然敢不理他最敬爱的Top哥,他看我的表情,确实有毒杀我的欲望。

我也不理他,这个小王八蛋,我上班那么累,还会记得陪他出去玩,居然在他心目中还不如一个墙上的海报。

烤面包的蒜茸香味飘出来,梅森醒了,在那里用力揉他的长腿,一定是窝得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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