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迈即将退职的国会议员,在他愈发脆弱的下半生,真的,已经无法再多受一次伤害了……“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了!那一天,为了留住他,我甚至同意让他爱你……甚至同意解冻他的帐户,出钱去救你的母亲。而你!
而你……“
……
……
“JIN……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现在,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一个?”
……
“为了请求父亲原谅我的,我的故意惹他生气,我回家了。当然,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这算是一个坏消息。而另一个好消息是……”
“而另一个好消息是……”
……
救护车。
警车。
飞快的,向两个相反的方向疾驶离开。
透过水痕一道一道划过的玻璃,JIN不知道ERIC有没有看见自己,或者,因为太大的雨,自己同样来不及多看他一眼……
此刻。
脑海中,只是一直回荡ERIC的那句话。
……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JIN苦苦的笑了。手铐沉重,心,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
“JIN,相信我。”
……
但是。
ERIC,不要相信我……
不要。
32.
为了顾及豪门的,颜面
。
那件事情,最终随便顶着某个黑社会组织的绑架为名,在警察局草草收场。但是因为国会议员的愤怒,案件的首犯被判处了长期监禁,而那个从犯……则因为自首并协助破案的关系。
减刑至六个月。
半年后。
依旧。
是那远比寻常人家宽敞更豪华的客厅,却,只是前国会议员别墅的客厅。
ERIC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领带。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在思考什么,面前摆着刚刚被合上的几叠已经签了名的文件。但是,今天却来不及喝咖啡了。
起身,正要向门口走去的时候,这时,他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脚步。
“RIC,你要去什么地方?”
“和以前一样,您不必管我。我的,母亲大人。”
他愈发“恭敬”的语气,反而,激起了她的怒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RIC,你要知道,我一直对你那么……”
“对我那么‘好’,是吗?小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对待哥哥那么严厉,却对我处处宽容,对一个,外系所出的儿子那么宽容。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
ERIC的声音顿了顿,终于,还是把隐藏了许久的话继续说下去。
“是您,想亲手把我‘培养’成一个一无事处的废物。当年,为了保住哥哥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就是您,想办法逼死了那个女孩吧?没想到,你唯一的亲生儿子,也跟着一起自杀了。所以你更不甘心让我得到这个家。我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所谓的贴身秘书,也是您介绍指派给我的……可惜,那个愚蠢的男人,居然和害死自己妹妹的真凶联手。”
“一亿,一亿就能解决掉自己的目标……对您来说,是不是太便宜了?”
不知怎么。
吐出“一亿”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心里又阵阵翻腾一般的,纠缠着……
“我说过,我不会再走哥哥走过的路……我已经向父亲保证过,从此认真经营家里的一切。我会做他的好儿子。至于您,您曾经那样对待我,我今天依旧让您留在这里,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儿子吧?我的‘好’母亲。”
此刻,他用力打开了大门。只留给身后那瘫陷在沙发之中,脸上已然失去所有血色的女人,最后一句话。
“和以前一样,您,没权管我……”
33.
办完简单的手续,报上自己的号码,在出口处领取了自己在进来时候的随身东西。
监狱大门。
又一次被合上的那一刻,JIN抽出一支烟,又用打火机点上。
白色烟雾再次升起的时候。
他心想,不过过了半年,烟的味道,变了不少呢……果然是廉价买来的东西,本应如此吧。再准备向前走的时候,却有另一个阴影,重叠了自己的脚步。
真的,变了不少呢……
胡子也许已两天没有刮了,青青的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当日的衣服看上去也有些不大合身了,应该,是又瘦了吧。
和眼前的ERIC相比起来,显而易见的……
差别。
那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金领男人,那样的身家与身份,其实,本并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更多还是记得他在天台的小隔间里,穿着自己的普通T恤衫,发呆出神的样子……
或者。
真正改变的,已是那份更加成熟稳重的魅力。
他只是短暂的,停顿,并不打算停下自己的脚步。却被身边的男人忽然拉住。
“JIN,回到我身边吧……”
“……”
“JIN,我说过,我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的父亲同意接受你,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JIN,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渐渐,消逝在冬日汉江边的北风里。“为什么,你不恨我?”
他没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从上衣口袋里,ERIC掏出了一样东西,在他的面前打开手掌。江面粼粼的波光,映射着那个小小的东西,闪闪发光。
更加,闪闪发光。
那一刻,JIN嘴里叼着的烟,几乎就要落下来……
那枚。
穿在项链上的,结婚戒指。
……
“我不恨你。就像,你从来没有恨过曾经抛弃了你的母亲,你一直爱她。我也一样,我一直爱你。”
“不。”
他打断了他的话。
很快,JIN平静的拿过了ERIC手里的戒指,开口。“其实,你爱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你需要的是爱,而不是需要我。所以,你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即便,是同样平静的语调。
他的声音,却不知怎么,变的愈来愈暗哑。许是,为了掩饰那自己并不希望流露出的什么,他又点上了第二支烟,狠狠抽了一口。
忍不住的,重重咳嗽。
“不要再抽烟了。我一直想说,你的嗓子已经……”
“ERIC!”
这时,JIN不敢再看面前的那双眼睛,只是,缓缓解下了右手手腕上的那只手表。
那个。
曾经,对于ERIC来说最重要的东西,ERIC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这一刻。
毫不犹豫的,扔进了旁边的汉江里。
“一切已经结束了。ERIC,终于,你可以不要再活在哥哥的阴影里了。所以,一切已经结束了。从新开始吧,你会找到一个真正值得你爱的人。”
“ERIC,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得到……”
强迫自己转过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离开。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今天,你已经得到了……所以,彻底结束吧。”
愈走愈远的时候。
更大的江风,淹没了JIN留给ERIC的最后的一句话。他不知道,ERIC有没有听清那句话,因为,ERIC那一声又一声的“JIN!……”。
每喊一声。
每喊一声,仿佛只希望JIN可以因此而回到身边的喊声。同样,愈来愈听不清了……
但是。
真的没有关系。
一切,已经彻底结束了。
JIN紧紧捏着手里的那枚戒指。
他知道。
自己又一次放开了本可以抓住的机会,唯一的,幸福的机会。却,永远不会后悔。
尾声
平静,伤痛。伤痛,平静。
周而复始……
生活。
很快又从伤痛恢复到了平静。
而他。
依旧是那个只属于自由的男人。在另外一个下午,没有工作的时候,一个人闲逛在熟悉的首尔市井小街。
一阵悦耳的铃声忽然响起。
他打开手机,读完短信,又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个熟悉号码。没有犹豫的,按下删除键。
LISA……
宝贝,永不再见。
或许。
真的,是自己应该改变的时候了……再抬起头的时候,是街角熟悉的花店。意外的发现,花店的小姐已经换了人。
必备的微笑待客,此刻,更多是夹带了一丝惊喜与羞涩。
“哥,是你?”
“是啊。”
第一次,他也对她露出了笑容。
那在以往,只对无数有钱女人露出的虚伪笑容,此刻,只剩下全部的自然及亲和。同样微笑着,他问起她,为何换了这份花店的新工作,又告诉她,自己在另一头街角的咖啡馆找了一份新工作。
让她以后下班的时候去那里找他,他们可以一起回家……
“好香的花。”
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然后。
只见女孩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JIN,转身,继续招待刚刚上门的新客人。“是啊,好香的花。今年的鸢尾兰开的特别早,也特别美……先生,您想要一束吗?”
“帮我包起来吧。我要送给我唯一爱的人……”
……
初夏的淡淡香气之间。
他仿佛又看见了当日那个完美的仿佛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男人,浪漫的手捧一束鲜花,斜身站在街角……
调皮,更讥诮的笑。
这个完美的仿佛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场景。
也许。
只是,又一次的幻觉而已……
……
……
“ERIC,你相信狼的眼泪吗?”
……
“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那是狼的眼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