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袭击 下——三千城管
三千城管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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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都在看剧本,很多思路还要重理。”

林新仔细看孙尉,虽然他对工作一向积极,但以前一直是一心扑在拍戏上,好像生命仅有的价值都在

上头一样,现在不同了,眼神里已经没有执拗沉沦,而是另一种放松状态,像任何一个普通人对待向

往的事业一样,不再把它当作全部。林新想这也许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可能连孙尉自己都没发现其

中微妙的变化。

孙尉想了片刻,又说:

“这部戏毕竟是大片,再怎么压缩,商业化味道也很浓重,我第一次拍,把握不好,他说后期全交给

他们公司,不要担心,让我放开了去做。”

林新点头:

“他帮你很多,我以为……至少以前的模糊印象,他是个相当专制的人。”说完又笑:

“这部拍好了,下半年差不多也要筹备新戏,你这么忙,他没有意见?”

孙尉有些忐忑:

“他跟我签过协议,让我每天按时回家,那种公务员的作息时间对导演来说相当致命,不过一切再商

量吧。说实话这部戏的剧本我不是太喜欢,有点空泛,感觉言之无物,大而无当。我记得师傅以前跟

一位业余编剧合作过,我看过那人的手稿,非常喜欢,不过封面是佚名,而且好几年前的事了,师傅

现在病着,我也不好打扰。”

林新拍他的肩:

“慢慢来,总会碰到自己喜欢的。”

跟孙尉见完面,林新开车去少年宫,路上想今天的谈话,就觉得放心不少,孙尉第一次除了八卦之外

,对自己那么滔滔不绝。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来得算早,停车之后看表,只有三点半。

少年宫是刚建好的,规模很大,壮阔的建筑依次排开,主体部分是教学楼,林新仰头,太高了,脖子

有点酸。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文化馆只有两栋教学楼,然后是大片空地,围墙把外界跟里面牢牢隔开,

一出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一晃十几年,果真什么都变了。他留学回国之后,也只去高中母校看过,小学初中变成什么样子尚且

不知道,更何况是业余时间才去的文化馆。听说已经拆了,原址因为地段不错,还盖起了商业大厦。

林新进了一楼大厅,临近寒假,又因为少年宫历时几年新建竣工,里面正在搞作品展。

他忽然起了童心,沿着长长的回廊,缓缓行进,一部部作品看下去。

第七十二章

林新左右徘徊着前进,墙壁上挂着的都是让人会心一笑的作品,充满了孩子特有的稚气跟创意。

有的纸张已经泛黄,看来是上了年头。他看了边上一个科技发明制作,用饮料瓶做的外壳,是个亮起

来会散发淡淡香味的小灯,这种饮料早就停产了,自己小时候那阵子特别流行,林新也偷偷买来喝过

,味道现在还忘不掉。

他低头去看署名,愣了半天微笑起来,居然是自己的老同学,小学还同桌过3年。

这么久的作品,没想到少年宫还留着。

再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当时那孩子跟自己一块上的市文化馆,又因为是同桌,还常常搭林家的便

车,中途也没改报少年宫,怎么作品会在这里

远处过来个人,戴着眼镜,将近50岁气质高雅的女性,林新扫了一眼,就觉得熟悉,半天才开口:

“姚老师”

姚淑云原本是文化馆的钢琴老师,教了林新好几年,所以对他还有印象。

“你是……林新”

林新点头:

“姚老师在这边工作”

姚淑云笑道:

“快退休了,现在负责招生工作,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老师有十多年没见着你了吧。”

“小侄子在这边上课,我过来接他,离放学还早呢,就随便转转。”

姚淑云感叹:

“一转眼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好像你昨儿个还是这么点高的小孩,今天就来接晚辈了。”说着用手

比划,又道:

“你不知道吧,这座少年宫就是你们以前市文化馆的前身,前几年拆迁之后一直再建,今年才刚完工

。规模大了不少,你瞧瞧,以前那些孩子的优秀作品,都保留的好好的。”

林新苦笑了一下:

“我以前学钢琴的,没什么作品留下来,只能看看别人的。”

姚淑云摇摇头:

“一样的,看同届孩子的作品,心里也高兴。来,你跟我来,这一块都是你们那个年纪孩子的东西,

很不错。可惜现在大家都很忙,工作住房样样都是压力,放在这里也是摆设,只有就读的学生还有他

们家长顺便看几眼,应该对你们触动最大的,但是没多少年轻人愿意过来看。”

林新一样样看过去,走到一幅画前停了脚步,很简单的山水画,静谧的竹林,流淌的河水,临岸的房

屋很安逸,在青山绿水遮掩下,更显得脱俗绝尘。但笔法毕竟稚嫩,有这样的心境倒是难得。

林新靠近,一边跟姚淑云谈话,一边眯眼去看右下方的题字。

落款“乔抑声”三个字赫然在目,林新觉得心滞了一秒,呆呆地,傻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在这件大幅山水画旁边,还有几幅小孩子涂鸦一样的连环画,看起来只是草稿,油性黑笔画出来的效

果,给林新的震撼却更大。

他曾经想过,不知道乔抑声除了一本正经的国画,其他作品会有什么感觉,他想看他小时候的作品,

一定稚气未脱,可爱至极。

因为他喜欢这个人,所以想了解他的一切。

但是林新始料未及,乔抑声的童年,居然还有自己的参与。

几幅涂鸦的连环画,顺次讲了一个故事。

第一幅画,长相与旁人略有差异的孩子接连受到众人排挤,一个人孤独站在路灯下。

第二幅画,他站在钢琴教室后门,悄悄看一个孩子弹琴,眼神羡慕痴迷。

第三幅画,这孩子在文化馆被另一个高大壮硕的小孩找麻烦,对方把他的颜料画纸扔在地上,手臂也

被他的指甲刮伤,血慢慢流出来。

第四幅画,钢琴教室里灯火通亮,练琴的孩子站在门口,把受排挤的那位拉到自己身边,怒斥阴暗走

道里高壮的小孩,颇有点横眉冷对的意味。

第五幅画,两个孩子走进琴房,其中一个低头,认真给另一个擦干净手臂上的血迹,他微微弯腰,埋

在衣领里的玉顺着脖子坠出来,也不在意。

这画没有署名,但是林新几乎一眼就看出是谁的手笔。说实话,那件事他早抛之脑后,少年时过得平

淡,偶尔一两件这样的事算不得什么。如果有人提起,他大概会有点印象。但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

自己面前,只能是震撼。

他不知道,原来乔抑声记了他十多年,以前的事,乔抑声从来不提。

姚淑云看林新呆楞了半天,笑了笑,开始解释:

“这些涂鸦跟山水画是同一个作者,当时他离开的匆忙,这涂鸦也是从他画室的抽屉里找到的。说起

来,我们家跟他家还有点渊源。”

林新回过神,他现在太想了解乔抑声了,以前没机会,如今一点一滴都可以:

“怎么说这孩子他……小时候什么样的”

姚淑云摇头:

“常人难以想象。”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她半天才继续:

“我父亲跟他外公是关系很好的同事,经常走动,父亲让我在文化馆多照应他,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

深。

他外公本来是隔壁大学的教授,那些年很乱,老伴没了,他自己被下放到中学里教美术。女儿在文工

团,改革开放初期,人家常说,开放开放,她怎么开放到跟老外生了个杂种!可能当时才怀上,肚子

还没显出来,孩子他爹就没了踪影。那个年代,经历过的都能想象,带着个没有父亲的混血孩子,日

子该有多难过。

一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过一天算一天了,何况她生产后重度抑郁,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撒手走

了,留下祖孙俩相依为命。

幸好这孩子乖巧懂事,生活学习样样不用烦心,外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有了免疫能力,那些日子不知

道怎么熬过来的,总之不是咱们这些外人能想象的。

他外公后来生病,美国的父亲这时候不知怎么想起他来了,坚决让他去美国生活。这孩子孝顺,天天

在外公床前侍奉他,我跟我父亲去看过老人家,住在破落的小院里,神志已经不清,只认识这唯一的

外孙。

美国那边他拖了一年多,直到外公离世,这孩子才简单收拾了过去的。现在想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算起来,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

林新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觉得心疼得翻来覆去,像被人揉的七零八落,快要缩成一团。

他向来以为乔抑声这样冷酷阴鸷,是从小在争权夺利的家族里长大,为了不断巩固地位所必须具备的

眼前的事实震得他五脏俱焚,原来他经历过许多连自己都没法想象的阴霾,原来他晦涩的童年还有自

己参与。

所幸自己扮演的角色,还算妥帖。

林新再也耐不住,他脑子里现在想法太多,像毛线球一样没有头绪。

一边是童年的乔抑声。他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居然努力半天,也想不起他那时候的样貌,但是他凭感

觉,想象他遭遇的一切,一个漂亮寡言的孩子,从小被戳着脊梁骨长大,他只觉得心疼。一时间天旋

地转,难受得要命。

另一边,他想着那天把乔抑声抛下,他胃疼得厉害,还在车里等自己买药回来。他那么相信自己,从

来没有怀疑过,林新不知道他走后,乔抑声会有什么表情动作,他认真反思,自己跟他小时候那些落

井下石的人有什么不同。

也许乔抑声的免疫能力够好,对那些人早就不在意,但是自己,猝不及防这一刀,捅得正中红心。

林新手脚冰凉,不能动弹。他想好了,他要陪在乔抑声身边,这个人有太多面不为人知,但是他最真

挚的一面给了自己,林新无法不动容。

他站在大厅里,姚淑云有事处理早就先走一步,直到小侄子放学,拉扯他的衣袖,他才回了意识,对

孩子微笑,然后将他抱上车。

林新把律师行的事交代好,想立即定机票去美国,无奈爷爷年前的定期检查到了,他只得把这个决定

放一放,周三上午一早就驱车送老爷子上医院检查身体。

第七十三章

孙尉很快投入新戏的拍摄中,但是过程非常不顺利。

虽然年关将至,但是这次投资巨大,孙尉不愿意浪费资源,所以抢在年底再次开机,希望多争取一些

时间。

尹历一直让他好好休息,过完了年再开机也是一样的,但是孙尉耐不住性子,计划好了就要动手去做

,而且时间紧,他怕后期制作缩水,影片质量受损。

结果一早到了片场,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到的比他还迟。第一天开机,他想自己实在着急紧张了一些,

所以也没计较。

但是接下来,好几位主角纷纷缺演,他才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打电话一一去问,大多抱着打太极的态度,反正意思就是一个,还有其他戏要赶,暂时对不住孙尉了

这戏的导演本来是萧逸,老先生在圈子里德高望重,是人是鬼都敬他三分,号召力也没得说,所以演

员阵容格外强大,三位影帝两位影后,另外一些配角,不是多年的戏骨就是外国电影节上斩获颇丰的

黑马,墙内开花墙外香。

不过隔了这么些日子,孙氏前阵子几乎易主,任谁都要观望一番。再加上这些演员个个都是极有话题

性跟市场影响力的,合约早就排满了,这边一停机,那边立即投入其他剧组,一刻也闲不下来。倒不

是要故意违约,只是能拖就拖,最后再来赶场子。一两个倒可以跳过去拍其他戏份,主创都跑光了,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孙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失落跟沮丧。他定定神,还是决定要在年底前开机,找点感觉。再说,这些事

一出现,就像堤坝缺了口,日积月累没有尽头,迟早给洪水冲得渣都不剩。

每个人都只为既得利益考虑,每天都会有无法预估的困难,这样一直妥协,先不谈艺术创作,光是要

顺利完成拍摄都非常困难。

孙尉依次调出了演员们现今所在的剧组,一些导演还算相熟,也能给他几分面子,他直接把电话打过

去,认真阐明自己的这边的情况。大部分也很配合,直接放人了。

剩下的三个,孙尉直接找演员详谈,其中两个经过软磨硬泡,勉强同意隔天就回剧组,另一个叫韩仪

,三十岁的年纪,蝉联好几届影后,经历过几年的磨砺,演技自然没话说,后台够硬,模样也美,身

价一路水涨船高,最初接这部戏,也不过是玩票的性质,现在手上还有部冲击国外电影奖项的片子。

让孙尉哭笑不得的是,那部片子五月才开机,韩仪如今也只是看剧本而已,却不肯过来先拍。她态度

坚决,说本以为孙尉这边的戏份,她年前就能拍完,才会应邀出演。但是因为孙氏内部管理不善,一

拖再拖,她如今也算不得违约,只是在做计划内的事,为了五月份那部戏修身养性,花很大的功夫熟

悉角色。并且通过经济人放话出来,就算违约也无所谓,打官司奉陪。

孙尉不呆,这女人这些日子要做什么他很清楚,从物质上来说,金主能给她的比电影多得多。

有时候他不明白,名利会比电影本身更有诱惑力吗。不纯粹的人,怎么能拍出纯粹的东西。

韩仪的态度拒人千里之外,已经没有了协商的必要。

本来可以换人,但是已拍的部分她的戏份太重,这样一来,损失惨重,再者,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顶

替人选。

孙尉一直清楚,韩仪是尹历公司的人,话说开来,尹氏在圈内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大部分片子跟演员

,以及流动资金都要从中过一遍。尹历想让谁红,那个人即刻万众瞩目,觉得谁败兴了,他只会消失

得杳无踪迹。一句话概括,就是只手遮天。

但是孙尉不想把他卷进来,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不要别人跟在后面擦屁股。而且以尹历的个性,不

知会做出什么来。

孙尉跟尹历的关系,除了家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连孙尉跟孙氏的关系,了解内情的也不多,大多数人

眼里,他只是个资历尚浅,很有潜力的新人导演。

对于这样的导演,在很多内行眼中,也许分量还不及一个资深化妆师或者摄影。

第一天开机,孙尉回家算早,没有违背约定。他不是会把情绪带回家的人,进厨房看见尹历还在忙,

对他微笑,然后过去帮他。

尹历抱住他,亲了一口,然后把碗递给他,笑问:

“第一天开机感觉怎么样?”

孙尉拿着饭勺,在锅里划了两下,脸色有点不自然:

“还行,不怎么忙,所以就回来了。”尹历应了一声,两个人一同走去餐厅。

“喝点红酒吧,我刚从酒窖取出来的,庆祝你开机。”

孙尉刚盛了一碗猪脚汤,放在尹历面前,又要去盛另一碗。

“不急着喝汤,这猪脚是我下午从公司回来绕道买的,待会再尝,很滋补。”

尹历靠着孙尉坐下,给他倒了半杯酒。餐桌很大,但是冬天的晚上,两个人靠在一起,挤在一头,又

觉得不那么空旷寂寥了,渐渐生出一股暖意来,流遍

四肢百骸。

孙尉不胜酒力,杯里的酒下肚,脸上即刻绯红,虽然没有醉,但总觉得晕陶陶的,屋子里很暖,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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