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像敏敏般乖巧就好了。”姐姐知道后只平静地笑了一笑。

那天又是一个好得过份的晴天，因为有一场重要的训练，未能如常地在放学后到姐姐那里，但姐姐的

预产期快到，实在需要有人在她身边。正想着如何拒绝队友，只见他们全都苦着脸说没有我不行。最

后决定不想得失队友，依原定计划训练。

不知为何，总是有种取消训练的念头烙印在脑里，每次压下来又再涌现，也促使我整场训练赛都心神

不宁，头也火辣辣痛着。

可是摊档外却空无一人，只剩下几条传出焦味的烤鱼。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涌现，拨打姐姐的电话却无

人接听，询问姐夫又没有姐姐的下落。

正疑惑着听到巷子内传出微弱的呼救声，立刻冲到巷子里去。

那一刻的情景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姐姐全身是血躺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子，脸色像纸一样白

。

“姐姐！！！”我冲到她面前，立即致电110呼救，颤抖的声音说了好几次才说对我们的位置。我边

哭边安慰着姐姐，姐姐有好几次想说话，我都阻止了她。

“别说姐姐……不要浪费气力……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了……”我的头痛得快要炸掉，但我仍

强忍疼痛安慰姐姐。

“救孩子……两个活一个的话一定要救孩子……”姐姐喘着气，身躯愈来愈冰冷。

“别说傻话！！！两个都会没事！！！一定会母子平安！！！一定会！！！”我像个疯子一样激动大

叫。

孩子活不过来。

经医生抢救了十多个小时后，我跟妈妈及姐夫才见到昏迷不醒的姐姐被从手术房推出来。

此时我的头已痛得我站不起来，姐夫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都要我找医生检查，但现在又岂会有这样的

心情姐姐睡了两天，醒来后第一眼茫然的眼神告诉我，她知道孩子没有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只是平静的应了“哦”一声便没再说话。

只有姐夫的安慰说话充斥着整个病房。

我站在一旁试图忽略脑海中一把怨气责骂的声音，却听到姐姐唤我过去。

“不关你事。真的不是敏敏你的错，只是意外，答应姐姐别怪自己好不好”姐姐抚着我左脸。

我说不出话来。我恨死自己，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训练赛；如果不是那不想得失别人的念头，姐姐的孩

子可能明天就出生了。

姐姐出院后不久便重新经营小摊档。伤客她的是附近一个收保护费的小头目，最后人是抓到，可是又

有什么用而我也升上高中，原来的历史老师因私人理由辞职，故请来了一位新的代课老师，是一名高

瘦的男人，面容清秀，十分年轻。最深刻的是他那一对有神的大眼睛，每次被他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总会失神。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的头痛愈来愈厉害，而脑海的那把声音也愈来愈清晰，我认得是自己的声音。

它会时常替出很多意见，特别是在那历史老师的课堂上，它总会想到很多我绝对想不到的问题，每次

看见那个老师惊讶及欣赏的神情，我的心情便会很好。所以那声音提出的我都一律采用。

但随着日子过去，它彷佛无处不在，无时无刻都在批评我，嘲讽我的懦弱使父母分开；嘲讽我的烂好

人使姐姐出事……

我很怕，我感觉自己常跟他争吵，旁人被我忽然大叫的举动吓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个疯子

一样。甚至在睡眠时间我都不得安宁，它说要取代我，消灭我。

我的班主任及程老师试图开解我，替我分担，但我知道，这是无补于事。

这一天，我累了，头痛得要命，躺在床上想，如果永远不用醒就好了。

第十章

夏敏的记忆在程望岚他们面前像走马灯般快速掠过。

“老师，你明白了吗这样懦弱的人教我如何再帮助他”二重身平静地道。此时，程望岚突然发现二重

身的身体比之前更清晰，地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影子来。

“没时间了。”牧岚在程望岚旁边小声提醒。

“不是这样的！！！”远处传来一道女声。

夏瑞雪站在巷子出口看着二重身。刚刚的事情她全都看到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相信

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敏敏，我知道你一直怪责自己。但其实所有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她边说

边往二重身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敏敏……”夏敏正想回答却被夏瑞雪挥手打断：“听

我说，爸妈离婚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对对方的感情，就算当天你留住了爸爸，改写了剧情又如何最

后的结局都只会是一样！”瑞雪眼泛泪光。

“坦白说，当时的我确实对你有怨恨。我不明白为何你会说出叫爸妈分开的话来，一直跟在我身后追

住我跑的乖顺小男孩，怎么会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来”

二重身流露出一丝憎恨的表情——对第一身的怨恨。

“但最后我都明白了。这是敏敏你一直所表达的体谅与温柔，你没有变。

你只是不想爸妈再互相折磨，也不想我再伤心。毫无疑问，抉择的一刹那是很痛苦……但现在爸妈不

是都很快乐吗你的做法是对的！！”瑞雪深呼吸一下，强忍眼泪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流产的事……真的不关你事。就算当天你有来帮忙，谁能保证结果会不再一样相反，可能

连你都会出事！！你会觉得我的愧疚会比你现在少吗你会觉得我会庆幸你有来吗我现在告诉你，你没

来是一件好事！！！失去孩子我是很伤心，孩子没了可再生，但跟我相处十多年的亲弟弟没了……谁

能可以还给我一个完整的他”瑞雪嘶哑着嗓音，定着身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一句说话我想对你说很久……对不起……对不起……要你独自一个承受着这两个包袱这么耐……

如果……如果我了解……就不会……呜”瑞雪再也忍不住像个小孩般哭起来。

夏敏的二重身何尝不是表情哀伤……眼泪早已流到下巴摇摇欲坠。

“难道说……我做错了吗……我所坚持的一直都是错吗……”夏敏低头喃喃自语，地上的影子渐渐淡

下来。

牧岚走上前：“你就是夏敏，那个夏敏也是你。只有你们两个融合在一起时，才是一个真实完整的夏

敏。而二重身提供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第一身的想法也不一定是错，出现判断错误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不是帮了他很多吗”

夏敏抬起满布眼泪的脸孔，目光乱飘想确定一些事情似的。程望岚上前：“他说得对，无论是第一身

还是二重身，缺少了任何一个就不是夏敏。我喜欢聪明的夏敏，也喜欢乖巧的夏敏，会抢答问题；会

帮助同学；会因为被称赞而露出腼腆笑容的夏敏，这些合在一起才是那个我们喜欢的夏敏。”程望岚

举手替二重身拭去眼泪。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坚持都是第一身心底一直介怀的事，如果真的要说错，只是阴差阳错令你错

过了明白的机会。你看现在不是全都明白了吗以后记住不明白的事就要去问，不要使误会愈积愈深，

这次我们可以挽救得到，但下次可能没有这样幸运……”程望岚语重心长。

“老师……”二重身彷佛明白了。

“回去好不好”程望岚低声问。

“对不起……”二重身道歉，看向还在抽泣着的姐姐。

“坏小孩！害得我这样伤心……不过你明白真的太好了……呜……”瑞雪新一轮的洪潮又再涌到。

“别过份怪责自己，你只不过是跟自己有些误会而已。”牧岚补上一句。

二重身听后微笑：“谢谢你们……以后不会这样的了……”只见二重身的身体逐渐淡化，消失在他们

面前。

程望岚等人赶到夏敏家里，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夏敏渐渐张开茫然的眼睛，定焦后眼瞳浮出一层水气

，看见程望岚等人再也忍不住拥着自家姐姐嚎啕大哭：“没事了……没事了……”瑞雪扫着他背安慰

着。

哭了好一阵子，夏敏的情绪才稳下来，看向程望岚他们：“老师……我知道了，在我睡着时……他告

诉我全部的事……也跟我道歉了，不过自己跟自己道歉真是有点奇怪啊……噢！他骂我了……”夏敏

耸了一下肩。

“你可以跟他谈话”牧岚疑惑。

“对……就像朋友般……以后有事都可以跟他光明正大的商量了。”夏敏笑着说。

“咻～happy ending……”梅菲在程望岚怀里吹了声口哨说。

全场又一次看向梅菲。

“呃……是我说的。”牧岚边说边作势拉扯梅菲的猫胡须。

告别夏敏两姐弟后，程望岚抱着梅菲跟牧岚回家。

“呼～全身轻松了不少。”程望岚伸了个懒腰，差点把昏昏欲睡的梅菲摔下来。

程望岚肩碰肩撞了牧岚一下。“喂，谢谢你喔。”

“我也没做过什么事。”牧岚淡淡道。

伸手揽了一下牧岚的肩膀：“哥哥现在给你准备全肉宴。”急步行走担心好东西都被买走了。

“咦，猫猫跟莱西也一起来喔！”程望岚补上一句。

“有戏喔兄弟～”猫王子梅菲眯眼奸笑。

牧岚一手拎起梅菲掷铁饼般把他扔向前方。

“我告你虐猫！！！”梅菲安全着地后抱怨。

＊＊＊＊＊＊

忙了一整天，送别梅菲他们后，程望岚终于有时间在沙发上休息。

牧岚正在旁边打瞌睡，程望岚摇醒他：“回房间睡吧”牧岚只是嗯了一声毫无动作。

“后天就是月圆了……”牧岚嘟嚷着。

牧岚虽然不像普通狼人在月圆一星期前就出现不适症状，但都会在前两天有些微症状。整个人都会昏

昏欲睡，不想行动。程望岚看着牧岚的样子心里有底，不再强逼他，只是从房间里拿出毯子盖着他。

把电视关掉，程望岚走到浴室刷牙也准备睡觉。临离开浴室前，看着镜子上那个呆呆的自己，定睛看

了一会儿，对着镜子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二重身。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关上灯睡觉去。

在客厅睡的牧岚只缓缓吐出了一句：“笨蛋。”微笑地翻了个身。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程望岚走出客厅时还看见牧岚在睡。没有吵醒他，快速梳洗完便出门。

关上大门，跟面无表情的邻居道了声早匆匆往学校去。

到达后经过灌木丛叫了声，莱西便“噗！”一的声冒出来，声浪之大把在树上熟睡的梅菲吓得跌下来

。

“你想吓死猫吗！！！”梅菲大叫。

程望岚抱起梅菲，现在的梅菲已不会在他怀里反抗，只是循例抱怨一声便不再动。

“莱西，明天就是月圆，麻烦你了。”程望岚跟莱西道了声。

“没问题！！！莱西一定不会令程老师失望！！！程老师只需要跟那头野兽在明天放学后来到这里准

备就得了。”

程望岚以为只要狼到进林子便完成，原来还要认真准备。不再跟莱西他们打转，放下梅菲准备上课。

“程老师！！！”有人叫住他。

程望岚转身只见陈言站在他面前。“谢谢你，夏敏今天打电话找过我，他说之前因家庭问题想不通才

会压力过大，出现精神崩溃，幸好现在没事了。休息两天便可正常上学。谢谢你程老师。”陈言真诚

地道。

“别客气，他没事就好。”程望岚微笑。

“请你午餐作为答谢吧”陈言笑问。

“好啊！就待会儿！”

躲在一旁的梅菲把二人的对话全收录在猫耳内。摆着尾巴喃喃自语：“没戏了喔狼王～JQ天天有，只

怕你发现不了，呵呵～”一定要通知狼王气死他！！！

转身快速抬腿向前奔跑，迎风而行，这就是它猫王子梅菲！唯恐天下不乱的梅菲！！！

于是，校园内陆续回校的学生都在路上看到一只带着礼帽，后腿穿着靴子的胖猫，像人类般缓步跑经

过。急速的赶到程望岚家门前，又再上演像一只猫试图跳上去抓门铃的举动。抓了约五十下，气喘吁

吁的梅菲才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咒骂，打开门的是脸色比锅底更黑的牧岚。

梅菲只听到他咬牙切齿说了句：“如果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你就等着少一半猫胡子吧……”

真狠毒……梅菲想，不是全都拔掉，还要剩下一半……连忙装出焦急的样子：“你的程望岚快被别人

拐走了！！”展现出能媲美猫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演技。

脸色黑到快看不到五官的牧岚突然恢复正常样子：“他怎么了！！”

哼哼，我就说你有戏呀～梅菲得意地想。

“他被人约了今天一起午餐，我见到他们相约时，言谈甚欢，说得兴高采烈，相逢恨晚，只差没秉烛

长谈！！！”一口气吐出在学校偷听到保安大叔看的古装剧里面的成语出来。

“你的中文水评何时这样高了”牧岚听得一头雾水。没它这样空闲转身准备关门。

“喂！！！你不紧张吗他快被人抢走了！！！”挑拨不成的某猫大叫。

“别说得这样瞹味好不好”牧岚没好气地说。狼化前的征状愈来愈强，实在没那个心情在这跟只猫纠

缠。

梅菲不死心：“真的喔，说不定他回来后就告诉你他跟别人一起了，你要离开了喔。”

门在差不多闭上时停了下来，牧岚静了一会儿，梅菲知道他在考虑。

“x的！”咒骂一声强忍着身体不适离开家里。

＊＊＊＊＊＊

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程望岚结束上午的课堂准备与陈言会合。

正要离开课室，眼角余光看到梅菲在远处对他挥手。放下教具跑到灌木丛那头，只见牧岚缩着身子坐

在树下打瞌睡。

“牧岚你怎么在这里你怎样进来的”程望岚惊讶，在上课时间学校除了学生家长外，是禁止任何访客

到访。

“我说是你的弟弟，保安员就让我进来，而且上次来你带我来学校，他对我都有印象。”牧岚闭眼道

。

程望岚发现牧岚脸色比昨天更差，整个人就像没睡醒似的。“你不舒服还来这里干么”

“找你午餐。”牧岚随口编个藉口。

要是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吃得下，他程望岚三字就倒转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