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下——万川之月
万川之月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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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寂静之后,林家延试探着摸到了郑予北脸,然后停在那儿不动了:“北北,你……你怎么不想着先护好自己呢……”

郑予北这时候才终于能笑得出来了,老老实实交待道:“我没想那么多啊,你……你别伤着比较重要吧。”

谁知就是这句话,林家延随之彻底崩溃了。他捂住脸,痛苦地弯下了身子,露出从未有过愧疚和无助,真半天都没有抬起头来。

郑予北吓着了,会儿晃晃他,会儿又试图亲吻他,可所有努力都被林家延挣开了。

最后,明显带了哭腔声音从林家延指缝里透出来,不偏不倚敲在郑予北心口,震得他同石化,不得不跟着沉默下去。

“北北,我真恨我自己……我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会生病呢……你要是受伤了,我……”

郑予北只好开了车门,不怕折腾地把自己和林家延都安顿到后座,然后温柔地把他延延抱进了怀里。

53

经历了番惊吓,两个人谁都没有开香槟庆祝什么好消息心情了。进了家门不久,隔壁那个腐得塌糊涂小妇人就来敲门了,端着个非常眼熟砂锅,说是“个人高皮肤白笑起来很漂亮妹妹”送来。

想想也知道是奉命送汤李袤,发现他们不在家就索性给了邻居。郑予北道了谢接过汤锅,然后顶着小妇人过分热情还试图往屋里张望眼神,点点地合拢了防盗门。

“家延,来喝点热汤。”郑予北生拉硬拽把好似在沙发里生了根发了芽林家延给弄出来,推到桌边按进椅子里,然后引着他手摸到了汤碗正确位置。

林家延也不说话,自己拿了汤匙慢慢地往嘴里送。郑予北事先尝过,温度应该刚好,味道也跟这些天送来各种汤汤水水处于同水平……可看着他这样默默地口接口,郑予北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要不要我去做点饭?”

没话找话。

“汤里有排骨了……”林家延声音轻飘飘,就像游荡在某个郑予北无法企及时空:“再说,我也不饿。”

郑予北没辙了,只好枕着自己胳膊,趴在桌上看他喝汤:“好吧……其实我也不饿。”

病中林家延总是举止非常缓慢,大概是最初几天郑予北不停地洗他不慎弄脏衣服裤子,导致他有了某种尽量不要给他找麻烦觉悟。喝汤小心劲儿就不提了,郑予北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他像个勘探队员样仔仔细细地探索着家里块普通墙壁,然后再往前走那么微不足道小步。

就这么观察了他会儿,郑予北自己胃也叫嚣着索要暖意了,于是他拿了另个碗也盛了汤,低下头开始进食。可能是刚才尝得匆忙了,也可能是下午吓得不轻感官出现混乱了,郑予北喝了几口就觉得这汤多少有点不正常:颜色比排骨汤深些,味道稍稍带点酸。应该是伯母在里面加了什么食补药材吧,郑予北晃晃隐隐作痛脑袋,决定不再追究了。

满满锅汤,用来喂饱两个胃口欠佳小伙子还是绰绰有余。这天过得太有戏剧性了,眼看着夜幕低垂,星光漫天……郑予北来回打量着林家延没什么表情面容,还有他死活抓着自己衣角不肯放手,最后还是打算跟他起洗洗睡了。

生活中很多时候,当我们不幸遭遇了精神上无法承受刺激,蒙头大睡确实是个不可多得好选择。第二日醒来,是晴是雨皆为天赐,睁开眼就又是新天了。

楚平早些时候跟他们约好了,让郑予北周就带林家延起去办住院手续,然后楚平准备亲自给林家延把这早该做手术给做了,再然后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凡是手术,风险总归免不了,但郑予北不想让自己过多地担心这个——因为林家延近日是越来越会捕捉他情绪变化了,往往他还没叹气呢已经被追问了好几句“为什么不高兴”,他不想让林家延再添上除生病外别不悦。

明天还有整整天可以用来流连床铺,郑予北合上眼时候,心里其实是很安宁。他已经习惯了林家延“没心情”,也习惯晚上只能动心不能动手日子。睡觉就只是睡觉,对他来说真没有别含义了。

可就是这夜,他们两个注定谁也安稳不了。

白天对郑予北依赖得多了,夜里林家延也常常紧靠在他身边入睡。这暖洋洋呼吸老是徘徊在自己脖子里或是胸口上,郑予北有好几次都忍无可忍,自己跑去浴室解决了问题。他回床上时候总能看到林家延在等他,满怀歉意跟他说对不起,说自己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以后会好好补偿他之类。毕竟人家病着,整天说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句道歉来得多,郑予北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反过来安慰安慰他,照常倒头睡觉。

很显然,在这个本该安睡夜晚……小予北再次违背了正牌予北意愿,气宇轩昂地站了起来。林家延直没睡着,身旁郑予北起身出去他也没出声,只是躺在原处静静地听着浴室动静。

郑予北脚步声、郑予北喘息声,这些都是再熟悉不过。林家延忽然怨恨起这卧室紧邻着浴室房型来……分毫细微声响都丝丝入耳,他不由自主地在黑暗中勾勒起郑予北样子来。

他应该会用左手撑着墙,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对自己身体很不耐烦似。他定忍得很难受,因为身体早就被之前鱼水欢情生活给惯坏了。再接下来,郑予北只穿了内裤身体就如同画卷样在林家延心头缓缓展开,带着煽情热度和心跳,配上墙之隔断断续续水声……

林家延觉得自己快疯了。

屋里空气像着了火样灼热,林家延只听见自己呼吸声比声重,却没发现郑予北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自从他回到床上躺好,林家延就僵在大床最右端,背对着他动不动。郑予北果然没凑过来搂着他,林家延也顾不上去关心他到底睡了没有。

这感觉跟任何次情动都不样,火烧火燎滋味从心底窜上来,火舌跳跳地舔着那根掌管七情六欲神经,颇有种不死不休倔强。林家延本能地认为,自己要是开了口,事态就会变得无可挽回。他害怕这种濒临疯狂冲动,更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常态事情来,可能会吓着郑予北。

莫名其妙地,林家延开始跟自己进行殊死搏斗。他紧紧地蜷成团,手揪着自己胸前睡衣布料,手胡乱抓住床单,把头埋在被子里,干脆重重咬住了自己胳膊。

与此同时,郑予北那可怜大脑也步入了不清不楚新境界。

他在干什么?他是做噩梦了吧……那为什么我会越听越热?难道我已经饥渴到听着家延呼吸声都能兴奋了?

热……热死了……诶不对啊,他怎么睡着了还会发出呜咽样声音?而且,而且还该死撩人……

三分钟后,烈焰灼心郑予北把掀开被子,打算第二次拜访浴室去。而林家延天人交战结果,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近乎粗暴地用力抱住郑予北腰。

“北北,北北你帮帮我……”

那声音早已完全沙哑,就像刚从炙热岩浆里释放出来小恶魔,下子就俘获了郑予北原本就不怎么坚定心。

他突然觉得滑稽,早知道何必这么折腾,直接把林家延扳向自己互相纾解就可以了。就是他在那儿摇头发笑短短刹那,林家延已经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由着性子把他睡衣剥下来甩出去,正好盖在无辜床头灯灯罩上,瞬间就模糊了室迷乱。

郑予北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昏了头林家延拥进怀里,手也顺着他身体路探下去,握住早已湿润东西就快速地摩擦起来。林家延简直敏感得惊人,居然碰碰就浑身颤抖,弓着身子拼命往郑予北怀里蹭。

被子三下两下就被两个年轻气盛家伙踢到地板上去了,郑予北先让林家延发泄了次,然后就边牵了他手来摸自己,边把林家延刚才来不及脱掉睡衣往上捋。这番手忙脚乱结局,就是那睡衣阴差阳错被推到了林家延手肘位置,成了束缚他临时绳索。

郑予北这时候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耳边嗡嗡响着全是热血沸腾声音,连林家延低声求他快点他都没听进去。什么经验,什么常识,他此时此刻只知道自己被本能所驱使,彻头彻尾成了只焦躁兽。

林家延刚才释放在他手心里东西正好被用来开拓,可见了鬼,他刚送进去根手指,平时还算得上矜持林家延就难耐地仰起了脖子,在朦胧光线里拉出条极其魅惑曲线。

那样表情,根本就是受了过度刺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看来视觉被剥夺之后,对未知恐惧反而提升了身体敏锐程度,让点点触感都变得无比明晰。林家延深深地喘着气,腰身不自觉地摆动了几下,喃喃道:“你……你手指……再进来……”

郑予北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理智了,或者,已经失去理智了。汗水从头皮里渗出来,顺着鬓角和额头轮廓滑下来,有滴恰好落在林家延微启嘴唇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乖延延睁开那双格外迷茫大眼睛,用红润舌尖舔掉了那滴汗水,然后挪动了直被缚住双臂,紧紧地勾在他脖子上。

“北北……”林家延显然想要哀求他,却连该怎么说话都忘记了,只知道放软音调念着他名字:“北北……北北……”

郑予北狠狠吻住了他,同时身下往前送,就这么冲进了林家延体内。

在这场昏天黑地欢情里,林家延唯能记得住只有郑予北怀抱,和惊涛骇浪般愉悦。次又次飞跃云端悸动,随即郑予北在他身体里忍无可忍地爆发,而自己只能无力地被他拥紧,全身心地沉迷于近乎疯狂需索与给予。

酣畅淋漓地做完两次,郑予北牵着林家延又去好好洗了个澡,并排躺在没了被子床上很久很久,他们才重新感觉到秋夜应有寒意。

“我疯了。”郑予北翻身抱住林家延,把头抵在他肩上:“我定是疯了……”

林家延累得正常音量都维持不了,开口就像是耳语:“我们是不是太久没做了?可……我怎么觉得我像被下了药样,除了想做之外,真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郑予北也觉得不对劲。那种腐蚀性热度给他记忆都打下了烙印,好似被把邪火烧了个干二净,现在剩下躯体不过是堆灰烬。

林家延默默想了会儿,突然伸手捉住郑予北肩,沉声道:“那锅汤。”

“……什,什么?”

“那锅汤。”前因后果飞快地闪过,林家延下子全明白了:“那锅汤里加了什么奇怪东西,我喝时候就觉得不太对,碗汤喝下去就是身汗。”

郑予北随着他话,努力地回忆着:“对,我也觉得……我以为是你妈妈给你加药膳呢,所以就没跟你说。那汤颜色比般排骨汤要深,里头还漂着不少参片。”

林家延眉头紧蹙,略转了转腰就被酸疼弄得无奈至极,只好拉过郑予北手示意他给自己揉揉:“肯定是我妈乱加东西了,热性食材吃多了,大概就会变成我们这样……”

郑予北面红耳赤,下床去捡了被子把林家延裹起来,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可惜汤全都喝完了,锅我也洗掉了。”

疲惫如潮汐般涌上来,饱餐后餍足感融合着浑身上下酥软,林家延最后句话有些口齿不清:“唔……下回我们看看仔细再喝……真是……”

郑予北轻吻他光洁饱满额头,总算迎来了今夜迟迟不至宁静。

同座城市里,相隔二十多公里外另间民宅里,林逸清老先生正在梦中平静地呼吸。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扬特意给他送来养生圣品,其实是包上等蚂蚁粉。而这蚂蚁粉被他顺手倒了半在自家夫人熬给儿子排骨汤里,跟那里面参片联合作用,效力可比市面上卖什么蚁力神要强上好几倍。

而早就算好了这切陈总和叶教授,在这夜深人静时候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事情。属于他们复式豪宅里,夜里总能传出些奇奇怪怪声响,连他们养狗都习以为常,大小在地毯上安然沉睡着……

恍若切都没有发生。

54

夜里狠狠地放荡过了,第二天起床时候,郑予北觉得有点儿不自然。

某个东西忠实地履行着象征年轻人气血两旺职责,而他亲爱伴侣又安然躺在身边,郑予北醒来之后静静地躺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平复了那该死兴奋感。出于习惯,他要在林家延起床之前去淘米下锅,把他必须要吃头鸡蛋打进滚热牛奶里,再回到卧室来等等,等他延延睁开眼……他就可以在第时间握住他手了。

郑予北转头看了看林家延,慢慢想起他昨天夜里那种死缠着自己不放样子,还有那声又声低沉柔软“北北”,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可能是心灵感应,林家延就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了。出乎意料地,郑予北每天替他标记新天开端亲吻并没有立即落在他额头上。他气息明明就在身边,林家延随便探了几下就摸到了郑予北手。

“……怎么了?”

郑予北手忙脚乱地抽了餐巾纸堵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没怎么。”

他忘了林家延是盲,成心要瞒他什么事,只会让他真警觉起来:“怎么会没什么?到底怎么了?”

看他脸紧张,郑予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好低着头老实交待:“我……流鼻血了,可能昨天那汤实在太厉害了,我……”

话音刚落,奇迹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林家延笑了。

从他生病那天开始,林家延就再也没有笑过。郑予北想过各种各样办法,明暗都试过了,找了他各个时期朋友来看他,给他买市面上所有新鲜好吃东西,自己也成天围着他转来转去……可他真,就再也没露出过半点笑意。

说真,长此以往,郑予北都不敢再跟他开玩笑了。每次他哄林家延开心尝试以失败而告终,林家延都会反过来向他道歉,检讨自己病中老是胡思乱想,心情欠佳,让郑予北也跟着不痛快了云云。而这个话题旦挑起,很快又会滑向更加尴尬方向。林家延总会脸严肃地陈述,说自己晚上无心房事原因绝对不是郑予北没有吸引力,而是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导致他极度郁闷,然后就点也不想了。

这种事情哪里是可以放到台面上讲。来二去,郑予北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尾巴狼,成天惦记着病歪歪林家延,简直应该拖出去剁了。到了最近,他旦躺到林家延身边准备就寝了,脑子里就自动开始播放林家延严肃面孔和流畅陈述,害得他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不过,有了昨夜福利和此刻笑容,郑予北觉得自己被从内而外地治愈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候,自己已经单膝跪在被面上,紧紧地抱住了林家延整个上半身,并且无视他挣扎,低下头给了他阵狂风骤雨般触吻。

胖头鱼在他怀里气鼓鼓地扭动着,边瞪着双无辜可爱鱼眼,边赌气似哼哼唧唧。郑予北刹那间爱如潮水,死命抱着他就是不松手,最后林家延还是妥协了,抬手环上他腰,连他到底发什么神经都懒得问了。

很长段时间以后,林家延回忆起从住院到完成手术那个星期,唯印象就是切都像按下了快进键:过程无比模糊,只有结果清晰如昨。

入院后例行检查由郑予北全程陪同,住院区小护士可能都拿了陈向晚什么好处,对他们两个直笑容可掬,然后手术是楚平亲自负责……所有纷繁杂乱事情聚集起来,像条沉郁宁静、缓缓流淌河流,最终汇入时光海域,成为件记忆里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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