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点处盘旋 下——墨花墨禽
墨花墨禽  发于:2013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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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曾问过我这么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你爱我?

我记得,我是这么回答你的问题的:如果有天,属于我的一切,全都消失殆尽时,我希望在最后一刻在身旁握着我的手的人是你。

这是我的答桉。

我记得在深夜的海边,我还这样说过:如果真的有那天,我想我会因为你的未来而放开你,而不是为了我的自由,这应该就是了解爱跟喜欢之后的差别吧?

蛮愚蠢且矛盾的,但我还是那么作了,放开你,你一定满脑子的觉得,到底是需要你还是放开你?这就像爱情,如此的天经地义却又如此的蛮横不讲理。

欸,如果我们不是老师跟学生的话,你说我们还会不会相爱?相爱后又会不会更幸福?

薛恺翔代表的,是挫折的照顾与师生的关怀。

戴毅杰代表的,是无私的包容与哥们的依赖。

却没有一个代表爱情。

但是照顾、关怀、依赖、包容能够四者并存吗?

如果有,那应该就是大家不想错过的东西,就是爱情。

而那个人,就是当属于我的一切、全都消失殆尽时,我希望在最后一刻握着我的手的人,一定是。

我老是希望自己很成熟,自己打理一切,不希望别人为我作太多,因为我能还给别人的其实也不多。

我很讨厌小孩子,因为每当看着他们一些行为,那就好像在提醒我其实就是这么幼稚的,不管是之前或是现在,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幼稚的,因为我都躲在那个定理中,「如此的天经地义

却又如此的蛮横不讲理」,反正一切都交代不清,你也不能反驳我什么,这就是我想的。

那一天,每当我脑子里再扯出一个苛薄的理由要你离开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想出一个、能让伶牙俐齿的我无法继续反驳的理由,让我这个爱找理由的小屁孩住嘴。

但是我知道,当你赢了这场爱情的辩论时,你就又要准备接受下一次伤害了,我给予的伤害,所以我将会继续打击你,伤了你一时,总比伤了你未来好。

因为连我都无法对自己挂保证,会不会因为我的关系又会再让你作出那些冲动的举动,我们都年纪太轻,太不稳定了,可是像小孩子的我们,在爱情里犯错,却又如此的天经地义也如此

的蛮横不讲理。

幼稚的小孩都很该死,对吧?

「……」

不知何时,我已经能听见自己脑子里类似杂讯的声音。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平时会在我房里看到的那面窗台,连床单都不是我自己的,是片死白的床单,对,一整片诡异的死白,白布帘、白墙、白柜子、白衣服的人也到处走动。

望向床边,是坐在椅子上熟睡的尚雨,还是穿着那件又旧又薄的灰色外套、倚靠在墙壁打着盹。

看着他这件外套,我想起来了,昨晚,寒冷的街道上,原本的滂沱大雨已经渐渐变成毛毛细雨,而尚雨抱着我,跑到医院,路途上还因为尚雨的横冲直撞所以一直听到汽机车的喇叭声,不过意识几乎都很迷蒙,记忆也都片片段段的,但我记得他昨晚也是穿着这件外套,这代表他昨晚跟本没有离开。

不过,原来是才昨晚的事情,我总感觉睡很久了。

「欸。」

突然的声音,打搅了我的沉思,我望向墙的另一边,出声的人是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哪?」我不怀好意的说。

「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不中听。」叶嬣说,而且不安好心的笑了。

「笑什么?又要来干嘛啊?」

「没什么,趁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对着你的脸放屁。」

这废鬼!

纳闷了一会,我好奇的问:「别误会我的意思,但怎么会是你?」

「你那位男朋友打电话来的,而且是用你的手机打的。」叶嬣用下巴指了一下尚雨,然后没好气的说:「他应该就是林柏翰他们的体育老师吧?他说是从林柏翰那边听到我的名字的,真

的什么事情经过林柏翰的嘴都躲不了多久。」

「嗯……」

见我视线一直放在尚雨身上,叶嬣说:「他一直撑着不肯睡觉,我一直跟他说你死不了啦,他却坚持要看到你醒来,结果真好不巧的十分钟前才阵亡的,然后你才刚好醒来。」

我听到这样只是心存侥幸,要是现在跟他穷尴尬跟本是自己挖洞跳,而为了回避尴尬总不能眼睛张开了又继续装睡……反正我很庆幸尚雨睡着了,接着我回避掉这个话题:

「死不了是指怎样死不了?」

「被箱型车撞到你还能够只有半月板移位和十字韧带拉伤算你走运,幸好你不是被我撞到,要是驾驶的是我的话,早就给你狠狠A下去让你半月板整个变碎片、韧带直接断光光。」

「呵,是喔。」

「加上一些些微的皮肉伤,虽然明天大概就能出院,医生说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你以后可能没办法控制自己走路跟跑步的停止,上厕所的时候别小心自己煞不住车往粪坑里走啊。」

「所以你这几天跑哪去?不会就住在T-Bar吧?」

「回老家,回我老爸老妈那边,想想也好久没回去了,顺道回去打招呼,顺便分担一些家务。」

「什么家务?」

「我弟,现在高一了却还傻的跟什么一样,老爸老妈蛮放不下他的。」

「听说同性恋跟基因有关系耶,你弟会不会也是啊?」我打趣的说道。

「最好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爸会亲手杀了家里唯一的独生子。」

叶嬣她老爸我倒是略有所闻,古老派的人,望子成龙、重男轻女,基本上对本性本来算成熟的叶嬣则是放牛吃草,似乎连叶嬣出柜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家伙我还蛮喜欢的,」叶嬣突然说,看着尚雨好似戏弄又好似赞美的说道:「强烈的眼神接触、亲切感,危急时刻还能临危不乱搜出我的手机号码,这家伙有前途。」

我点点头,感觉得出叶嬣在试着把她之前对我的态度作改变,不过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其实不想多作强调是深怕尚雨会听到,不想让他听到我太主动称赞他。

「怎?我说错了什么吗?他看起来就很有前途。」

「他的前途早就被我毁了。」

我原本想这样讲,但基于不想说太多话的原因,我只是澹澹得说:「我知道。」

「他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非常啊!可爱爆了!」

我原本想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虚弱的点点头。

从叶嬣的意思看来,尚雨一整晚都处于紧绷状态,不知道是因为我跟他提分手害的,还是因为我出车祸,但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只会让我增加罪恶感,要不是现在我被困在病床上,我还真

想穿着病人袍直接跑出去,露着屁屁逛大街也好,就是不要让我在这里,跟尚雨待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要回来?」我再度转了话题。

「等就要拿行李回去了,待在我爸妈他们那边真是痛苦,家里有萤幕的产品包括手机,连用一只手算都还有绰绰有馀,跟我弟那傻子抢电脑跟电视又很不要脸……」啪啦啪啦的说了一

堆后,她才回过神来:「怎、短短两个月半没了我这个好邻居,刘先生你在想我啊?」

「普通啊。」

「死鸭子嘴硬,你膝盖骨太闲啊?」

「啧。」

这家伙知道我膝盖受伤后,竟然转移攻击目标了,这叶废鬼。

「喔对了,下午的时候你的那个好兄弟应该会来。」

「哪个好兄弟?别告诉我是头盖骨很硬那个。」

「正是那个,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通知其他人,所以罗~」

「我现在这样子,你还让林柏翰他……」

「唉呀,罗嗦,那叫脑神经刺激治疗法你没学问当然不懂,林柏翰最擅长作这种事了。」

「我才懒得管他妈的什么脑刺激治疗!」

「欸欸欸~你看吧,你都快从病床跳起来了,我就说这有效,我看林柏翰来这里待个一小时你差不多就可以在病床上跳街舞了。」

啧,真呸他个叶废嬣。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笑着说。

「对不起啊。」叶嬣说,很落寞的。

「对不起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啊?」

「算是吧。」她说,然后缓缓走过来、坐到床单上:「是我太偏激了点。」

「突然的,在忏悔什么鬼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也没说错,事情都过去了却还在挑你毛病,而对于我自己,我确实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甚至觉得自己走的情路别人就一定会再重蹈覆辙,自以为自己可以当别

人的老师,甚至拿你跟别人作评论。」

「你是说若希吗?」

她点点头,无奈的说:「你说的对,我确实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对她跟你说的那句话根本就像诅咒一样没错,耽误别人的幸福,幸福本来就是需要等待的,耽误只是过程而已。」

了解她心里在担心什么,我体恤的说道:「若希早没事了,戴毅杰也是。」

「在一起了吗?」

「一个P跟一个Bi,凑在一起刚刚好而已。」

叶嬣笑了笑,没有说话,像是满足的神情,放下一个自己错误的重担。

「其实,你也没完全说错。」我说。

「嗯?」

「你讲的话确实还是有道理在,也许你发现问题的时机都比别人早,但是爱情这个东西涵盖范围太大了,每个人能想到的往往都只是其中一小部份,差别只在于注意到问题的时机和多寡

而已。」

「突然的,说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在我们的观念里……光是用对与错是无法衡量爱情的,爱情的一切。」

「车祸一场把你脑袋里某个部分撞醒了吗?」

「大概吧,」我苦笑,视线缓缓的又瓢移到尚雨熟睡的脸庞:「好像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却又如此的蛮横不讲理。」

「你跟……这位「先生」是怎么了吗?」

叶嬣果然还是叶嬣,一向料事如神。

「我昨天……跟他谈了一些事,闹得很不愉快,应该可以说已经要分手了。」

「是喔,真没想到,我以为他……」要是我我也想不到,毕竟现在这个画面用分手来说很不符合常理,更别说尚雨彻夜等了一晚只为了等我睁开眼睛的这种理由。

我摇摇头,轻声细语的慢慢说着:「这次我打算自己处理,无论如何,每次都靠着你,到最后对大家都没好处,我学不到成长,而你可能又会像戴毅杰那次一样,好心被雷亲。」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沉下眼看向别处,点了点头,从我的眼里看到她嘴角上扬了一些,应该是笑容吧,感叹的笑容。

「其实,我一直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但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才过度依赖你的意见,所以……」

我才说完,这家伙立刻用手刀隔着敲我的膝盖,真他妈的……!!!啊啊啊啊!!!

「少恶了啦,再夸下去你也没奖品呀刘先生。」

「你这……」我几乎快飙眼泪了,真的很想按求救铃叫护士来抓走这个危险人物。

「所以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吧,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我后来还出车祸,所以他现在才会在医院陪我,但昨晚我真的没……」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们把之间的话都谈开了?」

我迟疑了一秒:「什么意思?」

「你知道

的,两人之间,心灵是不能有空隙的,对另一半有所芥蒂是会引起质疑,有了猜忌就会恶性循环最后就说掰掰。」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气尚雨没把自己辞职的事情告诉我,所以我才……

正当我要辩解时,叶嬣好像又猜到我在想什么,早在我之前开口:「别光是想到对方对自己的隐瞒,你自己呢?」

「我当然没有,我还有什么东西能瞒?」

我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说。

「我不知道,但是就像一个在战场上的战士,你不撑到战争最后一刻,你永远看不到这场战争的胜利属于谁;而用爱情来诠释的话就是:不到两方把话全说开之前,结局是悲剧收场或是

欢喜大结局谁都不能决定。」

「你搞不懂耶,我就说我……」

「我没要你回答我啊,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你先别想他,自己有没有隐瞒了什么自己最清楚吧?」

「你在鬼扯什么?」

叶嬣没有回话,只是举起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肩。

刹那间我沉默了,我知道她这个动作的意思,她指的是刺青。

没错,我自己也隐瞒了恺翔的事情,若是论隐瞒跟欺骗,我也不是毫无罪嫌……毕竟,我从来没认真面对过,爱人如果对自己刻意隐藏旧情人的事情好像也很说不过去,先别说在意对

方的过去或是吃对方的醋什么的,基本上刻意隐瞒这个心理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我甚至联想到,如果尚雨知道我们之前口中的有妇之夫,就是恺翔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走不到这里。

最先有隐瞒的,好像是我才对……

(不到两方把话全说开之前,结局是悲剧收场或是欢喜大结局谁都不能决定。)

第三十二章

之一刘晨轩

隔日。

尚雨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但前晚从我家清出来的行李却还留着,林柏翰说他只是回家跟他妈借摩托车打算载我回家,我还蛮讶异的,是他自愿要这样的吗?不过后来想想他这么作应该也是避免掉被他们怀疑,要是他不这么作,林柏翰他们一定又会一直问我们是不是怎么了,因为大家眼中的情侣就是被设定成应该这么作。

我在想什么啊我?真是越来越苛薄了。

而尚雨回家那段时间都由林柏翰和欧阳、戴毅杰他们在医院帮忙,其实我很难堪,只不过是小小的车祸而已,为什么叶嬣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把大家找来后自己却跑个不见人影,说什么是要回公寓安置行李。

大概是前晚的事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响,昨天我跟尚雨只要在两人独处的空间里都只能不发一语,而尚雨清醒时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林柏翰跟戴毅杰他们虽然有点人多手杂,但还是多亏他们气氛才不尴尬,因为我跟尚雨独处的时候,能讲的话不到十句,最多的对话就是『需要我帮你吗?』『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这样的生疏,我表情一直都很僵硬,但不是由外部伤痛造成的神情,而是由里而外的难堪心情造成的。

而林柏翰那个家伙还是一样不会看人脸色,还是一直会把气氛搞得很尴尬,甚至当他问到为何尚雨的那堆从我家里清出来的行李会出现在这里时,尚雨只是澹澹的说:『为了在医院过夜陪晨轩才带的。』其馀的话题,我跟尚雨则是都很有默契的干笑着、说些场面话,而且关于要分手的事情一字都没提,这是我们唯一仅剩的默契吧,其他的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我们自己隐藏起来了。

假装着我们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只是太累了。

假装。

「医生说,如果感觉会痛的话,就吃白色的消炎药,一个礼拜后要回来拆线。」林柏翰交代着,然后将药包拿给我。

「老天,还要回来啊?这整间医院我都受够了,即便我这两天根本被困在同一张病床上。」我开着自己玩笑。

尚雨沉默的将摩托车骑来后,我整个人很愚蠢的被戴毅杰他们架到后座上,像个玩偶一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赶快好起来啊,店里还有很多杂事要忙呢,我哥还蛮生气的你却在这种节骨眼受伤。」戴毅杰说。

「他该不会还在气我老是躲在厕所里聊天吧?」

「对啊,所以叫你这几天最好认真一点,还有薛老师的聚会我们也要准备一下。」

「聚会你们都回来吧?老师我很想你(的脚底板)耶。」

欧阳很不正经的问,但感觉问的出发点是别有用意,他跟叶嬣一样本来就很会观察人,大概多少有发觉到我们的气氛从昨天到现在都很尴尬。

「喔,我知道。」尚雨笑了笑,说他回避话题也不算,但他确实只回应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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