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一把扯住他，将他抱在怀里，“卓一，求你让我抱一会儿！”

卓一看不到他眼中哀求，只以为他又要阻拦，只好竭力挣动。

苏平抱得更紧：“你别怕，我不拦你，我让你走！孟元就要来了，他来接你走！你就，就让我再抱一会儿……”

“孟元”两个字仿佛魔咒，本来在挣扎的卓一真的就停下来。

他的头放在苏平肩膀上，两只漂亮的眼睛疑惑眨动。只有一个名字还不够，他还想听懂更多……想知道孟元现在究竟如何……

“孟元到底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卧床休息的苏母不知怎么听到动静，竟又出现了。卓一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就一僵，挣扎着要从苏平怀里出来。

苏平急忙安抚，同时看向母亲：“妈，你神经太紧张了，真的没什么关系，你回屋去休息，好吗？”

“你不告诉我？”苏母有些神经质地望着儿子，然后她哈哈笑起来，“没关系！哈哈，没关系……不告诉我！没关系，哈哈……”

苏平终于觉出异样，他刚要松开卓一，去安抚疯疯癫癫的母亲，却已经晚了。

苏母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抽出来，一片亮光闪过，苏平眼睁睁看着她手上的水果刀扎进卓一腰间。

“不！！”

——卓一软软倒下去，苏平才后知后觉地叫出来。

苏母仍旧嘿嘿笑着：“没关系……谁也不要好过！报仇！报仇……不要好过……”

卓一软下去时，她就已经抽出水果刀，此时竟疯疯癫癫还要往卓一身上扎去。苏平死死抱住她，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才将水果刀抠出来，远远扔在一旁。

此时卓一已经趴在地上，疼得手脚微微抽搐，血渗过他的衣服，渐渐淌到地板上。苏平慌乱地按住他伤口，另一手去摸手机……

孟元赶到苏平寓所时，恰好120的人将卓一抬上担架。苏平满手鲜血，微微颤抖。

孟元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他拔腿往担架旁跑，却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哥！！”

他声嘶气哑，担架上本已失血昏迷的卓一却颤了颤，孟元看在眼里，用力掐了把自己，才重新站起来，往担架跑去。

卓一果然醒了。

尽管孟元的脸在他眼前有些模糊，他却满足地笑出来：“小……元……”

这两个字的发声，他学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在他面前叫出来……

急救室门外，孟元和苏平沉默地站着。

良久，苏平才开口：“孟元，我妈她压力太大，精神有些崩溃，我会代她接受惩罚，稍后我就去自首。”

“滚！”

“孟元，你——”

“我叫你滚！”

“你——至少，至少让我等到他安全的消息。”

“他当然会安全。”孟元五指紧紧握拳，“请你，现在、立即，从这里滚出去！永远滚出我哥的生活！”

苏平脸色灰败，却不再试图挣扎。

他知道孟元不是什么文明人，他知道挣扎也枉然。

他还知道，从此刻起，他是真的要滚出卓一的生活——即便孟元不说。

他最后看了眼抢救室的门，拖着脚步走向楼梯口。楼梯口处光线很亮，一片光明，苏平却感觉走向一片晦暗。

故事结束了，他想。这一段爱情如此收场，从此只能深埋内心，如漫漫灰烬，再怎么丰厚，也燃不起丁点火星……

苏平走后不久，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摘下口罩：“内脏没有破损，不会有生命危险，好好调养就行了。”

忙碌的医生说完这句话便转身

走开，没看到身后的小伙子以手遮目，泪如雨下……

胡风打电话来时，孟元的声音仍有些哽咽。

“阿元，你在哪儿？我等你半天了！”

“军师，别等我了。”

“你什么意思？今天没空吗？”

“今天没空，明天也没空。军师，我不干了。”

“你，你什么？！”胡风疑心自己听错。

“我不干了！”孟元大声说出来，心里竟无比轻松。他始终记得卓一对他的期望，他不是不想达成那个期望，而是以前没有那个机会。

“孟元！你敢？！你不能——”胡风气急败坏。可惜，孟元已挂断电话。

不仅挂断电话，还拔出电池，取出手机卡，将那卡一掰两断，扔进垃圾筒。

哥，我们重新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