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静,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直紧皱的眉宇稍有舒展,能开启门扉的惟有自己的心么?
各有所思的两人,在夕阳的红晕下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待到二人来到冷域城门门前之时,只听夜弥鬼嚎不断:“什么!
城门已经关了!小爷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不想以地为庐……”
在夜弥二人风餐露宿的同时,幽逝酒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虽然少了夜弥这个变态掌柜,但大家各司其职也算是财源广
进。只是雨季未过,少不了像今日这般清闲的日子。
“客官,您要点点儿什么?”叶相向刚进来的客人招呼着。“林昔,游殇一杯。”
“雨天还真是没什么人啊~~~寒大哥?怎么没精打采的?”林昔把调好的酒倒入杯中,看向一旁的寒燚。
“没什么,只是雨天给人的感觉不太好罢了。”寒燚轻轻摇头,顺手带了一下胸前的衣服。
“小九要喝点什么?”叶相一看见小九从楼上下来便凑了过去,小九到这这些天就属叶相这小子积极。
“桃汁吧!”小九轻笑。
“好嘞~~~”叶相端着小九要的桃汁,走过寒燚身旁低声说道:“寒大哥,小九姑娘可是从未将视线离开过寒大哥你,难
道……?”
寒燚还未开口,叶相便冲他挤了挤眼端着桃汁跑了。
“既然没什么客人,不如今天就早些关了店门吧?!”时间流逝,寒燚看了看天色询问着。
“恩~不如关了店门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个饭。”玄玥近日里并不多话,对于这位小九姑娘的来访心有疑虑却不便多说。
“同意~~”叶相一听,连忙应道。
“既然这样,那还是我去厨房准备一些菜点吧!”小九满脸堆笑,完全一副温柔体贴的表情。
“那就有劳九姑娘了。”玄玥礼貌性的拱手。
“我去帮忙,我去帮忙!”叶相勤快的像是看见天鹅肉的癞蛤蟆,话音没落人都已经跟着小九走了。
剩下林昔去关了店门,寒燚和玄玥两人找了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寒兄,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玄玥学着夜弥的样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向寒燚。
“恩,空气太过潮湿,不大适应。到是你最近有些沉默。”
“在下只是……不太放心……”
“不放心?小九么?”
“恩……但也许是我多虑了。”玄玥看着手中的杯子,放下又再拿起。
“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既是找夜弥的,应该不会干预到咱们吧。”寒燚想起白天叶相的调笑,不由眉头一紧。
“夜掌柜也已经离开些时日了,不知道会不会什么危险?”看见林昔走了过来,玄玥话锋一转。
“恩,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不用管他。”寒燚到希望夜弥晚点回来,捞个清净。
“夜掌柜不是什么小王爷么,不会出大事的吧?”林昔也过来插上了一嘴。
“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你看他哪儿长得像王爷。”寒燚想起与夜弥的初识,撇了撇嘴。
“也是!刚见着他的时候简直就是……”林昔说到这停了下来,意识到小九的存在那天晚上的事也许并不该提。
“咳~~~林昔去拿些酒来吧,还有桃汁,要不一会儿叶相又要东窜西窜的了。”玄玥察觉气氛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定是少不了与同坐的闲谈,当然刚开始都只是一些客套话以及叶相的耍宝为主。
“小九,小九……你跟我们掌柜和寒大哥到底什么关系啊?”叶相喝了几口酒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顾周围的气
氛随口问道。
“我只是伺候夜主子的侍女罢了,至于寒大哥,只不过是主子半路碰上的朋友。”小九故意强调了‘半路碰上的’几个
字,也不在意众人是否怀疑她略带不敬的语气。
但却是有人注意到小九的语气,比如寒燚,又比如本就对小九存在疑问的玄玥。要说林昔也是个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
小九对寒燚的冷淡与不屑。在座的人里唯一一个不明意义的迟钝儿也就非叶相莫属了。
这人傻的时候那是没有自己的自觉的,叶相可是一直以为小九对寒燚有着不一般的感觉的,小九话直接被他视为只是一
般的害羞而已。(实在不得不说一句,有这样害羞的么,也太可怕了点吧。)
“那~小九~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啊,比如牵红线什么的。”叶相这说的开心,可其他人心里却各有各的想法。
林昔也觉得叶相越说越离谱,只好强行拉起叶相上楼休息。他俩这一走,楼下的气氛瞬间又降了3度。
“寒大哥不是一直跟着主子么,怎么没一起走?”小九轻蔑的瞟了一眼寒燚。
“他走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他自然可以去找,在这呆着也不一定等得到他。”寒燚甩下冷冷的一句话,起身上楼去
了。
小九勾起嘴角,也站起了身,正欲回房却又停下看向依旧坐在桌旁的玄玥。“若溪王还是早些回宫吧,还是说你想在这
里得到什么?”
玄玥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看向小九应道:“在下想得到的,这姑娘不必多管。只是姑娘自己要得到的还是多多思量一下吧
,有些事情是会适得其反的。”
寒燚躺在床上,微蹙着眉头。夜弥这小子沾花惹草的,自己活该倒霉不说,还留这么个女人在这给人添堵,等他回来非
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寒燚就这么想着,竟然睡着了。
此时的夜弥背靠着城门外的一棵大树,张了张嘴:“哈~阿~阿嚏~阿嚏~”轻轻吸了吸鼻子,又自言自语道:“额~~~谁骂
我~还是感冒了,就算夏天这么睡在树底下也会感冒的吧,真不知道树上那位是怎么睡着的。”看了看树上的人影,夜弥
拽了拽裹着的薄毯,闭上了眼睛。
13.拍张刀图回家了
太阳已经升起,夜弥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无数次梦醒之后也到了城门大开的时候了。
“唔~城门开了,走吧咱们。”夜弥揉揉惺忪的睡眼,往树上望了望。
“恩~走吧!”见夜弥醒了,卓云千轻拍树干,飞身跳了下来。
两人有马代步行程也加快了不少,进了冷域,简单的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便继续向东而去。冷域不过是若溪与炽云交界
的小镇并没有多大,但边界的城门却建的异常高耸。经过守城兵的检查,夜弥二人也就离目的地不远了。
金州位属炽云,东南、西南两向分别通到南耀与若溪两国,可以说是三国交界的重要城池。但炽云称霸一方并非一日两
日,必定有其治国和守关的政策。对于金州的守卫固然重要,但同时对于相交于两国的有利地势也成为了炽云的聚宝盆
。
炽云同其名,兵胜民强,爱武之人甚多,其中也不乏能人志士。既然是武者之乡,最少不了的当然是兵器,武者所需要
的不仅是习武之体魄,同时也需要趁手的兵器以及对自己所持兵器的信任。在三国交界的金州,便以兵器匠人而闻名。
炽云在金州铸器再卖于耀、溪两国从中更是得了不少的利润。
“唔哇~这么多卖武器的,咱们要去哪里打刀啊?”一进城夜弥便牵着马东看看西看看,不时拿起把匕首、短刀研究。
“在前面左拐就能看见。别舔!”卓云千看着夜弥正要舔手中拿的匕首,连忙补充到。
“不能舔么?!杀完人不都要在刀尖舔血么!”
卓云千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夜弥的阻拦完全是一种参与白痴的行动,说了“走吧!”两个字之后就直接无视夜弥的存在了
。
夜弥跟着卓云千来到一家铺前,木制的匾额上是用短剑拼上去的“离火”二字,铺面并不大,火炉和风箱加上一些刀剑
的成品和半成品后边的角落里隐约可以看见有个人影坐在椅子上。夜弥二人走到那人影近前,眼前这人赤裸着上身,虽
然相比其他匠师有些消瘦,但肌肉却紧致坚实,脸上以一蒲扇遮盖,像是睡着了。
夜弥想都没想伸手抽下那人脸上的蒲扇,径自扇着。这天实在是热死了,玄玥送的寒魄虽然祛暑,但既然有扇子还是扇
着的好。
“小鬼!蒲扇还来!”
“你又不用!借我用用!一会儿自然会还你!”夜弥扇着扇子,在铺里东摸西看。
卓云千见那人已醒,上前一步叫道:“离匠师!”
那人一听把盯着蒲扇的眼收了回来“云千啊!怎么?刀有什么不妥么?那小鬼是你带来的?”
“刀并无不妥,只是带他来打刀罢了。”
“他要打刀?让他先把蒲扇还来!”离匠师说着又看向夜弥手中的蒲扇。
“夜弥!”
“不还你就打了么?好,好,还你便是。”夜弥还了蒲扇转向卓云千继续说道:“听你叫我名字还真是别扭的很那。”
说完还不忘邪恶地上翘了嘴角。
“小鬼,你要打刀?”离匠师满足地扇着蒲扇问到。
“是!不过这刀要按照我的图纸去打。”夜弥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他真的要学刀跟卓云千比试一般。
“怎么?你还准备了刀图?我到要看看你这小鬼想打出一把什么样的刀。”
“错!我要打的刀,不是一把,而是一双。”说着夜弥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递给略带不屑的离匠师手里。好不容易能
到冷兵器发达的古代,不打两把自己喜欢的刀真是愧对自己了。
“这是?这长刀虽不常见但与普通的刀确有相似之处,可这短刀形态诡异,不知上手是否方便,两刀并用的话也许会有
些不太容易配合。”离匠师看着刀图,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卓云千瞥了夜弥一眼也凑上前看着刀图,“这两把刀形态确是诡异,但各有优劣,不知你从哪儿的来的这样的刀图?”
“我自己画的!啊哈哈~~~小爷我可是智慧超群,怎么样?这两把刀你打的出来么?”让你刚才鄙视我,这回看见小爷的
厉害了吧!哼哼~~~夜弥笑得一脸得意。
“恩~可以打的!不过这把短刀我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半个月后你们来取就是。”离匠师看着刀图仔细研究着,不再容夜
弥二人多说一言。
夜弥二人放下定金走出铺子,夜弥皱眉道:“我靠~半个月呢,咱们不会要在这呆半个月吧!这可不行!我的店要亏本了
你赔啊!”
“既然如此,回泉暝便是,半个月后再来。”看着卓云千说的轻描淡写,夜弥听后瞬间呈目瞪口呆状。
夜弥听卓云千说先回泉暝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就走,毕竟那也算是属于他的一个家,不过半个月后再回来取刀的消息实在
是过于可怕了点尤其还是跟卓云千一起。但回总比不回好,所以夜弥赶紧做好了回程的准备。
“既然来了,不如歇息一日再走吧?”卓云千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以他的行动来看这个问题是只能回答“是”的。夜
弥一看他那架势,只好蔫蔫地跟在了卓云千后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金州的一家小客栈内便已经有人整装待发了。
“喂!起床了!该走了!”
“现在才不过寅时刚过。”
“那也该起了,小爷我都起了!”
对话截止到此,卓云千黑这个脸猛地拉开房门,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夜弥。“一炷香后店门口等我便是,在这之前别来
烦我!”
夜弥也是回家心切,但卓云千竟然说了这么多个字夜弥也不敢再有异议,只好坐在楼下等。一炷香之后卓云千果然守时
,两人付了店钱,牵马上路了。
回程的路途明显比来的时候顺利的多,两日后夜弥二人已经进入了齐郡的外城,稍作调整之后,又是没日没夜的赶路。
夜弥这两日坐在马上一个劲的后悔,为何当初那么早去吵醒卓云千,导致这几日来,卓云千几乎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个劲儿的纵马疾驰,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额~~~卓云千!咱们歇歇再走吧!”夜弥实在撑不下去了,忍不住说到。
“废物!”卓云千看都不看夜弥,扔下这两个字,下马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夜弥一看赶紧跟上,看着卓云千的背影不停地在心里咒骂:你牛,骂小爷是废物!不就吵你睡觉了么,小心眼,这么整
我!哼~~~诅咒你出门被驴踢!
卓云千其实也并不是为了为难夜弥,只是看着这小子现在没心没肺那样就恨不得想杀了他,冷眼相对都已经是对夜弥的
宽容了。夜色渐浓,卓云千一人坐在二楼房间的窗台上,拔开了随身带的酒壶的塞子。回忆起儿时遇到的少年,坚韧冰
冷心如止水,笑容也不过是轻轻地牵动嘴角而已。“能开启门扉的唯有自己的心么?”卓云千自言自语着,回忆起夜弥
曾唱过的哪首歌,慢慢垂下了拿着酒壶的手。
而此时夜弥正睡得酣甜,不时地拥紧身侧的薄被,嘴角上扬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坯相。
“卓云千,你不是打算一直这么黑着个脸吧!“第二天夜弥看着在马背上依然面无表情的卓云千忍不住问到。
“再有几日就到泉暝了。”卓云千完全是错答非所问,不过这也总比不说话的强。
夜弥见卓云千并不为此生气,顿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问道:“你一直都这样自己一个人啊?”
“与你何干?!”卓云千看了一眼夜弥,纵马疾驰任谁也不会看到他眼中无法隐藏的忧伤。
“咱们还要走来时的树林么?喂!”夜弥总觉得卓云千疾驰的背影有些落寞,胡乱找起话题。
可卓云千也只是应付性地“恩”了一声,夜弥只好轻夹马腹赶上这冷面的男人,也不管是不是在马上,侧过身将一只手
抓向卓云千。这一举动对于经常骑马的人其实并无危险,但对于刚摸上马背没几天的夜弥来说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抓向卓云千的手还没触碰到衣料便已经偏离了轨道,几天的长途跋涉本就疲惫的身体再加上马的速度,双腿早已夹不住
马鞍,马镫一脱夜弥整个人直接跌下马来,表情错愕。
我怎么碰上这死人就这么倒霉,上回被他打下马摔个狗吃屎,这回又来,我靠~~~夜弥想着就这么躺倒在地上,浑身都能
感觉到沙粒石子摩擦过的疼痛。
“你……没事吧?”卓云千见状勒住了马,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夜弥问到。
“没~事~”夜弥拉着长音“你也试试?”,用手轻轻摸了摸觉得刺痛的脸颊,是被石头滑到了吧,幸好带的是面纱,要
是把燚的墨镜弄坏了就不好了,唉~~~胳膊也疼得要命。
“没事就赶紧起来!”卓云千看了夜弥一样,扭转马头,准备继续走。
听到这样的话夜弥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看向留着血的右手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过去,慢慢吮吸着。伤口已经有些发白,
舌头也被染的鲜红,轻蔑的眼神正对上卓云千催促的眼眸。
日出日落相对无言的三日后,夜弥二人回到了泉暝的幽逝酒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