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面前。
牢牢盯着月亮中出现的绝美身影,齐莞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感觉全身都在不自制地兴奋颤抖着,手心里激动地溢满了
激动的汗水。人生之中第一次看到这种在生命里如幽灵般相伴了二十多年的生物,如今真正地见到了,竟是那般美得炫
目!
全身好像都沉浸在被自然造物所深深折服的惊艳之中,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到贯入冰冷的夜风,脚步不受控制地飞速
追随着那抹黑色身影,感觉到耳旁风在呼啸,心脏在胸腔内乱跳,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那抹
月色下的神秘幽影。
追随着他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连齐莞都震惊于人在关键时刻的爆发力,浑身抖血液都因为兴奋而沸腾了,从内部散
发出源源不断的动力,促使着他在第一时刻回忆起幼年时候听姐姐教过的齐家独门凌云燕步的口诀,凭着内心直觉发动
内力,顿时感觉身轻如燕,整个人就像踏在云层上行走一样。
飞速掠过无数黯然无光的建筑与马路,最后跟着他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
果然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么?等齐莞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一个女孩被天上忽降的幽影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两眼直直地看着眼前那个散发着摄魂气息的阴影,瑟瑟发抖。
而那个死亡恐惧的来源者,如石像般沉静地立在那里,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巨大双翼之下,黑暗的光线之中只看得到一双
幽蓝的眼瞳发出莹莹地光泽,他每向女孩前进一步,就听到女孩发疯般的刺耳尖叫,每挪动一步,死亡的气息就越浓烈
,等到他定定地站在女孩的眼前,可怜的女孩子这才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吓晕了过去。
只见他缓缓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孩细嫩的面颊,那样细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猎物,安静地就像在做一个
神秘而隆重的仪式,这蕴含着无限柔情的餐前祷告深深震撼到了咫尺之外的齐莞,他只觉得双脚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只能怔怔地盯着那双灵活手指的一举一动。
直到它灵巧地游弋到了女孩白皙的颈项上,柔软的手指立时像毒蛇一般紧紧缠上纤细的颈项,柔唇凑近白颈,伸出火红
的舌信,在娇嫩的肌肤上蜿蜒着,一对尖尖的獠牙若隐若现,呈现珍珠一样洁白的光泽,在漆黑之中格外扎眼。黑色双
翼“唰——”地一声向外张开,温柔地包裹住两人的身体,在这方由蝠翼构成的小小空间里,藏着一个猎手,一个猎物
。
晚餐即将开始……
“住手!”
看到他张开双翼的动作,齐莞这从迷茫中才恢复了理智,眼看着女孩即将受害,他连忙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第一次使
用的掌心雷——夜行者家族每位家族成员从小贴身必备,特制银质弹头,专门用来猎杀吸血鬼的小型工具。准确地指向
了那人所在的方向。
听到他的呵斥声,即将没入女孩颈项中的獠牙止住了动作,他微微转过头,看向那名小巷尽头举枪对着他的男孩,透过
吸血鬼高分辨率以及夜视的眼睛他可以看到男孩握着枪的枪口末端有不明显的细微颤抖,他还当是男孩阅历少,紧张地
发抖了,还细细地嘲笑了一声。
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孩之所以颤抖,全是因为他正处于高度的期待与兴奋之中,多美丽的生物啊,幽蓝的眼瞳,
分割匀称的翅膀,高挑颀长的身材,若隐若现的肌理,造物的神奇,自然的魅力,全都浓缩在了这副身躯之中。
想象着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拢住自己的脖子,惨白的獠牙刺入动脉时的刺痛,齐莞的全身就禁不住地颤抖着,光是想象就
已经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若是能死在如此美丽神奇的生物手上,那会是多么另人兴奋地一件事,又何必再去千辛万苦
寻找穿梭时空的方法抹去存在过的痕迹呢?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就只是为了等待死亡时至真至美的那一刻,不是么?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就让自己消失在他的手上吧,如果自己的死亡能由这个人来执行,他心甘情愿……
怀着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向自己慢慢靠近,黑暗中回荡着“哒——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就像敲击在齐莞的
心坎上,临死的前一刻,就连规律的脚步声都动听地像是引领自己进入永无之境的仙乐。美的神邸向自己近了,更近了
,柔和的月光下,渐渐显露出那张脸的轮廓来,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活人血色的脸,冷若冰霜,齐莞都能从紧贴的距
离中感到脸上被笼上了若有若无的寒气。超近距离审视那张冰块雕成的脸,五官立体、欧化,鼻梁高挺,却有着一双独
特的中国式细长、幽蓝的眼睛,如冰笔刻出的唇线,没有一点弧度。
白皙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根细细的亚麻绳,松松地在胸前垂下一块香樟木的精致小木牌,随着脚步轻盈地一晃一晃,借着
月光看到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一个汉字——然。
齐莞将那字默念一遍,这是个很有韵味的字,至少在临死的前几秒他是这样认为的。
被那对幽蓝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就像被瞬间夺了魂一样,全部的心神都被吸进了那对眸子里,就这样沉沉地溺死在了那
一片诡谲的幽蓝之中。
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套住,慢慢收紧、收紧,肺里的空气随着手上力道的加深被一点一点地抽去,脖颈上的肌肤传来一
丝凉凉的痛感,心口的窒闷越来越难受。虽然此刻的感觉比平时任何一次心悸都要难过,而齐莞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
开心与满足,比小时候和姐姐下课之后偷偷溜到后山上去玩时还要高兴千倍、百倍,仿佛人生只有活到这一刻,亲眼看
着自己的生命在这人的手里得到终结,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齐莞此时的意识已经慢慢开始模糊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很快就要结束,自己马上就会像一缕轻烟一样消
散,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再有齐莞这个人。想到这里,齐莞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艰难的、却是真
正幸福着的笑容,牵动着左脸脸颊上的小酒窝,一起出现在那张痛苦窒息的脸上。
意识即将剥离的一霎那,感觉到喉间一松,有一种舒适到难以言明的感觉充盈了身体的每一处经络,整个身子都轻盈了
起来,向后落入一个云朵一样舒适柔软的怀抱,有些冷冷的,却异常叫人安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在彻底失去意识地前一刻,他这样想着。
第4章
醒来的时候置身一片白色之中,一瞬间齐莞还以为躺在朵朵白云里,可仔细看,却发现眼前的白事毫无生气的苍白,而
不是柔软的雪白。
原来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亲和姐姐站在他的床边,看到他醒来,姐姐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而父亲的眼里则仍是
万年不变的冰冷,冷冷地瞧着床上没用的儿子,像是在瞧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意识到自己还在人间的那一刻,齐莞的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其中最清晰的一种感觉就是失望,尤其是看到父亲的眼神之
后。
“阿莞,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我出去找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晕倒在家门口附近,脖子上还有吸血鬼的咬痕
。还好没有咬破动脉,不然你就完了,你是不是被吸血鬼袭击了?”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留着一头干练中短发的姐姐齐悦脸上有明显的憔悴神色,估计昨晚守了他一夜,语气也一改往日的
理智冷静,带着担忧之色。
听了姐姐的问话,齐莞的脑袋里这才慢慢地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昨天晚上的记忆,暗红的冷月,漆黑的小巷,美丽到惊心
动魄的神秘生物,那块刻着“然”的香樟木牌,还有那个意识消失前冰冷却异常柔软的怀抱……
忽然间有种醍醐灌顶的奇特感觉,一个可怕的设想出现在了脑海里,难道说?……
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内心的理智告诉他最好永远也不要再去想起这件事。
“你没别的外伤,现在去把出院手续办好,回家我有事商量。”
似是一刻也不愿花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似地,父亲的话语简洁到如同电脑程序语言,却已经是齐莞这些年中听到他说话最
多的一次了。
和姐姐去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和父亲一起回到了那个名字叫家的陌生地方,也没在别的地方多做停留直接就进了父亲的书
房。
“你们都坐下。”
进房之后父亲对一对儿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们坐下,这让姐弟两个奇怪地面面相觑,然后才忐忑地坐下,看来这次
的事情确实很重要。
看到他们坐下,齐傲这才点点头,开门见山就说出了这次找他们商量的事:
“这几年世界格局发生巨大变化,妖物横生,到处作乱,灵界人士也在着力寻找解决的办法。前几天定下了两天后在徐
州召开一次灵界大会,届时灵界所有有名望的家族都会出席,也包括我们夜行者齐家,你们是齐家后辈,我想带你们去
拜见一下灵界各位长老,长长见识,省得别人总说我们齐家后辈越来越不像样。”
虽然心里知道父亲不是会当面讽刺的性格,但那句“越来越不像样”还是让齐莞心里一痛,身边的姐姐羞愧地低下了头
,估计又在自责自己的表现没有让齐家得到更多的赞誉,齐莞却只是在心里冷笑着、自嘲着,直到耳边又想起父亲没有
起伏的语调:
“事情就这些,你们回去收拾,晚上就起程。”
这才如脱桎梏般离开了那间冷飕飕的房间。
傍晚时分,齐家父子三个早早地就在书房碰面了,各自带着分量极少的行李,出发前往去徐州的火车站。
火车要坐一天一夜,这对齐莞来说是种折磨,尤其是齐傲买了全程硬座,一路上白天的时候面对着齐傲和齐悦两张时刻
紧绷着的脸,晚上的时候他们又要抓紧时间打坐凝神。
齐莞就像像个被排除在外的可怜人,就只能听听歌,打打PSP,要不就是趴在桌上睡觉,经常睡着睡着就被胸口的憋闷憋
醒,然后醒来喘气的时候又看到那两张打坐时面无表情的脸。路上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才如愿以偿地到了徐州站
。
刚下站的时候就撑不住了,心口一阵发闷,一个忍不住就在月台吐了个天昏地暗,被姐姐搀扶着,耳朵里只听到带有回
音的嗡嗡声还有接站的向导故作殷勤的关心:
“齐家小少爷身子骨弱,吐吐就没事儿了,我跟你们说啊,我以前带的一个团里有个小年轻吐得那才叫一翻江倒海……
”
后面那人罗嗦了一大堆耳鸣地厉害也听不清了,只记得被姐姐和那向导一左一右架着走,一路上那人嘴就没停过,齐莞
听得烦了就像把脸别过去,无意中瞥见父亲比霜还沉一样的脸色。
在别人面前吐得跟个什么似地,一定又给齐家抹黑了吧?
齐莞的心里阴暗地想着。
到徐州后因为身体原因齐莞被送到了旅馆休息,齐傲和齐悦连夜赶到隐蔽的会议地点开会。
不知道什么原因,吐了半天,原本应该累到很容易入睡才是,但齐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总觉得天空中有
若隐若现的电闪雷鸣之声,耳边雷声大作,眼前也总有异样的白光乍现,一整夜都没有安生过,害得齐莞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齐莞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去前厅吃饭,在路上碰到了昨晚架他回来的那个向导,之所以认出是
那向导还是因为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又听到了昨晚难受时听到的那个罗嗦口音:
“这不是齐家小少爷吗?账饱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齐莞还有些莫名,那人一拍脑袋,笑说:“哎哟,你看看我,见了外乡人说内乡话,我刚是在问你吃饱了
吗?”
齐莞摇摇头,其实他现在饿得眼冒金星,只是懒得解释而已。
那人还当他没吃饱,就又叽里咕噜罗嗦了一大堆,说什么出来旅游怎么能吃不尽兴呢,看他家又不是没钱的样子,那么
节省做什么,又说到徐州老乡热情得很,觉得没吃饱让他多添点也未尝不可,接着又扯到徐州历史以来都是如此,把唐
宋元明清发生在徐州的大事小事全讲了一遍,最后连夏商周时传说中的事都扯到了。
“小少爷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咱徐州古名叫彭城。据说这大禹啊,就是治水那大禹啊,建立了夏朝之后就用全九州进贡
的全部金属都溶了,铸成了一个鼎,就是传说中的九鼎。那鼎可不得了啊,象征咱华夏九州啊,我们中华大地的全部命
脉都系在那鼎身上,是件不得了的传国宝器。只可惜啊,这秦始皇把六国统一之后这九鼎就失去踪迹了,传说这鼎就落
在我们彭城的泗水里头,秦始皇派人在泗水那里打捞了很久都徒劳而获啊。我是觉得这九鼎一定就在我们徐州,好好地
在泗水里头埋着呢,有它在一天,我们华夏就平安,要是哪一天它没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说啊,我们徐州就是神
奇事情多,还有这……”
第5章
接下来又开始了这人独有的絮叨,齐莞也失去了听的耐心,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自顾自走到了楼下的饭厅里。
一进饭厅,竟意外地看到了一夜没见的父亲和姐姐,在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都身着一身白色袍子,看
样子似乎是隐世修炼的道士。见到他过来,姐姐齐悦就向他郑重介绍道:
“齐莞,快来拜见须弥道长,他是丹霞山天极道观的道长,是灵界极富盛名的前辈。”
齐莞打量了一下那名老者,中等身材,黑黑的面庞,须发呈黑色,身背黑水宝剑,一双眼睛却格外清癯透亮。迎接上他
打量的视线,齐莞只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精气神在那双细细的眼睛里流转,看来确实修为深厚。向他有礼地作了一揖表示
拜见,老者也微笑地回了一抱拳。
“这位是须弥道长的嫡传大弟子龙煜,是天极道观修为最精的弟子,这次是随师父一起来开灵界大会的。”
齐悦又顺带着介绍起须弥道长身边的那名年轻人来。扫了一眼,只见一名年约二十许,背着一柄七星宝剑的青年男子立
于老者身侧,面如冠玉,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英气十足,头发梳拢在头顶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青色的竹条来固
定,一身白衣更添清俊之气。可惜的就是一双眼睛光华毕露,丝毫未加收敛,看上去未免盛气太足了。
出于礼貌,齐莞像那名叫龙煜的青年道士颌首示意了一下,那青年却浑然未觉似地,高昂着头颅,就连眼皮都不动一毫
。
“齐莞,你先带龙煜小道长去他的房间休憩,我和父亲和须弥道长有要事商谈。”
虽然万分不情愿,但姐姐的命令不能违抗。和龙煜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狭长的走道上,齐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路上
的情况都是齐莞在前面走,龙煜在后面鼻孔看地跟着,好不容易带他到了他的房间刚想转身就走,却意外地听到了身后
传来一个带着一丝窘迫的声音:
“等、等一下。”
“什么事?”
齐莞看向面色犹疑的龙煜,很奇怪他怎么忽然转了性似地。
“你把这门开一下……”
听到这么句话,齐莞差点笑出声来,倒不是笑他开不来饭店的门,人家可能从小在山上修炼,凡间日子没过多少。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