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上+番外——酥蓝
酥蓝  发于:2012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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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的时候,外头阳光大好,鲜活的光线充盈了整个房屋,让经历了毒疮毁坏的脸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抚摸,齐莞

知道,该是出去感受新的一天的时候了。

第29章

话说龙煜和齐傲、齐悦一行趁着北海村未被封锁之前来到北海岸边,远远看去,只见海面如死水一般平静,但是天边乌

云黑压压地盘桓于整个海面上空,像个巨大的黑色罩子,仿佛就要在抬头的下一面就立刻收拢下来,把海上的一切都吞

噬进去,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压迫感。

看到这情形,龙煜首先退却了,说道:

“这样要怎么过海啊?还没到洛水之滨呢就被北海龙王抓去当虾兵蟹将了。”

面对他的退缩,齐傲只是冷冷一笑:

“龙道长若觉得危险,可以原路返还,齐某定不阻拦。”

想想村子里遭受瘟疫的惨状,再想到要被齐傲这老家伙瞧不起,龙煜心里很是不爽,但好歹是前辈,只得吞了气,跟着

他们四处打听出海的船只。

北海被瘟疫侵袭,别说是出海的船只了,打渔人都不见一个,整个海岸边冷清萧条,只剩下海浪翻滚的细碎声音,三个

人找了很久才只在附近的海岸线上找到了一只木制的小船,应该是打渔人用来归纳所捕鱼类的,是停靠在附近唯一的船

只了。虽然看起来是无比简陋,但是眼下就连海岸线都要被封锁,三个人只得抓紧时间,赶紧上了船,趁着夜色驶向了

大海。

在海面上行驶了好几天,充分证明了万事都是想得容易,做起来难的经典定律。

先前一两天的时候龙煜还兴致不错,憧憬着到了炼魔珠之后的情景,这么颗力量强大的珠子,要是被他得到了,连修炼

都免了,可直接成仙了,想着想着就越是期待。

可是一连好几天徘徊在海面上,整天整夜地对着这无垠的海面以及一成不变的阴霾天空,愣是再伟大的志向都在这日复

一日的无聊和乏味中烟消云散了。再加上整天面对齐傲和齐悦那两张冰块一样的脸,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以前在沙漠

的时候好歹有齐莞在一边互相斗斗嘴解闷,现在倒好,只有两个木头人一天到晚一言不大发。

偏偏他们又像是在海里迷了路,原本估算着只需行驶三、四日的路程在海上徘徊了不知多少天,本来海面上的时间就很

是模糊,现在更是晕头转向了,就连东南西北都已经分不清楚了。出来的时候将大半的食物都分给了齐莞,眼看着可食

用的食物和淡水越来越少,这海面上又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致,漂到哪都不知道了,直到这时候,三个人的心里才有了那

么一丝恐慌,洛水之滨没找到,倒真成海上干尸了。

可干着急也没有用,这海就像是个巨大的浴缸,底下的塞子被拔了,水面上的一切物体就只能做螺旋式运动,再怎么走

也靠不到岸上去。在三个人无声地担忧之中,终于在有一天喝光了海上的最后一滴淡水,这下,围绕着他们的问题就不

再是在海上迷路了,还有那失去食物和水源以及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徘徊的无助。

“这是幻象,把我们困在海上同一个地方让我们的船在原地打转,是有人施的幻术。”

记不清楚是失去水源之后的第几天,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齐傲的声音,仍是一样的平静没有起伏,只是略带些沙哑,是

一连好几天没有喝一滴水导致的。

严重缺水虚脱到无力再去回答他的话了,龙煜现在对这老家伙只有怨恨,叫他别来他偏要来,还害他把齐莞抛下,现在

在这海上走迷宫,他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他还要活着回去看看齐莞怎么样了,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得到炼魔珠

,还没有成仙,越想就越不甘心。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破解幻术?”

回话的人是齐悦,听声音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是看她的样子就露陷了,原本一丝不乱的头发凌乱而干枯,嘴唇干裂,

平时精明干练的样子也不见了,只剩下落魄。

“这人力量很强,远远在我之上,凭我的法力远远破解不了他的幻术,现今之计唯有坚持下去,他要杀了我们易如反掌

,他留着我们一定有他的意思,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坚持二字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

齐傲不愧是齐傲,在不吃不喝数天的情况下坚持打坐,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愣是一声不吭,除了额头零星的冷汗与嘴唇的

苍白能看得出他的忍耐,其他时候就像尊石像一样巍坐不动,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撼动他的意识。

相交齐傲而言,资历尚浅的齐悦和龙煜就吃力多了,勉强坚持了几天之后就支撑不住纷纷倒在了船舱里,失去了控制,

船在没有人掌舵的情况下仍旧自如地行驶于海面之上,在原地打着圈子,像只诡异的、被人用幕后的手操纵着的提线木

偶。船里面的三个人没有反抗的办法,只能任由那只幕后的手随意拉扯,拉扯到哪、便是哪,比笼中的鸟儿还要无力。

人的意志是有尽头的,就在龙煜感觉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以及意志力都快要到极限的时候,一场夜雨的忽然造访改变了

他们三人的命运。

这天晚上,龙煜在意识朦朦胧胧之间忽闻得耳边“轰隆——!”一声炸响,比炸弹爆炸还要震耳欲聋。

一阵激灵之下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石子般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海面上砸,比碎珠子掉落地面的声音还要动听,天

边一条入水银龙,将整块夜幕撕扯成两半,照亮了夜空,也将人脸上兴奋、狂喜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

失水多天后的第一场雷阵雨,唤起了几近崩溃的龙煜和齐悦的神志,也不管身体有多沉重,都在第一时间起身迎接着从

天而降的雨水,任由雨水将全身淋个湿透、贪婪地吮吸着这分外甘甜的水,让它滋润着干裂的唇、枯槁的皮肤、全身上

下每一个因缺水而叫嚣着的细胞,就怕这全部的雨水都不够喝似地。

三个人之中,只有齐傲从头到尾仍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场雨来得太过诡异,在未确认它的真正安全之前他是不会喝的。

就在两个年轻人因为雷阵雨的到来兴奋不已,雨水还没喝几口的时候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船身在大雨之中忽

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着。刚才还在兴奋地喝

着雨水的龙煜被突然的摇晃晃得站立不稳,跌坐在了船边,刚想用手攀住船边努力站起来的时候感到手上一阵又粘又湿

的触感,一回过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撼住了。

只见船头、船身、以及船边上不知何时早已被一种不知名生物占领了,一双双湿透了的、带着粘腻液体的手死死攀附在

船边上,漆黑的夜色之中只能隐约看见那浸泡在海水之中的人类一般的形体,以及头上那对鱼鳍状的物体,一对对暗红

的眼睛围拢在船边,带着嗜血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船上的所有人。

还没等龙煜有所反应,那群怪物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爬上了船,一道惊雷闪过,映出了他们约有一米来长的身子,上

半身有人的形状,两只手在船上飞快地爬行着,下半身是银白色的鱼尾,以诡异的速度快速摆动加速着前行地速度,仅

仅只是犹豫的瞬间,就已经被这一群怪物爬上了船,转眼便被咬了好几口,那怪物牙齿还特锋利,被咬上一口便血流如

注。惊慌之下龙煜抄起船舱内原有的一把斧头便朝那些怪物砍去,那东西反应尤其灵敏,砍了好几下都失手了,一怒之

下便开始发狂似地随处乱砍,用尽了全力,仍是一个没砍着。

“别砍了!这是有人制造的幻象!”

齐傲的大声咆哮在这时候没有一点用,龙煜听也不听他的,本就对他怨念极深,再加上皮肉被怪物撕扯的真实痛感可让

他无法相信会有那么逼真的幻象,提起斧头一阵猛砍,刀刀都砍到了虚空里,但这仍无法停下他被那些讨厌的怪物惹恼

的怒火,在憋闷了那么久的情况下这痛快的杀戮很快让他红了眼睛,提起斧头没命似地瞎砍乱砍,没砍着妖怪,倒是把

船身都砍出了好几条裂口。

“住手!”

意识到了被幻象欺骗的齐悦连忙上去制止疯魔了的龙煜,可为时已晚,只听得“嘎—”地一声,船身开始剧烈的颤抖、

摇晃,被大雨滂沱之中的被汹涌的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像片无助的落叶一般在海里东飘西零,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砰——!”地一下,小船断裂成无数片碎片,船上三人失去了船体,立刻就被海浪卷进了海里。

在海里沉沉浮浮、被波浪拍打、被雨水冲刷地几近脱力的时候眼前闪现过无数的画面——

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被连样貌都模糊了的父母送进天极宫里,他目送着父母决绝地背影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山

路尽头的情景。

刚来天极宫的时候因为思念父母亲人,一个人蜷在被子里,听着窗外的松涛和猿猴怪叫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偷偷哭泣时的

情景。

小时候被师兄们欺负,他发誓要比别人努力一百倍,然后挑灯夜战,用别人吃饭、睡觉的时间来学习,靠着那几公斤重

的汗水最后在弟子选拔中脱颖而出,骄傲地笑着看着师兄们脸色由青变灰的情景。

长大以后因为资质出众被师父选中成为入室大弟子,被师弟们用尊敬的眼神仰视着,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在山下除妖之后

被山下的村民们称为“道长”,并像皇帝一样享受着万民拜谢之礼,回到山上之后先是在师弟面前装作严肃,然后回房

第一件事就是意洋洋偷笑了半天的情景。

……

所有的情景串成一副副的画,不住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播放着,或模糊,或不全,都像是别人的记忆一般陌生。最后

的画面停格于一个人,一个独特的少年,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

他叫自己“龙煜小道长”时的狡黠表情。

他不舒服的时候咬牙坚持的倔强。

只有在这一刻,脑海里的画面霎时间明晰了起来,在被海浪彻底吞没的前一刻,一声渺小的,但是却带着万分渴望想要

紧紧抓住的呼喊划过夜空——

“齐莞!!!”

第30章

那场大型瘟疫带给北海村的重创无疑是毁灭性的,全村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被感染,最后活下来的人数不及原来的一半

,村里几百户的人家家破人亡,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但是这种时候,就连悲伤都成了奢侈的一样东西。

死去的人无牵无挂,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焚尽了一切,大灾之后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无尽的折磨。

这场瘟疫来得奇怪,去得也极快,可是留下的疮口却将伴随患者一生,即使痊愈,也会在患处留下无法愈合的狰狞疤痕

。一辈子带着这身疤痕而活,被彻底剥夺了在阳光下展露肢体的权利,不只是容貌,健康、笑容、自由都一并失去了,

这样的挫伤,是用一生的时间也无法平复的。

就在这样弥漫着消极而悲观的气氛之下,谁都没有兴趣再去关心周边的变化,于是不会有人注意到,村子里多出了一个

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在瘟疫之后出现,病患之中有人受过他的馈赠的食物,也有人在口渴难耐之际被他亲自喂过甘甜的清水,但

是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被黑布重重包裹着,脸、手、脚,每一寸肌肤都被黑布覆盖着,于

无形之中套上了一层厚厚的枷锁。

大疫刚过的北海村乱糟糟、臭烘烘,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以及毛骨悚然的哀鸣,就连专吃腐肉的秃鹰都只在低空

不停盘旋着,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黑色的身影帮助失去亲人的村民们一起处理死去的人的尸体,也会给受疮口

腐烂折磨的人悉心地包上绷带,越是在脏乱的地方,就越是能见到那黑色的身影。

从没有人听过他的声音,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要来,他总是默默地出现,又默默地离开,从不和任何

人交谈,也从不在任何地方停留。没有人看到过他那双掩盖在头巾之后的眼睛看到那些为死去亲人哭喊地撕心裂肺的人

的时候是带着悲悯还是漠然,也没有人看到过他被黑布重重包裹之下的皮肤是光滑如昔还是和他们一般地狰狞而千疮百

孔。

就在没有人注意到他来过的时候,他又像团谜一样地消失在了视野里,一如他的出现。

后来的后来,也记不清过了多久,时间这样神奇的东西都将这巨大的悲伤抚平,遭受过大灾之后的北海村在生活的无奈

中重新开始了艰辛与奔波。就在现实的波折强迫人们将那大灾难遗忘地差不多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身影也伴随那些梦魇

一般的记忆一起随风消散了。

或许他真的是则梦幻,也或许他是真实存在过的,但是孰是孰非,北海村的人已经没有这兴趣去探究了,与其考虑这些

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能吃上下一顿饭比较有意义。

距离北海约莫千里之外,有片针叶林,林子不大,但比较深,树木也比较多,经常有附近村里的年轻人或孩子三两结伴

到林子里来砍些树木回家,这年头的天气一年比一年诡异,原本属于温带的这地方也是一年冷似一年,为了不在冬天被

活活冻死以及被不间断的供电不足折磨发疯,冬天的柴火储备成了每年的必须品。

这一天,两个上山砍完柴的男孩正走在回去的山道上。

“唉,闷瓜,你听说了没有?三个月前北海的渔村爆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哪。”

“乌鸦嘴,你又在瞎编了吧,真要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电视上没有?都没见有人报道的?”

“你个闷瓜不相信就算了,这是我二舅告诉我的,他三个月前去北海附近办事,回来的路上看到那村子都被封锁了,里

三层外三层全是人手包围着,据说是这瘟疫太诡异,都没法子治的,为了不引起恐慌就故意封锁了消息。”

“还有这事?这什么瘟疫啊?该不会传染到我们这里来吧?”

“我看难说,你瞧我们这里附近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了好多蝙蝠,白天倒还好,一到了晚上就成群成片地在天

上飞,有时候在外头走路都会往你身上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定有鬼,我看我们这里估计也太平不了。”

“怎么被你说得毛骨悚然的……哎哟喂!你瞧你,刚一说蝙蝠就害我被蝙蝠扑到头上了,果真是个乌鸦嘴!”

“怎么能怪我乌鸦嘴?是你这只小闷瓜倒霉好不好,蝙蝠都转挑你扑。唉,对了,正巧这蝙蝠一扑我就忽然想起件事来

了,来来来,跟你说个秘密哈。”

“什么秘密?乌鸦嘴搞那么神秘兮兮。”

“小闷瓜只管把耳朵凑过来就对了。听我表哥说啊,上次他来这里砍柴,砍完之后看到天还早,就没急着下山,在这附

近晃了晃,晃着晃着就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我表哥胆子大,孤身一人就进到

那山洞里去了,走啊走啊往里走了好久,被一大群蝙蝠盯着猛咬猛撞,费了好大劲可算是走到了头,你猜猜他接下来看

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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