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也有正事。”

“正事？谁家的男人又倒霉了？”林昔打趣到。

“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色欲熏心么！”夜弥伸手敲了敲林昔的脑袋瓜，可放下手来又觉得有点心虚，弈辰确实也是个男的，而且倒霉得都要被杀了……

“还是心虚了吧。”

“哪儿~没有，问你个事儿。”夜弥摇摇头，使劲瞪大了满是‘诚实’地眼眸，才发现带着墨镜，林昔根本看不见。

“您问。”

“你跟玄璟进入到哪一步了？”

本以为夜弥一本正经会问些什么正事，竟然只是问自己和玄璟的进展。林昔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掌柜的要问什么还是直接问吧，我若知道定会直言。”

“大宝贝就是聪明。”夜弥一下，把声音压到只有自己和林昔两人可以听到。“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要杀一个人的事？”

“这个并未提过，我们一起很少说起这类话题。”林昔老实地回答。

“没提么？那没事儿了。”夜弥暗自寻思着，简单地冲寒燚笑了一下便一溜烟消失了踪影。

若溪议事殿，玄玥脸色阴沉地面对跪在地上的素衣男人。“怎么回事！”

“这……王殿，我们本要得手，可中途那个男人冲了进来把他带走了。”男人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越发的颤抖。

“夜弥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玄玥捏紧了王座的扶手，想不明白夜弥此举何意，他又怎么会知道有人会去刺杀弈辰，难道……

“王殿恕罪，臣一定不会再失手。”男人抱拳请命。

“切勿鲁莽，叫你的人盯紧弈辰，待我命令。”玄玥一挥长袖，待男人闪身退出殿内便转向了一直在旁不语的玄璟。“璟儿，你怎么想？”

“臣认为王殿应以若溪百姓为重，那夜弥怎值得王殿如此。”玄璟就是不明白，夜弥到底是哪儿吸引了自己向来崇拜的皇兄。

“是本殿太过执着了么？”玄玥自语，脑中装满了夜弥带着邪气的笑。“我想把赌注下在他身上。”

玄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玄璟不明其意味。“臣愚钝。”

“璟儿，这么久的观察，难道你没发现夜弥身上的某种东西么？”玄玥所问非所答，一改之前阴沉的脸色。

“这，您是说他与南耀、炽云之间的联系么？”

“不止这些，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这就像是一场赌局，我赌他可以改变现在三国之间的关系。”

“赌？”玄璟反复琢磨着玄玥的话。“那王殿接下来作何打算？”

“等待。”玄玥足以倾城的一笑，不再容任何人多言。

51.旧事

“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藏得住他？”夜深人静之时，幽逝酒酿二楼的一扇窗户却还透着烛光。

“只能先这样呗，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人影在窗边不停地晃动着。

“倒不如你去跟玄玥谈一谈来的容易。”带有磁性地男性声音，顺着窗户的缝隙飘到了外边。

“谈？怎么谈？我连他为什么要杀那小子都不知道。”提问的人语气里透着懒洋洋地气息，起身凑到窗边，贴近之前说话的男人。“啊~燚，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在窗边站定的寒燚，回看已经把脸贴到近前的夜弥，随即走到桌前拿了纸和笔。

‘隔墙有耳’，夜弥看着纸上的字，摊了摊手。“我知道啊，一直都在。”

“知道？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窗外之人定是为了帮玄玥探听这里的消息，索性不如如数告知。寒燚在心里算计着。

“好好，你说吧，让我跟玄玥怎么谈？”夜弥把胳膊架到了寒燚的肩膀上，弓起背压向寒燚。明知道外面有人偷听，还把声音扬这么大，让玥的人都听了去还计划个屁啊！夜弥一时弄不明白寒燚的想法，可又恐寒燚把自己踹出门去，只好顺着他说。

“该怎么谈怎么谈，最起码你要先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寒燚掐住夜弥的手腕，在腕骨上稍稍用力，吃疼的夜弥无奈与寒燚保持了一米距离。

“燚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不如你告诉我他想要什么吧。”燚这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演戏也不提前跟我排练一下。夜弥揉着被掐得酸疼的手腕，碧绿的眼眸直盯着寒燚。

“叫你去就赶紧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难不成还让我替玄玥说他喜欢你是怎么着，寒燚想到这脾气就上来了，也不管现在几点，一把抓起夜弥顺着二楼的窗户就扔了出去。

夜弥哪儿想到寒燚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大头朝下就往地上落，还好借着店墙两脚一踹翻了个身得意安全落地。“呼~吓死老子了。”燚这脾气真是没救了，以后还是小心为妙。夜弥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抬头望了望寒燚的窗子。

“哼~赶紧把话都跟玄玥说清楚吧！”寒燚关好了窗子，翻身倒在了床上，感觉着刚才一直潜伏在墙外的气息已经不在了，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寒燚亲自端着特意为弈辰准备的早饭，推开了东厢房的门。“起来吃饭了。”

“哼~怎么是你。”弈辰鄙夷地看了寒燚一眼，一直被迫服用的软骨散，让弈辰根本下不了床。

寒燚把饭菜放在了弈辰旁边，强硬地拿勺送到了弈辰口中。这弈辰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又对自己的毒太多自信，落到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咳~咳~”哼~所有人都是一样，弈辰被饭呛到的时候还在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杀了寒燚。

弈辰从小便是如此，因为有太多的敌人，所有人都对他报以厌恶的眼神。也许这也正是他和夜弥的相似之处，只是夜弥的碧眸是因为狼精，而他的自瞳却只属于基因突变问题。人们总是对与自己活着大多数人不同的异类产生恐惧，从而对其进行捕杀，或者是驱逐。幸运的是弈辰有个称职的母亲，即使受到众人的殴打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孩子。所以弈辰才得以活到现在，并习得谋生的技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弈辰越发地憎恨起了人类，母亲的死让他妖艳的紫眸燃烧出更为纯净的色泽，只是这些都伴随着全村人的死亡。

寒燚将一滴软骨散滴落在枕边，弈辰的药确实好用，剂量不多效果却很强，这也为寒燚省去了不少功夫。填鸭式地喂完饭，他走出了房门。

弈辰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所制的药束缚，所以也并没有随身携带解药的习惯。此刻的他，与其说是等待杀掠不如说是等待死亡。

在弈辰想着如何杀掉这里所有人的时候，夜弥已经趴在了若溪殿的殿瓦之上。怎么这么久还没人发现老子躲在这里，夜弥翘着腿躺着晒起了太阳。一直等到傍晚时分，肚子的抗议声才让夜弥决定自己去找玄玥。

“一直躺在那不觉得冷么？”玄玥悠然地等待着夜弥的出现，早就有侍卫来报，可没想到夜弥一待就是一天。

“冷到还好，就是饿了。”夜弥看着玄玥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心中不爽。“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我知道，弈辰之事么？”玄玥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

“恩，你都知道了就不要杀他了。”昨天晚上的探子都告诉你我的意思了，我才懒得再多费唇舌，夜弥不以为然地带着命令的语气。

“本殿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玄玥在与夜弥说话的时候很少会用到‘本殿’，从来都是用‘我’来达到与夜弥的平等关系，因为自己并不像以王的姿态站在夜弥身边。可现在不同，自己决不能因为是夜弥的话而让夜弥的安全受到威胁，即使是以王的权利。

夜弥倒没觉得玄玥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妥，依旧自说自话。“弈辰也没招惹你不是，玥你随便杀人可不对。弈辰虽然性格有点怪，不过也勉强算是正直青年。你无缘无故杀了他，他的朋友来报仇怎么办。”夜弥胡乱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大大咧咧地站在了玄玥近前。

“本殿主意已定，君无戏言，又怎容你来质疑。”玄玥青色的眼瞳中再不是以往的温柔，而取而代之的是王者的坚定。

夜弥皱了一下眉，玄玥这样的眼神让人别扭万分，至少夜弥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你总得有个原因吧。”

“原因？他是威胁。”

“威胁？他就一捣药的，能有什么威胁。玥你想太多了吧。”夜弥决定从原因下手。

玄玥站起身绕过夜弥，挥袖背在腰后。“你勿要多言！”

玥这是怎么了？人还真是善变，前些日子还温柔似水地样儿呢，今儿怎么就成刽子手。“你不让我说我也得说啊，那小子怎么说也是我朋友。”

“朋友？他若是你的朋友又怎会为你特制毒药？！”玄玥一听‘朋友’二字，便决定把事情跟夜弥说清楚，要不以夜弥的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

“额……他就那点爱好。”夜弥自觉理亏，上次自己可是被弈辰的毒害得半死，这也就是自己有个狼精，要是别人估计直接就呜呼哀哉了。

“你也认为他是个威胁不是么？”玄玥仔细观察着夜弥的表情，轻轻牵起了嘴角。

“威胁是有一点，不过他从没害过其他人，你又何必招惹他。”

“你怎知没有？罗郁村157人皆被他所杀，他难道还不该杀？”玄玥早派人查清了这弈辰的身世，其实若是弈辰一直保持着赤色的瞳色并不容易查出，但他曾有一瞬间暴露了自己的紫眸，一切都因此变得明朗。

“叛逆期的正常发泄，只能算那157个人倒霉。”夜弥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自从自己看过狼精的肉体记忆，他就可以感觉到弈辰心里的痛，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他杀了那么多人，那也肯定不会是他的本意，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说服玥。

“那157人虽不是若溪之人，但此人如此心狠本殿不能不管。”

“心狠？心狠的是那157个人吧！”夜弥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玄玥也不会听，直接抓上玄玥的腰，脚上发力直奔炽云而去。“你说的那个村子在哪儿？”

“你这是做什么！”不懂武功的玄玥低头看看悬空的脚下，手心开始冒汗。

“你先告诉我村子在哪儿，据我所知弈辰是生自炽云，但具体的地方在哪儿？”夜弥抓紧玄玥纤细的腰，并不感觉像带弈辰时那般辛苦。

“在金州往北与重火交界的罗郁村。”玄玥如实回答。

“得嘞。”夜弥把墨镜戴在了玄玥的眼睛上，以免被风吹进扬沙，感觉着身后追来的玄玥的护卫，稍一催动狼精之血轻而易举地消失在了追兵的视线之内。

“就是这了。”夜弥从未用过这么快的速度跑过这么远的距离，一时停下便气喘不止。

“我认为这里并没有需要调查的东西了。”玄玥研究着眼前奇怪地遮挡物，分辨不清事物的颜色。这就是夜弥一直带着的那个奇怪眼罩，真是新奇。

“别研究了，那叫墨镜。走了，咱们去那家问一问。”夜弥拉着玄玥就往村子最深处的土屋走去，虽然并不确定，但夜弥觉得既然这里还有人，一定有人是弈辰留下的。

“叩……叩……”

“你们是？”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女娃，忽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夜弥碧绿的瞳。“绿色的……哥哥，你是不是认识弈辰哥哥？”

“弈辰哥哥？”玄玥对小女孩对弈辰的称呼感到困惑。

夜弥返到放下心来，弯下腰靠近小女孩的脸。“是啊，你怎么知道？”

“嘿嘿~那当然，弈辰哥哥也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小孩子的思维还真是跟常人不一样，眼睛漂亮的多了哪儿能都认识弈辰那小子。夜弥想着，脸上还是保持着亲昵的笑。“看样子你很喜欢你弈辰哥哥呢。”

“不喜欢！他杀了这里所有人！”小女孩突然转变了语气，退后一步瞪视着夜弥。

52.隐情

夜弥愣在门前，瞪大眼睛看向小女孩。

“你都听到了？回去吧。”玄玥拍拍夜弥的肩膀，这种事还是早些看清的好。

不对，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弈辰若是杀了村里所有人，那现在住在这的人都是从别处搬来的么？夜弥眯起眼睛审视着小女孩。“那正好，我们正打算去杀他，这下你们可以报仇了。”

“不行！”女孩脱口而出，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行？为什么？不过好像报仇也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若是弈辰杀了这里所有人，你们应该也是从别处搬来的吧？”夜弥站直了身，骗小孩还是挺有意思的事，看这小女孩五官都拧在一起了，到底在想多纠结的事啊。

“娘~”小女孩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身跑回了屋里扑倒在床前。

夜弥也不顾玄玥的阻拦，跟进自己家一样东摸西摸也走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位妇女，脸色蜡黄骨瘦如柴。

“你们是？”妇女伸手安抚着小女孩，微微坐起了身子看向夜弥。妇女看着夜弥的眼瞳，手都开始颤抖。“你……你难道就是那妖狼王！”

民间关于狼精的传说颇多，当然妖狼王转世之类的故事也还是不少。夜弥眨眨眼，想起了小孩子才玩的无聊游戏，故意歪着嘴笑看妇女。“正是。老狼现在有问题要问。”

妇女颤抖着身体跪坐在床上，甚至不敢再看夜弥一眼，只是低着头，用手按着好奇的女儿。“妖、妖狼王请问。”

“您可是这村中之人？”夜弥不但不自己上前扶起妇女，更是拦着不让玄玥去扶。

“是是！”妇女点着头硬生生地磕着床板，不敢说半句假话。

“弈辰不是屠村了么，您怎么还会活着。”夜弥皱了皱眉，拽紧了玄玥，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是是，所有欺负过他的人他一个没放，除了我和几个刚满月的孩子。”妇女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颤抖着抬眼偷瞄默不作声的夜弥。传说妖狼王问的问题一定要如实回答，一旦它察觉你说了谎就会选定你当食物。妇女想到这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夜弥回身看了玄玥一眼，小声说道：“看到没，他也没杀所有人不是，不过这女的为什么吓成这样，我有那么可怕么？”

“她怕的是妖狼王，传说中是神乎其神，怕是她以为你要吃了她。”玄玥眉头紧蹙，看看妇女又看看夜弥。

人可能是很好吃，不过这么瘦一看肉就很柴，谁会想吃。夜弥嘴一撇，上前扶起了妇女。“你还是坐起来说吧，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你说弈辰放了你们，为什么？”其中的原因一定要让玥知道才好，毕竟他是王，又怎么会理解被人说成妖的痛。

还没等妇女开口，她女儿便因为按着自己的手被松开了马上擦嘴到：“弈辰哥哥说不能说的，娘你怎么能告诉外人！”

“哈？他不让你们说啊，那他是不是还会偶尔过来看你们这些小崽子啊？”夜弥扳过女孩的脸，痞里痞气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