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毒之青杏——魅菻
魅菻  发于:201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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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竹,我们出去骑马吧,好久没有这样跑一跑。”卫璟然看得懂尤安竹眼睛里面有着另外一层的深意,但是,却一点也不想要猜出那层深意。因为,卫璟然太了解尤安竹,安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那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好!”

“安竹,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啊,远离了京都的繁华,连空气都是干净的。”卫璟然和尤安竹骑着马,一口气就跑出了京都,在郊外,没有了耳边的喧嚣,还可以暂时的放下心里的一切,不论是烦心的还是快乐的,在这样骑着马飞快奔驰的时候,一切都好像在慢慢地脱离出自己。

“我以后就收拾一下东西,骑着马,马到哪,我到哪!”安竹把马慢下来,信手从树上摘下枝条,拿在手里捏着。

“你到哪,我到哪!”卫璟然跟着脱口而出。

“我游山玩水。”

“我风餐露宿也跟着你!”

安竹没再说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在这一刻安静地享受一切就足够了。

正当两个人忘记一切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走过来一群百姓,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和周围的一切美的事物显得那么的不协调。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的还牵着自己的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蜡黄蜡黄的,看得出来,他们是逃荒逃到这里的。

安竹下了马,看着那群因为饥饿而行色匆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要逃去哪里的灾民,看了好久,直到卫璟然也到了自己身边,把手搭在自己身上。

“璟然,你有没有罪恶感特别重的时候?”安竹的语气陡然之间没有了刚刚那份轻松的感觉,变得多了几分沉重,“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们,就像看见我成了个刽子手,用手里的刀,斩断了他们的幸福。”

“安竹,这和你没关系!”

“璟然,要我证明给你看我是刽子手吗?”安竹推开璟然想要安慰自己的手,快步走到那群灾民的面前,搀住一位老人家温和地说,“老人家,您是从赶来的啊?”

“哦,我们啊,从松乡来的,哎,不知道今年是撞了那个丧门星,今年家乡发大水,在地里忙了一年,临了临了的,却没得个好收成,琢磨着,人活着不能就跟那儿等死,这才跟着乡里人一起逃出来了!”

“那,你们要去哪儿呢?”

“哪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呀!嗨,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走到哪就算是哪儿吧!总不能就这么等死!说不定啊,熬一熬,老天爷就开眼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难道你们那儿的父母官就不管你们吗?朝廷知道了,该有赈灾款给你们才对,有赈灾款的话,你们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啊!”

“赈灾款?公子,你有见过耗子跟猫要吃的吗?就算是讨饭,也不能跟那些披着人皮的狼要啊!我老汉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官官相护啊,那些当官的只要能管自己嘴里饱了,有吃的,他们的眼睛就看不见我们了,哪里还管得到我们的死活?当初我们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是日也盼夜也盼,结果是什么都没盼到,地里没了收成不说,租子还要照样交,不是逼不得已,我老汉也不会舍得离开我过那大半辈子的地方啊,这帮遭天杀的,没想到,最后还要死在他乡,入不了祖坟啊!”

“老伯,这个给你们,你们回家吧,就这么流荡在外面也不容易,回家吧!”卫璟然把身上带着的钱袋子给了老汉,招呼过来所有人。在边上看着尤安竹的手不由自主的越握越紧,随着老人家的话,竟然觉得安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他绝不忍心再多听一句话,因为多一句话就觉得多一支箭,直到最后万箭穿心。

看着老伯和所有人拿着钱对自己千恩万谢,尤安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还站在原地,看着那群灾民走出好远,都还回头对自己拜了又拜谢。

“璟然,怎么样?我是不是个刽子手?”安竹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自己躺在了树下,闭上眼睛,连从树叶间隙透过来的少量的阳光都拒绝。

“安竹,你不是别人的刽子手,你是我的刽子手,你的手上捏着的是我的幸福,你幸福我才幸福。”卫璟然认真的看着闭着眼的尤安竹,即使尤安竹根本看不到他脸上有几分认真。“安竹,你懂了吗?”

第10章:风雨之前

那天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周围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是,安竹的耳边却总是响起那群百姓的怨声,一句“官官相护“,一句“披着人皮的狼”,还有那句“遭天杀的”,每一句都像是罪证,只不过是给了一些钱,他们对自己又拜又谢,仿佛给了他们多大的恩德,安竹总觉得深夜很冷,夜风一阵一阵的吹,吹得安竹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青衫,可是就算这样,还是冷的发抖。

我明明知道一切,我明明想要挽回一切,我能做什么?安竹靠在窗户边上,看着夜空之上那轮被乌云掩去了一半光亮的月亮。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安竹的脑子里面慢慢地形成,如果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他敢不敢揭发自己的父亲,换那些百姓的安宁,哪怕只是片刻的?他记不起父亲太多的好,大多数时间里面,他根本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何况,父亲也并不愿意见到他。谁会愿意每天见到一个不断提醒着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的人呢?安竹的存在,无疑会让尤光汝想起安竹的母亲,那个把自己一生都捏在手里,跟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女人。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安竹可以不顾一切去揭发的理由,因为不论怎么样,那个要被揭发成为罪人受到惩罚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就算再怎么想要否定,生养之恩总是不能那么轻易忘记的。安竹心里清楚,一旦父亲被定罪,那么大概就难逃一死了,这个口他能开吗?这张罪状他能递得上去吗?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一句话背后的意义。自古忠孝难两全。看着贪赃枉法,祸国殃民不管,是为不忠,可是,把自己的生身父亲送上断头台,却是最大的不孝。

就好像已经站在了独木桥上,不论往前还是往后,都是绝路,可是站在原地,当时间久了,就有掉下激流的危险,所以,根本无路可走。安竹抱着自己的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一个错字,只有错,错,错!

像这样一个人在书房里面呆着,安竹觉得脑子里面有一个左右晃摆的锤子,左打一下,右敲一下的,越来越疼,所以,安竹慢慢站起来,跺出了屋子。

刚走到花园的时候,就看见院子角落里蹲着个人。安竹仔细看了看才认出那是安晋。知道安晋不怎么愿意见到自己,所以,安竹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安晋对着他那几株秋海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安竹突然间明白,原来还有安晋需要自己的保护。他必须要费尽所有的心思,来保护这个根本不知道风雨欲来大厦将倾的弟弟。

安晋,没有我,你要怎么办?

就在这一瞬间,安竹做出了那个决定。他不是伟大,为了百姓苍生;他只是为了无辜的人,这无辜的有百姓,也有安晋,他保护不了太多的人,但至少要保住自己身边力所能及的人。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里真的拿定了主意,那么至少不会再摇摆不定,至少,现在在安竹的心里,已经没有再过多的考虑那个决定的正确与否,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如何把一切的伤害降到最低。

安竹慢慢地走在院子里特意留出来的路上,脚下踩着月光,眼睛盯着自己的脚下。该怎样做,他还没有想法,但是,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等到安竹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矽梧苑,他母亲的住处。安竹很惊讶的发现,不只是自己现在站在母亲的院子里,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父亲居然现在也在这里。母亲不在,深夜的凉风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站在母亲的窗外,静静地看着。

“你来啦!来看你母亲吗?也是,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确实很闷啊!”也许是因为周围很安静,尤光汝的声音听着居然比平日里苍老了许多,语气平平淡淡的,少了很多平日里急功近利的部分。

尤安竹走近了,恭敬地叫了一声父亲,再抬头的时候,居然看清了父亲的头发里面夹杂着的几根白丝,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直在风浪中急行,像个引领者的父亲,居然也苍老了很多。当尤安竹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心里涌上了几股不同的感情流,有辛酸,也有几丝后悔。他伸手,搀扶着父亲,温顺的说:“我送您回房吧,这里风大,您穿得又少,风吹多了不好!”

“没事,别看我是个文臣,身体也不比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将差,只不过上不了边疆战场而已,小时候家里穷,我一个人要背着家里的粮食走好几十里的山路,才能背到集市上,换回一点钱,呵呵,那时候我也想不起来有多苦,只是知道不这么做家里的人就都得饿死,呵呵,然后咬着牙就熬过去了!”

安竹没有接话,这一点他和父亲一样,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从来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但是,今天晚上尤光汝似乎多了几分倾诉的欲望,也许吧,埋在心里太久的东西都会想要找个机会倾吐出来,只不过是尤安竹今天恰好在这里。

“等我到了赶考的年龄,我就想着啊,我去试试,说不定就能考得上,其实心里也就那么一想,我读的书都是从能上私塾的公子哥那里借过来的,他们借我书,我就帮他们写夫子留下的作业,就是在上京都的路上,我才遇上的你娘,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漂亮,她坐在游船上,那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湖里的水一样是清澈的,什么杂质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安竹把父亲扶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看着父亲脸上对过去的回想,充满了怀恋的感觉,安竹突然想到,当他问起母亲是不是有爱过的时候,母亲的回答。母亲说,人不能指望爱活一辈子,每个人都再说爱,只是有几个人能一如既往的爱。爱太沉重了,以至于有时候奢侈。

“那个时候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漂亮,很特别,虽然是个艺妓,可是眼神里面还是姑娘一样的单纯干净,跟她互相对视第一眼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年少的事情都忘记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一眼却永远都记得,安竹,等你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了解,不管你最后会和谁在一起,你第一眼看上的人总是会刻骨铭心的,就算不是一见钟情爱上了,也会一直记得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呵呵,很美!”

安竹半天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模糊的了解了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岩洞里滴下的水,一滴一滴的发出声响。

“安竹,好好爱一次,好好对自己,知道吗?”

当安晋一大早路过前厅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面跪了一地的丫头下人,个个都低着头,跪在那里还有些颤抖,最前面就是一直跟着安竹的丫头,安晋记得似乎是叫黎儿。

黎儿跪在最前面,眼睛里面都有泪水浸湿了,一双原本就亮晶晶的眼睛因为泪水变得更加亮,却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地方。黎儿哭着求安竹:“大公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下回不敢了!”

“还敢有下回?你知道摔坏一个这样的古董瓶子,你得赔多少吗?你一年的工钱也没这么多。”安竹的语气少有的严厉,连眼神都像带着温度一样,落在什么地方就像野火烧掉了一切一样的不留情面。

“大公子,你开开恩,就饶我这一次吧,真的,我不敢再有下一次了,大公子您是个好人,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黎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看起来像是被安竹吓得不轻,但是,手却仍然紧紧地抓着安竹的衣服,不停的求饶。

安竹的语气没有一点的松口,他甩开黎儿拉着他的手说:“你当我尤府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容许像你这样不小心的人存在?你当我说话只是闹着玩玩的吗?还有你们,让你们收拾一下前厅,你们就想着法子的偷懒,以为我好说话好欺负吗?我也不克扣你们的工钱,你们几个都跟着管家去领钱,把这个月的工钱也给领了,然后离开尤府,从今天起,你们和尤府一点关系也没有,记住了吗?”

“大公子!”那些从刚刚起就不停认错的下人们一听自己要被赶出尤府了,就变得更加害怕了。但是,尤安竹却是手一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了,既然大公子已经发话了,你们就跟我去领工钱吧,走吧!”老管家摇摇头,也不知道大公子今天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却也带着这一群下人按照安竹的话去领工钱,然后让他们离开尤府。

“铁石心肠!”安晋看着黎儿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自己就要被赶出尤府,大公子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不会收回刚刚那些话之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不过没有跟着管家去领工钱,一个人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你去哪?不是要领工钱吗?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二公子,您不该这么说大公子,他是您的哥哥!”黎儿看起来不怎么愿意听到安晋的话,也许是因为要离开尤府,不再是这里的下人,黎儿也不再像平常那样唯唯诺诺。

“你还好心帮他说话?”安晋有些气不过,似乎从小到大,安竹永远是所有人都尊敬的人,就算明明是他错了也不会有人怪他,就像现在这样,黎儿还是会心向这安竹。

“二公子,有些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眼睛不是什么时候都说真话的,大公子对您怎么样,您难道会比我一个外人还不清楚吗?就算是我们这些下人也能看得出大公子真心将您当弟弟,多少大户人家兄弟之间就因为权势财产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大公子对您是一点坏心思都没有,您就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吗?”黎儿一字一顿,脸上的眼泪早就擦干了,“大公子对我,那是处罚,我没有怨言,只是没干完这个月就拿工钱,这不是规矩,所以,这钱是大公子赏我的,我不能拿。二公子,有些话,我是做下人的,不该我说,但是,二公子您认真想想。我说得对还是不对,看您!”

说完,黎儿就进屋收拾东西了,安晋正准备走的时候,就听见黎儿在里面放声大哭,安晋摇摇头,终于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他现在脑子里面就只有黎儿的话,反反复复的拷问着自己。

其实,安晋不知道,黎儿一进门就看见安竹站在屋子里面,接着窗子外面的阳光,黎儿看见了安竹脸上像平时那样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的温暖。黎儿刚叫了一声公子,刚刚被忍下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安竹走上前,递给她一手怕,说:“别哭了,丫头,你怎么没去拿工钱?”

“公子,我想要留下,您让我留下吧!”

“不,黎儿,你必须走。黎儿,实话跟你说吧,尤府马上就会迎来灾难,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去,所以,你必须走,这是为你好,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生活,这些钱你拿着,遇上好人家就嫁了吧!”

安竹推开黎儿的手,不再转身的走出来,身后还留着黎儿的哭声,以及夹杂的几声“公子”,外面阳光很好,照的人身上暖暖的,安竹却是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服,嘴里嘟嚷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1章:落马

听着尤安晋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尤安竹正在茶馆里面陪着卫璟然喝茶。也不知道是这小侯爷太没品位还是喝了太多的好茶所以有点麻木了,卫璟然总是吵着要尤安竹陪着自己去一般平民百姓去的那种小茶馆里面喝茶,摇着扇子一脸陶醉的样子,每次安竹陪他来的时候总是嘲讽的语气,瞧你,亏的还是个小侯爷,是个富贵的命,怎么就这么没有品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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