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秦妈妈冲了过来，把李超和秦空分开。检查了一下秦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痕，秦妈妈转过头对着李超说道：“小李，你，你这是干什么。”

李超疲劳的摇摇头，说道：“是我的情绪太激动了。”

秦妈妈听了这话，脸色好了些，但仍旧语重心长的说道：“秦空这样子，你心里不痛快我也知道，但是他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也要等着他好起来再说。”

“放心吧，阿姨，我不会了。”李超说道。

秦妈妈踟蹰的看了一眼李超，还是把之前想好的打算说了出来。“小李，我们要不要听医生的话，让秦子见见许达？怎么说，许达和秦空也是这么多的交情。”李超的脸色似乎更加的灰暗了，半天没有接话。

秦妈妈又说道；“秦空他爸是指望不上了，恐怕就是我们去求，也不会来的。许达的话，我们试试看。你说呢？”李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无力的点头：“那我就去联系他。”

许达这是第二次接到李超的电话，从电话的那头，许达知道了秦空的近况。“秦空真的……？”许达有些问不出来。

李超淡淡的说道：“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如果你不过来，也无所谓。”

许达连忙说道：“我一定过来。我现在就去请假。”许达果真如同电话里说的那样，挂了电话的第二天晚上，居然就出现在了C市。秦空对于许达的到来，并没有李超预期的激动或者任何好转的动作，这样的结果让李超又高兴又害怕。

“秦子？是我啊，你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许达强笑着说道。秦空看了一眼许达，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迷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茫然。秦妈妈和李超从许达进门起，就提着心观察着秦空的动作。

“秦子。许达啊，你的哥们啊。”许达说道，看到这样的秦空，真的让许达有些难以接受。

“秦空，你不想见他么？”李超对着秦空说道。秦空依言躲在了李超的身后。看着秦空的动作，许达除了伤心就只剩下伤心了。

“阿姨，看来这样没有用。”李超说道，秦妈妈擦擦眼泪，也只能认命了。

秦空在那天争吵后，一时之间魔障了，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乱晃，外界的声音影像只能模糊的传进来。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很好，就像是婴儿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的安心，就像是回归到生命本源一样的安详舒适。舒服的晒着阳光，回忆起曾经看过的文字，慢慢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面，那个世界里面，是一望无尽的蓝色，像是大海一样的颜色，又像是海洋母亲的怀抱，宽广着包容着一切，也吞噬着一切。生与死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有生就有死，生命才构成一个完整的轮回。许达看着秦空，小声的询问秦妈妈，秦空的病情会有什么发展？难不成以后的时间里，秦空只能像是这个样子。秦妈妈也只是摇头，谁也不知道秦空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看着秦空因为长时间得不到锻炼的身体，许达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带着秦空出去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见见人，这对恢复秦子也是有好处的吧。”

李超想想也同意，从秦空犯病开始，就一直是足不出户的，好人也经不得这样的蜗居。“那也好，反正今天天气就不错，阿姨，我们带着秦子去公园看看？”李超问道。秦妈妈看两人都这么说了，也就同意了。

“那你们可要看住秦空，他现在一点也不记得路。”秦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放心吧阿姨，有我呢。”许达保证道。

李超只是进屋去给秦空拿衣服。衣服是一件浅白色的外套，开领的，把秦空衬托的越发的秀气起来。秦空的嘴唇是淡色的，头发有些长，但是经过人的仔细打理，也不显得乱，反倒是多点时尚前沿的气息。许达和李超站在秦空两侧，并没有伸手去扶。到了公园门口，因为是初春时节，天气又暖和，阳光也好，公园里的人很多。

公园门口前很热闹，摆着很多小商贩，有吱吱作响做棉花糖的机器，也有买果子瓜子的小摊，有人放风筝，也有人看热闹。秦空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秦空一直都很安静，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走着，许达和李超两个人也不说话，其实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守着一个秦空，许达是出于自身的愧疚，李超是不愿分离的相守。不管俩人的目的和想法是什么，三人之间流淌的氛围很安静。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秦空额头上隐约能看的见汗水了。“我们去凉亭歇一会吧？”李超建议道。

“好。”凉亭里原先有两三个人，看到秦空几个人进来了，多瞧了秦空两眼，等仔细看了看秦空，发觉到秦空的异样，有些遗憾可惜的摇了摇头。秦空对此毫不知情，李超对着许达说道：“你先在这里呆会，我去买两瓶水。”

“好。”许达答应的痛快又利索。回想着进来时看见的，公园门口就是小卖部，李超一个人急匆匆走了。

“嘿，那是你弟弟么？”凉亭里的一个女生开口问道。女生扎着马尾辫，尖尖的下巴，是个小美人。

许达点头，说道：“嗯，是我弟弟。”

女生有些好奇的问道：“他，这里有问题么？”说着，还指了指秦空的脑袋。许达不悦的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但对方毕竟是女生，许达也不好意思阴沉下脸，只是解释道：“不是，我弟弟他不爱说话。”

“噗……”出声的是马尾辫女孩的同伴，一个圆脸的小姑娘。

“明明是个傻子，有什么不能说的。”圆脸女生说道。许达的脸一下子红了，瞪了一眼圆脸女生，不再说话了。

马尾辫女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同伴说的太难听了，对着许达解释道：“你别生气，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弟弟长的真好看。”

许达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对着马尾辫女生微微点头。没想到那圆脸女生居然靠了过来，直接盯住了秦空，发现秦空脸上的皮肤很不错，对着许达说道：“啧啧，这皮肤真好，一个点子也没有。你快过来看看，一定很滑。”

不等马尾辫女生说话，一直很安静的秦空忽然伸出手，一把推开了圆脸女生。也许圆脸女生擦得香水激怒了，也许是不喜欢圆脸女生带着恶意的嘲讽。圆脸女生一个不慎，直接被推倒在地，手肘磕破了。马尾辫女生和许达两人连忙去扶，结果圆脸女生居然一把推开了马尾辫女生，绕开了许达，朝着秦空就狠狠的退了下去。秦空下意识的反手还击，秦空毕竟现在没有清醒，一切都是凭着本能，圆脸女生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俩人缠到一起去。

许达着急了，连忙上前去拉架，害怕秦空挨打，许达只好钳住圆脸女生的手，把秦空护在自己身后，圆脸女生也不是个吃白饭的，泼辣劲上来，连咬带骂，让许达一个男人也无可奈何。凉亭的斗殴引起了周围人的聚集，公园里的人本就多，一下子呼啦啦围上来一圈。许达还在和那个圆脸女生撕扯的时候，秦空已经不知道什么消失不见了。

秦空只是不喜欢那么多人围在一起，也不喜欢那个女人吵闹的声音，不喜欢忽然烦躁起来的空气。他下意识的循着来时的路，一路小跑着。公园门口仍旧是热闹无比，秦空却越发的焦躁起来，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他想回到之前的地方，那个屋子，那个书房，那个安静的地方去。公园前方就是大路，公园正好处在三叉路口的一边，秦空迷茫的看着四周，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想要回家。

等到许达发现秦空不见了，立马也着急了，直接把圆脸女生摔到地上，慌忙的问着围观群众，看没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有些傻傻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起来，指了方向，许达朝着大门额方向追了过去。正好和买水的李超不期而遇。“快，快，秦子跑了！朝着大门的方向去了。”许达喊道。李超手中的水骨碌的掉到地上，李超拔腿就追了上去，俩人叫着秦空的名字，焦急的四处寻找着秦空的身影。

一路打听着，看到公园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超和许达都急了。秦空的状态连一个小娃娃都不如啊。

第七十二章：正文结局

街角拐来一辆汽车，因为是绿灯的原因，车速并不慢。秦空着急回去，压根也没有看路的意识，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横穿过马路。李超和许达焦急的寻找着秦空的身影，许达无意识的一回头，只看见秦空正准备上马路，而街角那里，一辆车疾驰而来。

许达整个人瞬间的凝固在那里，好像连时间都被放慢了一样，只能听见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许达想要大叫，想要叫住秦空，想要阻止那辆车，想要引起周围人的主意。

但是最终，许达也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张大了嘴巴，看着秦空走到了马路上，看到那辆车飞速的朝着秦空驶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许达的错觉，他好像看到秦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但是许达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如果秦空看到自己，怎么还会继续上马路呢。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像是打破了许达世界里之前的沉默。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全部的乍起来，周围人都下意识的看着马路。秦空趴在马路上，背对着大家，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李超整个人似乎是贴在了轿车前面，但让人放心的是，李超是站着的。

“怎么了？怎么了？”许达听到周围群众嗡嗡的声音。

“不知道，好像是那个人没看红灯，直接过了马路。”

“撞上了么？死人啦？”

“没有吧，那个人被后面的人撞出去了，车好像也停下来。”

“真的？是不是站在车前面的那个，胆子可真大。没撞上吧？”许达僵硬着身子，看着轿车门开了，司机开口就是大骂：“绿灯没瞧见啊？你妈的是瞎子啊。亏老子把车停住了。”

李超其实也许达发现秦空的时间段差不多，只不过许达吓傻了，而李超选择冲上去把秦空带走，本来李超觉得自己能拽开秦空的。但是眼看着车撞上来的瞬间，李超第一个反应是把秦空推走，自己还不等动作，车已经到了跟前。

李超没有理会司机的骂声，而是跑过去把秦空扶了起来。秦空的两个手掌全部都被蹭破了皮，裤子上也有了两个洞，身上沾满了灰尘。李超检查着秦空身上的伤口，没有注意到秦空的表情。

很相似的画面，如果不是时间过的太久，秦空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的。车祸，又是车祸。上一次的车祸，看到的是许达如释重负的眼神。而这一次，是有人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自己。秦空不是傻子，不是疯子，他只是把自己封闭的太久，太一厢情愿的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甚至不惜以生命作为献祭的贡品。

但是，封闭的心一旦敞开，就像是瞎子有朝一日恢复了光明，他记得住黑暗，却也再也不会忌惮光明。秦空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秦空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踌躇着，僵硬着的许达，忍不住给了许达一个微笑。如释重负的微笑，彻底放下的微笑，顿悟明了的微笑。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秦空对着李超说道。

听到声音的李超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空，一向自诩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双手有些颤抖的抓住了秦空的手，问道：“你好了？”

秦空微笑的说道：“嗯，好了，也想通了。”秦空反手抱住李超，在李超的背上轻轻的拍打了几下。李超紧紧拥住秦空，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的紧紧相拥。像是苦苦追寻了一世的半身，终于能够结合到一起一样。

阳光打在每个人的身上，一直骂声咧咧的司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的闭上嘴。周围人似乎能从这个拥抱中，感受到二人恶毒感情。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人觉得恶心，也没有人觉得不适。

他们只是觉得，好像这两个人就应该这样的，这样的感情就应该在阳光下缓缓盛开的。许达站在人群中，觉得心头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他预感到，从此以后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他也唾弃于自己的表现，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童年好友遭受危险，自己像是一个可耻的懦夫，居然连脚步都不能挪开。他对不起秦空，也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二人之间多年的感情。

在这样的考验下，许达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勇敢，也绝非自己表现的那么担当果敢。他甚至是小人的，自私的。渴望着秦空毫无保留的付出，却不能给予同样的情感。甚至幼稚的，执着的希望，能和秦空保持着所谓好友的关系。

许达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拥抱的二人，和他们相比，许达无颜面对。许达悄悄的转身，从人群众消失，他没脸再去看秦空了。许达知道自己再一次的做了懦夫，是战场上的逃兵，但是此刻的他，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了。

秦空的病好的就像是患病时候一样的突然，秦妈妈喜笑颜开，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不少，关于李超和秦空的感情事情，秦妈妈再也没有说过什么。毕竟也算一起经过风雨考验，李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秦妈妈不知道那天的车祸事故，发现儿子和李超只字不提，也就淡了询问的心思。不过秦妈妈看着秦空身上的伤，加上之后传出来的一些影影绰绰的传闻，心里也有了几分底。对于许达不告而别，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在提起。李超恨许达的不作为，秦空是彻底熄灭了心思，秦妈妈敏锐的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空对于秦大山所刊登的断绝父子关系的告示，也只是微微的摇头，对着秦妈妈说道：“妈，要不我跟着您的姓算了？”

秦妈妈也对秦大山算是死了心，对着秦空说道：“不用了，一个姓而已。”

李超在旁边说道：“阿姨说的对，天底下姓秦的多的很。”

秦空说道：“那也好，反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秦空没有再去上学，他开始把写作当做一项事业去干，索性皇天不负有心人，秦空的稿子大部分都得到了通过，秦空慢慢向着职业化发展。秦妈妈觉得很骄傲，觉得自己的儿子果真是有出息的。李超的事业也越做越大，王虎手上的生意全部都交给了李超，带着刺花开始满中国的晃悠。秦空借着上辈子的认知，指导着李超率先涉足了几个藏金产业。虽然在未来的几年之内，这些藏产业才会慢慢的展露头角。

一晃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秦空居然开始在捣鼓着出书的事情，李超在黑白两道上也慢慢的吃开了，秦妈妈最近也正在涉足一场夕阳红的恋爱，整个人重新年轻起来。许达在也没有联系过秦空，秦空偶尔还会听闻到许达的消息，听说现在许达也有了军衔，在部队里成为了尖子兵，总之，混的相当不错。

张信呢，大学寒假回来的张信在知道李超和秦空的恋情以后，并没有嫌弃或鄙视的眼神，只是摇头感叹，说李超不是个东西。对此，李超只是笑笑而过。秦空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张信的不做作不嫌弃，让秦空的心情大大的好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

交情就是一壶酒，年头越好，越是香醇。日子就是新生的太阳，怎么看怎么是朝气蓬勃。秦大山本来是冷眼看着李超在生意场跌爬滚打，也不厚道的耍了好几个绊子。但是李超个人的能力，王虎之前累计的社会人脉，还有秦空这个大BUG，一路上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如今的秦大山，看到李超的时候再也不能冷哼了。秦大山不认秦空这个儿子，李超却不好断了秦氏父子最后一份颜面，在外人面前，也会尊一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