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好人磨(出书版)+番外 BY 冷笑对刀锋
  发于:201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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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昏睡中的殷向北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自从他落入正道之手后,他便没想过能活下来,所以他就算杀不了别人,也会想办法杀了自己。

但是眼前这人似乎看上去很眼熟。

「你……」

殷向北吃惊地看着正在照顾自己的韩毅,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足早已受缚。看样子,自己还是在那一帮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手里。

再见韩毅,殷向北不会忘记此人有多么痛恨自己,恨得连他们之间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

「韩……毅,你现在已是孙萧统他们的走狗了吗?!」

殷向北冷笑一声,倍感疲惫,之前他被孙萧统等人连番拷打逼问魔教的宝藏所在,誓死不屈,更甚至绝食绝药,只求速死。

现在韩毅来了,其目的自然是受命吊住自己一口气,好让孙萧统他们有机会继续逼问自己罢了。这冷面冷情的旧情人,果真还是恨着自己的。

「放心,我虽然是来替你疗伤的,却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伤害你。」

韩毅亦是聪明人,他从殷向北复杂纠结的目光里已是看出了对方的忧虑,也对,他曾经害死两人的孩子,殷向北至今不原谅、不信任他也是应当。

「哈哈哈哈……老子早就活腻了,不需要你来医治!」

殷向北也不管韩毅解释,只是冷笑不止,突然,他脸色一阵扭曲,笑过之后却是猛地呛出一口鲜血。

韩毅看他犹自逞强,也清楚这不过是殷向北惯有的别扭性子罢了。此时对方伤重在身,自己倒是不必与他诸多计较。

他将早已熬好的药汤拿了过来,手托起殷向北的头,一边轻声劝道:「来,把这喝了。」

药,又是药……那浓郁的气味、黝黑的颜色,就好像一场噩梦似的让殷向北浑身都不舒服。

「拿开!」殷向北额上渗出缕缕汗丝,他惊惧地看了药碗一眼,随即扭开了头。

他不愿再回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曾经满心以为韩毅原谅了自己,愿意为了他腹中的孩子与自己共同一道生活下去,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喝下那一碗保胎药,孰料……

对,他是一个阴阳人,他是魔教之主,他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坏事,带着魔教抗争正道,他该死,但是他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

他只不过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享受一次夫妻之乐、天伦之乐罢了。

为什么,上天已经作弄了他一次,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满腔痛苦冲撞在殷向北胸中,他无话可说,只有声声苦笑。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不过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你的伤已经很重了,若是再不及时治疗,我也救不了你。」韩毅叹了一声,并非没有听到殷向北那满怀悲怆的苦笑。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强行掐住殷向北的下颔,将药汤灌入对方口中。

「呜呜……」

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殷向北连韩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也反抗不了,只能被迫吞下了那些浓郁的药汤。他愤怒地睁着眼,但很快就扯出一抹冷笑。

韩毅还不知道这两年来他身体的变化。

「情非得已,我也是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好不容易将药汤灌给了殷向北,韩毅为自己迫于无奈的动粗向他道歉。

殷向北此时却闷声不语,只是张着嘴轻喘,忽然,他的神色变得痛苦而纠结,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出。

韩毅不解殷向北这番反应是为何,正在他诧异之时,只见殷向北喉头蠕动、面容扭曲,之前灌入他口中的药汤竟被他吐了出来。

因为是躺着,呕吐的时候也颇是不便,殷向北不时被回流的药汤呛住,咳嗽不止。

韩毅见状只好试着扶了扶他的身子,奈何束缚住他双手的铁链却是让他无法完全坐起。

大口大口的乌黑药汁从殷向北的口中不断呕出,床上也被弄得污秽不堪。

直到殷向北将药汤吐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毅这才替他擦拭了嘴角,扶他躺好。

「怎会如此?」

「哈……多亏了你当年那碗药,让我再也喝不下任何药汤了。就算强迫我喝下去,我也会下意识地吐出来。」

殷向北的神色淡然,他不经意地说了这句话,就好象话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韩毅猛然一怔,替殷向北擦拭嘴角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他凝望着对方憔悴的神色,昔日对方飞扬跋扈的傲意风采早已寻不到丝毫痕迹,这张脸上只有冷酷的漠然,以及无谓的绝望。

韩毅的心中蓦然怀念起了当年那个会破口大骂的殷向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低下了头,手轻轻抚上殷向北的面颊,缓缓摸到对方唇上。

殷向北仍只是轻笑了一声,疲惫地闭上双眼。

「你走吧,我不想死前还要和你再有什么瓜葛。」

「不行!我是来救你的!」

韩毅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干什么而来的,当他得知殷向北未死之时,早就打定了一定要保全对方的念头。

「救我?哈哈哈哈……韩毅,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们不会杀我吗?你实在太天真了!」

殷向北干涩地笑了起来,望着韩毅的眼里,带着一丝嘲弄,又带着一丝悲哀。

「你现在救了我,不过是让我死得更惨罢了。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报复的?区区一个孩子不能偿还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以你还要让我吃到更多苦头才算?!」

「并非如此!我……」

孩子,区区一个孩子。要怎样的痛才能让曾经无比珍视他们孩子的殷向北说出这样的话?一直不曾消逝的愧疚与后悔,在这一刻疯狂地滋长,韩毅的心猛然抽痛,一直痛到他无法再继续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有力气开口,「孙掌门乃是白道名宿,他已答应我不会轻易害你性命,只要你能……」

「告诉他们,休想!」

殷向北似乎死志已决,言语之间绝无半点犹疑,他寒眉怒目瞪视着韩毅,又是一口鲜血自唇间溢出。

「唉,你先休息会儿,既然你不能喝药,我就去替你配制药丸吧。」

韩毅眼见殷向北丝毫不为所动,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他看到对方情绪又变得激烈起来,不禁摇头,这对重伤的之人乃是大忌。

「韩毅,找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再说一遍,老子不需要你的医治!」瘀血不断地自殷向北嘴边溢出,方才他还气焰高涨的气息终于慢慢地衰竭了下去。

毕竟还是重伤在身,撑着一口气与韩毅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殷向北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痛苦地呻吟一声,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变得更为苍白。

韩毅见状不妙,只好先用银针封住了殷向北数处要穴,暂时抑制他的伤势恶化。

「无论如何,欠你的,我会尽量弥补。」

「哈,谁稀罕……」

已经痛得连语调都变了的殷向北,还是忍不住讥讽地笑了起来,然而在韩毅转过身准备配制药丸之时,殷向北望着对方背影的眼中,却多了一分之前没有的欣然。

他曾经那么想韩毅能好好地对自己,现在对方似乎终于愿意好好地对自己了,可是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配制药丸花费的时间自然比熬作药汁要多一些,期间,孙萧统已是数次打听殷向北的伤势如何。

韩毅都以殷向北伤势严重,需得慢慢治疗为借口,打消了对方似乎想提审殷向北的念头。不管如何,他已下定决心,能护住殷向北一日,便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来,这是药丸,你总不会吐了吧。」韩毅拿着自己熬夜配制的几粒药丸,放到了殷向北嘴边。

对方已经很虚弱了,连唇都不能全然张开。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又受了那么多刑求,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无力支撑。

殷向北微微睁眼看了下韩毅,之前两天他还能出声冷嘲,现在,他只能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转开了头,表示着拒绝。

韩毅轻轻一叹,将药丸塞进殷向北的齿缝间,然而对方很快就吐了出来,紧接着,那张憔悴的脸上竟是充满讥讽的神色。

韩毅不愠不怒,俯身捡起配制不易的药丸,擦拭干净之后对殷向北说道:「如果你不服药,很快就会丧命。难道你真的甘心死在此地?说不定等你死了,孙萧统他们一无所得,难免恼羞成怒将你曝尸示众,届时你的秘密可就……」

殷向北一听此话,果然受激转过了头,他满面怒容,尽是不屈不服之色。

「你……」

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卑鄙!

这句话殷向北已经没力气骂出来了,而趁着他主动张嘴的那一刹那,韩毅立即上前将药丸再次塞回到对方的嘴里,然后拍了拍他的下颔,迫使药丸直接滑进殷向北的肚子里。

「唔……」殷向北痛苦地喘了一声,想吐却已是吐不出来。

「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你的。」

韩毅垂手站在一旁,眉间多了丝忧郁的同时,也多了丝坚毅。

殷向北有些诧异的望着韩毅,似乎是不信这番话,但是很快,他冷笑了声。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他宁可韩毅保全他们的孩子,也不必如今来保全他。

「韩神医,殷向北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自从韩毅允诺要救治殷向北之后,孙萧统便将照看殷向北之事全权交给他处理,如今已是月余过去,孙萧统已经有些等不及对殷向北继续逼供了。

韩毅放下正在摆弄的的药具,转头对孙萧统严肃地说道:「他伤得有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连见客都不宜,更何况承受诸位掌门将施予的一切?」

孙萧统拈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点点头,并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韩神医多费心了。老夫想要的只是魔教的机密,并非他的命。」

其实,有韩毅这样的神医在,只要人还剩一口气,他都能救回来,何况这人还是他竭力救治的对象。

将配置好的药丸放进药瓶后,韩毅回到殷向北暂被拘押的屋中。

殷向北看到韩毅回来了,紧绷的下腹不由有些发胀,他已经憋了半天的尿了。

韩毅放好东西,这就走到床边观察起殷向北今日的气色。对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血色的红晕逐渐替代之前的苍白,而脉搏也变得更为沉稳有力。看样子,自己配的药果然有效。

韩毅微微一笑,对殷向北说道:「你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看来不日便能完全康复了。」

殷向北一直拒绝与韩毅说太多,此时听到对方如此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心中却不免一叹,这迂腐的书呆子,果然是不知道让自己好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来得痛快吗?

倒是韩毅看到殷向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子想撒尿!」

之前被关在地牢时,殷向北的处境可谓凄惨,大小便都只能就地排泄,而他自己也只能蜷在那些排泄物上。

自从韩毅接手照顾他之后,便没再让他受那样的苦,只不过因为锁住殷向北的镣铐钥匙在守卫那里,他不愿让殷向北在旁人面前暴露出下身不堪的隐密,所以照顾对方的排泄也是由他亲自来。

韩毅取了夜壶过来,拉开被子,又脱下殷向北的裤子。

他看到对方胯间那熟悉的两处性器时,还是难免惊异于老天爷的鬼斧神工,竟能让一个男人同时长上男人和女人的双性器。

「来吧。」韩毅将殷向北的男根扶着对准了夜壶的嘴之后,自觉地转开了头。

哗啦啦的撒尿声让两人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殷向北红着脸解放完之后,这才沙哑地说道:「好了。」

殷向北放好夜壶,掏出布帕,擦拭起殷向北难免被洒上尿滴的腿间。

「你还在做什么?!」殷向北对别人触碰自己的性器附近极为敏感,挣扎着就想喝止韩毅。

韩毅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自行其事,待到他觉得将殷向北的下体擦干净之后,这才替对方穿回裤子盖上被子。

「你还是休息会儿吧。」

韩毅关心人的时候,也常是这么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他在说一句不相干的话一样。

殷向北轻哼了一声,自己的身体最近的确开始慢慢康复,而这也意味着……

他转头看了眼韩毅,对方又已背过身去捣鼓那些药具和药材了,似乎,在韩毅此人眼中,这时间最重要的永远都不过是那些药舆医术。自己当初居然还以为对方会爱上自己,何其可笑?

第十三章

「孙兄,那姓殷的好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把他这么舒服地养着?」

已然知道殷向北伤病好转的田掌门,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他带了几名手下来到孙萧统的房间,等着对方下令。

孙萧统将茶盏轻轻一放,笑着看了眼似乎心急如焚的田掌门,「田掌门何必心急,你还怕殷向北能飞了不成吗?你上次说有别的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可是齐备了?」

田掌门听出孙萧统话中所指,不由哈哈大笑,「东西早就从男倌馆里买回来,嘿嘿,保证让殷向北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王八蛋享受个够!不过,韩毅那家伙似乎死脑筋得很……可是需要有所避讳?」

「不必。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韩神医与那魔教妖孽乃是故交吗?老夫曾听闻殷向北两年前大摆筵席娶过一名男娘子。呵呵呵,人家夫妻重逢,果然情深啊。」

「原来如此!我说韩毅那小子怎么处处维护殷向北那个怪物呢!不过似乎殷向北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查看过他的身体,知晓他那恶心的秘密,哈哈,如此一来,真是有好戏看了。」

田掌门微微眯起眼,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他想看到的画面,在他手边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妓馆中才会有的性具,各种形似真人般的阳物,正散发着黑沉沉的光。

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殷向北之前一心求死的念头也有了改变。

虽然他不畏惧死亡,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委屈地死在一帮小人手上,更何况他身为灭天教教主,身负重任,如果轻易放弃,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自己的教众。

只是他身体上的伤虽好了许多,可现在他身上仍是重重禁锢,不仅要穴被制,而且手足都铐上了镣铐,让他难以逃脱。

看着正在认真翻阅医书药典,守在自己身旁的韩毅,殷向北目光中一阵纠结,但在他蹙紧眉峰,沉吟半晌之后,他终于还是说话了,「韩毅。」

这还是两人重逢以来,殷向北第一次主动叫自己。

韩毅一愣,立即放了手中的药典,缓步上前,他看了看殷向北,发现对方除了神色显得很勉强外,身体似乎并无异常。

「你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或是……又想撒尿了?」

殷向北晃了晃锁在手上的铁镣,一字一句地对韩毅说道:「放我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可还是让韩毅猛地一惊。

如果是以往,韩毅肯定会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因为殷向北怎么说也是魔教中人,行事有违正道,岂能轻易防脱。

但现在,他自知亏欠了殷向北许多,却是不忍再对他说出无情的话来。

「抱歉,我没有钥匙,无法帮你。」

「不需要钥匙,你只要帮我解开身上的几处要穴,我自能运功断开这东西。」

想来韩毅乃是神医,对人体各处穴位必然了如指掌,殷向北相信他绝对可以解开自己被封住的穴道。

然而韩毅迟迟没有答复,只是目光却悄然移开。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彼此对立的身分,注定只能带来伤害。

「这……我不能,你总归是魔教的人……」

「哈哈哈哈哈!罢了,我不过说着玩玩而已,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指望你救我?!」

殷向北冷笑数声,面上虽然是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内心委实痛得厉害。毕竟他们也曾是夫妻一场,他当初为了使韩毅爱上自己,不惜委曲求全,乃至怀胎生子,到今日,却仍是无法换得对方些许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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