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无眠——咖啡中毒
咖啡中毒  发于:2013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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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两人一起读书写字,一起挨罚,不同的是,冯寒山喜欢读书,夫子布置的功课也早早就完成,而冯寒啸就非常的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这让始终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冯大人大为恼火,为这事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每到这时作为哥哥的冯寒远总是把冯寒啸护在身后,挨打自然就是两个人一起,在互相抹药,互相安慰。小小年纪的冯寒啸信誓旦旦的说:“哥,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美好的童年就在这打打闹闹中过去了,冯寒山过岁生日,男子十五束发,也算一件大事,冯府里也是大摆宴席,巴结送礼的人是络绎不绝,作为寿星的冯寒远笑的脸僵,还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最想看到的人。

可到中午开席也没看到那个早就该围在他身边的冯寒啸,其实不光是今天,从前几天开始就经常性的不见人,有时候看到了也是鬼鬼祟祟的,问他也不说,冯寒山怕他又琢磨什么鬼点子惹冯大人生气,还得被罚被打,就差人去找他,找了一圈也没找打,冯寒山的心就一直提到冯寒啸出现。

笑眯眯的走过来,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哥,给,十五岁生辰的礼物。”冯寒山打开盒子,里面安放的是一根发簪,拿在手里细看,不是什么紫檀黄花梨之类的名贵木材,看起来反而像路边随便一棵树砍一块做的,忽略掉细小的毛刺,打磨的还算仔细,冯寒山属兔,上面就雕了个兔子,也是做这簪子的人手艺不精,兔子雕的反倒像个老鼠。

看他那宝贝样就知道是他做的,冯寒山心里非常感动,再多的金银也比不上这份心意。“你自己做的?跟谁学的这手艺?过来帮我带上。”冯寒啸重新帮冯寒山梳头,束发,再带上发簪,收拾妥当才说:“跟街拐角的木匠学的,他还不愿意教,我每次去都要给他带一坛酒才教我的,哥,我知道我手艺不精,以后等我熟练了,给你重新做一个。”后来,冯寒啸木雕的手艺还真的是越来越精,也给冯寒山做过好些发簪,冯寒山都收起来,带的始终都是他十五岁生日送的这一根。

冯寒啸也十五了,冯寒山送他的是一把胡刀,冯寒啸爱不释手,“哥,这东西你哪来的,真棒,跟王家小公子的那个一模一样。”岂止一模一样,本来就是。王家小公子得了一把西域弄来的胡刀,给大伙显摆,冯寒啸也想要,又不敢给风大人说,只能看着眼馋。冯寒山就去找他,问他怎样才肯卖。正好王家小公子把他爹最喜欢的一幅画弄烂了,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冯寒山的字画又是出了明的,就让他临摹一副,临摹的好了,这刀就送他,几个日夜后,这把刀就到了冯寒山的手上。

冯寒啸听罢异常激动,当即就跳起来抱着冯寒山亲了一口,这一亲下去两人都有些傻,匆忙分开。当晚冯寒山从梦中惊醒,大骂自己龌龊,找了衣服换上,另一间屋子里冯寒啸在做着同样的事。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中蔓延开来,丝丝缕缕看不见也摸不找,可它就是真实存在的,全家上下都看出来两位少爷好像闹别扭了,冯大人还把两人叫到眼前,嘱咐他们不可因为小时而坏了兄弟感情。

两人一直别扭到冯寒山去参加科举考试,临出门前,冯寒啸给他手里塞了一个护身符,大着胆子的拥抱了冯寒山“哥,这个符你一定要带着,可灵了。”冯寒山考中进士,最高兴的是冯寒啸,高兴之余又有些忧虑,中进士就意味着要入朝为官,那样见到他的时候就少了,同样这么想的还有冯寒山。

朝廷开武举,冯寒啸第一个报名,到了考试那天冯寒山比他还紧张,嘴里阿弥陀佛的念个不停,别人都笑他,这样不是求菩萨保佑,是要把菩萨给活活烦死。

状元袍送到家,冯大人才知道儿子背着他去参加武举,心里有气又不能表现出来,等晚上罚他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反省。半夜,冯寒山偷偷带了吃食来看他,点一支蜡烛,一碗米粥,一碟小菜,两个馒头,就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

这天冯寒啸说了很多,从小时候一直说到长大,又一直说到喜欢,昏暗的烛光下,冯寒山还是看清了那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唇齿相交,慢慢的亲吻着。

朝廷出征西域,冯寒啸自是第一个被点的将,冯大人拉着他的手不住的叹气。出征当天,冯寒山一直送到京城的边缘,两人偷偷躲到人看不到的地方拥抱,死命的亲吻对方,活着回来,就是对冯寒山最好的承诺。

一年后,冯寒啸凯旋而归,封大将军,赐将军府。那一夜,两人互相引诱着,终于跨过了最后一层底线,没想到却被冯大人撞见。一丝不挂的两人被堵在床上,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冯寒啸把冯寒远护在怀里,生生扛下这顿打。

冯大人被气卧床不起,没多少时候就去了,冯夫人悲痛过度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事在冯寒山心里成了死结,料理完丧事后就在寺里剃发为僧。

冯寒啸知道后疯了一样的追过来,冯寒山都闭门不见,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他。大意是,两人在一起已是错误,冯大人跟冯夫人的离世更让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后半生愿伴青灯古佛来赎自己的罪孽。

冯寒啸每三天来一次,冯寒山都闭门不见,冯寒啸就坐在门口,也不出声就这么坐着陪着。一次出征,带回一串佛珠,不敢说是自己送的,就让王家小公子送过来,其实冯寒山怎么会不知道,佛珠上刻的每个字他都那么熟悉。

最后一次见到冯寒啸是他出征前,依然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门外的说了很多,他说:“哥,我不后悔爱上哥,我知道,哥一样不后悔爱上我,今生今世我只要哥一个,就算死了,到了阴间,我也要拉着哥的手过奈何桥,我还要去求阎王爷,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哥,这次大军出征东北,我答应哥一定完好的回来,那哥是不是也答应我,跟我回家,就算不回家,让我看一眼总行吧,哥,我想你。”冯寒山从别人那听来,这次出征,情况不是很乐观,冯寒山跪在佛前求了千遍万遍,只求他能活着回来。大军的消息传回京城,胜了,胜的惨烈,冯寒山不敢去打听,日日不出门,默默诵经,只要能活着回来,活着就好,然后,一起回家。最后等来的却是宫里让他去认人的消息。

冯寒山看见月光下的人朝他伸出手,温柔的拥抱他“哥,我来接你回家。”

第9章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一首《夜上海》是对旧时上海的真实写照,外面的世界战火纷争,上海,这个中西方文化交汇处始终保持着安定和繁华,西洋歌舞,音乐,传统戏曲,在这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一片生存天地,两种文化在这里碰撞,交融,而又相安无事。

当然,这个年代也是混乱的,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有很多龌龊见不得光的东西,有的隐藏在地下,有的就迫不及待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谢宛芹打着伞低着头,拖着那只跛脚一瘸一拐的走在雨地里,路上的雨水打湿了裤脚,他想早点回去,可腿脚不方便始终走不快,只能看着裤脚越来越湿。

终于走到戏院门口,有人把他的伞结果去,顺便拉他一把,看他一瘸一拐的进去,也只能摇头。

以前的谢宛芹不是这样,在上海滩这地界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谢老板,他是个戏子,唱青衣的戏子,一个红透上海滩的唱青衣的戏子。自小进了这行,师傅看他长的眉目清秀就让他唱青衣,长大后,相貌更是出众,举手投足间都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更重要的是戏唱的好。

在这个行当,经常会有某某富商包养的传闻,谢宛芹也见过,也不排斥,因为他自己就被一个富商包养,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愿意被包养,是因为他爱这个商人,生平第一次的爱恋就给了他,深爱着,商人也爱着他,对他是千般好万般宠,可就因为这样,才招来事端。

商人在认识谢宛芹以前就结婚了,跟当地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谢宛芹没见过,只听说很泼辣,一点不像别家小姐那么温婉端庄。商人间的婚事,大多是家族联姻,找的也都是对各自事业有帮助的人,爱情,在那里倒不是必须的。

本来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大小姐突然的想要个孩子,好像也是说好了的,第一个孩子是女方家的继承人,而商人每晚都跟谢宛芹在一起,根本不碰他。大小姐就让人去查,这一查就查到谢宛芹,女方家人非常愤怒,不光是用各种手段阻截商人的生意,还找人警告谢宛芹。

商人跟谢宛芹是真心相爱,谢宛芹也不在乎商人的那些事业,他唱戏攒下的积蓄,虽说比不上商人的资产,让他们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

女方家看不奏效,就大举吞噬掉了商人的全部资产,并且,在一个雨夜,半路拦截商人,活活打死了他。而同样的一个雨夜,女方家找来的歹人意图强暴谢宛芹,却遭到他奋力抵抗,打破一个歹人的头,歹人暴怒,打断了他的腿,用滚烫的热水泼他,从脸到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瞬间起了大水泡。谢宛芹还是忍痛跑出门,正好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帮他打跑歹人,还带他去医治,时候,才知道这人是某地的土匪头子,叫萧雷。

有钱商人的死第二天就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可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有时候,死了反倒是种解脱,谢宛芹就这么想,他的半边脸毁了,腿也瘸了,红极一时的谢老板成了这幅德行,让他怎么受的了。他不是没想过死,有一次,他拿起刀片割破手腕,感受血液静静流动的感觉,最后还是被萧雷救下了。

萧雷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打的谢宛芹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的响,一同响起的还有萧雷的大嗓门:“我救你不是让你去寻思的,如果你这么想死,当时就不应该往外面跑,直接死屋里得了,知道那人死了你受不了,可你想想,他是希望你活着还是你往你死?我还就不信了,哪个老爷们不希望看到自己媳妇好好活着的。”谢宛芹哭了,出事以来第一次哭,呜呜的哭声听的人心里发紧,最后,叫着商人的名字晕倒在萧雷的怀里。

谢宛芹不不能再唱戏了,而戏园子老板也正好要跟家人北上到北平,就转手给了他,这下子,谢宛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萧雷走了,不过还是经常会让人给他捎来点东西,不大值什么钱,贵在新鲜。两人也算是交上朋友了,转眼间就是两年。

戏院的经营也很稳定,萧雷时不时也过来看他,谢宛芹这儿也算是他来上海的一个落脚点,两人的接触也算是发乎情止乎礼,外人看来也都说谢宛芹是个好人,人家救了他,他这也算是报恩,两人看起来也像是兄弟一般。

萧雷救下谢宛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是路过,顺手,接触下来就觉得谢宛芹这人不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一点也都没有因为他是戏子而看清他。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谢宛芹,心里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闹的他痒痒的。

他不明白,可谢宛芹明白,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情绪,他喜欢萧雷,如果换做以前,说不定他就直接去说了,因为他有这个资本,可现在,他自卑,自卑压的他不敢说。虽然萧雷也就是哥土匪,还五大三粗的,可人家是哥完整健全的人,他呢,被毁掉半边脸,还是个瘸子,更不能让人知道,萧雷救了他,他却藏着这样的心思。

谢宛芹只能说默默的对他好,知道他要来,早早就准备下他爱吃的菜,爱喝的酒,两身干净衣服,萧雷喜欢穿布鞋,也早早的就去鞋店买两双新的,后来一时兴起就跟戏院的一个婶子学做鞋。冬天,会把屋子里哄的暖暖的,早早就备下的棉袄放在床头,等着他来。

萧雷一想到要去谢宛芹那,就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不停的要拿出怀表来看时间,有人打趣他,这是去见兄弟又不是去见媳妇,急什么啊。萧雷就说,就因为是看兄弟才急,看媳妇才不着急呢。旁人听了又是哄堂大笑。

萧雷路上办了点事,到谢宛芹那天都黑了,远远的看着前面亮着一盏灯,这是谢宛芹的习惯,只要萧雷来,不管多晚,他都会等他,萧雷一想到那盏灯是为自己而亮,就不由得加快脚步。

见萧雷进门,谢宛芹就去热菜,让萧雷先抱着手炉暖暖。不一会儿,饭菜上桌,灯光下,萧雷一抬头就能看到谢宛芹那张完好的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上去。

谢宛芹没想到他会摸,不禁一抖,萧雷也清醒了,赶紧端起酒喝一口,两人什么都没说,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萧雷觉得自己魔障了,怎么看到谢宛芹就忍不住的想去摸他,想抱他,甚至是亲他,下腹一阵阵的燥热,越喝酒越觉得口干舌燥。吃完饭就告诉谢宛芹晚上不用等他,他出去有点事,转身去了青楼,可为什么怀里抱着美娇娘,心里却想着谢宛芹。

没等他想明白,抗日战争就进入到白热化,萧雷跟他的弟兄们一合计,决定投军。这个消息听在谢宛芹耳朵里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甚至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慌乱中他想把戏院转手,跟着萧雷一起走。可又一想,他跟去干嘛,他是个瘸子,部队里不要瘸子,而他连萧雷的心思都不知道,要跟去干什么?

萧雷这次没有提前告诉谢宛芹,又是在夜里裹着寒风来的,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晚上他们说了很多,说起两人的相遇,说气谢宛芹的寻死,谢宛芹给他讲上海滩的事,他就给谢宛芹讲土匪的事,说了好多,就是没说道两个人的心事。

安顿好萧雷,谢宛芹就回到自己屋里,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告诉萧雷,哪怕一个也好,哪怕被骂下贱,一次就好。特地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袍,以前他最爱白色,穿起来也好看,商人曾说,就是见到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结果被迷的晕头转向。可自从他被毁容后,白色长袍就成了禁忌,今晚,他豁出去了,敲响了萧雷的房门。

萧雷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看他一身白袍,眼里瞬间燃起小火苗,伸手一摸,就立刻抱起他裹进被子里。“你这是要作病啊,大冷天的就穿个单袍子,等病了你又不吃药……”剩下的话被堵在唇舌间,谢宛芹大着胆子解开长袍的扣子,用身体,用他这个人诱惑了萧雷。

临行的那天,谢宛芹去送行,穿着军装的萧雷很精神,萧雷说:“那个,宛芹,部队不让带家属,我会常写信回来的。”其实他还想说“你等我”,可打仗这种事,真的说不准那天就咔吧了。

谢宛芹在听到“家属”两个字的时候就笑了,这就够了,只要萧雷心里有他这就够了。伸手整了整他的军装“嗯,那你要写信回来,我等你。”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然后。

韩起觉得这个梦一点都不好玩,整个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伤感,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他的眼前出了一张张的脸,是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人的脸,不同的是,这次他看到的是散去白雾后的脸,有陈启,有张孝,有有楚延风有房青,还有谢宛芹和萧雷。韩起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那一张张脸是那么的熟悉,不正是他和肖凡吗?

耳边也仿佛听到了天帝的声音:“凡泽仙君和寒衫草贬下界去,历尽八世八苦,找全确缺失的部分才算圆满。”是了,怎么开始没想到,前面的那些不正是生、老、病、死、怨憎会苦、爱别离、求不得嘛,可,可这第八苦在哪?

身体被猛烈摇晃,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还那么焦急,是肖凡,肖凡,肖凡,肖凡。

韩起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肖凡紧张的面孔,见到他醒了,一把抱在怀里“你可吓死我了。”韩起想回抱住他,却发现浑身没劲,嗓子也干的冒烟,肖凡端来水让他喝着“你睡了三天,可吓死我了,我回家就见到你人,打了好多电话都找不到你,后来想到你奶奶家,就来碰运气,你可真大胆,门也不关就去睡觉,还好你没关,你要关了我可就进不来了。陪了你一晚上,谁知道你还不醒,怎么叫都醒,只好把你送到医院,刚才看你眼睛动了,才赶快叫你,喝了水你再躺会儿,我去叫医生。”这时候韩起才发现他是躺在医院里,手上还挂着针,在梦里,他看到那些生离死别,无时无刻不在想肖凡,也无时无刻不懊恼自己是有多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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