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他被封清宿掳走之后，苍羽去救他了？

这点，是真的……

是真的……

难道，苍羽……真的因他而死？被他害死了？

水惊澜只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底一痛，喉中涌起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张口便图大量的鲜血，脑海中义诊天旋地转的跌倒在惊墨怀中……

第124章：难过悲伤

水惊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非月城的客栈了。

他努力的张开了眼睛，眼中还是没有焦距，一片空洞。

“苍羽……”

他轻声的叫了一声，心口便传来一种剧烈的疼痛。

之前的记忆全部回到了脑海中，苍羽……死了……

苍羽死了，他怎么还活着？

他为什么还活着？

整个水家都毁了，他没死……白家死了那么多人，他还没死，现在，连苍羽都死了，为什么，他却还活着？

该死的人，是他吧！

是他害死了苍羽，是他没有及时醒悟过来水家人的举动，没能救更多的白家人，是他！全是他的错！

头痛欲裂，水惊澜整个人茫茫然的躺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惊澜？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适？”

惊墨担忧的望着水惊澜，之前水惊澜突然晕厥把他吓了一跳，看来他这一趟来错了。

早知道，就不带水惊澜回来了。

不过……

回来也好，至少……知道他相公去世了。

对于白苍羽的死亡，惊墨心中颇为复杂，单看白家人那么拥护白苍羽，和白苍峰言语之间白苍羽对水惊澜的态度，他便可猜出白苍羽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白苍羽若是不死的话，估计他真该退出了……而现在，白苍羽死了，他就坚决不会对水惊澜放手了。

白苍羽的死亡让他看到了希望，可同时也重创了水惊澜，所以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事到如今，那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水惊澜赶快振作起来，重要的是，以后他要给水惊澜幸福。

水惊澜听到惊墨的话后，惨白成一片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几分神色，缓缓的回过神来，他将自己的面庞移到了惊墨发出声音的方向，蹙起细致浅淡的眉，缓缓的开口道：

“为什么……我还没死？”

惊墨听此吓了一跳，立即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水惊澜的额头：

“你在胡说什么，你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水惊澜伸手抓住惊墨放在他额上的手，向上移，抓住他的衣袖：

“你不知道……我是一个瞎子……水家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从来没有人珍惜过我，后来他们把我嫁给了苍羽……苍羽，对我很好很好……可我却把他害死了。”

“生死由命，惊澜，这不是你的错。”

水惊澜的家人，都不在世了，他的身世又成谜了！惊墨除了确定他是惊弦之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仅仅是那一点，就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好好保护水惊澜，照顾水惊澜。

“生死由命啊……”

水惊澜叹息一声，缓缓的松开手，放开了惊墨的衣袖，神情有些怔忪起来。

“你不要想太多……我陪你在非月城把身子养好，然后我们再去雪域冷家给你看眼睛。”

“不……我不去……”

苍羽都死了，他为什么还活着，他还活着做什么？苍羽都死了，他还复明做什么？

“为什么？”

惊墨不明白，水惊澜为什么不想复明。

“我不想看到。”

没有什么想让他看到的了……他何必要麻烦惊墨呢。

“你……也罢，你不愿其他，就暂且如此吧，我可以当你的眼睛，帮你看一切你想看的东西……”

水惊澜看上去很喜欢他那个死去的相公，估计情绪要低落一阵，惊墨决定让他修养一段时间。

“对不起……”

水惊澜喃喃的对着惊墨道，他的精神依旧有些飘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浪费十颗鲛珠买了我，我非但没有帮你做任何事，反而要麻烦你带我回来，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水惊澜的脸上明明带着飘忽的神色，但说出的话却很清醒，这让惊墨觉得很是奇怪。

“没关系，都是我自愿的。”

水惊澜缓缓的闭上眼睛，心底一片冰冷，他的大多心神，还是在白苍羽的死上面的，但和惊墨之间的账他却算的很清楚：

“这一生，我怕是不能还你什么了……欠你的鲛珠，和人情只能下一世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惊墨心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他觉得水惊澜的话有些奇怪呢。

水惊澜却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可以么？”

惊墨面上带着狐疑，但却也不会不让水惊澜休息，当即便点头道：

“好。”

水惊澜背过身子，将脸朝着床的里侧，又重新张开了眼睛，眼睛没有焦距，却盈满了哀伤。

苍羽……苍羽……

很想你很想你，原本以为回来就可以见到你了……就算见不到你，也可以距离你很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谁知，谁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水惊澜的手紧紧的攥着棉被，眼睛睁的大大的，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却已经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了。

他没有哽咽，没有出声，只是张着眼睛，默默的流泪，透明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去，顺着面颊，沾湿了头下的枕头。

苍羽的师傅冷赫曾经给过苍羽和水惊澜说过，玄之大陆很大很大……可惜，这么大的玄之大陆，如今，竟然连他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他是水家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水家，他嫁给了苍羽，但苍羽死之后，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微微的叹息一声，水惊澜重新闭上眼。

其实苍羽身边，才是他最该在的地方。

水惊澜缓缓的睡了过去，他又梦到白苍羽了。

梦到他和白苍羽回到了他们之前所住的院子里，那时候，水家和白家都没有出事。那时候，苍羽还活的好好的。

他们整日都腻在一起，从来不嫌烦，梦中的苍羽还对他很好很温柔，会给他梳发，给他念书，会牵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熟悉院子……

可是……

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连身上的被子，也在睡着的时候，被蹬到一边了，身上凉凉的，整个人和他的心一样觉得冰冷无比。

然后，本来就已经哭过，已经发泄过的他，再次悲恸的哭了起来。

正是因为梦中的美好温暖，和现在的凄冷所产生的比较才让他更难受，如果可能，他宁愿苍羽一直是个废物，只要，他们好好的，他们都好好的……

这一次，没有掩饰，这一次，并不安静。

惊墨手中拿着药，刚进门就听到水惊澜的哭声，吓了一跳。

立即将手中的药放下，走到他身边，立即将他扶了起来，抱入怀中：

“惊澜……惊澜，不要哭，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苍羽死了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此时的水惊澜，没有挣扎，也不怕出丑，只是伸手抓住惊墨胸前的衣襟，不可抑制的大哭着，哭的呼吸都不顺了，哭的咳嗽起来，哭的声音嘶哑，哭的整个人身体都有些麻了……

惊墨紧紧的抱着他，心底揪成了一团。

惊弦，惊弦从来没有哭过的。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哪个人的眼泪能让他觉得这么的悲伤，这么的沉重。

他俯下头，用唇轻轻的吻着水惊澜的墨色发丝：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良久，良久。

水惊澜的哭声止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抽噎着从惊墨的怀中抬头，一张被易过容的小脸都被哭的红扑扑的，漂亮的眼睛也肿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依旧飘忽：

“惊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哽咽。

“我在。”

惊墨立即回答道。

“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不好？”

“你说。”

“你去白家，帮我问问苍羽他，葬在哪里……还有娘和爷爷在哪里……”

“好。”

第125章：狠心白家

惊墨将水惊澜留在客栈，自己去白家问了水惊澜想要知道的那些问题。

白苍峰自然不肯合作，不过，白家那么多人，惊墨的玄术那么高深，他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得到答案。

答案是……

白苍羽葬在哪里，他们不知道，因为据说白苍羽尸骨无存，若是真的被埋葬的话，也是他娘和爷爷动的手，留在非月城的人，都不知道。

白苍羽的娘，和爷爷，一起去了青叶帝国的青京，为白苍羽报仇。

惊墨得到答案之后，就立即回去告诉了水惊澜。

“报仇……封清宿，还没死么？”

他微微眯起眼眸对着惊墨道：

“对不起，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要我带你去青京？”

惊墨明白水惊澜的意思：

“没问题，举手之劳。”

水惊澜怔了怔，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惊墨的衣袖：

“谢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你一直在帮我……”

惊墨将他的手握在手中：

“你不必不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是水惊澜及其不解的……

他蹙起细致浅淡的眉，想半天，都没想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惊墨图谋。

“我可不可以说我是发善心了，偶尔想做做好事？”

如今时间不对，惊墨不想再拿自己的感情去刺激水惊澜了。

而且……他之前向水惊澜透露过他想佢水惊澜的意愿，水惊澜若是有心的话，一定会知道他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为他做这么多事……

水惊澜，的确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些不妥之处，只是，他拒绝去深思。

特别是在现在得知苍羽死去的事，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苍羽死了一样。

若说如今他对这个世界的什么还挂念，那就只是画未的去处和白家人的安危。

青叶帝国本就不大，青京距离非月城，也并非是很远很远的，至少在惊墨看来，这点距离是很快可以到达的。

又唤出了九霄离音凤，不过是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到达了青京。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白家在哪里，只是带着几分侥幸心理，问了一下路人，没想到一问便问出来了。

白家，曾经是青叶帝国第一家，十多年前因为一件旧事，被赶出青京。

前段时间，强势回归，召回旧部，迅速崛起，如今和青京的雪家，封家，并成为青京三大世家。

青叶帝国的帝王，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家族，即是忌惮，又是欢喜。

这是多年来，封清宿是青叶帝国唯一一个玄圣，风头盛的把他这个帝王都压得死死的，连带封家也迅速发展，让青叶帝国的帝王，非常的不安，但又无可奈何。

白家的出现，让帝王看到了希望，他不禁庆幸当年保留白家一丝血脉，如今用白家打压封家是最好不过的了。

封清宿在青叶帝国拥有很强的号召力，为封家聚集了很多高手，而且，青叶帝国，根本不止封清宿一个玄圣高手，在封家，还藏着另一个修为不如封清宿，但依旧是玄圣高手的人，所以，纵观青叶帝国三大家族，还是封家最强，雪飞央所在的雪家次之，如今的白家最弱。

好在雪家和白家交好，为白家添了一些助力。

白家虽然最弱，但是，却总是喜欢挑衅封家，白家与封家，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成为青叶帝国人人都知道的死敌。

封家没了封清宿，帝王立场暧昧，白家又有个玄圣级别的白老爷子与封家相抗，一时之间，两家竟分不出胜负来。

惊墨和水惊澜，打听到白家所在之后，立即去了白府。

青京的白府，比非月城的白府更华丽。等到白家完全铲除封家，非月城的那些白家后人，就也会被接来青京了。

虽然知道，白老爷子和雪菲仪可能因苍羽的事并不待见他，但水惊澜依旧报了自己的名字求见他们二老。

在青京的白家人，大多是往日旧部，对非月城的事，不大了解，对水惊澜这个人，也知道的不是太清楚。所以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水惊澜被带进白府后，他立即对着惊墨道：

“惊墨，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不要插手……”

在非月城的时候，白苍峰那么恨他，想必，白老爷子和雪菲仪也不会善待他，但是，他却不想惊墨对两位长者不敬。

惊墨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皱起眉，不情不愿的开口：

“嗯。”

水惊澜刚被带到大厅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气息。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猜，见他的人，应该就是白老爷子和雪菲仪了。

想到白苍云死之后，白老爷子和雪菲仪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底充满了内疚，在惊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跪倒在地，垂着头道：

“爷爷……娘……对不起……”

的确如水惊澜所想，白老爷子和雪菲仪，都出现了。

他们看向水惊澜的面色及其的复杂，还夹杂着少许的哀戚。

对白老爷子来说，白苍云就是他的命根子，就是他的希望，可是……百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却因为水惊澜差点夭折。

对雪菲仪来说，因水徐两家失去丈夫的她，唯一拥有的，就只有儿子了，可是，她唯一的儿子，也因水惊澜差点丧了命。

所以，他们对水惊澜都心存芥蒂。

水惊澜，毕竟是水家人。

他们灭了水家，他们不相信水惊澜对他们没有一丝怨怼……他们不想让水惊澜再纠缠白苍羽。

他们希望，水惊澜和白苍羽，划清界限。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水惊澜的肩膀微微的缩了缩。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希望，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苍羽。

白老爷子和雪菲仪对着跪倒在地的水惊澜没有产生半点怜惜之情：

“苍羽已经死了……我代他休妻，以后，你再也不是白家人了。”

“不……”

水惊澜蓦然抬头，已经恢复原本容貌的绝美容颜惨白成一片，上面带着满满的惊慌：

“苍羽死了没关系……我还是苍羽的人……我生是苍羽的人，死是苍羽的鬼……请你们，不要，不要代替苍羽休了我……”

白老爷子叹息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