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可知 第三卷+番外——鎏沙【有前部连接】
鎏沙【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2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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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萧红楼似乎颇为伤怀,叹气也叹得九曲回肠,“却不知‘冥离先生’的解毒散药效如何了,我两年前还误吃了巴豆,不知那次的毒素解了没有……”

廖碧城原本准备他们一进前就给以致命一击,却不想萧红楼不但临危不乱,竟还越说越惬意,真真气得人哭笑不得。

杜无锋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冥离先生”的解毒散即便不能解百毒,但小小的“杯中酒”和“炉中火”自然是毫无优势可言的,可是……

“萧红楼,你不要猖狂!冥离先生早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你怎可能有他的解毒散!”生气之后叫得越发难听了,“休要在此唱空城计,我看你们定是中了毒,在拖延时间等救兵吧!哼哼,别怪我没告诉你,方才我已经向我们的人发出信号,过不了多久,众多武林好手就会一齐赶来,你的救兵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

“啧啧,现在莫非是江湖大乱了吗?”萧红楼愁眉紧锁甚是忧虑,“那些道貌岸然的侠客、剑客,竟然和你们这种败类勾结起来了?”

“你!……”杜无锋还在叫嚣,范平年却是暗暗又向后退了几分——他方才太过轻敌,竟然离那二人只有不到一丈距离,若是他们立即发起攻击,第一个吃亏的可就是他。

瞥见他的动作,萧红楼笑得愈加妖异,“范老头,你知错了?”

“老朽……”

“服老也没用,”抬头正对他的眼睛,下一刻竟然已经来到他近前,“太晚……”

“晚”字方脱口,萧红楼手中的筷子便动了,对着呆愣住的范平年身体丹田处,竟将筷子一寸一寸楔进他的身体!

筷子原是钝器,廖碧城方才也是运了真气疾速打出,方有入木穿石的力量。而萧红楼却凑近了“铁拐无常”身前,像插豆腐一样将筷子一分一分按进他的丹田,这份功力简直诡异残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呃呃……”丹田乃是人的气门,此刻一击之下,范平年竟连闪躲挣扎的空隙也无,全身肌肉抽搐,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杜无锋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连逃跑也忘了,仿佛那筷子正一点一点楔进自己身体!

筷子终于齐根没入范平年丹田,全身真气登时聚拢而来,由丹田处源源泻出,范平年抽搐着倒在地上,喉中依然发出“呃呃”的声音,人却仿佛一只中了剧毒行将毙命的老狗,连叫也叫不出一声。

“噗通”一声,杜无锋双腿瘫软地倒在地上,原本干燥的地方登时湿了一大片。

萧红楼掸了掸干净如初的衣襟,嫌恶地看着吓得尿裤子的“塞北神驼”,“我不杀他,也不杀你,怎么样?”

杜无锋愣怔地看着还在地上抽搐的“铁拐无常”——丹田被刺穿就泄了气门,精元也全都泄了出去,如此又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他早被如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了。

萧红楼却是真不想杀他了,此人在他眼里已与死人没什么区别。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酒肆,他缓缓转过身,向身后之人伸出莹白得如同羊脂玉雕琢出的手,款款道:

“碧城,我们走吧。”

第六十二章:饮碧血(二)

遏西风诀别意,杀幽谷鏖战声。

又是一处险隘,上临苍穹,下接天堑;又是春寒料峭,二月的寒风带着烟花三月的讯息,融了冰雪,碎了花苞。

范平年虽死,却为当今武林做了一件好事。此时此刻平阳坡已集结了武林正道的多方人马,天地间一股浩然正气直冲牛斗——一个时辰就布置下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足可见白道义士欲铲除萧红楼而后快的决心。

在旌旗招展、刀剑林立的人群之中,萧红楼认出一个人——一个女人。

两年前他们曾有一面之缘,其时她正值二八年华,虽风华正茂,却因面临生死抉择之境,躲在自家弟弟身后,与其父一起,将弟弟瘦弱的身躯向前推搡着。

——他认得她的眼神,在他还是皇长孙之时,他在众多皇兄皇弟的母妃眼里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此时此刻,曾经的少女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一庄之主,其时的胆怯战栗也尽被愤恨和凛然之气所取代——和当年的情形极其相似的是,她身前依旧是她的弟弟,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她赤手空拳,而此时此刻,她的手中是一柄寒光逼人的剑。

萧红楼却笑了,笑得半分温度也无。

“胡庄主,别来无恙啊。”

岭南玉峰庄庄主胡婧兰傲然而立,又紧了紧手中的剑,在身边人纤细的颈上按下一道青色的印子。她并未立即答话,细看下那覆在貂裘下的双腿亦是颤抖的。

得知在岭上围追萧廖二人之时这个萧红楼就曾对自己出言不逊,司马少风挽紧了手中的白玉雕弓,恨声望向那邪恶的妖人——此刻他布衣青袍发髻高绾,若非面容依然魅人心魄,当真辨识不出他的身份。

此间围击萧红楼的有利剑门门主上官洪、飞凤山庄庄主徐卫商、四方海阁阁主司马青岩及手下会众,甚至还有少林寺达摩院的四位高僧,论资排辈也是他们在前。玉峰庄虽堪称棋剑双绝,却早在其父亡故之后就家道败落了,她胡婧兰一介女流,如何让这萧红楼撇了那些大佬,单单问候起她来?

司马少风眯缝着眼睛向那风姿绰约的女子看去,不禁大摇其头——是了,只因她手中的人非同一般啊。

逆着风向看去,只见那人淡青色的对襟小袄虽未染血迹,却已是污痕斑斑,甚至有些火药烧灼的痕迹,袖口袍角和鞋子尤其磨损得厉害,显是经历了一番艰苦非常的征程。他的双臂被反剪着绑在身后,手心竟也被塞了石头紧紧缚着,原本胖嘟嘟的小脸瘦得凸出了颧骨,脸颊却不自然得鼓着,显是口中被塞了东西。

其时他们抓这小子时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虽然不会武功,他们却不能近他身边三尺,那随身的毒粉药沫虽不致人死命,却也足够你生受的。到最后,便是从口中也能发出毒药来,所以此时连他的嘴也用布巾塞住了。

此刻,一柄长剑正架在他颈下,剑并非寒气逼人的好剑,现下却因这场景而森冷非常。

“萧红楼,为了这一刻,我已等了两年!”胡婧兰恨声道,每字每句都仿佛从牙端咬出,“两年前你率红衣楼妖众袭我玉峰庄,我父因寡不敌众重伤战死,其时,你可有想过今日的下场!”

萧红楼略一皱眉,笑得越发妖娆,“哦?胡璿是战死的?”悠悠然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我怎么不知道?”

“姐姐?……”你怎么撒谎呢?父亲他……他不是……

胡婧兰身子一震,这才发现方才还被封着口的人,此时竟对着她说起话来——连她也未曾发现他是怎样将口中的东西弄出来的。

“你……你叫谁姐姐?!”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在场数人都向她望去。

男孩原本清亮的声音顿了顿,连努力维持的笑脸也黯淡下去,“你……你比我年长,自然……就是姐姐了……”

“你胡说!谁……谁是你这个贱人的姐姐!”胡婧兰声音愈发尖利刺耳,颤抖之下手中的剑抹向他的颈,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渐渐渗出血来。

“嗯……”

“你闭嘴!再叫我此刻就杀了你!”

“胡庄主,”司马少风拇指抹了抹唇角的短髭,转眼打量着一身紫色劲装的胡婧兰,“我见这小子的相貌,确实与你有三分相似啊!难不成……他真和胡庄主有什么瓜葛?”

“你!……”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本庄主怎会与魔教妖人有什么瓜葛?!司马少阁主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以免中了他们的诡计!”

“哦?我怎么记得,令尊还生有二子,一个不幸为鬼谷神医东方错所害,另一个……至今下落不明?”

“休得胡言!”胡婧兰尚未答话,四方海阁阁主司马青岩已经拦住自家儿子的话头,“江湖人皆知胡老庄主的嫡子是个痴子,怎么可能入了魔教!还不速速退下!”

说完,抚着花白的胡须对着脸色愈加难看的胡婧兰略一点头——精明如老狐狸的他早已看出女人面色不善,想必她手里的娃娃确与她有些干系,如果那少年真是胡家失踪两年的傻儿子胡之昙,嘿嘿,那么,她自然是非杀他不可了。

思虑至此他抚须一笑,立在一旁静观其变。

断崖一役他与萧红楼首度交手,再加上鞭马坳一战的情形,依江湖流言所传,他定是于辟谷期间动用了赤焰神功中同归于尽的“祭血术”,想必自己也是油尽灯枯命在旦夕。本想趁他大伤元神之际将其抓获,却不想这二人竟能在他们严密的搜查下,在大青岭藏身一月之久。若非萧廖二人自己现身,他们也无可能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今次再度遭遇,他们二人非但没有伤重不治的情态,反而状态颇佳,尤其那一脸春色的萧红楼,换上一身常态的衣物,竟显得犹如闲庭信步的书生侠客一般。

他的人押在他们手上,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今次看来……难道……

第六十二章:饮碧血(三)

他的人押在他们手上,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今次看来……难道……

司马青岩向山峡四处瞥了几眼,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却撞见飞凤山庄庄主徐卫商与自己相似的目光。

二人心知想到一处,微微一笑——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最好,若是不能,反而像撒卫明、吴大猷等人一般送了性命,那是大大的不值得了——暗中命手下人警醒些,能战则战,当明哲保身之时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冽风吹过,此间的空气愈加沉重起来。

“字儿,”萧红楼面色如常,衣衫飘逸胜似闲庭信步,“一个月不见。可想红哥哥了?”

不错,那被胡婧兰长剑架住的,正是摘星楼四公子之一的无字!

“想!想死字儿了!”无字原本黯然的目光又亮了几分,欣喜非常地望过去,“红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回红衣楼?字儿好久没吃芙蓉糕了,可想得紧!”

“字儿是想芙蓉糕多一些……”嫣然一笑,“还是想红哥哥多一些?”

“呃……”心思被戳破,苍白的小脸终于红了红,“芙蓉糕,红哥哥……都……都……”

萧红楼一笑,眼中竟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寒风肃杀,剑光森然,割开的伤口犹在滴血,这二人却丝毫不放在眼里,竟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起来,直气得胡婧兰咬破嘴唇,少林高僧不住念经。

廖碧城向来心思深沉,此刻他却不似萧红楼那般逍遥——非但无字,闻人宣和祁冥月也在他们手上!

虽然他也相信这三人都有保命的本事,但时别月余,连他也未曾想到会是这般光景。闻人宣向来是沾火就着的脾气,此刻却被飞凤山庄的少庄主徐飞反剪着臂膀提在手中,头向下耷拉着,莫非……是受了重伤?

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和未知的危险,廖碧城重伤初愈的身子又寒了几分,脸色也愈加苍白。以至于听了方才无字和胡婧兰的对话,也未做深想。

十七此次若有危难,他该如何向自家兄弟交代!他自己又该……

此时廖碧城越发后悔牵扯闻人宣进来,悔得心都痛起来。却在瞬时,自闻人宣身边那人身上折出几点银灰色的寒光,引得他向那折光处看去……

“阿弥陀佛,萧施主,”少林寺达摩院座下禅师慧普上前一步合掌道,“未免伤及无辜,萧施主还是束手就擒吧。”

徐卫商、上官洪和司马青岩几位门主齐齐向慧普大和尚看去——有少林寺的大师在此,他们自然乐得少出面。

虽于鞭马坳一役得知萧红楼的魔功残暴非常,但他们手中有人质,又占着人数和地形的优势,今次有的放矢,也不怕这垂死的鱼翻出多大的水花来。

萧红楼看了一眼廖碧城凝重的神色,淡然一笑道:“你们以为,抓住了他们,我……便是虎落平阳了?”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一语双关,竟是把那些个武林同道都说成了畜生。

“萧红楼,你不要猖狂!”

慧普方欲答话,手中也提着一人的利剑门的少门主上官恪卿上前一步,抓着手中人披散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来,那人的面目登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黑色布衣伤痕累累,堆云的鸦发凌乱地披散开来遮住左半边脸,脸上全无半分血色,暗紫色的唇紧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一双眼睛此刻正向萧红楼望去,满眼皆是言说不尽的情愫和坚定。

正是祁冥月。

上官恪卿因与廖碧城一战败北心怀愤懑,此刻抓着祁冥月心里自然得意非常,“看清楚没有?”拖着祁冥月的身子又向前走了半步,“这贱人是你的人吧?嗯?萧红楼你看清楚!”

即便被狠狠绑着,祁冥月也丝毫没有挣动,只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目光又坚定了几分。

萧红楼也没有动,神色也一如往常的艳绝淡漠。

“月儿,辛苦你了。”

祁冥月身子一震,凝起目光望向他。

萧红楼却已将视线移向她身后的上官恪卿身上。

祁冥月紧咬下唇,大睁的眼里竟有水汽充盈——被两大门派联手围攻之时她未曾示弱,剑锋架在脖子上更无半点惧色,今次,却仅仅因为这样一句话……

“哼!”上官恪卿又紧了紧手中的剑,方欲上前,却被上官洪一记凌厉的眼光止住了。

“阿弥陀佛,”慧普又唱了声喏,垂下雪白的长眉道,“我佛慈悲,不愿枉造杀戮,”回首望向被缚的三人,“若你二人束手就擒,我少林寺可保他三人平安。”

萧红楼却连看他一眼也不愿,反而对着捉着闻人宣胳膊的徐飞打量开来,口中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能保这三人活命,那我摘星楼上万弟兄,又当如何?”

“呃……”

“那你就是不顾这几个人的死活了!”胡婧兰剑又按下一分,众人眼睁睁看着无字衣衫的前襟渐渐被血水沁透。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无字眼里的欣喜之意渐渐淡去,素来怕痛的人,此刻竟连哼也没哼一声。

“胡庄主还是不要心急为好!”

众人诧异——说这话的竟然是上官恪卿——只见他单手拖着伤重的祁冥月来到胡婧兰面前,伸手点了无字止血的穴道。

“这小子可是萧红楼帐下的红人,这么容易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胡婧兰微愕,却也省得自己现下行动确有不妥,余光瞥见萧红楼笑得越发残艳的眸子,不由得从心里打了个寒战。

无字绝对不能留!

她一介女流历经多少磨难才能有如今的地位,为了将死伤泰半的玉峰庄整顿一新,她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今,若是让世人知道了无字的身份,玉峰庄定然是要乖乖奉上,那她费尽心血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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