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茭白
茭白  发于:2012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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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膛破肚,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上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在场的人都惊愕于凶手的狠绝,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一个人对如此娇滴滴的女子下此毒手。

婉娘在流艳馆当了十多年老鸨,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力求每件事尽善尽美。凡是来过流艳馆的没有一个不夸奖她善解

人意,蕙质兰心,这也是为什么流艳馆能在花魁思容失踪后能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原因。平时温柔体贴,谈笑风生的女

老板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在场的人不由都觉得有丝悲凉。

剪衣噙着一丝笑容靠在门旁,也没有摆头牌的架子嫌弃这满地的血污,“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办?”语气淡泊地就像在

谈论天气。

柳紫陌看了她一眼,来到尸体身旁。男性尸体的指甲明显泛着碧绿,可以确定是魏靖林无疑。而婉娘的尸体脸上依旧保

持着死前的恐惧与惊讶,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柳紫陌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外翻极为粗糙显然不是锋利的武

器所致倒像是人手硬生生把心脏给抓出来的。这种作案的手法让人想起了血门的杀手用手直接勾出人脑髓的做法,难道

与血门有关系。

直起身体的时候,他的眼角瞟到一旁劈成两半的红木桌子,切口整齐显然是利器所为,这凶手也真是奇怪,手中明明有

兵器却还要用手杀人。突然他发现在桌子没有被鲜血溅到的一面上面有一个潦草的用鲜血绘成的图像,虽然糊成一团但

是它独特的样子还是十分好辨认的,柳紫陌不动声色地向众人走去,是在闻水楼出现过的那个符号。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明朗了,那日想必就是婉娘在闻水楼提醒魏靖林有危险,也是她趁着放烟火之时救出魏靖林放入另

一具尸体。魏靖林这几日一直藏在流艳馆,没想到这仇家还是找上了门。”柳紫陌道。

纪柔犹豫了下,“魏靖林怎么会和婉娘有联系,要是有同犯也该是……”她看了眼剪衣,“剪衣姑娘莫要生气,也该是

你才对。”

剪衣咬着一缕秀发咯咯笑了起来,“魏夫人说的是,魏老爷怎么不找我这个狐狸精却去找婉娘这个半老徐娘。”她顿了

顿,“不过剪衣觉得这个魏老爷怎么和平日的那个好像有点不同呢,平时那个魏老爷宽厚的紧,今天这个看上去好凶啊

。”她做出个怕怕的表情,丢了个媚眼给柳紫陌。

柳紫陌依旧没有表情,“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平时来找剪衣的是替身,真正的魏靖林来找的婉娘。剪衣不过是个幌

子。”

好不容易这桩谋杀案理出点头绪却又再一次陷入了谜团,这青楼的老鸨和魏靖林这样的人究竟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让人如此大费周折地加害他们,众人又陷入了迷雾中。

第20章:九珍

司马慈凰笑眯眯端着一杯茶,跟着太守爷上青楼那该有多难得啊,尤其是流艳馆所有的姑娘现在都被叫了过来,那是常

人见也见不到的奇景呐。

流艳馆一共二百二十名姑娘呈金字塔状站在厅内,丫鬟小厮则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花魁剪衣,她言

笑晏晏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和她完全没关系,别人看一眼就觉得骨头都要酥了。剪衣身后站着九个姑娘,千姿百态各有千

秋,那就是有名的“流艳馆九珍”。

流艳馆不可能只有剪衣一个活招牌,每年头牌的候选人都是十人最美的成为头牌,而其余九个就并称为“流艳馆九珍”

。这九个姑娘分别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的衣裳,或倚或靠千娇百媚。这九人连长相也是各有风韵,为首的

一情长相清冷如月下美人高不可攀,二乔艳丽无双,三影温柔如水,四云长相小家碧玉一举一动皆有江南女子的灵性,

五颜则是线条鲜明带着大漠的粗犷之美,六灵有着苗家女子黝黑的肌肤给人以灵动之美,七星和八娇是双生子,而最引

人注目的是穿紫衣的九鲤。

“啥?”司马慈凰眼光扫到排尾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哪来的小妹妹呀,哥哥给你糖吃一边玩去别来捣乱。”

在场二百多人十分默契地一起憋笑,剪衣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哪是小妹妹,论年龄估计还要比你虚长两岁。”

司马慈凰今年二十二,那九鲤竟然有二十四了。被人戳穿了真实年龄,九鲤鼓起两个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剪衣,看上去

更像邻家小妹妹了。

流艳馆九鲤在这风月一派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她的岁数不是九珍中最小的,手段也不是九珍中最差的偏偏她就是排在九

珍之末,原因就在于她万年一张娃娃脸和长不高的身材。九鲤的身高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比起灵秀的四云

差一个头,和来自西域的五颜更是没得比。她又是小孩子心性整天扎着两个丸子头,蹦蹦跳跳谁见了都喜欢。

偏偏这样一副幼女的模样居然很讨客人喜欢,司马慈凰腹诽道,这该是怎样禽兽的一个世界啊这样的居然都有人下得了

手。当然,九鲤能受欢迎的原因还有一个,虽然身高发育得不理想但是这身材也足以傲视众人了。司马慈凰的眼珠滴溜

溜打转,啧,这身材真是不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阵寒气冷得他缩了缩脖子,嘶,怎么突然那么冷。

柳紫陌默默从司马慈凰身上收回眼光,其实这件案子没必要把流艳馆所有人都弄到这里来,能靠近婉娘住处的人并不多

,除了贴身丫鬟也就只有站在顶端的这十个人。至于现在到底为什么大费周章把所有人都找来,还不是因为刚才司马慈

凰声泪俱下缠着他,在他讨好的星星眼攻势下我们宣城伟大的太守爷只花了一秒钟就沦陷了。柳紫陌揉着额角一阵头痛

,司马慈凰这家伙一双眼睛黏在花姑娘身上就没离开过,他现在万分后悔就差一掌把人劈晕直接带回家了。

“不相干的人先回去吧,剪衣和九位姑娘留下就行了。”

柳紫陌此言一出,下面站着的人就差三呼万岁了。眼下还是白天,流艳馆都没有开门,不少人打个哈欠打算回去睡个回

笼觉。

留下的十个人脸色就不大好了,除了剪衣这个没心没肺的,余下九个人不是担心被当成杀人犯就是困得要死。尤其是七

星和八娇哈欠连天,看来昨晚定是火热过头了。连身体素质最好的五颜眼下都一片青色,其余八人给她鞠了一把同情泪

,昨晚那个虎背熊腰的客人果然不同凡响,把五颜都累着了。神色最好的就只有一情了,你问为啥?人家卖艺不卖身呐

!当然剪衣这个干采阳补阴勾当的妖精不算在内,她一直精神好得能上山打老虎。

一边朱城已经带人匆匆赶到把尸体抬走了,一边抬还一边咕哝着怎么可以那么粗鲁地挖心脏,应该用上工具慢慢来。周

围的一圈人又掉一地汗毛,幸好那个变态走之前还判断出了死亡时间,不然难保群众不掐死他。婉娘和魏靖林的死亡时

间应该是差不多的,都在昨夜子时,昨天晚上连月亮都没有,确实是个杀人抢劫越货的好日子。

“请问各位,昨晚子时左右在什么地方?”柳紫陌道。

柳紫陌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姑娘晚上当然是在做生意。

剪衣显然也是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笑盈盈地回答,“大人,昨晚姐妹们当然都是在工作。”顺带附送媚眼一个。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一情突然开口,“这也不定然,昨晚我,剪衣,六灵和小九都没客人,二乔的客人子时不到就离开了

。”

司马慈凰忍不住插嘴,“我说你们这么红怎么还没客人?”

剪衣道,“昨夜虽有客人,可是这砸的银子不够,咱也不好出场啊。再说公子,咱们这就讲究一个‘缘’字。”剪衣一

双杏眼滴溜溜看了一情一眼,“咱们情姑娘看不上眼的绝不会接待。”

“当然公子要是来剪衣肯定会来作陪的。”她又看着司马慈凰补充道。

司马慈凰想到几天前异常可怕的那晚,立马端着杯子朝远离剪衣的方向退了两步。珍爱生命,远离剪衣。

剪衣看到司马慈凰那么怕她,又是一阵轻笑。这人真是好玩。

“那几位平日与婉娘关系如何?可知道婉娘有什么仇人?”

五颜脾气直爽,一个大踏步就走到柳紫陌面前,“柳大人是不是认为我们这些人当中就有凶手?!”

五颜身材修长,背对着光投下一大片阴影笼罩着柳紫陌。他头也不抬,白玉般的手指慢慢描绘着桌子上的花纹,“你认

为呢?”

司马慈凰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凶手就在你们中间。流艳馆又是晚上做生意的,客人中混入凶手也是有可能的。”

剪衣突然笑了笑一把抓住司马慈凰的手往外拖,“司马公子你过来看看。”

“哎?”

剪衣只是拖着司马慈凰走出门站在流艳馆蜿蜒曲折的回廊上,“公子看到那些铃铛没有?”

回廊上每隔几步就挂着琉璃宫灯和风铃,这早在司马慈凰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风铃陶瓷制成的上面绘着各

色花朵,小小一只一只手就能握住倒也显得玲珑可爱。

“这些铃铛有什么问题?”

剪衣随手取下一个拿给司马慈凰看。普通风铃外面是个钟形外壳里面一般挂一根柱子可以敲击外壳发出声音,而这只风

铃里面挂的是一个镂空的金属球,球的里面放着一块东西。司马慈凰抓起来闻了闻,似乎是提神醒脑的香料。

“这每一个铃铛里放的都是提神的香料,这些宫灯里点的是助兴的香油。”剪衣取回铃铛又重新挂上。

“整个流艳馆都是这样,只有一个地方不同。”剪衣眨了眨眼睛,“就是婉娘的院子,她不喜欢别人打扰那些铃铛里放

的都是强效的酥魂散。这种药只要闻到一点就会浑身酥软神志不清晕倒。婉娘院子里的铃铛都是按阵法布置,知道解法

的只有我们几个。”

司马慈凰一脸不信,“那我刚才去怎么没事?”

剪衣笑笑,“那是我带的路,公子不信大可试试。”话音未落,司马慈凰人就没了影。

司马慈凰一路跑进婉娘的院子,现在尸体被搬走了案发现场显得愈加冷清,只有几个差役远远地站着。疾跑带起一阵风

尘,他听见周围悬挂的风铃发出一阵好听的叮当声,紧接着一股清雅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脚下一软天旋地转间他感觉

到自己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所以说,凶手只可能在我们几个人中。”昏迷前,他依稀感觉到剪衣湿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脖子上。

第21章:大家一起吃早饭

司马慈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揉着睡扁的脑袋咕咕囔囔地起身往饭厅走。没想到这个酥魂散居然药效那么霸

道,才闻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走到饭厅找到自己平时的位子,夹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去。恩?等等……往回倒退两秒,他左手边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柳紫陌向来习惯坐他对面,管家一直是蹲在角落里,怎么多出来个人?而且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还那么熟悉?司马慈凰心

头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脖子嘎拉嘎拉往旁边转动。

旁边那人穿了一件深红色绣金花的长袍,上面两粒缠枝盘扣没有扣上,露出纤长的脖子和诱人的锁骨。水轩一手夹了个

肉包,小口小口地啃着看到司马慈凰突然出现,一双狐狸眼里瞬间放光芒。

“水狐狸……你怎么在这?”司马慈凰声音都抖了,他好几天没去闻水楼说书了,难不成这只狐狸找上门算账来了?

“江司马?”水轩笑弯了眼,“你几天没来了?”

“咳,……那个,这个……”司马慈凰局促地对着手指。

“算了。”水轩今天心情似乎是特别好,摆了摆手也没有追究,“太守大人,你看我刚刚说的事怎么样啊?”

柳紫陌脸色铁青,看来刚才的谈话很不愉快。

“啥事?啥事?”司马慈凰一看没他啥事了,说书人的八卦魂又开始荡漾了。哥俩好地蹭蹭水轩,沾着油光的小爪子搭

在他肩上,“说来听听!”

水轩一脸嫌弃地拍开某人油乎乎的爪子,又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帕使劲擦那油印子。“熟归熟,不要动手动脚。”

“嘿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司马慈凰讪讪地收回爪子,切,洁癖!

“江司马,花杀你应该知道吧?”水轩道。

司马慈凰正啃着一个肉包,使劲咽下嘴里的包子差点噎得他翻白眼,“我好歹是宣城第一说书匠好不好!这个花杀那么

臭名昭着我怎么能不知道!”

花杀,人如其名,见花杀花乃是当今江湖上最有名的采花贼之一。花杀这个人是很有意思的,照司马慈凰的话来讲这个

人职业道德素养比较高,他采花之前必送上拜帖,拜帖中放着一包红豆和一株花。花越名贵说明花杀此次兴趣越是浓厚

,越是志在必得。司马慈凰就记得花杀三年前路过峨眉山时就送了拜帖,当中夹的是朵喇叭花,摆明了对尼姑庵没啥兴

趣人家也就是顺道劫个色跟有人喜欢在石头上刻个某某某到此一游一个道理。这个人一年前清明节的时候还特地跑到少

林寺送了朵白菊花,还好花杀不好男色,人家只不过逗逗你们,饶是如此少林寺的小和尚们还是人心惶惶了好久。

花杀一个月前送过一张拜帖到宣城太守府,帖子里夹了朵名贵的牡丹花,他这次的目标是整个宣城。宣城依山傍水,女

子多温婉灵秀,长得确实都不错,更何况人家还有个流艳馆撑台面,花杀此次来采不到家花采采流艳馆的野花也亏不了

本,难怪他对这次的行动如此期待。

当时这件事也在宣城引起过轰动,只不过后来魏靖林的案子分散了注意力,时间一长连司马慈凰都快忘记有这事了。

“花杀这次忍得还真够久的啊!”司马慈凰摸着下巴思忖。

“是不是他没来采你,你心情不顺啊?”他上下打量着水轩,啧,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没想到水狐狸人瘦瘦弱弱

胃口那么大连采花贼都不放过。

水轩手抬了抬,一个物体飞快地划过空中。司马慈凰苦着脸从发髻里拔出一根筷子,这根筷子要是偏一分就插到他脑袋

里去了,他想了想街上卖的冰糖葫芦,一阵恶寒。

“过去这么久了,花杀也该出手了,小民特地来请太守爷出马擒贼。”水轩笑的越发像只狐狸。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花杀来了?”司马慈凰一阵纳闷,这个人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办法啊,这花杀一天不走,闻水楼生意就不景气啊。”水轩假惺惺地耸耸肩。

司马慈凰这回是看出来了,水轩压根就是来找柳紫陌茬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

“当然是有劳太守大人了。”水轩懒洋洋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起来更舒服点,“太守大人那么爱惜百姓想必是不肯拿姑

娘家当诱饵引出花杀的,既然如此大人不如自己上吧。”

“你让紫陌扮女装去引花杀出手?”司马慈凰好半天反应过来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想必大人穿女装也是倾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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