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衣袖怎么跟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刚才是奏折,然后又是虎符,下次别再把玉玺拿出来。待轩辕静和红叶两人离去,水寒便又溜到了轩辕亦的身上,扯了他的袍袖试探性的把手伸到轩辕亦长袍的袖口内。
见状轩辕亦也未阻止,眯了凤目笑呵呵的看看他。
第六十九章:布局
水寒将手试探性的伸进了自己的衣袖,轩辕亦并未阻止,而是眯了凤目笑呵呵的看着他。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扯了轩辕亦的袖子,但这种摸别人衣袋的行为水寒也还是第一次做,所以一边伸了手一边偷窥着轩辕亦的反应,见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脸上并未有不悦索性大大方方的伸了手进去。
指尖很快触及到了一只拿子的边角,水寒一愣,心道该不是真给自己猜到了他竟真的把玉玺装在这袖子里面吧。又向里面探了点手指,水寒发觉那盒子远比装玉玺的盒子要小得多,甚至不及那枚玉玺一半的大小,歪了歪头想了想,在想明白自己摸到的不过是轩辕亦随身的一枚方章而已后,手指就又向内探去。
滑滑的,软软的与袍服衬里并不相同的手感,这当是一块手帕。暗自点了点头,水寒的手指又往那手帕下面摸去,然后便又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清秀的脸上露了些迷惑,水寒的身子就又向轩辕亦的怀内靠了靠。摸起来似乎是纸张的质感,却又比纸张滑一些,偷偷用指甲掐一掐,指甲便陷进去了一些,好像里面还包着什么……啊,那是……这般的手感让水寒忽然想到了这是什么,身子一僵,小脸上便飞起了一片红云。
片刻见扯了自己衣袖捣鼓的少年忽然愣了一愣,接着小脸红了一红轩辕亦猜水寒摸到了很久之前他藏在自己袖子内的东西便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剑眉,“寒儿摸到什么了?”
呃……讪讪的将手从轩辕亦袍袖内抽出来,水寒飞快的瞟了眼轩辕亦的俊脸然后低了头,“没什么……”
“既然寒儿摸到了就拿出来吧,免得搁坏了。”
已经搁坏了,早知道那东西还在他袖子里面自己就不会去摸了,低头头暗自撇嘴的水寒有些郁闷。
“乖寒儿,乾州的时候寒儿可是赌咒发誓说要吃完这块米糕的,所以父皇才许了寒儿把他藏在父皇的衣袖里,现在寒儿既然想起来了是不是该把它吃掉呢?”头贴在水寒的耳边,轩辕亦低声道。
吃掉?水寒一愣,那东西可是他在乾州街上买的,距离现在可是已经十几天的时间了,别的不说,光想想刚才摸上去那感觉,若是真吃下去的话……会死人的!
见水寒垂了头不做声,清秀的脸上现了些许的郁闷,轩辕亦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寒儿就不想拿出来看看你的米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想,寒儿很不想!给轩辕亦这般问,水寒虽然愈发的郁闷,在听出他声音中的威胁后却也嘟着嘴,乖乖的从轩辕亦的袖口内摸出一块东西来。
那东西如婴孩的手掌般大小,外面裹了一张油黄的油纸,油纸上还留了两枚半月形的指甲掐痕。瞄了眼轩辕亦的俊脸见他盯着自己,水寒便嘟了嘴伸手剥开外面的油纸,约包内是一团已经变得干硬发黄的米糕。
“呐,拿出来了。”水寒嘟着嘴,红着脸将手中那块还留着自己一排齿痕又明显风干变硬的米糕举到轩辕亦的面前。
“父皇记得寒儿当日好像说若是不吃掉它就不再吃零食了?”眯起来的凤目中现了抹调侃,轩辕亦心情愈发的好了。
……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盯着自己手中油纸内已经被压得有些扁了,却又十分坚硬的东西,再扭头看看满脸戏谑的轩辕亦水寒忽然有了种自掘坟墓的感觉。呆了半晌,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心虚的笑了笑,“呵呵,不急,既然父皇帮寒儿保存了这么长时间,就继续帮寒儿藏着吧。”一边说一边扯了轩辕亦的袍袖将那块有石化趋势的米糕重新送回到它原来所在的地方后,水寒的身子便向下坠,打算从轩辕亦怀内脱逃。
“寒儿打算什么时候吃呢?”觉察到怀内少年的意图,轩辕亦收了手臂将水寒的身子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腿上,轩辕亦窃笑不已。
“总会……”总会有一天吧!眼见挣脱无望,呆了半晌水寒才低声答道。
呵呵!他的寒儿和十几岁的孩子比起来总是显得成熟稳重,这当然和他前世的身份和心理上的年纪不无关系,可是有时的反应却又如孩童一般天真,是因为在自己面前完全抛弃了两世身份地位带来的桎梏么?
这般招人怜爱的寒儿,真的不想让他陷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中啊!将自己的面颊贴到怀内少年清秀的脸上,轩辕亦的凤目中忽然失了些许的光彩。
轩辕亦不再提那块给水寒再次送回到他袖子内的米糕,水寒便也不再挣扎,乖乖的偎在他怀内,一股久违了的淡淡的幸福之感将两人团团围住。
“寒儿可喜欢这座庄园?”许久,轩辕亦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嗯。”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却也给轩辕亦听的真切。
“这座庄园父皇也很喜欢啊!”只可惜,要不了几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了。垂了视线,轩辕亦的凤目中忽然失了些许的光彩,“明日跟父皇去一趟刺史府可好?”
“哦。”又低低的应了一声,水寒索性将头靠在轩辕亦的肩头,合了眼眸。
第二日,有关前一天结束的,以映日剑为花红那座擂台的种种传言很快在惠州的酒肆茶舍之间传播开去。传言中无一例外的都会提到铸剑山庄那位功夫奇高又冷傲超绝的少庄主段水寒。
许多年后,当这些遍布当地大街小巷,被广为流传的传言变成传说时,这位一战成名后再未出现在江湖上的少庄主也随着这传说,还有这传说中出现的宝剑映日和匕首流萤一道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这位还未成为传说中人物的少庄主则和自家亲亲父皇坐在惠州刺史府的书房愉,与惠州刺史南飞羽密谈。鉴于将要谈论事情的机密性,跟着自家主子一道前来的冷风等七人将这间小小的书房围的风雨不透,在场的除了这三人之外也再无旁人。
这般严密的防守这三人到底谈论的什么外人自然无从知晓。密谈一直持续到了午后,午后在刺史府内用过午膳,那辆送轩辕亦和水寒来的四轮马车又将他们送回了州城外的铸剑山庄,除此之外,这辆马车的后面还跟了两辆苫了油布的四轮马车。
待这对父子从惠州州城回到庄内后,铸剑山庄内便再无了动静。庄内事务照常,庄下各个商号银号也一如往常,至少在表面看来一如试剑大会之前一般不无。
擂台结束之后,许多专为着这次试剑大会和之后擂台而来的武林人士先后离了惠州。作为飞岚最为富庶的惠州在热闹了一个多月之后,也渐渐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
只不过,无论是铸剑山庄内的轩辕亦水寒,深寒的武曾,还是藏匿在惠州城南的玉无极都知道,此时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透着股压抑与焦躁。
试剑大会虽然已经结束,属于他们的战役却还未开始,这场战役谁都轻视不得,更加疏忽不得,因为无论谁输最后的下场很可能都是万劫不复。
依旧是惠州州城外那座毫不起眼的小院内,白莲莲步轻移来至正堂内单膝跪在武曾面前时,武曾正负了手背对着门口立在堂中。厅堂正中摆着的一张八仙桌,桌角上放了方砚台,砚上朱砂红的墨汁内还搁了一管狼毫,桌子正中则摊开来一张柔软厚实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围墙内一间间屋舍鳞次栉比,亭台楼阁,长廊水榭一应俱全。地图正中,一间三进的院落被用朱红的墨笔圈住,院落旁用同样颜色的墨汁写了两个字——翠园。
这竟是一张铸剑山庄的地图,此外,这图上四周的空白之处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标注出不同建筑的用途和每晚值夜之人换班的时间。
“都走了?”听脚步声响起,背对了进来的白莲武曾问到。
“回宗主,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送出去了。”武曾问,白莲便单膝跪地,答道。
“嗯,既是都走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养足了精神才是。”
“宗主,属下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并未如武曾所说的回去休息,跪在武曾背后的白莲垂了视线。
听白莲说要有事请教,武曾便松了负在身后的双手,寻了一张太师椅坐下。见状,白莲忙站起身来从放置在一旁小几上的茶壶内倒了盏凉茶送到武曾面前,随后又重新跪下。
端了茶盏,嗪了口凉茶润润喉咙,又将茶盏重新放下后武曾看了眼垂了视线的白莲才开口,“白莲,你可是问原本计划好要攻占刺史府,为何忽然变卦改成铸剑山庄了?”
“是。”
“嗯,我想你想问也该是这件事。”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武曾道,“白莲,你可知这铸剑山庄庄主段一凡是何背景?”
“背景?”武曾这样问白莲先是愣了愣,想了想才开口答道,“飞岚中盛传他与静亲王轩辕静关系暧昧,轩辕静又是岚帝最为宠信的臣子,铸剑山庄也因此得到皇室庇护,铸剑山庄也才……”会有了天下第一庄这个名头。
“得到皇室庇护?”还未听完白莲的话武曾脸上便现了抹嘲讽,“铸剑山庄可不单是得到皇室庇护这么简单,铸剑山庄根本就是飞岚朝廷在江湖中的一股势力,庄主段一凡其实就是岚帝轩辕亦。”
“什么?段一凡就是轩辕亦?”猛的抬起头来,白莲的脸上是无法遮掩的惊讶,“宗主?您说的是真的?”
“若非如此铸剑山庄又怎敢称天下第一庄?天下第一……哼,除了帝王,又谁敢称天下第一。可笑洛行老儿竟然还妄自菲薄以为要不了多久他的明月山庄便会接替铸剑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
“宗主,您这消息是哪里得来的?”蹙了柳叶弯眉白莲问道。
“左相玉无极。”
“宗主,玉无极这人不可信。”
“你以为我真会信他?”瞟了眼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白莲武曾道,“不过,段一凡飞岚之主的身份我已证实。”
“这等机密之事玉无极竟会告诉你,无非是想让您替他对付段一凡,您将全部人马都从州城内调到铸剑山庄岂不是正和了他的心意?”
“玉无极的小算盘本座又岂会不知?不过主上临行之时曾交代过,深寒在飞岚唯一的任务便是让飞岚大乱。只有飞岚乱了,我们那陈在国境线上的百万大军也才有用武之地。”说着武曾伸手端了身侧茶盏又嗪了口茶水咽下,“轩辕亦一死新帝继位立足未稳,在朝中,各方势力必会争权夺利。在外阜,又有玉无极作乱,那时的飞岚必是乱上乱。”
“既然段一凡便是岚帝轩辕亦,铸剑山庄的防守必会十分严密,今夜咱们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垂了头白莲低声道。
“白莲,你记住,飞岚的任何人都不是自己人,只有你们这几个跟着本座来飞岚的人才算的上是自己人。”言罢,武曾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凌厉。
“属下明白。”给武曾骤然犀利的目光盯住,白莲的头垂的更低了,“可不管怎样,深寒在短短数十年间便有如此的实力也是宗主您的心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数十年的心血为的也只是这一搏。”说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白莲,武曾声音又冷了几分,“白莲,你将来是要跟着本座做大事的人,这般妇人之仁可不应该啊?”
“属下……”听武曾颇有怪罪之意,白莲身子身不由己的颤了颤,将本已低垂的头埋的更低。
“好了,”打断白莲的话,武曾道,“本座知道你是为荷花公子伤神,你先回去吧,今夜你要多加小心。”
“是。”低低的应了一声,白莲站起身来,拎了长裙的裙裾离开厅堂。
目送着白莲出了厅堂沿着屋檐往院落后面转过去,待映在廊下窗上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武曾才叹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数十年的示韬光养晦呕心沥血全都为的是今夜,只要杀了岚帝轩辕亦,主上交给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之后等待他的便是仕途上的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卓强说的岚帝最大的弱点九皇子轩辕水寒该就是惠州铸剑山庄的这位少年庄主段水寒吧!他曾跟在岚帝身边许多年,按说说的该不错,抓了这九皇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还是算了,今夜怕是连轩辕亦都活不成了,留着这九皇子还有什么用。伸手捏捏眉心后将头靠在身后太师椅的椅背上,武曾闭了眼睛。
惠州城外武曾闭目养神的时候,惠州城内玉无极则坐在书房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正擎了毛笔刷刷点点的写着什么。
“大人,本家传来消息了。”远远的院门口传来的声音中透着股难掩的兴奋,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穿过院子,迈步来至书桌前面单膝跪下,“大人,本家传来消息了,说深寒今晚要对铸剑山庄动手了。”
“哦?果真?”擎在手中的毛笔一颤便在铺在面前的笺纸上留下一道浓黑的墨迹,玉无极停了手看向跪在书桌前面的男子,“深寒果然要去铸剑山庄?”
“是,本家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定于今夜三更动手。”
“今夜三更?很好……”似是难掩心中激动,玉无极站起身来,将手中毛笔直接掷到桌上,“老夫调来的那三十多万人马也已经到了吧?”
“是,昨日便已陆续到了,全都隐藏在州城外的群山之中。”
“嗯,派亲信通知几位将军,让他们在州城附近埋伏好了,今夜三更后看老夫信号杀进州城,攻占刺史府,司马府城防营,银库,曹衙等各个官署。”
“是。”响亮的应了一声后中年人看着玉无极问道,“带消息来的人说家主问大人咱们玉门是要去铸剑山庄还是跟您一道来刺史府。”
“自然是铸剑山庄了,刺史府这里有孤星和城外的三十万大军也就够了,铸剑山庄那里咱们自然也要分上一杯羹。你记得叮嘱本家来的人,回去跟家主说,皇上身边暗卫绝非泛泛之辈,让门内众人多加小心,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属下明白,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唤天煞前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办。”躬了身子,应了一声后中年人便撩了长袍的前摆,脚步轻快的出了书房。
今夜么?轩辕亦,轩辕水寒,南飞羽,今夜老夫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抬起手来,啪的一掌击在书案上的笔洗上,一声饨响,那陶瓷的笔洗便被他硬生生的拍进了案上硬木的桌面内。
PS:卓强,第一卷最末几章被纵放的暗卫副总管,三面间谍,实为深寒主上的亲信!
第七十章:弃庄
五月的最后一天,随着夕阳西下,星星开始颗接一颗的出现在天幕中。先是零星的几颗大星闪动的幽幽的冷光,随着天光渐暗,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颜色愈发深沉的天空中。待繁星满天,日暮时淡青色的天幕已经完全变成了幽蓝色。
惠州州城外山林谷地中铸剑山庄那片偌大的庄院内,炊烟渐起,一间间错落有致的房舍院落也先后掌起了灯,那一团团深浅不一的橘黄色透过薄薄的窗纱穿透渐浓的暮色无比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