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胤祥讪笑了一下。“姑娘我今天真是有事，改天我再来。我再来。”

李世民薅住胤祥不放手，“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您都撩拨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在不回应，那多不拾抬举啊。”李世民松开胤祥的领子往前一推，上次的两个仆人不知道又从哪出来了。

胤祥看着对面已经恢复男装的李世民，决定选择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秦王，我们可以开始讲段子了吗？”

李世民淡淡开头道；“不急。”

胤祥嘿嘿一笑，“那秦王，我们先吃解药吧。”

李世民道；“这个也不急。”

胤祥无奈，弯腰撩了一下潭水，没话找话说；“这水真清澈。”

李世民眼神一瞬，忽然来了兴致，“哦？你看出来了？那劳烦魏先生下去给搅浑了。”

“什么？”胤祥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说有人提出这种要求，他又不是泥，怎么把水弄混？

“哦？我没告诉魏先生你身上所中的毒，除了我给你的解药，还需一个月到这潭水里泡一次，等潭水变成了深绿色，毒就会完全消失了。”

胤祥看了看潭水，虽然清澈，却深不见底，这要是下去了，小命可就不保了。李世民说的一定是假话。

“魏先生不信的话，一试便知。”李世民说完，就自顾自的独饮起来。

胤祥明知这是李世民的诡异，但又不能不试。因为保不齐李世民出来的时候吃饭吃好了，当一回好心人。

胤祥只是把鞋脱了，就要往水里蹦。

“衣服，衣服。”

胤祥咬咬牙脱了。

“里衣，里衣。”

“难不成秦王叫我脱光了？”

李世民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那请秦王回避一下。”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尤其是不漂亮的男人。”

话已至此，胤祥再没说什么，脱就脱吧。

巨大的水花扑了李世民一身。李世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恨就一个字。“太子府可有什么动静啊。”

胤祥进到潭里，就感觉一种热流从脚底窜往全身，各个脉络也是感觉畅通无比。而且水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托着他不往下沉。胤祥胳膊趴在潭边，“太子开始怀疑我了，齐王要杀我灭口。”

李世民听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你能搞定的。”

真是太相信他了。胤祥感动的都要哭了，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得到了未来的皇帝的这番夸奖。呸！真是暴君，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内奸的生死都不顾。

胤祥就要咬碎了一口白牙，才想起不要跟自己的牙过不去，“太子对我还算仁义，我并不想做太多失礼与他的事情。秦王的密探多的很，何必非叫我淌这浑水呢？”

李世民挑起嘴角笑了下，走到池边拿走了胤祥的衣服，好心的说道；“这潭水虽不能解毒，却能预防百病。魏先生今天算是有福了，就好好享受吧。”

“等等。”胤祥叫住要走的李世民，“秦王你要去哪？你要带着我的衣服去哪？你还没有给我解药呢？”

山洞里满是胤祥的回音，不一会才传来一个另一个声音，解药就在山洞里，便没了下文。

胤祥苦闷的看着光溜溜的自己和同样光溜溜的山洞，大为恼火的使劲拍打了一下潭水，顿时浪花四起。胤祥把自己弄成了落汤鸡。

胤祥伸手拂去自己脸上的潭水，左右看看反正没人，那就光着出来吧，找解药是当务之急啊。

胤祥爬出水潭，站在地中央观察山洞，看有什么地方能藏那颗小药丸。毕竟是身未着一丝绸缎，就没人看着也感到万分不自在。这种情况下，人自然会比平时警惕或者聪明几分。胤祥想起上次李世民摸珍珠的那块石头。

山洞中石头光滑如镜，胤祥实在不忍心看自己的惨戚戚的模样，闭着眼睛摸上那块石头，药丸没有摸着，却把胤祥给吓心跳加速，猛的收回手。

胤祥手触之处，一片柔软，分明是动物的毛皮。没想到李世民这么狠，在这还暗算他。

胤祥后退几步，静静观察着石头后方不知为何物的动静，连带给自己观察最有利的藏身处。裸体死在野兽的嘴下，这是千百年来，最窝囊的死法，将来不止成为千古奇谈，更是千古笑话。

胤祥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动静，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看自己是不是穿没穿衣服了，踮着脚往石头后面一看，胤祥被气的半死，这哪是野兽，分明是一件兽皮披风。

胤祥不禁感叹，这次他出丑比较严重。虽说只有一个观众，可这个观众是胤祥最不希望他是观众的观众。

胤祥把兽皮披在身上，又伸手去石头上摸索了一会，一粒药丸入手了。

胤祥把药吃了，披风系好。七拐八拐，走了山洞的门口。

胤祥出了山洞的口，李世民正靠在一棵树上等着他呢。李世民点点头，“比我想象中要快点。”

胤祥也不甘示弱，“多谢秦王送我这身衣服，可比我那粗布值钱多了。”

李世民也不在意，笑得狡黠；“魏先生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天色也晚了，魏先生还是赶快回去吧，太子起疑就不好了。”

胤祥阴阳怪气的说道；“多谢秦王挂心了。”

李世民抿嘴点了点头。

胤祥披着兽皮自然不能向往常一样在大街上行走，只好东躲西藏，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趴着门缝看看人还在靠着柱子酣睡。拿出剃掉的胡子又粘回原处，把兽皮脱下塞到床下，换上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想着下次要怎么把这笔账讨回来。

第二天胤祥坐在书馆中就感觉浑身奇痒，坐在凳子上一个劲的扭动，旁人看了都在窃笑，以为胤祥生了虱子。胤祥则是气的狠狠把手中的笔折断。他就知道李世民没那么好心，拿走他的衣服，还能给他留下个披风？原来前面都是铺垫，这最后一招才是致命的！

14.拉开帷幕

胤祥洗完澡出来还是觉得奇痒无比，李世民究竟下了多少药，这药性也太持久了。三天都过去了，痒度丝毫没有减少一分一毫。胤祥隔着衣服来回的抓痒，没注意太子李建成已经来到跟前。

“魏先生这是怎么了？”

胤祥一看是李建成，从容不迫的放下挠痒的手，“回太子，臣觉得有些热，就洗了个澡。”

李建成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领子，看着满地的落叶，享受着秋风的寒意，笑着说道；“魏先生最近可能火大了，吩咐厨房给炖些去火的补品来。”

胤祥低头行礼道；“多谢太子记挂，臣没有大碍。”

李建成笑呵呵的揽着胤祥的肩膀来到湖中间的亭子里，“魏先生啊，昨天齐王又来我这了，说是书馆里有人告你毁坏公物。”

胤祥低头说道；“臣昨日心烦，写的字也越发的难看。一时手边没有个撒气的物件，随手就把笔给撅折了，臣知罪，愿意受罚。”

李建成扶住要跪的胤祥，“魏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书馆那帮人就是爱嚷嚷，区区小事，也能给捅个翻天。一只笔而已，魏先生不要挂心。不过我很好奇，魏先生为什么心烦。”

胤祥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真正的情绪，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建成笑着，循序善诱道；“魏先生只管说来，有我在这，你还担心什么，我如果能报上忙，也给魏先生解忧啊。”

胤祥叹了一口气，一副喝出去的模样，“齐王对臣素来有偏见，臣知道。臣也知太子对臣很好，夹在秦王和臣之间很难。可臣对太子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半点他心。平白被齐王这样怀疑，臣心里有些堵。不过臣也明白，齐王怀疑太子身边的人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全着想，太子得贤弟，臣也为太子高兴。”

李建成看了一眼胤祥，随手抓起点鱼食，洒落湖中；“就为这事心烦？”

胤祥点了点头，低着头不再说话。上面的话也不算是违心，他虽然是李世民的探子，但却从未说过太子半个不字，也未透露过半点太子认为是秘密的事情。他不惧怕齐王，可齐王总是搅和，也很碍事。何况太子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不给自己留后路，将来怎么功成身退。

李建成看着胤祥说道；“魏先生不必记恨齐王，齐王也是性子急了些，没有恶意。”

胤祥接道；“臣怎么敢记恨齐王，臣只是回太子的话而已。听了太子的一番教诲，臣觉得可能误会齐王了，臣这就回去反思去。”

胤祥觉得再不走，他马上就要伸手挠身上的搔痒之处了。李世民这哪是让他当盟友啊，这就是耍着他玩，还总是在重要人物面前耍着他玩。

胤祥想走，太子却不放行，“魏先生急什么，知道错了长记性就好，倒也没到反思那种地步。天色还尚早，陪我在这聊聊可好。”

你一个太子都说可好了，我一个太子洗马还能说不好。胤祥顺着李建成的意思坐到他的对面，努力忘记身上的顽疾。

李建成淡笑说道；“今儿就撇弃身份，你我好好相处一会儿。既然是平等身份，好好相处，我就跟魏先生说点真心话。前段日子，我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说是魏先生跟秦王交往过密，就派人跟着魏先生了，魏先生不会怪我吧。”

胤祥干咳了两声，李建成还真是明人不做暗事，也真是够不简单的，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胤祥看明白了，他幸亏没做什么，要是做了什么，李建成到时候一定会杀他。平时对你仁义那是你还有用，那是你还没危及到他的生命和地位。一旦你触犯了底线，留给你的只有永远闭嘴。

胤祥道；“太子也是怕臣一时思维错乱，选错了路。”

太子笑笑，并不作答。

胤祥觉得今天是跑不掉了，李建成好像按耐不住了。

果然，李建成接着问道；“有件事情，一阵缠绕在我的心中，不知道魏先生可否帮我解惑。”

胤祥道；“解惑不敢。太子请说。”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李世民你看看，你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建成把目光荡向湖面，“秦王对魏先生可有我对你好。”

胤祥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要摊牌吧。小心作答道；“当然是太子对臣有知遇之恩。”

李建成又说道；“那魏先生为何昨夜去见秦王？”

胤祥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就没有一个好的结尾，李建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此刻李建成的眼神不再是温和有礼，而是咄咄逼人，“能告诉我是为何吗？”

胤祥迎上李建成的目光，首先心理战术就不能输，谁先把眼神移开，谁就是输家。这是挑战内心耐力的时刻，胤祥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他是否真的能忘记他叱咤风云的时刻。在政治风云的最顶端，别人因恃皇帝的宠信而得意忘形，只有他保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俯瞰下面众生百态，所以他能笑到最后。在国富民强的大清朝他能做到，在唐朝他也能做到。没有四哥的完全放权，没有高官爵位的加持，他——胤祥依然能做到不输阵。

他只是累了，忙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死了也想开了。他只是不需要富贵荣华，高官加爵。忙碌了一辈子才体会到平平淡淡才是内心最渴望的，可为什么就是这么难！

在清朝他忙碌，他斗智斗勇，那是他心甘情愿，因为背后的人是待他从小就好的四哥。

可在这个朝代，凭什么他就成了两兄弟斗狠的牺牲品。是李世民对他好了，还是李建成待他好了？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魏征的策略和智谋，而不是胤祥这个人。

胤祥想了很多，末了还是叹了一口气，他在的时局不一样。有些时候你改变不了，只有接受。但他也是天之骄子，装怂只是策略，不代表要把命搭上。

胤祥眼神坦诚明亮，笑了一下说道；“臣去还秦王的钱。”

李建成继续直视胤祥；“哦？那为何还要乔装打扮？”

胤祥道；“为了让太子安心。”

李建成眼带疑惑；“说来听听，我怎么会安心？”

胤祥道；“臣不想欠秦王人情，臣也不想让太子乱想。”

李建成眯着眼睛又看了胤祥半响，才笑着把眼神荡开，“有魏先生这句话，我也就知足了。夜风渐凉，刚才见魏先生咳嗽两声，快回屋歇着吧。”

胤祥起身行礼，“谢太子关心。臣告退。太子也早些回屋歇着吧。”

李建成摆摆手，“不急，待会齐王来，我等他一起进屋。”

胤祥笑笑没再说话，又鞠了一躬，方才转身往回走。胤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好日子到头了。

李建成看着被微风吹得起了波纹的湖面。魏征在他的幕府中不算是最出色的，却是最难得的。凡是有话必定直言，从不掖着藏着，更不会左右而言他。以前的魏征哪去了，那个胸腔有着热血抱负的魏征哪去了！

魏征你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杀你，留你，都叫我如鲠在喉。李建成看了一眼急匆匆过来的李元吉，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刚才和魏征的对视中，魏征的无惧的眼神就告他，魏征有了新的目标了，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他。但魏征暂时还有用，今夜找李元吉前来就是商议一下前段时间的计划，看来是时候了。

“大哥，你终于想通了！”李元吉急匆匆的兴奋说道。

李建成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是我妇人之仁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也由不得我了。不过。”李建成看了李元吉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暂时别找魏征麻烦，这人还有用，我们有些消息是要通过他传给秦王的。”

李元吉露出阴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大哥，我早说过魏征不可靠，你还不信。那我们就着手第一计划吧。”

李建成站起身，这场战斗始终是要来的，魏征不可信，身边的弟弟就可信了吗？那个敌人就是他的亲弟弟，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才能活着登上那个万人敬仰的宝座。

李建成回头看着满脸兴奋的李元吉说道；“四弟，你一心为我鸣不平，我心里很感激。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做哥哥的怎么能忘了呢。等事成之后，我登上大统，我就封你为太弟。将来我驾鹤西去，你就掌管皇位，俯览大好河山，造福万民。”

李元吉面对李建成的建议，异常兴奋，没有拒绝，“既然大哥一片好意，小弟我就却之不恭。”

李建成点点头，拍拍李元吉的肩膀，“就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进行吧。也晚了，就在东宫歇着吧。我在赏会儿月，你先去吧。”

李建成遣走了李元吉，站在凉亭边上，看着夜幕月光下黝黑的湖水，倍感凄凉，在权力的诱惑下，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可以不顾的。

在最高权力的世界中没有第二次机会，只有成王败寇！

15.进展

天刚擦黑，李世民吃完饭正在书房准备看兵书，就见自家仆人慌张的推开书房门，“秦王，不好啦。杜先生叫人给打啦！”

“什么？”李世民一拍桌子，一跃而起。上前拽住下人的领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一方面惊慌，一方面又慑于李世民的怒气，一时吓的张口结舌，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世民见下人吓的说不出话，尽管怒气滔天，还是努力克制住了。以免自乱阵脚，中了敌人的圈套。李世民拍了拍愣在地上的下人，“别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