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莨 下+番外——七喜丸子
七喜丸子  发于:2012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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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一片。

自然,辛格瑜也没按套路报数认错,原因固然有他之前说过的,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更现实的是,他现在一个字也吐

不出,只要嘴离开手掌,怕第一声就是呻吟痛呼了。

两个人,一个满腔怒气,另一个心中委屈,唯一相同的是,谁都不冷静。

房间里异样宁静沉寂,只有戒尺着肉的声音无比刺耳。

辛格瑜现在倒是连委屈都顾不上了,意识有些模糊,只有痛还鲜明的刺激着大脑发出指令,不准哭,辛格瑜,不管多么痛

,你都不准哭!

……

直到辛于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不过三四十下,竟打得儿子的两瓣屁股紫红紫红的,生生肿了一圈,衣

服被冷汗浸的湿透,身上不住的发抖。有些后悔,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停了手,丢了戒尺在一边,等着儿子休息。

辛格瑜趴在沙发上,眼圈红了一次又一次,都被他攥着双手,生将眼泪咽了回去。身后肿胀的臀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痛的

完全麻痹掉了,他连伸手摸一摸的勇气都没有,这样趴着,比挨打的时候更加难熬,更加难堪。

辛格瑜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跄两步,在最近的墙角跪了,跪满半小时,这次教训就算结束,早完事早休息,明天还有明天

要做的事。

辛于息抱臂靠墙站着,看着儿子孤孤单单跪在墙角的样子,悄无声息地微叹了口气。稍调高了室内的温度,对着儿子倔强

的背影,辛于息忍不住关心,“委屈了?”

辛格瑜有些惊讶的回过头,便看到了爸爸掩藏着一闪而逝的温柔的眼神,心中一暖,想摇摇头,眼泪却倏然落下,吓得辛

格瑜立刻转向墙壁,抬手去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尽,反而越流越多。

辛于息眼睁睁看着儿子眼中滚下的大滴泪珠,心像面团般被狠狠揉了一下,痛到无言。这么小的孩子,逼着他去背负别人

的过错,承担家族的兴亡,到底是委屈了吧。然而,这些话,辛于息是不会说的,再委屈也是命,再抱怨也逃不开,他不

能给他软弱的暗示,至多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看你这点出息,受点委屈就哭鼻子,还有点小子脾气没?若是我也像

你似的,这些年下来,咱们住的这栋宅子早得被眼泪淹没了。是个男人就给我打碎牙往肚里咽,别让我看不起你。”

一句好话统共三个字,又恢复历来严厉苛求的样子,辛格瑜,你还指望什么呢?辛格瑜愤愤然擦干眼泪,垂下手跪得笔直

,倔强斗气的样子,只说明他还是个孩子。

辛于息摇摇头,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起来吧。到我这儿来。”

辛格瑜倒不反抗,当你尽最大努力听话还会动辄得咎的时候,就不会犯不听话的错误了。手支着墙壁缓缓站起来,身后的

伤似乎更重了些,灼热散了少许,疼痛却是几何级增加了,知道爸爸不会怜惜,辛格瑜根本没打算借这撒娇,强撑了身子

走了过去。当他笔直地站在辛于息面前时,身上再次罩了一层冷汗,有些狼狈,却依然骄傲,眼睛看着辛于息,仿佛在看

愚昧的不知所以却要横加妄议乱下判断的所谓评论家,不懂装懂,让人连反驳都提不起精神。

辛于息看见儿子带着不屑和埋怨的眼神,微微一笑,“我知道那张画不是你的,一直都知道,一早就知道。”

说不上如遭雷劈,但辛格瑜却是愣在那里了,原来不是不明真相,只是有意偏袒。有错的舍不得罚,就当我是太子身边的

侍读吗?他不怨受宠的弟弟,也不恨偏心的爸爸,他只是气自己,居然再次红了眼眶。

辛于息把儿子拽到腿上,狠狠两巴掌盖上去,“你的眼泪要是敢流下来,我现在就拉你到外面哭去!”打了两下便住了手

,毕竟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受到疼痛的袭扰,想要忍住眼泪,是件太不容易的事,他也不愿强人所难。

说了也没真的查验,只是按着儿子腰际等了等,才道,“看那幅画,《弟子规》应该学得不错吧。背来听听。”闻言辛格

瑜想要起身,却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说实在话,折腾了这许久,他真的筋疲力尽了,爸爸的腿上虽说也是没什么肉硌的

厉害,到底还是舒服省力的,就是本人凶巴巴,他的腿还是让辛格瑜恋恋不舍。

看着儿子有些耍赖的趴在腿上不肯动了,辛于息暗暗笑笑,不轻不重拍了儿子一下,骂道:“懒死算了!”辛格瑜只得起

身,却是被辛于息按住了,“就这么背吧。”

番外二:年少时光(二)

看着儿子有些耍赖的趴在腿上不肯动了,辛于息暗暗笑笑,不轻不重拍了儿子一下,骂道:“懒死算了!”辛格瑜只得起

身,却是被辛于息按住了,“就这么背吧。”

辛格瑜有些犹豫,“爸是要查我背诵还是什么?”

辛于息眉毛一挑,右手有意无意的搭在辛格瑜伤痕累累的屁股上,笑问,“《弟子规》不是两三岁的时候就学了吗?怎么

?还没背过?”

辛格瑜心道,就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才会忘的。不过以现在的形势,辛格瑜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开始背:“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背诵这件事,其实很无聊,尤其是这种孩童时期就能倒背如流的东西,现在撅着红屁股伏在老爸腿上背,简直就是一种羞

辱。辛格瑜没法反抗,只得如绕口令般飞快的诵背,以此掩饰如今的窘迫,背诵几乎完全不过脑子,只是随着口型的惯性

在进行着,直到“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辛格瑜语速渐渐慢下来,声音也低至于无

“怎么?后面不会了?”辛于息也不客气,说话间便甩了两巴掌上去,打得辛格瑜直挺身,像一条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辛格瑜攥着辛于息裤腿,红脸道:“爸,我知道哪做错了。”看辛于息没有反应,也没要求他接着背,他知道老爸在等他

解释,便站起身,提溜着裤子,垂着头道:“师父师父,师即是父,侍奉的原则也是一样的。我本该以身作则,尊师敬长

,在弟弟对华先生初有意见之时就该防微杜渐,不该听之任之。即使我们兄弟不喜欢华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想法子跟老师

沟通,无论如何不应该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辛于息听到“大逆不道”四个字,抿了抿嘴唇,抑住了不小心滑出的笑意。挥手示意儿子趴回他腿上。

辛格瑜显然是愣住了,难道爸爸打得不是这一条?心中虽是疑惑,脚步终究不迟,放开手趴了下去。

“接着背。”辛于息的声音说不上什么情绪,但听在辛格瑜耳朵里总觉得有些不同。

“号泣随,挞无怨。……兄道友,弟道恭。……”辛于息轻拍了儿子一下,辛格瑜立刻停了下来。

“‘兄道友,弟道恭。’这句话你是怎么看的?”辛于息笑问,温和的样子,倒有了些为人师表循循善诱的感觉。

辛格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的语声让人心疼极了,“为兄者,宽仁友善;为弟者,谦谨恭顺。”

“怨不得。”辛于息了然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兄友弟恭。你们俩干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算了!”

被爸爸嘲弄讽刺的口气一击,辛格瑜也不禁别扭起来,愤愤的扭扭腰要起身。

辛于息狠狠一巴掌盖上去,“有话说话!扭来扭去像什么样子!”

辛格瑜噌的站起来,“我知道爸今天教训我没管好弟弟,用不着拿小儿科的《弟子规》来讽刺我!我倒想问问您,‘养不

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小玦犯的错,要算在我头上!”辛格瑜眼里冒着火苗,有委屈,

有不满,却没有怨恨。

辛于息看着儿子脸色涨红,只淡淡吐出一句话:“你可以当做是信任,或者培养。”

辛格瑜眼圈再次红了,“我不过比弟弟早一分钟出生,为了这一分钟,我可以比他努力,比他刻苦,但我没有资格也没有

能力,控制他的人生。您的信任和培养,我消受不起。”

在辛格瑜目光灼灼的盯着辛于息时,辛于息却把眼光移向了窗外:“资格和能力,都是没有也要有的东西,根本由不得你

。”辛于息微叹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过于久远的记忆,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他吃过的迷茫的苦,终究舍不得让儿子

从头再学一次了。“如你所见,自从我将小玦交给你之后就没怎么管小玦,不过希望给你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按照你的

期待和原则去教训他,毕竟既交给你了,我就希望你按自己的意愿做,所以出了事情,我也只追究你的责任。他的过失,

是你的职责范畴,所以不归我管。我相信,小玦做你的弟弟,比做我的儿子,要幸福得多。我也相信,你的选择和判断,

终究不会让小玦走上歧途,成为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这是我给你的信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辛于息很少这样细致耐心地讲道理,这样温和又略带着期待的口吻让辛格瑜忍不住追随,“谢谢爸,我会尽力。”

看到儿子冷静了许多,辛于息点头道:“说到培养,你该知道辛家长子的责任。吃苦受累遭埋怨,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计,只是,你逃不开避不了。有句话糟理不糟的格言,你大概也听过。强奸,如果不可避免,就要学会享受它。但不是任

何人红口白牙喊一喊就能乐在其中的,我现在,就在教你,享受的技巧。作为辛氏的继承人,你要面对的部下,比你年纪

长,资历老的有的是,有跟辛家沾亲带故的人也不可避免,不管你是因为血缘还是资历年龄而犹豫手软,都会给你自己造

成困扰,给辛氏带来损失。作为哥哥,教好小玦是帮你做好辛氏领头人的第一步。这并不太难,只要你过了自己那一关。

资格和能力,都不是你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我不会拿小玦的人生和前途开玩笑,所以,你该对自己有信心。”辛

于息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垂头不语的儿子一眼,语气带上些严肃的味道,“只是,这段日子,你的表现实在不尽如人意

。我看到的是,你对自己的责任完全没有认识,小玦做的这件事,与你的放任纵容绝逃不离干系。对自己的亲弟弟,爱之

则害之,这个道理我不想再说一遍。”

辛格瑜脸红红的,根本没法接话。这段日子,他心中一直有个心结,对于这个同胞弟弟,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管教。自己

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去管另一个同龄的孩子,何况还是从一出生便一起玩闹调皮一起挨打受罚的弟弟?辛于息说

的没错,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打算以不闻不问的方式来逼迫爸爸收回成命。如今听着爸爸将他心中的打算掰开揉

碎的讲给自己听,是自己的作为让他太失望了吧。

辛格瑜踟蹰着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和决心,索性一咬牙重新趴回辛于息腿上,道:“爸,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了。您打吧。”

辛于息摇摇头,扶起了儿子,帮儿子提起裤子,笑道:“再打这几天都做不了凳子了。我还等着看你这事怎么收场呢。”

辛格瑜有些尴尬,“还能怎么收场,教训小玦一下,然后一起找华先生道个歉,请他回来就是。”

辛于息笑了,“小瑜,爸想听句实话,对这件事,你究竟是什么看法?”

辛格瑜犹豫地看了辛于息一眼,觉得爸爸现在心情不错的样子,应该是可以讲实话的吧,可话到嘴边还是有些徘徊:“对

这件事的第一感觉,是,小玦这幅画画的不错,这段日子素描没白学。”说完立马就低下头。

辛于息闻言直接笑出声来,这个儿子老实起来实在可爱得紧。接着诱导着问:“那第二感觉呢?”

“然后,今天您骂我们的时候,我还在想,华先生一共就俩学生,没一个待见他的,那问题必然不是出在我们身上。人人

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的那套古董理论和固执教法已经跟现实脱轨了,赶走他也没什么不对,若说错,也只是这个办法

不大合适。若不成功,小玦以后在华先生面前有些难做;若真赶走了,怕是让人背后笑话我们辛家的孩子没规矩。所以,

您教训我,我也不觉得冤。”

辛于息理解的点点头,“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说得多了未免太过空洞,况且今天道理我也讲得太多了,讲个故事给你

,能不能懂,能懂什么,只看你自己。”

辛格瑜真是觉得今天的爸爸奇怪极了,虽说跟往常一样,挨了顿狠打,但这么耐心的讲道理实在少见,更遑论还兴致勃勃

的讲故事了。虽说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但也不好破坏老爸来之不易的好心情,于是也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盯着辛于息看

辛于息笑着开口,讲故事这个事他并不擅长,哄儿子是桑格的主业,向来不准他碰的,况且他也没那个时间,所以,这个

领域,于他倒也是新鲜的体验。拿捏着讲故事的口吻,却终有些把握不好,一个本就无趣的故事被他讲的彻底成了纪录片

,“傅斯年曾经在怀念他的恩师蔡元培的时候,谈到过一件小事,跟今天的事有很多相类之处。当年在北大,他们一群学

生不喜欢一个官僚气浓重的同学,就写匿名告示贴在宿舍门前讨伐他,后来蔡先生谈到此事时,说过一段话,大概是这样

:‘诸君对x君不满,可以规劝,这是同学的友谊。若以为不可规劝,尽可对学校当局说。这才是正当的办法。至于匿名

揭帖,受之者纵有过,也绝不易改悔,而施之者则为丧失品性之开端。凡做此事者,以后要痛改前非,否则这种行动,必

是品行沉沦之渐。’儿子,小玦画那幅画的潜在危险,你明白了吗?”

辛格瑜站在一边,听罢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这才知道,爸爸今天这么大动干戈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正辛家的规矩

,也不是替华先生找面子,而是因为,他们兄弟,谁也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辛于息知道儿子已经明白了,便接着道:“回头你们俩去找华先生道个歉,请回来就不必了。我刚说过了,以后我亲自教

你们俩,你们最好别偷懒。”

辛格瑜闻言抿嘴一笑,爸爸果然还是疼他们兄弟的,只要不受那个老头的蹂躏,老爸就是再严格他们都能甘之若素。面上

还要装得淡然,只道一声“是,谨遵父亲吩咐。”

辛于息笑骂:“鬼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回去给我把《弟子规》默写完,若是写不上来或者有错字,你自己掂量着罚。

明天晚上我回来之前,连同这次的检查放在我桌上。行了,去吧。”

目送着辛格瑜有些吃力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辛于息忍不住加了句:“小玦交给你,别白挨了这顿打。”

辛格瑜回头笑道:“知道了,爸,不会拿他报仇雪恨的。”说着拉开门,立即听到辛格玦担忧的声音,“哥,哥,你没事

吧。对不起,都怪我。……”

辛于息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靠着沙发背,想到两个儿子在门外的情形,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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