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绝世猫痞
绝世猫痞  发于:2013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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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景懒得跟他解释,一把将他推开了,把毯子给丁良盖上。

冬冬被他推了个趔趄,爬起来后也顾不上跟他吵,张皇无措地跪在沙发边上,看着丁良毫无生气的面孔,想动又不敢动,眼泪沿着胖嘟嘟的小脸蛋小河一般流下来,呜咽道:“爸爸,醒醒。”

看着他真情流露的样子,廖景的心里愧疚起来,温言安慰他,“你爸他没事,只是晕了,我打了120,一会救护车就来了,你先上楼去睡吧,别感冒了,他还要分出精神照顾你,好的就慢了。”

小孩平时一句他的话都不听,这时候却乖乖站了起来,擦擦眼泪,退到一边,也不走,抱着膝盖坐在一张椅子上,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廖景,忽然小声问:“爸爸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廖景没法回答他,揉了揉脸,没说话,冬冬可怜兮兮看着他,恳求道:“爸爸只会做东西吃,根本就不会打架呀,他脾气那么好,你好好说他什么都会答应你的,叔叔,你以后别欺负他了行吗?”

第十三章:一夜难眠

冬冬脾气很倔,很少叫廖景叔叔,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巧,平时廖景最烦他这样,此刻看着他卑微可怜的表情,心里却疼了起来,哑声说:“我们……没打架,以后,以后不会这样了。”

冬冬咬着指头不再说话,不久门外警报声响了起来,救护车来了。

廖景跑去开了卷闸门,帮120的人把丁良弄到担架上,往救护车里抬,冬冬手足无措地跟着他,大眼睛怯怯看着忙乱的医生和护工。

廖景要跟着上车,冬冬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摆,惶恐不安地看着他:“叔叔,我,我好怕,你们都走了,我,我怎么办?”

廖景这才想起自己一走店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这孩子粘爸爸粘的厉害,从没跟丁良分开睡过,小小年纪单独过夜肯定要害怕,但丁良去医院又不能没人陪,只好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蛋,说:“爸爸病了,我要送他上医院,冬冬你已经是男子汉了,什么都不怕,我把门反锁上,你乖乖上楼去睡觉,我明早过来送你上学,好吗?”

冬冬看看救护车,又看看廖景,松开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一边哭一边点头,退回了店里。

廖景狠狠心将卷闸门拉下来反锁上了,上了救护车。

车子往最近的医院驰去,随车的医生给丁良量了血压,很低,但不至于有什么危险,问廖景:“病人有什么旧病吗?”

“胃溃疡,其他的不知道。”

“病人是怎么发病的?”

“……我们起了点争执,打架了。”

医生皱眉,看了他一眼,打开丁良身上的纽扣,看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眉皱的更深了,又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老板。”

医生诧异地问:“他欠你薪水啊?现在市里不是有什么讨薪办专管这事儿吗?你可以上访嘛,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出了人命你什么都拿不到啊小伙子。”

廖景翻白眼,你见过我这样的讨薪民工吗?摇头:“他不欠我什么,我们只是喝多了,乱打的。”

医生不解地摇头,继续检查。

“他动过什么大手术吗?”医生指着他右侧肋骨下一个伤疤问,“看伤痕应该是很久了。”

那伤疤三四公分长,微微凸起,和周围的皮肤是一个颜色,显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外科创口。

“我不知道。”廖景看着那个醒目的疤痕,忽然悔恨不已,还有些后怕。

“这个位置大概是脾脏。”医生按了按他的腰腹,嘟哝,“他可能做过脾切除术。这种手术总会伤元气的,多少年也缓不过来,是不能长期劳累和过度用力的……别说喝成这样了。”

这么大的手术……廖景心里越发难受,没有接话,医生简单地探查了一下,将毯子给他盖好了,说:“应该没太大问题,他年纪也不算大,血压还行,可以排除心血管疾病。到医院再查查看吧。”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医院,丁良被送进了急诊室,急诊医生的结论和随车医生基本一样,休克是醉酒和脱力造成的,吐血则是因为胃溃疡和过度紧张,丁良比正常人少一个脾脏,因此身体比较弱,不能剧烈运动。

最后医生开了住院单,说最好先住院做个详细检查。

确诊以后廖景稍微放心了点,去收款处交了押金,给丁良订了个单间病房,因为惦记着冬冬,又花钱连夜请了个护工,叫他帮忙看着给丁良输液。

折腾完已经是午夜三点了,廖景的酒完全醒了,这时候一点睡意都没有,大致让护士把要带来医院的东西写了个清单,打了个车回去茶餐厅给丁良收拾换洗的衣服和用具。

廖景从厨房角门进了餐厅,上了楼才发现灯火通明,冬冬把阁楼里能开的灯都开了,裹着被子蹲在墙角,眼睛睁得溜圆。

“你怎么不睡?”廖景生气地问。

冬冬机械地摇头,说:“爸爸不在,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

廖景心里一软,坐在床沿上摸了摸他的头:“你爸没事,很快就能出院。”

“哦。”冬冬点头,哽咽了一下,仍旧没动。

“好了没事了,乖乖躺下睡吧。”廖景拍了拍枕头,劝他道,“今晚我陪着你,别杵着了,躺下吧。”

冬冬扁了扁嘴,说:“我不睡。”

“怎么了?”廖景头疼的要死,耐着性子问。

冬冬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忽然小声问他,“叔叔,爸爸是要死了吗?”似乎生怕他给出肯定的答案,又说,“我好怕。”

廖景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冬冬又皮,平时两人相处不是吵架就是斗嘴,忽然看见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柔弱样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半天才说:“别怕,你爸没事,我在呢。”

冬冬像是信了他,裹着被子倒在床上,像个蚕蛹一般将自己弄成个椭球体,大眼睛扑闪扑闪,却仍旧不睡。

“闭上眼睛。”廖景说,“赶快睡觉,十分钟内睡着,礼拜六我就带你去海滨公园玩,海盗船云霄飞车,你要玩几遍就玩几遍,好不好?”

冬冬安静地看着他,不回答,过了半天,忽然带着哭腔说:“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爸爸活过来,呜呜呜,我以后都不淘气了,小提琴课我会认真学,廖叔叔,你跟爸爸说,求他不要丢下我,妈妈死了,七婆也死了,爸爸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要是爸爸不在了,我就要被送去孤儿院了,呜呜呜……我不要离开爸爸,我只有他一个亲人啦……”

小孩趴在床上哀哀痛哭,廖景心里一恸,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小孩童,父亲偷东西被关在派出所,母亲连夜出去借钱,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晚上风大电线被刮断了,他怕黑不敢睡,也是这样包着被子缩在床上不停地哭,好像全世界都抛下了他一个人。

廖景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和衣躺到床上,将冬冬连着被子一股脑拥在怀里,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小脑瓜瞎想些什么啊,有这么咒你爸的吗?他好好的,只是每天都做东西给大家吃,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冬冬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小猫一样蜷成一团,一边小声哭一边点头,很快鼻涕眼泪就濡湿了他的衬衫。

廖景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小东西抱抱紧,扯了一角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低声说:“睡吧,明早醒来你爸就好了,周末我带你出去玩去。”

小孩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廖景折腾了一宿,这时候也累了,蜷在小床上跟他一起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廖景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地上,冬冬一只光脚丫从床上垂下来,正好踩在他脸上,圆嘟嘟的大拇指还差一公分就要伸进他鼻孔了,还好小孩子脚不臭,不然可真够膈应的。

“操!”廖景抓着冬冬的脚扔上床,揉揉脑袋坐起身,立刻打了个喷嚏,大概是有点着凉。

看看表已经是六点整,便爬起身来,调大热水在浴室洗了个澡。

衣服裤子上全是土,胸口还有冬冬的鼻涕眼泪,廖景没空回家去换衣服了,只好打开衣柜找丁良的穿。

丁良的衣服几乎都是地摊货,有些连标签都没有,好在洗的都很干净,熨的也平整,廖景挑了件大一点的灰衬衫黑裤子,想想内裤也该换了,便拉开斗柜的抽屉找内裤。

都是黑白两色的四角裤,好像是一茬买的,连款式都一样,廖景翻了翻,忽然翻出条红的,侧面印着生肖牛,这才想起丁良今年三十六,本命年,跟自己一样是属牛的。

心里一高兴,也不管新旧,廖景就把这条红内裤穿上了,大小正好,说起来丁良屁股很翘,内裤号码倒是不小。

刚穿好衣服楼下就有人敲门,是送菜的来了,廖景下去开门接菜,顺便把上个月的菜金结了,收拾整齐时针刚好指向七点半。帮厨阿泰过来上班,见他来这么早挺诧异:“你怎么来这么早?”

廖景含糊道:“良记病了去医院了,我得送冬冬上学去,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吗?。”

“啊?平时看他身体挺好的啊,怎么说病就病。”阿泰在冰柜里端出一盘子蟹黄包:“昨天剩下的蟹黄包,冬冬最爱吃了,一会再冲个奶茶就成。”

八点钟廖景送冬冬上学,小孩没睡醒,一路打着哈欠,廖景腿长,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等他,好不容易到学校门口,将书包便当都塞给他:“好好上课,我下午来接你啊。”

冬冬点头,廖景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小跑着跟了过来:“下午你能早点接我去看爸爸吗?美术课三点钟就下了,后面两节是自习。”

“我三点一刻来接你。”

第十四章:伙计难当

廖景带着给丁良收拾好的东西赶到医院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病房里空空如也。

人呢?廖景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会不会丁良病情加重了,被送去抢救什么的,丢下行李就往外跑,和提着暖瓶回来的护工撞了个满怀。

“廖先生你来啦。”护工放下暖瓶说,“丁先生醒来还问起你来着。”

“他醒了?”廖景诧异地问,“那他人呢?”

“去办出院手续了啊。”护工说,“他五点多就醒了,一醒来就说要回家,护士说他病情没稳定不让走,他非坚持,护士就说得等医生来签了字才行,这不,他去医生办公室了。”

“出院?他五点才醒九点就出院?你也不拦着他!”廖景生气的要命,人年纪大了都是这么固执的么?

“我也没办法啊,他又不是小孩子。”护工也挺委屈,看看表,“我到点下班了,先走了啊。”

廖景没办法,让护工先走了,自己随后出了病房,奔医生办公室而去。

住院医生这个钟点都在开晨会,办公室没人,廖景一推开门就看见丁良佝偻着腰坐在墙角的折叠椅上,本来就瘦削的身体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又清减了许多,看上去风一吹都能倒似的,完全想象不出能像昨晚那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在这干什么?”廖景走过去,“回去床上躺着去。”

丁良垂着眼像是在假寐,被他的声音惊的抖了一下,抬头看了半晌眼睛才有了焦距,立即换上了戒备厌恶的神色,说:“你来干什么?”

廖景被他这话噎的一愣,抿了抿嘴唇,说:“你昨晚……晕倒了,医生说要留院观察,昨晚做的好多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出院不合适。”

丁良低头不看他,说:“你垫的住院费我月底连工资一起打你卡上,你走吧。”

鸡同鸭讲,廖景对他这种陌生的疏离特别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是活该,这会儿丁良要还跟以前似的和蔼可亲,倒让人瘆的慌。

想明白了这一节,他气也消了,放缓了声音说:“昨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作对吧,走吧,回病房去,等检查结果出来让医生看看再说。”

丁良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隔了一会,低声说:“不要对我道歉,我消受不起。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看在当初你昏迷两次我收留你照顾你的份上,请你放过我吧。”

廖景是个黑社会,但又不是个真的黑社会,他还没暴虐到那地步,只是对着丁良总有些自己控制不了的感情,加上昨晚事赶事,话赶话,酒喝多了才做出了那种事,本来内心是歉疚的,但此时此刻听了他这番话,心底的怒气不由得又泛了起来,不由分说扯过他手里的出院申请单两把撕了,说:“我放过你,你也得先放过你自己才行,有这精力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如好好休息,出院手续我给你办,只要医生说你可以走,我立刻送你走。”

丁良抬起头来,忍耐而愤懑地看着他,说:“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了吗?我连出院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廖景,你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气的要命,廖景也被他这番诘问呛的火大,不由分说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拖起来:“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现在先给我回去病房躺着,我在这儿替你等医生。”

廖景力气大,丁良挣了几下也没挣开,他就是健康的时候论力气也赶不上廖景,别说这时候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无声纠缠了几秒,廖景不耐烦起来,握着他的手腕沉声说:“你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

丁良不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廖景直接弯腰将他扛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丁良虽然个子不矮,但骨架很窄,被廖景一只胳膊就环着腰箍住了,在他肩头动弹不得,气的差点背过去,眼看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又不敢大声喊,只得咬牙道:“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廖景闻言停了步子,轻轻将他放在地上,丁良头晕目眩,晃了一下才站稳了,扶着墙恨恨看着廖景,外面走道上人来人往,他终于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往病房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丁良反手关了门,郑重道:“廖景,我们谈谈。”

廖景一把将他推倒在病床上,弯腰给他脱鞋:“你躺下我们再谈。”

丁良气的脸都白了,无奈大病未愈,身体虚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塞进了被窝,廖景回头径自拿保温桶舀稀饭,说:“这是阿泰早上才熬的鲍鱼粥,医生昨天说你醒了可以喝点儿,趁着没凉先吃吧,不然就腥了。”

丁良张口结舌无语凝噎,廖景已经架起小饭桌将粥放在他眼前,认真地问:“你自己吃还是我给你喂?”

丁良真是恨不得连肠子都悔青了算了,天知道他为什么当初会招惹上这号人物,是不是人年纪大了脑子也坏掉了,明明一心想要远离麻烦的,却把个巨大的麻烦揽在了自己身边。

“你出去。”丁良忽然间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说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也不必心存歉疚,你走吧。”

廖景舀了一勺粥递在他嘴边,说:“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丁良额头的青筋暴了一下,廖景看到他的拳头攥了攥,知道他心里还在生气,说:“还想打吗?你又打不赢我,打不赢你又凭什么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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