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绝世猫痞
绝世猫痞  发于:2013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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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怎么了?”廖景随口问。

丁良动作一窒,半晌才低声说,“没怎么。”

他垂着眼,表情木然,但廖景隐约看到他的咬肌绷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每个人都有点不想提起的往事,何况他都一把年纪了,廖景没有再追问什么。

睡也睡了,吃也吃了,不知道是心里有愧还是这地方让他觉得心安,廖景就是不愿意离开,跟宝珠扯了会儿淡,观察了一会丁良包包子,磨叽到了四点多。

下午茶时间,店里来了许多客人,位子都不够用了,虽然丁良还是一副宽容的“你爱呆就呆着吧”的表情,廖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刚好大韩发了短信过来,便收拾东西回了家。

几天没回来屋里落了灰,水族箱里的鱼倒还游的欢快,他大致打扫了一下卫生,刚脱了衣服打算给自己上点跌打药,门铃就响了。

廖景光着膀子去开门,大韩一见他就吓了一跳:“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的跟猪头似的。”

“海关的杰作。”廖景把药酒丢给他,“正好,来帮个忙。”

大韩一边给他推药酒,一边告诉他两天前货仓被抄的事,原来完全是巧合,有人举报说那座大厦有一个网络公司,专门转载一些国外的色情视频,还有些没有经过授权的限制级电影什么的,扫黄组是去抄底的,没想到同层还有一个货仓。

世界上就是还有这么巧的事,廖景叹为观止,D哥建仓之前好歹应该验验环境吧?怎么能跟盗版网站搞一块。

“我接到消息已经晚了,你知道的,那么大的量,他们都想立功。当场死了一个小喽啰,其他的都跑了,高纯度海洛因撒的到处都是,好在指纹和脚印都很完整。”大韩说,“第二天我开会,接到你的短信已经晚了,后来听说家具厂那边出了事,有人向海关举报那里有走私海洛因,没想到他们过去遇上了硬手,死了两个便衣,今天早上又在海边发现了我们线人的尸体。”

第八章:新晋忠犬

“那是D哥设的局。”廖景把那天发生的事给大韩详细讲了一遍,唯独隐去了王三死那一节。

“这都是海关打的?”大韩大力揉着他身上的淤青,廖景被他揉的嗷嗷叫,道:“是啊,这黑手,还好我皮厚,要不然这会儿也飘海上了。”

“我挺佩服你的阿景。”大韩说,“有人说你能爬到现在的位子是运气,我知道不是,一般人没你这么能忍。”

“我奏是个忍者神龟!”廖景龇牙咧嘴道,“我操,海关这帮孙子太狠了!”

“他们也是公事公办……不过这次这事儿一出,D哥将来肯定更信任你了。”大韩给他上完药,啧啧道,“小子你这身肌肉怎么练的啊,我看了都眼红,将来得秒杀多少小姑娘啊。”

廖景给他摆个健美的Pose,展示了一下八块腹肌:“卧底是一份悠闲的工作,为了不蛋疼,最好找个很费事的业余爱好,比如健身。”

大韩哈哈一笑,在浴室洗了手,出来时廖景已经给他泡了杯茶:“来,领导辛苦了,坐。”

“说正事啊,”大韩坐到沙发上,“你觉得D哥到底会不会和洪江帮合作?”

“不知道,D哥没跟我提过洪江帮和元深。”廖景点了根烟,说,“也许还在筹划阶段吧。我那天去了一趟良记,丁良是一年多前才从R市到这儿的,以前也许和元深有关系。”

“说起丁良,我刚刚从大庆坳监狱拿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大韩挑了挑眉,摇头道,“他这个人,很不简单啊。”

“哦?”

“他是R市人,二十八岁因为防卫过当杀人,被判入狱六年,后来因为表现良好减刑八个月,出狱后没回老家,留在了本市。”大韩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他,“至于入狱以前的资料,R市那边暂时还没给我,跨了行政区域,又不是什么大案件,手续办起来很麻烦。”

坐牢?杀人?

廖景震惊极了,嘴里的烟头掉下来,差点烫到了脚面,他杀过人?他从头到脚哪里像个杀人犯?

廖景接过手机翻了翻,是丁良的一组照片,看得出他坐牢之前和现在差距很大,二十八九岁的时候那叫个帅,英气逼人,跟年轻时候的梁朝伟似的,七八年后容貌倒是没太大变化,就是瘦的都脱了形,气质也完全不同了,看上去又沧桑又温和。

“对了,他在烹饪方面很有天分,入狱后自修了烹饪课程。”大韩说,“我昨天叫伙计去他那里买下午茶,核桃酥做的真好,丝袜奶茶也一流,所以说他这人还挺神的,一杀人犯,蹲一趟苦窑就蹲成了烹饪大师,出来当老板,日子过得有模有样的。”

廖景把手机还给他,感觉胸口堵得慌,什么都不想说。

大韩坐了一会就走了,傍晚的时候变了天,若有若无的雨丝飘荡在风里,空气凉飕飕的。

廖景站在天台上抽烟,远远看着吉昌街十字,良记的招牌有一半被一个酒店的霓虹灯挡住了,看不清楚,但隔着这么远他仿佛还能闻见店里甜蜜的气味。

他身上还穿着丁良的T恤,衣服旧旧的,洗的都垮了,上面泛着洗衣粉清洁的香味,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甜甜的味道。

看上去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犯?廖景苦恼地想,这种人你得把他逼到什么份上,他才有胆子杀人啊?

这是他头一回,对一个监控对象产生这样强烈的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丁良的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一夜廖景睡的很不安稳,确切地说是差点疯了。

跟昨晚睡在良记不同,只要一闭眼他就梦到明都的天台,梦到浑身是血的王三。

他手里握着枪,站在彤云密布的楼顶,D哥握着他的手,脸挨着他的,蛊惑一般呢喃着:“来,开枪吧……”

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手指不听使唤,“砰——”一声巨响,他面无表情地将唯一的那一发子弹,打进那个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身体。

轮回也似,这场景不断在他梦里重演,一次又一次,枪响时他会惊醒,但一旦入睡,便立刻再次坠入其中。

不知道第几次,当廖景汗如雨下地在枪声中弹起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微弱的曙光,石英表的整点报时“滴”的响了一声,五点整。

外面的雨下大了,他再也无法入睡,也不敢再入睡,于是爬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然后穿上丁良那件旧T恤,窝在沙发上抽烟。

不是他喜欢穿别人的衣服,是没办法,只有闻到这个味道他的烦躁才能稍微平静下来。

就像小时候,他妈在餐厅工作,晚上经常要加班到深夜,他只能一个人睡,睡的时候特别喜欢咬被子,因为只有咬着被子才能睡着。

长大后他问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常见于学龄前儿童,只有通过特定的事物才能缓解孤独和恐惧带来的焦虑。

丁良T恤的味道,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小时候的被子。

天大亮后雨停了,太阳露出了半张脸,廖景横在沙发上抽完了半包烟,饿了,在厨房煮了一包方便面,盛碗里看了三分钟,没吃,倒了。

闻见就没胃口,还是良记的云吞面好。

于是廖景又去了良记,上午九点,早餐过了,午餐还没开始,店里没什么生意,宝珠在大堂里拖地,看见廖景跟他招了招手。

廖景点头,刚要推门,忽然看见了门上贴着的告示。

这告示贴了有日子了,之前他都没太注意过,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动,却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告示,廖景径直推门进去,在厨房找到丁良,对他说:“我要应聘。”

丁良正在包烧卖,愣了,问:“你说什么?”

“你不是招伙计吗?”廖景说,“门口贴那个招聘启事。”

丁良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向温和的面孔终于显出了苦恼的表情,将手里的烧卖放进蒸笼,说:“我只是招个跑堂的,没多少钱的。”

“我知道啊。”廖景简单直接地说,“启示我看了,所有条件我都符合。”

“你做不来的。”丁良忍耐地说:“廖景,我请不起你的,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不就是跑堂吗?有什么做不来的?”廖景皱眉,“你小看我?我们可以试试啊。”

丁良消瘦的面颊渐渐浮上疲惫的神色,揉了揉额角,摇头:“我不能耽误你,你一表人才,当模特也够了,就算随便找个工作也比当厨师强,我们这一行很辛苦的,你还是去别家试试吧。”

廖景最大的优点就是执着,一旦认准了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管丁良答不答应,已经自说自话地迅速进入了跑堂状态。

“喂,大哥!”宝珠看着一本正经站在自己对面的廖景翻白眼,第一次觉得这帅哥怎么这么讨厌,“不要抢我饭碗好不好?”

廖景歪着嘴笑笑,不动。

“大哥,你这个样子哪个客人敢进来吃饭啊。”宝珠抱着胳膊苦苦相劝,“拜托,迎宾不是门神耶,你长这个样子凶巴巴的。”指了指对面路边的公交站台广告,“学学人家好不好。”

廖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锥子脸花样美少年拿着罐酸奶笑的那个腻味……

“我去韩国整形好了,你给钱啊?”廖景白她一眼。

“有钱我自己还想去呢,嘁!”

俩人越吵声音越大,终于惊动了厨房里的丁良,他这才发现廖景还没走人。

“廖景。”丁良从厨房伸出头,冲他招招手,“过来吧,别打扰宝珠做事了。”

廖景丢下宝珠颠儿颠儿跑过去:“干嘛?我也在做事啊。”

“……”丁良扶额,“你真要想好好做事,那就先呆这儿吧,等过阵子有了合适的工作再去好了,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好啊。”廖景高兴。

“按规矩三个月试用期,我只能给你底薪,一个月八百。”丁良一本正经地解释,“转正以后呢,大概是一千二左右,生意好的时候有奖金。”

“没关系没关系。”廖景实在不缺那点钱,再说他隔三差五还要给D哥出货,还得请假溜号什么的,给他太多钱他心里也不踏实。

“跑堂一般是包吃住的,吃跟大家都一样,住的话,就是晚上在餐厅打临时铺。”丁良指了指储藏室,“里面有个行军床,不过你太高了,睡着大概不舒服。”

“没事我有自己的住处。”

“哦,那你回自己家住吧,晚上可以早点走。”

丁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上工,廖景说现在,丁良便从储物间拿了一套白制服给他:“没有备用的工作服,要么你先穿我的吧,是新的,只是大概号码有点小。”

“没事没事,我这人弹性挺大的。”廖景接过上衣套在身上,好在丁良总喜欢穿宽大的衣服,他穿着就刚好。

“你先做着试试看吧,要是做不下去,不用不好意思,直接给我说就好了。”丁良和颜悦色地说,“我也会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好工作的,店里订了晚报,招聘版上经常有招保安经理什么的,大概比较适合你。”

“再说吧。”廖景对当跑堂其实没多大兴趣,对当保安经理更是没多大兴趣。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对什么这么感兴趣,才这么执着地蹲在这间茶餐厅里。

为了伟大的缉毒事业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第九章:洪江秘事

廖景正式成了良记茶餐厅的小工,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说白了就是打杂,上菜续茶,收碗擦地,虽然琐碎了点儿,但正好让人忙的停不下来,什么负面情绪也没工夫产生。

刚开始几天廖景在自己家总是睡不好,本来想搬去良记住的,他发现只要自己睡在阁楼里就特别踏实,但冬冬对他敌意太重,只要他一提要在阁楼打地铺,小孩就扑地翻滚,丁良最疼儿子,自然是不答应。

廖景只得作罢,退而求其次,把自己的被褥搬过来跟丁良换了个个,权当是安慰,只要有大叔身上那个味儿他晚上就能睡的好一些。

店里的伙计和廖景渐渐混熟了,经常会拿他和宝珠开开玩笑什么的,但他这人气场太强了,一般没人敢太过分。

廖景有时候端着盘子在茶餐厅干活,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好像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日子,警察和毒贩,都不过是一场3D电影,虽然立体感很强,倒成了他人生的背景。

这天是周末,天空阴霾,中午便淅淅沥沥下起了连绵雨,冬冬要开家长会,丁良下午四点就去了学校。五点以后店里来了很多客人,蟹黄包和蛋挞都卖脱销了,宝珠也没工夫站门口迎客,端着盘子挨个桌子送奶茶。

廖景端着一打蒸笼送叉烧排骨,刚放完最后一笼,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有客人来。

“欢迎光临。”廖景回头,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个子不高,穿着件笔挺的灰西装,另有两个保镖模样的黑衣男人站在门外,门口停了一辆君威。

“先生几位?”廖景临时客串迎宾先生。

来人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点头:“请问,老板在吗?”

“抱歉不在,出去办事了。”廖景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不像是个普通老百姓,不禁暗自警惕起来,问,“您找他什么事?”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那请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可以等等他吗?”

廖景皱眉,看看门外的保镖,那人注意到他的眼光,忙道:“我会让他们走远一点,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

“没关系。”廖景收拾好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请他落座,从桌下抽出个菜单,“您吃点什么?”

“哦,咖啡吧。”那人点了一杯黑咖啡,廖景又说:“要榴莲酥吗?招牌点心。”

“好啊,来半打。”那人仔细看了看廖景,“小哥有点眼生,上次来没见过,贵姓?”

“廖。”廖景懒得理他:“我新来的,那个,您请稍候,这就给您下单。”

廖景跑去厨房下单,远远看见那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期间频频点头,而后出去给保镖吩咐了一句什么,保镖便开车走了。

“喂,那个老头你认识吗?”廖景抓住宝珠问

宝珠忙着送菜,匆匆扫了一眼:“哦,我见过他,他上次来找过良记,不过良记没见他,他呆了一会就走了。”

不知怎的廖景一下想起大韩说过的话来,上次洪江的人找过丁良,元深的管家鲍斌在良记逗留了许久,难道这就是鲍斌,他又来了?

“要不要打电话给良记说一下?”廖景问宝珠,“他手机号多少?”

“他没有手机,古董死了,要不是为了客人定位子方便,他连座机都懒得装。算了让他等着吧,都六点了,良记大约快回来了。”

来人一直稳稳坐在角落的位子,表情平静,面前的咖啡只喝了两口,点心则根本没有动。

廖景看了看门外,君威停在街角,两个保镖站在车旁,腰杆标枪似的挺直,那叫一个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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