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芦花 上——遨游四海
遨游四海  发于:2013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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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果然愣住了,表情似乎有些尴尬。

见他这样,我又有些不忍心,暗自叹了口气,然后笑着说:“逗你的呢,我还想去尝尝她炖的老母鸡呢。”

等我说完了他才“呵呵呵”地笑了笑,用肥厚的手背抹了抹脸颊上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我吓的汗水,“嗯”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再看大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

我因为下午没什么事,就跟着他们下田里了。

傍晚忙完农活回到家中,和胖子两个人都分别洗过澡,然后带上他中午买的水果、糖和饼干去往玉玲姐家去。

她们家和兴子家是邻居,过兴子家门口时,碰见兴子。

他刚刚吃过饭,正准备去村口的店里,见到我们后,问我俩今晚去不去他店里喝酒。我把胖子答应玉玲姐今晚去她家做客的事一说,他就盯着胖子笑了起来,样子还挺贼。

我看他那混蛋样就知道肯定有鬼,问他奸笑啥。

他便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我:前段时间玉玲姐她妈在琢磨着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要给女儿重新找一个婆家,一直没找着合适的,而这段时间玉玲姐则一直在向他打听胖子的事情。

“这么看来,十有八九她那是看上胖子哥了,不过她妈也说了,胖子是个来历不明,又没家没产,可能连孩子都有的人,让她死了这份心,偏生玉玲姐鬼迷心窍似的,就没肯听她老娘那套。”兴子说完瞅着胖子那边直笑:“要不我做个媒,帮你胖子哥和玉玲姐拉个红线!”

我听着怎么就那么闹心呢?

连忙轰他走,省得他继续在这里看不清形势地胡扯蛋,严重影响本人心情。

“兴子说什么了?”胖子见我把人轰走了,笑了笑问我。

“没事!净在瞎扯,别管他。”我看着胖子那张帅气的脸孔,心下不禁微叹。

******

门一打开,玉玲姐见到是胖子,顿时双眼放出绿光,笑得都见牙不见眼了,连忙把我们俩让到屋子里边,见到胖子拎着袋子时,还假惺惺地说:“怎么这么客气呀!”

我只是冷眼旁观,因为这一幕在我看来:她那是恨不得立马飞扑到胖子身上……

“彤彤,胖子叔和敦哥哥来给你过生日了,开心吧?”她把今天刚满四岁的女儿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想拿女儿来做挡箭牌勾引我们家胖子?而且凭什么立马就让我掉了一辈?实在是太可气了!

“彤彤,叔叔和哥哥陪你玩,妈妈正在做饭呢,再过一小会就能吃饭了。”说完,把女儿交给胖子,又对着胖子偷偷送了几斤秋波,转身进厨房折腾她的老母鸡去了。

该不会在饭菜里边下春药吧?我闻到一阵炒菜的香味,心里边暗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她们母女俩不在,我倒是支持下春药的,嘿嘿嘿嘿~

旁边胖子从袋子里拿出个比他巴掌还大些的洋娃娃递给彤彤,彤彤倒也高兴得不得了,立马跑进房间里拿出一个稍小些的洋娃娃,然后抱着两个洋娃娃坐在胖子的大腿上,跟胖子一边说话一边“咯咯咯”地直乐。

看见胖子逗她玩,那一脸的慈爱和温和,我的心里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一种担忧。

过了没多久,玉玲姐就陆续把饭菜端上来了。

大大小小一共六个菜,有青椒煮鸡块,清蒸草鱼,红烧肉,丝瓜炒蛋等,荤素有致,闻着倒是挺香的。

“来!彤彤,过来妈妈这儿一块吃,胖子哥,敦子,上桌来吃吧。”玉玲姐一边走出来一边解了腰上的围巾,招呼我们坐到饭桌前。

菜做得很可口,这或多或少地让我有些失望。

“来,胖子哥,你尝尝这鸡肉味道怎么样。”她一手抱着彤彤,一手拿筷子往胖子碗里夹了几块鸡肉。

你都夹给他去了,这还让我吃吗?我心里冷笑。其实我并不想一块来,因为我可不想做人家的电灯泡,但是我更不想让她和胖子单独相处,我得提防她对我们家胖子下手!

胖子见她一连夹了好几块鸡肉给自己,碗里都满了,有些不好意思,便夹了两块放到我碗里:“太多了,小敦,你也吃吧。”。

嘿嘿……算你有良心!我心里一乐,来者不拒,看了看胖子,又偷偷瞥了玉玲姐一眼,见她微觉错愕,这才开怀大吃。

二十六

正吃着饭时,玉玲姐笑着对胖子说:“我这儿有两瓶以前别人送的好酒,我自己不怎么喝的,拿出来给你们尝尝吧?”

胖子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玉玲姐一笑,站起来去酒柜中取出一瓶陈年竹叶青,又拿了三只干净的玻璃酒杯,然后都给斟满了。

她原来的丈夫是市里某个工商所的所长,父亲又是什么副局长,家底丰裕,离婚后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钱作为子女的养育费用,所以哪怕她不工作也已经能丰衣足实地过好下半辈子了。

我酒量不并算好,本来并不想喝的,但是见到她给自己也倒了一份,自己大男人的就更不好意思说不喝了,于是三个人举起了酒杯。

她的这瓶竹叶青酒盛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映着灯光发出金黄碧绿的颜色,且散发出一种独特而醇厚的芳香,喝到嘴里还并没有普通白酒的那种辣喉感,确实比兴子家的酒好喝多了。

彤彤最早吃饱,抱着两个洋娃娃在沙发上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玉玲姐发现她怀里多了个新的洋娃娃,一问才知道是胖子送的,顿时眼波流转,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胖子哥、敦子,你们今天上午这么一下可是在我们三乡八里的都出名了,来!我敬你们一杯!”她巧笑嫣然,绯红盈面,也不知是酒劲还是情动,眼神掠过我这边,对着胖子秋波频传。

我并不否认,她长得确实挺美的,在郝家村里、甚至在整个乡里,她都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女。瓜子脸,远山眉、长睫毛,水灵水灵的眼睛,还有她身上那种有别于普通农村女人的春水神韵,的确能让不少人为之倾倒。

可是她现在正在觊觎我们家胖子,所以,她的那些个什么瓜子脸呀、远山眉呀,还有什么春水神韵,在我眼里都统统变成了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本色。

而且她不光是人长得美,嘴巴也很会说话,说的一些趣事把我和胖子都逗乐了。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一边喝着美酒,如果不是知道她对胖子有所企图,倒确实是让人开心的一顿晚宴。

不知不觉,酒的后劲就开始上来了,人还算清醒,只是微微有点头晕,脸上和耳朵上热哄哄的。

看了看胖子,谁知他正好也看了我一眼,对我笑笑,我心里一暖,忽然发觉他的笑容比往常似乎更多了几分诱人的魅力。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香烟上。然后她突然笑着说:“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去拿了一盒“555”牌香烟,分别给我和胖子递了一根,说:“这烟放在这儿已经一段时间了,也没人抽,你们来了正好,一会拿回去吧。”

我是不抽烟的,胖子刚到大舅家时,身上就有那么一包烟,还刚好是这个牌子,所以他应该是抽的,但这半个月下来,我还真没见他抽过。

又见她拿出一个金色的打火机,“铿”的一声就打着了,递到我们跟前。

我们这边的农村里头,极少极少,几乎是没有人用金属打火机,基本上都是火柴和塑料的简便火机,想来她这个打火机应该是从市里边带回来的。

“你……怎么啦?”我刚想说我们俩都不抽烟时,忽然听到玉玲姐一声惊呼,神色惶恐地看着胖子。

而胖子此时正双肘撑着桌面,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大吃一惊,刚才那种朦朦胧胧的晕乎劲一下子就吓跑了,连忙问他:“怎么啦?”

胖子没有回答,只是在用力地捂着脑袋,脖子上、手上都暴起了青筋,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着,神情显得有些可怖。

“咣啷、咣啷”两声,两个盛菜的碟子从倾斜的桌上滑落到地面,我赶紧伸手把桌子扶稳。幸好那两个碟子是锡做的,并没有摔坏,只是洒了一地的菜汁汤水……

由于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和玉玲姐完全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而一边的彤彤听到妈妈的惊叫声和碟子摔落地面的响声后,也吓得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三个人。

“你看着他,我去叫人!”过了一小会,我见他情况未见好转,急忙对玉玲姐交代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跑。

忽然手上一紧,我回身一看,原来是胖子,他正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痛苦,抓住了我的手臂,对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力气很大,手上被抓住的地方火辣辣地发痛。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行的话我去叫人,咱们去医院吧!”我看着他那副痛苦的神情,急得眼泪都几乎要下来了。

他突然闭上双眼,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就恨自己不能帮他解除痛苦。

慢慢地,他抓住我的那只手轻轻松开了,他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又过了一小会,玉玲姐忍不住问:“现在好多了吧?”

胖子正准备回答时,旁边被吓坏了的彤彤倒是“哇”地一声哭了,玉玲姐这才想起自己孩子,连忙扔下打火机,把孩子抱了过来轻声安慰。

“不好意思,吓着孩子了。”胖子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脸的歉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玉玲姐,对她笑笑:“也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可把我们吓坏了。”玉玲姐惊魂未定,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一边疑惑地问:“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胖子摸了摸大汗淋漓的脑门,笑了笑说:“不知道,刚才只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痛得厉害,现在没事了。”

这饭是不能再吃了,所以我们帮忙收拾了一下就告辞离开了她们家。

******

往回走的路上,我们俩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走着。

他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又或是旧伤引发的普通头疼?

无论如何,他现在没事就好了。

“小敦,我……”他忽然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奇特。

“嗯?胖子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见他那样,忍不住问他。

他抓了抓后脑勺,皱着眉头,用很不肯定的语气说:“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你刚才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支支吾吾的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也有些急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像是在叫‘阿海’……”

二十七

“呵呵呵呵……应该不会吧,是不是阿海这几天都没空过来,你想人家啊?”我心里猛地一跳,强笑着对他说。

胖子叹了口气,也有些迷茫:“我也觉得奇怪,但是……”

他欲言又止,神色中充满疑惑。

看来他以前一定是认识某个叫阿海的人!而且这个人在他心目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

但上次是因为阿海的到来才激起他梦游发病,刚才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引发他出现这种情况了。

难道是喝酒的缘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最早的一次有没有喝酒我不知道,但上次我在的时候他肯定没有喝。

这真让人猜想不透……

******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婆和大舅、雪兰坐在院子里的瓜棚下乘凉,见我和胖子回来,大舅似笑非笑地问,双眼还特意朝胖子多看了两眼。

我本来也和胖子一样正在想着些心事,见到大舅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看了看胖子,他则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进屋去了。

我把胖子发病的事稍微跟外婆和大舅说了说。

大舅没说什么,外婆则担心胖子这几天会出事,让我看着点。

待我洗过澡,外婆和大舅他们都已经进屋睡觉去了,只有胖子一个人坐在幽暗阴凉的院子里蹙眉沉思。

见他那样苦苦思索,我脑子里忽然一闪,想起件事情,立马转身回屋拿了件东西出来。

胖子见我在他身边坐下,微微笑了笑。

我亮出手里的物件,然后对着他“铿”地一声打开点着了。

借着火光,我很清楚地看见胖子双眼的瞳孔在忽大忽小飞快地变化着,整个人猛地一震,完全愣住了,只是痴痴地盯着我手中打火机的火苗发呆。

突然,他的脸颊抽搐了几下,紧接着用双手捂着头部,表情十分痛苦。

我连忙熄了火苗问他:“快说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血……满地的血……我的手上都是……”他那紧闭双眼、咬牙切齿的痛苦模样让我感到心酸。

寂静的夜,阴凉的院子,两个人。

他的声调因为痛苦与抽搐而变得低沉嘶哑,在这个时候听起来简直有些诡异。

但我的内心此刻只有疼惜,而且已经后悔做这么个测试了。

“还有什么?”我的声音也不禁跟着颤抖着。

“还有……还有……”他捂着头部的双手上,青筋高高涨起,顷刻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蜷缩起来。

黑暗中,有两条犹如蚯蚓般黑色的线条自他鼻孔处蜿蜒而下,我大吃一惊,直至听到“啪嗒”的一声轻微声响,才反应过来那是鼻血。

顾不得会吵醒大舅他们,连忙去把院子的电灯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下,胖子正满头汗水、急促地喘息着,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比刚才要多了,想来是痛苦在逐渐减轻。

我进屋取了自己的毛巾用水打湿之后拿出来,蹲在他身边给他轻轻地擦了擦鼻孔下边和嘴巴上的血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怜惜。

又过了好长一会,才听见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对我无力的笑笑。

我知道他的苦痛已经完全过去,这才完全轻松下来,随即发觉自己也早已满身大汗,湿透背心短裤。

******

由于昨晚的事情,我几乎一夜未能安睡。

因为只要躺在身边的胖子一动,我就立马被惊醒,直到确认他没有什么情况才敢重新合眼,害得我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根本无法入睡。

天亮之后,我勉强爬起来,跟他们吃过早饭下地干活。

田野里阳光灿烂,鸟语花香,而我却始终昏昏欲睡,呵欠满天飞。

“你昨晚做贼去了?”大舅走过我面前,见我这个样子便笑着问:“下地干活还戴个太阳眼镜?”

三舅在一旁哈哈大笑,但最可恨的是:胖子竟然也跟着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我。

我一夜没睡还不是为了你!哼!没良心的家伙!

除草,松土,施肥……

手里的锄头似乎比往日都沉重许多,一垄地下来,手就开始不听使唤了,而且不断地打着呵欠,眼睛也开始一下清一下迷糊。

当我歪歪斜斜地挥舞着锄头第三次镢倒玉米苗时,大舅便实在忍无可忍地把我赶到树下去休息了。

我只觉得连分辩的力气都没有了,把锄头往边上一扔,往地上一坐,靠着田边的小树,一闭眼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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