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俏根本没听,还是指着连原跳着脚骂。而且还拿手指头戳连原,就好像他的手指是钢筋混凝土做的一样,戳得很用力,
很带劲,骂骂咧咧地道:“老子不仅要指着你,老子还戳你,怎么着吧?啊?!怎么着吧?!”
刑牧一无奈地翻白眼。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只想赶紧脱身。这时候只见连警官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一下子转到了陈俏
身后,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便把陈俏撂倒在了地上。“咔嚓”一声,陈俏惨叫起来:“我草!我的胳膊!哎哟我的胳膊!
你他妈的太过分了!”
连警官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谁叫你袭警来着。我说我在执行公务,你自己不听。”
第七章
刑牧一还是没能避开陈俏这个灾星,这不,过肩摔摔得陈俏手臂脱臼,没办法,刑牧一只能开车把陈俏送回医院去。而咱
们酷毙了的连警官也跟着一起去了,拉着陈俏坐在后头,让握着方向盘的刑牧一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就像被背后灵附身
了似的。刑牧一抬头看后视镜,立刻看到连警官阴森的目光,让刑牧一心惊肉跳。他真没惹这位警官啊,真是倒霉到家了
!
到医院把胳膊接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小鸡子陈俏因为疼痛,身上都被汗水湿透,已经几乎要倒地不起了。而因为出
汗,他那桀骜的蓬蓬头已经耷拉下来,头发贴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脸色也是青白得可怜,让刑牧一都觉得不太忍心了,于
是提出建议让他先去萧楠的病房休息——现在学校宿舍肯定已经关门了,而且他的手也暂时用不了,回去也不方便。再者
,刑牧一为萧楠联系的病房还是个单间,他走了个后门,单间的钱并不比普通病房多多少。于是刑牧一再打了个电话,和
住院部的人说好了之后,就直接带陈俏过去了。
病房特别安静,三个人从走廊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实在是有些吓人。而且这里的灯还全都是声控的
,走过去没多久,后面的灯就灭了,让人想起某些恐怖片的情景。刑牧一咳了一声,想把那些场景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可
是这一声却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停尸房好像在楼下的这一间。”连警官突然说。这句话出口,刑牧一都快要抓狂:这他妈的死警察,太变态了!
“别开玩笑了连警官。”刑牧一嗤笑,“你怎么知道?”
“我去年处理了一起跳楼的案子,死者当时就停在这所医院的。”连警官轻描淡写,“我带家属来认尸,那场面实在是惨
不忍睹。脑袋摔烂了,一堆白白红红的东西,遗容化妆师根本补都补补好……”
“咣当!”一声闷响,说得很起劲的连警官还有一脸恶心的刑牧一低头一看,小鸡子陈俏被连警官非常成功地吓晕了,脑
袋磕到过道的椅子角,流血了……
可怜的陈俏,刚刚的疼痛让他流了很多汗,因此有些脱水。再加上他胆小,特别害怕这些,所以连警官那种十分详细的叙
述让他觉得受不了,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他是成功地逃避了,但是却害苦了剩下的俩人。连警官动作快,飞快地跑过去
把他拉起来,“啪啪啪”三个大嘴巴子抽过去,陈俏哼哼唧唧地叫了两声,眼睛睁开了。他坐在地上缓了缓,便要起身,
但是他的腿却有些软,走不动。连警官眯了眯眼,表情很危险,但是却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动作,而是把他拉起来扛到肩
头,像背布袋子一样把陈俏搭在肩膀上朝病房走。一边走一边还对刑牧一发号施令:“你叫刚才的大夫过来看看,不分青
红皂白就晕了,这算什么啊?”
我草!刑牧一在心里狂喊,又不是我的错,为毛让我去找大夫!而且,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就晕了!有这样用词的吗?!
而且……刑牧一回头看了看灯已经灭了的走廊……联想到之前连警官说的话……还……真有点恐怖……
可最终,刑牧一还是斗不过警察先生,只好老老实实地去叫了大夫。两人一起到病房里,一看,萧宇坐在萧楠床边,而陈
俏则躺在沙发上哼唧,警察先生站在他旁边抱着肩膀走来走去,表情仍旧十分严肃。刑牧一以为他并不担心,但是大夫一
进来,他便快步走过来拽着人家到沙发前给陈俏诊治。刑牧一撇撇嘴,心想,这小警察还真有意思,简直比陈俏这个二百
九还要二百九。明明喜欢嘛,还偏偏做出这种惹人讨厌的事情,真是搞不懂。可怜的小鸡子,被大灰狼看上之后,从此以
后只能自求多福了。
哎……
感慨完,刑牧一轻手轻脚地走到萧楠床边。萧宇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表情有些憔悴。刑牧一轻声说:“这里不用陪护的,
你可以回家休息。”
萧宇摇了摇头,小声道:“没关系,我陪在这里也好,他有时候发烧晚上会做噩梦,身边得有人才行。而且我明天也没课
,不碍事。”
“我表弟的事,真是抱歉了。害得你弟弟受伤,实在是不好意思。”刑牧一客套道。
“没关系。这个事情我们也有责任。”萧宇道,“我们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萧宇说着,拿起毛巾给萧楠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输进去的药水终于起了作用,他之前一直都没能出汗,现在在药物的作用
下汗已经发起来了。只不过这汗流得,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样流汗不行吧?”刑牧一表示了关切之情,对萧宇道。他不想让萧家的人对他有不好的印象——他想接近萧楠,首先
得赢得萧家人的好感,不然以萧楠这种性格,得不到家人好感的人,他肯定是不愿意敞开心扉接受的。这种像花儿一样娇
贵的孩子,让刑牧一觉得特别有挑战性。
“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给他再看看,这样流汗,非脱水不可。”刑牧一又道。
“医生已经来过了,这个药是有些厉害,不过汗发出来了就好了,这样好得快些。”萧宇说着,继续仔细地给萧楠擦汗。
刑牧一想了想,对萧宇说:“我去找护士再要一套卧具和病号服,让他把衣服换了吧。这样流汗,身上早就湿了,穿着肯
定不舒服的。”
说着,刑牧一就朝外头走。他是行动派的,说了马上就要做。萧宇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是还没说完刑牧一就已经走
出门去了,他也不再说什么。而刑牧一那边,他其实哪里是出于好心?他不过是想借机瞅一瞅这小孩的身体,看一看有没
有开发的“潜力”。
刑牧一发挥他人见人爱的本领,很快就把东西搞到手了。抱着被子回病房,这边陈俏正躺在沙发上哼唧,一副要死不活的
样子。刑牧一本来还想叫他让开,让萧楠躺到沙发上给他换被单,但是看到小鸡子如此可怜,他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乎
便招呼萧宇把萧楠弄到椅子上。
刑牧一想帮忙,但是萧宇并没有让他插手。萧宇解释说萧楠不喜欢别人碰他,从小到大每次生病,就连老妈都很少能帮上
忙,更别说其他人了。刑牧一暗地里撇了撇嘴,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在想,这算什么呢?如果不喜欢别人碰,那
想要吃掉他,恐怕更困难了吧?
这么想着,萧宇已经把萧楠抱起来换了衣服了。这个小孩皮肤很不错,看起来就特别白净细嫩,像是小白兔一样细皮嫩肉
的,和刑牧一以前认识的小孩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非常养眼,看起来纤细瘦弱,却有一番不一样的感觉。换衣服的时候萧
楠醒了,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了看,看到是自己哥哥,啜嗫了几声又闭上眼睛靠在哥哥身上,眉头微微皱着,小声说:“
不要弄我,哥,让我睡觉。”
最后那几个字,明显带了撒娇的意味,让刑牧一听得心里直痒痒。他其实特别讨厌男孩子撒娇,但是萧楠又是一个例外,
他撒娇的样子、声音,都让刑牧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恐怕得用一句特俗的谚语,那就是王八
瞅绿豆,对上眼儿了。这不,刑牧一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王八,瞧上萧楠这个小白兔一般的绿豆,实在是不知道算是幸运呢
,还是不幸……
换完衣服,萧宇便把萧楠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放到椅子里。椅子是带了扶手的圆椅,萧楠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看
着哥哥忙前忙后地铺床单换被子,然后又跑到外面水房用空的输液瓶装了两大瓶热水进来塞到被子里把被子捂热。其实这
时候天气并没有冷到需要用热水袋的地步,但是萧宇就是这么细心,把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就连弟弟感冒发烧不能着凉
都想得很周全,专门用热水瓶把被子捂热了才让他躺回去,所以说,萧宇这个哥哥,实在是比妈妈还亲。萧楠想不喜欢他
都很难。
刑牧一一直在观察萧楠,注意他看着自家哥哥的那种眼神。萧楠那双眼睛非常勾人,让人觉得,如果那双眼睛能够盯着自
己看,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双眼睛并非性感或者诱人,而是像琥珀一样晶莹剔透,目光里有一种简单清澈的东西
,直直看进人心里,让人都忍不住陷进去一样。只不过……这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亲哥哥看,实在有点……呃……说不出来
的感觉……
第八章
萧楠在医院呆了三天便可以出院了。毕竟年纪还小,身体底子不错,所以并没有因为感染而造成大的疾病。但是二百九陈
俏就有点惨,他虽然没有住院,但是因为手臂脱臼,他很长时间都不能使用他的右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别看陈俏是C大元老经济学院陈院长的儿子,他也是很可怜滴。首先,陈院长的那些学生们,也就是经济学院那帮老师们
,非常非常重视这位恩师之子,对他“爱护有加”,只要哪天陈俏没有去上课,绝对还没等下课陈院长的电话就追来了。
其实陈俏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专业,对经济简直都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可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高中成绩不好
,陈院长动用了他的人脉,才让他低空飞过C大录取线,在一般人眼里,这都得烧高香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然而陈俏的兴趣不在经济,他喜欢的是音乐,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比他在学习方面要高多了。如果说他的脑子容量是一百
毫升,那么经济只占了二十毫升,其他杂七杂八的占了二十毫升,剩下的就全都是音乐了。当然,陈俏同学的脑容量当然
不止一百毫升这么一点点,怎么说……呃……也得二百九十毫升吧……
手臂受伤,对陈俏来说最痛苦的就是他没办法再摸他的吉他。这对他来说,就好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沙漠里流浪却喝不
到水是一样的。这几天他看着自己那把摆在床尾的吉他就觉得心痒难耐,但是他又不能用,简直就像是猫抓似的。而第二
难受的,就是他没办法使用右手,干什么都不方便,说个不好听的,就连脱裤子上厕所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做其他高难度
的动作了。不过所幸他住的是下铺,不用爬梯子,否则他就只能睡地上了。
陈俏受伤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家里人,因为他和他老子很不对盘,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因此陈俏也懒得回家告诉他们这
样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但是,麻烦又来了,他不回家,就没办法洗澡——根据陈老院长的指示精神,年轻人应该具
备吃苦耐劳的美德,这种美德运用在陈俏身上,那就是他只能住学校条件最差的寝室,借此来锻炼他的“美德”。这种寝
室的一大特点就是洗手间和水房全都是公用的,且没有淋浴器,要洗澡的话就只能自己提水进去水房冲凉。
当然陈俏也可以去学校澡堂,可是对于一个二百九的弯男来说,到澡堂洗澡简直是对他精神和意志力的极大考验。他喜欢
男人,在男人如云的澡堂子里,因为氤氲的水汽一切都充满了神秘和不确定之感,让那些身材匀称健硕的年轻男子都充满
了诱惑力,陈俏总不能让自己的老二始终斗志昂扬吧?因此,他在坚持了五天之后,终于做出决定,准备到学校外面的私
人澡堂去洗澡。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这可以从一个间接的角度证明一个真理:上帝是无处不在的……
陈俏极度无奈,看着双手环抱胸前的连原,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虚弱的声音说:“连警官,我今天出来洗澡,
并没有打算参与什么不法活动,您大人有大量,慧眼识珠,明察秋毫,一定能看出我不是坏人的,是吧?咱们都见过N次
了,这次就不用查身份证了吧?”
“你去洗澡?”连原瞥了一眼陈俏手里提着的袋子,里头有洗漱用品。
“是啊,连警官,您真是太有侦查天赋了,连这个都能看出来。”陈俏趁机拍马屁,嘿嘿地笑着,慢慢朝后退。他已经打
定主意,如果连原说出“查”字,他马上就用刘翔一般的速度溜之大吉。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连原忍住笑,瞄了陈俏几眼,慢声道:“你不用拍马屁,没用。不过你今天这样子还算可以,像个良民。你也差……
“跐溜……”话还没说完,陈俏便溜了……那速度,简直可以比得上光和电了。连原刚做出嘴型,眼瞅着人就消失了。他
只好把想说出口的“差不多些”吞进了肚子里。不过他心里挺纳闷儿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陈俏去私人澡堂洗澡的计划泡汤了,他感到郁闷不已。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终于成功躲过了连原。这个男人的恐怖他
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实在是像噩梦一般的存在。因此,陈俏在躲过连原之后蹲在某个树荫下抱着装洗漱用品的袋子喘了
几口气,然后盯着这个袋子发呆:私人澡堂去不成,学校澡堂不能去,难道我他妈的只能回家洗澡了?!
正在陈俏郁闷之时,他看到了萧宇那辆破捷达,于是他便看到了希望。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下子站到了马路中间
!幸亏这是校园的大马路,限速二十公里每小时,所以他这奋勇一跳还能让萧宇有那么一点反应时间。于是乎在马路上只
听见一声凄厉的刹车声,然后车子稳稳当当停到了距离陈俏一厘米的地方。陈俏艰难地堆出一个笑脸,对萧宇说:“萧老
师,我……呃……我能去看看萧楠吗?”
“你又搞什么?”萧宇不太高兴地从车里出啦,盯着陈俏说,“你别老是这样让人担心好不好?如果刚才我刹车稍微慢了
一点,把你撞了怎么办?陈院长……”
“好啦好啦!萧老师,走,回家吧!我去看看萧楠!”陈俏扯着萧宇的衣袖把他推上车,然后紧张地朝后望。刚才的刹车
声太大,这会儿他已经看到上帝连警官矫健的身影了。于是乎他急切万分地把萧宇推上了车,督促他快点开车。这很像电
影里经常出现的警匪大片里的那些场景,可惜连原并没有追上前来,而是双手环抱胸前斜倚在墙上,那姿势是相当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