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学长……」
林母和连依文同时出声。
「你这不孝子!竟然为了一个人、还是男生,就这样不要了妈妈!」林母气得浑身颤抖。
「学长,不要一时冲动……」连依文皱着眉说:「不要做你会后悔的事情……」
「但是哪个选择都会让我后悔啊……」林斐然低声说。
「那为什么……?」连依文不太明白地出声。
「因为……阿依没有我之后,就只有雨零一个。」林斐然说。
「你这样说不对吧……那这样阿姨要怎么办?」连依文说。
「还有很多人陪着她、叔叔伯伯阿姨谁有很多……」
「笨蛋,阿姨也只有你一个儿子……」
一声抽泣声让林斐然转头看向了林母。
「你、你这不孝子……」林母哭着说,手挥了挥:「快给我走啊……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唔……」
「妈……」看到自己母亲在哭,林斐然心软下来了。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连依文说,轻轻放开林斐然握得有些松的手,站起了身。
「阿依!」林斐然喊道,连依文对他一笑:「没事的……我看今天这样就好了。」
连依文说着,又使了个眼色给林斐然,让他好好安慰母亲。
连依文刚走,林斐然抽了张卫生纸给林母拭泪。
「妈、对不起……阿依对我,真的和你一样重要……」林斐然说。
他总觉得,现在若不追上去,会很后悔……
「……不准走!」林母喊道,跌跌撞撞地过去拉住林斐然:「算妈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什么不要这样?」林斐然说。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你爸……」林母哽咽着说:「你爸也这样丢下我、现在换你了……」
「妈……」林斐然轻声说:「爸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跟那天和你吵架没有关系。」
「不是……如果那天他没有出意外、最后……还是会离开我啊。」林母眼泪又落下来。
「妈、你是说……」林斐然瞠大了眼。
「你爸、你爸在外养了女人啊……」林母颤着声说:「你们都因为情人不要我了……」
「妈,没这回事。」林斐然说,转身轻抱一下林母说:「就算我现在追上,也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林母哭红的眼睛看向了林斐然。
「对。」林斐然拍拍她的背,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娇弱:「放心,好吗?」
「好……」林母点点头,用手抹抹泪:「……你们的事情、让我在想想……」
林斐然笑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还想再叫你一辈子的『妈』。」
林母又哭出来了。
刚刚她用母子关系威胁……现在让林斐然也学起来了。
林斐然很快穿上了鞋子,往他们之前走来的方向跑过去。
刚刚被母亲一拉,花了一点时间,他想快点追上连依文。
他用跑百米的速度跑着,心想母亲大概会答应他们交往的事情──
左手戴着的绳环上、银质的小挂饰在阳光下折射着不会太过耀眼的光线,然后他看到了连依文的背影。
还差一点距离他就可以追上连依文了,林斐然更加快了速度。
一辆白色的轿车用很快的速度从他身旁开过──
「阿依!」林斐然叫了一声,想让连依文小心。
林斐然喊叫的同时,跨出了大步,往前用力一跳,想要护住来不及反应的连依文。
──一声撞击响起。
撞到头部的他,头脑昏沉、眼前发黑,心里只想:有出事吗……?
黑暗笼罩双眼,周围的声音化为「嗡」的响动。
miss 结局01
消毒水和百合花的味道混合出诡异的氛围。
百合花浓郁的花香和消毒水的味道加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讨厌感觉。
林斐然刚醒过来,脑袋有些晕沉。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记得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去追连依文、记得那辆白色的车子,却不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
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林斐然身上被换上了浅绿色的衣服,左手腕上的绳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戴了七个月的时间,突然左手腕上习惯的重量消失,让林斐然很没有安全感。
这是一间双人的病床,他躺的位置是靠窗、而另一张床是空床。
林斐然想要下床,却看到自己的脚上打了石膏。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因为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而有些烦躁。
心慌慌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走进了病房,林母看到已经醒过来坐在床上的林斐然,捂着嘴颤着声说:「……小斐。」
「妈……」林斐然叫了声,然后说:「我们出了车祸?……阿依呢?」
「他、他……」林母一脸犹豫。
「……依文哥现在还在急救中。」施雨零跟在林母身后进来,神色复杂得说。
「多久了?」林斐然睁大眼问道,手捏成拳头。
「快四个小时了。」施雨零说,走到林斐然躺的病床旁,说:「……喏,把手伸出来。」
林斐然照她说的伸出一只手,然后掌心被放了两样东西。
是断掉的两条绳环,各只有一半。
「好像车祸中断掉了,我只找到这两半而已……」施雨零说,抬起眼看向林斐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不记得发生什么。」林斐然说,低着头看着掌心的两截绳环,边伸手把它们绑在一起,然后戴在手上。
「……等等,你去了现场?什么时候?」林斐然察觉到不对,这么说:「你爸妈呢?」
「到医院之后,他们和医生护士弄手续还什么的,我说要过来看你……那时候你已经好了,躺在床上。」施雨零说:「你就躺那里,我觉得很无聊,而且一直待这里很讨厌,所以我就去出事现场罗。」
「这间医院离那里很近,隔两条街。」施雨零说:「我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警察,地上还有血迹……」
「阿依的吗?有很多吗?」林斐然紧张地问。
施雨零浅浅一笑,说:「没事没事,早在送进急救、我到医院没多久就输血给依文哥了。」
「为什么是你输?」林斐然问。
「要不然你吗?出了车祸打着石膏还昏迷着,让你输血啊?」施雨零说:「因为没有O型血的库存了,所以就让我来输,抽了四百啊。」
「其实原本要抽五百的,因为一次抽太多不好、我也没有捐过血,所以就只抽了四百。」施雨零说:「护士一开始问我们谁能捐血的时候,问完话就拍了自己头一下,说什么不能家属输血……好像因为会引发什么植物、宿主的病……」
「然后我就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然后我爸妈同意后就马上让我输血。」施雨零说。
「扯远了、总之我就到现场,警察伯伯就跟我不能过去。」施雨零说:「我就说我是家属,想来找哥哥掉的东西。」
「他们起先都不让我过去,害我挤了好久把眼泪挤出来,伯伯才说要等东西拿去化验什么的,之后才能送到我们这。」施雨零说:「不过警察叔叔哥哥伯伯们效率挺快的,半个多小时他们就送到病房来,不过只找到半截。」
「两条绳环的另外一半都不见了,然后警察调了影带,正在追踪凶手的位置。」施雨零说,脸上露出了气愤的表情:「警察伯伯有跟我说,凶手是开车突然加速去撞你们、然后就肇事逃逸。」
「……那现在阿依情况怎么样?」林斐然干涩地问道。
「不是很乐观……」林母这时才开口,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削好了苹果,递过去给林斐然让他先吃。
「等我一下喔。」施雨零突然说,然后就先走出病房。
没一会,她就带着一个护士回来,手上还拿着拐杖。
护士先是替林斐然做检查,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才让林斐然拿着拐杖出去病房,又跟在他们身旁看着,深怕又出什么意外。
盯着林斐然十几分钟,护士就被其他事情给叫走了。
他们站在急诊室外,施雨零的父母坐在椅子上。
施雨零先是过去跟她父母说几句话,然后过去让林斐然去坐在另外一张空着的椅子。
林母拿着包包,走到林斐然旁边,一手搭着他的肩膀。
似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吧……时间似乎走得特别缓慢,等待让人煎熬。
急诊室的红灯灭了,当医生走出来时,施雨零和林斐然都急忙到医生面前。
miss 结局02
林斐然拿着拐杖自然没有施雨零快,施雨零过去问:「医生医生、依文哥怎么样了?」
那名穿着白袍的医生抱歉地看着他们,说出来的话语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
「什么意思!」林母尖声说着,捂起住又红了双眼。
「……」林斐然不说话,只是双眼愣愣地盯着前方。
「患者头部受到撞击,造成颅内出血,加上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肋骨断裂,甚至肋骨还一小段插进肺部,大量出血等等……」医生开始说。
「不行!你快回去救依文哥!你这样不就让我输的四百C.C的血白费了吗!」施雨零激动地说,差点就要伸手去抓医生的领子,被一旁父母给制止。
「快点!快点!」施雨零说着,挣脱妈妈压在她肩膀上的手,伸出了左手、用另一手指着那个小小的针孔:「快点!」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患者两度失去心跳、第二次,在刚刚急救了十分多钟却没有反应……」医生一脸无奈地说着。
「……阿依?」林斐然的声音飘忽地从后面传来。
施雨零冷静下来了,抿着唇和林母看向林斐然。
「真的是阿依?那个前不久还听我跟他说在一起到绳环都烂的那个阿依?」林斐然双眼空茫地看着前方,看到医生身上的衣服沾着的血迹,猛一缩身子,双手放开支撑他站起来的拐杖。
就宛如失去能支撑他的连依文一样,那把拐杖变成黑白、似缓缓地落在地上。
失去拐杖支撑的林斐然也在下一刻摔落地上。
「林学……林大哥!」施雨零喊道。
原本她要照之前一样叫他「学长」,想到那也是连依文喊他的称呼,改成了「大哥」。
林斐然抱住头蜷缩着身体,开始痛哭。
林母对他的喊叫、施雨零几句安慰的话语……施雨零父母签下宣告不治的死亡证明书。
一切都宛如是假的。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但是他的心在下雨。
下的雨,是心里淌下的血。
连依文真的就丧生在那一场车祸当中,完全消失在他们几人的生活当中。
连依文的守灵,林斐然都有参加,每天每夜都来报到。
可是除了在医院那一次之后,他就没有再哭过了。
连依文那天出门没有带手机,施雨零打给了令狐舒、陈文恺和元淡三人,告知了连依文的死,以及请他们参加之后的葬礼。
葬礼那天下着细细的雨,天空灰蒙蒙的。
也许时间真的是心里上的疗药,林斐然看起来比刚出院那时还好一些了,不过看上去还是不太有精神、脸上没有笑容。
林母很担心他,林斐然去哪里都尽量跟着。
葬礼是沉长的。
听着诵念的经文,林斐然只垂头看着手上那柱香、又转移到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绳环。
绳环两处交接绑起的结摩擦着他的手腕,难以忽视。
像是在提醒他,连依文的离开跟断成两截的绳环一样,无法修复也不可能修复。
几个小时的葬礼结束,令狐舒三人走到施雨零和林斐然旁边。
「……真不敢相信……」令狐舒红着双眼出声。
元淡拍了拍她的肩头,而陈文恺递了包面纸给她。
他们之间也慢慢磨到现在,元淡和陈文恺也从暗恋转为明恋,追令狐舒都快一年多了,却还是没有结果。
「不要说了吧。」施雨零说,目光瞄瞄林斐然,过去说:「林大哥,我有东西要给你。」
令狐舒他们三人听了,马上就离开。
「什么东西?」林斐然问道,语气很淡。
施雨零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手伸出来。」
刚说出口,施雨零就觉得糟。
那天在病房里,她把绳环交给林斐然也适用这种方法。
因为在他们之中,林斐然是打击最重的人……周围所有人,都避开了那一天的事情,不去提起。
林斐然只是抿了下唇,然后伸出手来。
看见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施雨零松了口气,把一样东西轻轻放进林斐然的手心里。
躺在林斐然掌心的是一只手机。
那只手机的款式林斐然很熟悉,原本连依文用的那只银色手机后来在情人节那天、他们去换了情侣机,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白色的是给林斐然、而连依文是用黑色的那只。
想到那天的回忆,林斐然只是抹了抹脸,声音带上一点沙哑的鼻音,说:「谢谢……」
「不会啦……放在我这也没有什么用处。」施雨零说,然后又说:「林大哥你、要赶快振作起来……」
「嗯、我知道,我也不想继续让我妈担心……」林斐然说:「还有啊,以后不要那么避讳在我面前提起他的事情,我的心脏承受得住的。」
林斐然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施雨零深黑的眼幽幽地看着他,最后说:「……林大哥你、最好还是忘记他才好。」
林斐然的笑容僵住了。
miss 结局03悲剧结局结束
葬礼过后,施雨零就再也联络不到林斐然了。
网路上,林斐然隔绝了所有跟连依文有关的人。
至于电话……施雨零没有背起来,通话纪录之前也被她杀光光,所以联络不到。
虽然她知道林斐家住在哪里,不过上次去试着找他的时候,就听林母说林斐然提早回去隔壁县市,说是要先找大二住的地方还有先打工存钱。
是啊……那场车祸过后也一个多月了,现在即将要开学了。
施雨零就没有再见过林斐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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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一年过去了,又来到让他觉得痛苦却又是回忆美好之处的七月十六日。
现在的他,已经大三了,即将要升上大四。
那次事情,对他来说像是遥远又近得很,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绳环他还戴在手上,不时想起连依文的时候会特别摘下来看。
绳环在他身上、越来越清楚的轮廓、线条,也等于他对连依文的脸的模糊。
早在出事那一天,他哭着把手机里连依文的照片和电话都删掉。
出院后,去殡仪馆守灵回家之后,他也把电脑哩,跟连依文有关的事情删掉。
林斐然留着连依文的手机,尽管没电、又被停用,这只手机没有什么用处。
聊天室里,他还留着连依文的帐号。
他不想删掉,应该说怎么样,滑鼠都按不下去。
林斐然期待着哪一天那个灰色的头像亮了起来,而对方又密了他,两人一起闲扯些平淡无奇的小事,有时候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