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用!那个——我会说……”
目睹瞬间羞涩地搔搔头的月村,牧原对他微笑着,并且很羡慕他和磷君两人能沐浴在爱河中。
朴素的店中,漾着柔和的灯光。
一边倾听着轻音乐,月村一边倒满酒,举起蓝色的酒杯。
“你说去工作……要去多久?”
“嗯……先要加入那边的研究团队,少说也要几年时间……”
望着牧原又已喝完的酒杯,月村在惊奇中也很快为他斟酒。
“嗯……原来你不是为了能见到那边的女朋友而高兴!反而是对这边的意中人放心不下吗?”
月村似乎已看穿牧原真正的心情,牧原只好低下头。
“……唔!当然你对研发工作也很有兴趣啦!”
月村看着少了平日意气风发的牧原,感到有些无奈。
“你就稍微忍着点!他虽有属意的人,但也不能结婚啊——而且年纪也比你小……也不可能吧?”
“你别说了!我们的身份不同,他不可能和我结婚的!”
什么……身份?他到底在想什么?月村从早已喝得相当醉的牧原手中拿过酒杯。
“喂!牧原!你就别再喝了!你愈说我愈听不懂!”
“学长,你就好好和磷君快乐的生活吧……”
“喂喂……你在说什么?你喝的是我的酒……”
把自己空的杯子放下,牧原又把月村前的酒,一咕碌又喝干。
比平时喝的更多,说起话来已含混不清,月村只好叫辆出租车将他送回家。
“不过……他又怎么知道磷的名字!?”
月村看着趴在柜台闭着眼而眠的牧原,觉得有些迷惑。
牧原走在微明、天空还有几许苍白的路上。
白色的呼吸,濡湿了冰冷的脸颊——好苍白的时间……。
“不料也连累到磷君!”
深夜,当他睁开眼望着陌生的房间——牧原依稀记得长的酷似阿润的人,很担心的在看着自己。
“你还好吧?会不会痛?”
牧原误以为是阿润,惊吓地跳起来;磷关心地问问他后,替他盖上毛毯。
他有双小而白的——温柔的手。
牧原再也待不下去,对他说了声谢谢,便迫不及待离开月村家,想赶搭第一班电车。
第十章
在乘客还不多的地铁摇摇晃晃下,勉强到住家附近——天色依然灰黯。
走在灰黯的路上,心情稍微稳定了一点。
“自己的痛苦向别人倾吐……结果却因此对别人也造成了困扰。”
而且还偏偏是阿润朝思暮想的磷君——让他也为自己操心,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上次的事,我不是也好好的活过来吗?”
在认识阿润后,接二连三发生了诸多的事——所以由不得牧原多去思考和阿润的事。
就将自己所说的话,放在内心深处吧——。
不然,就是“自己”所想的,与事实全然不同;刚才他还将思念阿润的那股热情封闭住——对善变的自己,他也甚为不解
。
“可以到纽约去发展,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总不能一直任由别人——来左右自己的感情。
在边思考边叹气中——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自家门前。
他轻轻扭转门把,把门打开;看到微暗的房间内的厨房,溢着灯光。
“是阿润来了吗……?”
本来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阿润,回头看到正回到屋里有些诧异、站在那儿的牧原。他也用着睡眼惺松的眼神,看了一眼
一脸不悦的阿润——慢慢站起身。
“——你真行嘛!到天亮才回来!你是去了什么地方?”
瞥见他冰冷的视线,牧原的脸色也僵直着。
“我到月村学长的家……。因为昨天喝到很晚……——”
“哼!”
望着狼狈的牧原,阿润紧绷的表情松弛了些,他拿起外套。
“——你要走了吗?阿润?”
牧原疾速跑到正在穿外套的阿润身边。
“已经天亮啦!”
依然皱着眉尖,想走过牧原身旁离开——。
“喂……阿润——”
才叫这么一句,牧原就不知如何接下去。
看着并未逼他留下而满脸犹豫的牧原,阿润有些心慌起来——。
“……你干什么!最近真的有点不正常!你在隐瞒我什么?老实说,你昨天去了哪?”
“……不——昨天我真的是……”
是有些在瞒他,只是不知该向他吐实否——阿润回头看着吞吞吐吐的牧原的眼神低垂下去,他很无力地吐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最近的牧原很阴阳怪气。
“——其实,我也没有权利过问你太多!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亲……”
“……”
连阿润都说他们不是这么亲的关系——牧原虽然也知道;可是听到阿润亲口说,真的有如心如刀割。
“你是交了新的男朋友了吗?”
“——阿润!你这是什么话??”
“没关系!如果会对你造成妨碍……我们可以分手——”
阿润所说的每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刺痛着牧原的心;使他的心在滴血、手脚发冷。
连他的喉咙、指尖——都被深深刺痛着……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
“什么分手?阿润!怎么就这么随便可以分手——!?”
牧原想冲出这句话,可是既然阿润都说他们的关系很肤浅——那他这句话不正中下怀吗?思及此就将话又咽回肚里去。
想把自己所想的表达出来,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那倒没什么妨碍或有所不便——只是我曾想过和你之间的事……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宜……”
牧原小声的说出来……。
阿润听了他那席话,只是目瞪口呆地回看着牧原;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
眉头纠成一团,他那淡褐色的双眸起来。
“……你是说真的吗?”
话才说完——阿润就出手掴了牧原一记耳光。
“我听懂了!你这个大混帐……!!”
“——!!”
牧原捂住两颊,低下头不语。他也看到阿润握紧拳头的手在抖个不停——。
“我很抱歉自己那么不够温柔……”
话一说完,阿润就头也不回——拂袖而去……。牧原冻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呆呆看着这个光景。
“好……痛——!”
把门关上,阿润就消失了踪影——。被孤独留在房子里的……牧原,仍然捂住脸靠着墙,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
略微苍白的冬空,闪着几许模糊的光影。坐在校内的长椅上,将闭着的眼睛抬起仰视天际的阿润,身旁有个阴影遮住了他
。
“——你没有劝阻牧原先生吗……?”
阿润没去上课,而在此假寐时,忽然听到磷的声音;阿润低着头把书拿开,闭着眼笑笑。
“这件事和我无关!”
他边答边缓慢张开眼。
“——我很意外!真的是你!实在很难得……”
他不记得磷过去会来找他;但却感觉像在梦中般令人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觉得好奇的阿润问,磷静静地笑着。
“因为只有你才会这样;在大冷天还待在外面……”
寒冷的校园内不见什么人影,……并列的长椅上,也无人问津。
“你在这种地方躺着,不会冷吗?阿润!”
听到这句话,阿润也想起牧原对他说的第一句也是这句话。
“……我倒没这种感觉!……真的觉得冷……不要一直动就没问题!”
“这还是不行啊!阿润……”
磷默默的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从阿润的头上盖下去,且坐在他身边。
“——牧原要去美国……可能就会待在那边哦……月村这么说。”
“哼!我才不管他……他会对那种人说,却都不对我说!”
“——阿润……”
阿润慢慢靠在磷的肩上——但似乎已感觉不出会自阿润身上感受到一丝的激动情绪——。
磷伸出手摸摸他的发丝。
“牧原要搭明天下午的班机……你听了还是无动于衷吗?”
“——这怪不得我!因为我和他已分手了!”
阿润仰视灰色的天空,深深叹息。
手指冻得快要裂开;他们就借着肩并着肩取暖。
“你们分手了——为什么……?”
“我也莫名其妙!是那小子自个儿提出来的!”
“真的吗?怎么会——你不是很喜欢牧原吗?”
怎么也不可能毫无感觉吧——!
磷第一次看到如此有气无力的阿润。
“……”
在开写真展那天,和久别重逢的阿润相见时,和自己说话哀声叹气的阿润,一见到牧原的人就豁然定下心来的表情——使
磷觉得不可思议。
“……看你这么依赖一个人,可是生平头一次……因为我从来不曾看你这么过!”
说着,磷呼出白色的气微笑。
阿润内心亦同意他的说法;他现在也才发现到自己对牧原——原来是以身相许。
因此才会气愤填膺怒骂牧原!可是……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阿润发着抖,脑海里也始终忘不了牧原脱口而出的话。
“……可是,那家伙根本不当我是一回事!”
“……才没这回事!”
磷温柔地斜着头,阿润摇摇头后又说——“打一开始我们就是如此。从认识开始,都是我吻他或约他;好象只有我有性需
求而已……”
阿润闷闷地搔搔头。
“是……这样吗——?”
磷听了后,显然有点意外,他望向远处。
“……你为什么脸红?磷!”
“因为——我初次听弟弟的你说这种话……”
“……”
阿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再将盖在发际的围巾重新围好,才靠在长椅上。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如果他交了新的男朋友;就是在纽约分公司的北代……自他回来后,阿忍就常常长吁短叹,而且也时常心不在焉!”
他会去纽约,也一定是为了他,阿润耸耸肩。
“你真的这么想吗?阿润!”
“是他说不见面的——其它还有什么原因?”
阿润发现自己的声调高亢又略带粗暴,他怀着歉意地看看身旁关心他的人。
“……对不起!磷。”
磷不介意地摇摇头。
“你在闹什么瞥扭?我和牧原很少见面,对他不甚了解;但你不是常和他在一起吗?那对他应该是更了解吧!”
“也许……牧原很喜欢你呢!”
磷的眼色——和阿润相同的颜色相辉映……他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心在问。
“——磷……”
阿润接受他的话,才缓缓闭起眼睛。
尾声当每广播一次搭机的航空公司名字,在机场大厅响起时,牧原的心就痛一次。
已开始办理登机手续,只剩一点点的时间;在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时,牧原手中的纸条就抓得更紧。
“起码在走之前,要知会他一声……”
牧原把视线投在大厅另一端一排的公共电话上。
至少打个电话告诉阿润,自己就要搭机到美国了——在这么想的当儿,从那天阿润离开后,又过了好几天。那时他之未提
及,是因为自己要去纽约真正的原因——是想将对阿润的感情,就这么埋在心里呢?抑或是要向他表白?在举棋不定的烦
恼中,时间就无情地流逝。
“在登机开始前,还有一点点的时间!”
牧原一直盯着表在看。阿润自愤而离去后,就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可是要远赴纽约的时间,却一刻刻地在逼近!
现在能做的,只有打电话给他。
“阿润会不会愤而摔电话?!”
回想起那天早上,阿润向自己投射过来冷峻的眼光——就不禁令牧原不寒而栗。
可是依然——想见他、听听他的声音……。
此刻牧原的脑海里掠过的是阿润闭上润湿眼神的模样——以及他那甜腻的枕边细语。
“好渴望听听阿润的声音——!”
有了这个念头,牧原已不管什么烦恼与苦痛!为了听到阿润的渴求——已战胜一切!他走近背后的公用电话,决定拨电话
给他。
在拨着电话号码时,牧原就祈祷电话要能通。
“希望阿润会来接……”
牧原紧紧握住电话筒,祈祷着对方能感应到他的祈求。
果然,耳旁传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
“你是阿忍吗?”
听到话筒阿润呼唤自己的声音,牧原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使他一时接不上话。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润略带着慌的声调,又使牧原心跳加速。
“……阿润!我现在是在机场……。我要搭机……到纽约去——但请你不要挂断,听我说……”
“……阿忍!?”
阿润似乎想说什么,电话中听得出他有些惊慌的口气;但牧原不让他打断,又继续说下去——“……本来我是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