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说抱歉——田尤利
田尤利  发于:2012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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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代和美美子结婚?

「……这不是很好吗?」

我勉强吐出的是这番话语。

「椎名。」

「如果是你……一定可以成为好丈夫……都怪我对美美子太不温柔体贴了……可以说我是自作自受……」

「椎名……你不生气吗?」

「嗯。」我点头。

或许大发雷霆之后会比较轻松,可是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生气能改变什么吗?时间又不会倒退回去,美美子怀孕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能代将和美美子结婚,之后就要当爸爸了。

实际想想,画面很轻易地浮现在脑海中。

两人抱着婴儿灿笑的模样,幸福的家庭生活。

暂时先在公寓里住一阵子,接着努力工作存了头期款后,就在市区郊外以三十五年的房贷买下走路只要十三分钟就能到车

站的透天房子,厨房里有红色LeCreuset锅,庭院种有辛香药草,孩子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婴儿玩具和布偶……

「没想到……还真不能对你疏忽大意呢。」

我苦笑着说,能代再次低头。

「别再这样了,站起来吧……帮我好好转告美美子,至今以来谢谢她了。还有,请她多保重身体。」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椎名……真的很对不起……」

都说不用道歉了,反正道歉也没用啊。

为何不早点跟我说呢?明明一直说自己没有女朋友的,还笑着说自己没有那种时间交女友……好多想说的话不断在内心累

积,可是却不能说出口。

好疼!胸口、心脏都好痛。

一看到能代的脸,那里就变得更痛。

「派对差不多要开始啰,你还是回去会场比较妥当吧?」

「啊……嗯。椎名你呢?」

我继续坐着,仰望总算是站起来的能代,回答:「我再待一下子就过去。」

全身感受到的虚脱感,就算传达给能代也不能怎样。现在的我甚至没有自信可以站得起来。

我需要一个人独处。

再继续和能代在一起,我可能会大声尖叫。

「能够说出来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椎名。」

离去之时,能代这么说道。我倾尽全力挤出笑容,坐在沙发上轻轻挥着手目送能代离开。

当房门响起关闭的声音时,我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发出瓦解之声。

第2章

我听到「叽、叽」的声音。

头痛欲裂。

半梦半醒的脑袋中开始搜寻记忆。记得在经历极大的打击后,我喝了不少酒。喝光葡萄酒后,接下来小型酒瓶也接二连三

地变成空瓶,我没有掺水和冰块就直接把酒精灌下肚——嗯?小瓶酒?为何我会喝那种小家子气的酒啊?

「叽、叽」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因为头痛而引起的耳鸣吧?

我稍微翻个身,结果唤醒了身体的疼痛,简直像是睡在地板上关节才会那么痛。

稍微睁开眼睛,周遭好暗。

另外,就是感觉好窄。

虽然想翻身,可是却动弹不得。阻碍动作的坚硬物体是……该不会是墙壁吧?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墙壁呢?

「啊……啊嗯……」

「叽、叽」的声音中混杂着娇艳的媚声,令我的睡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

那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怎么想这都是在做那档事时才会有的声音。这么说来,那个「叽、叽」的声音不是我的耳鸣,而

是耳朵旁边传来的挤压弹簧声,身旁另一边则是墙壁。

——莫非,我现在正处在隔壁和床垫的缝隙之间?

逐渐清醒的记忆告诉我正是这么一回事。也就是说我从床上摔下来啰?打从以前我只要一喝醉,睡相就会变得相当糟糕。

「啊……啊、讨厌……你欺负人……」

女子持续发出娇媚的声音。

糟糕,太糟糕了。

睡到从床上摔下来还是小事,问题在于不是从自己的床上摔下来。

我住处的床不像这样是靠近墙壁,所以这里怎么想都不是我的房间,所以床上才会有不认识的情侣正在激情相爱。对他们

而言我就是非法入侵者,而且还是变态偷窥狂。

冷静,我要冷静——待在细长的空间里,我拚命对自己这么说。

「不行……如果做了那种事……」

「你在说谎哟……根本就不是不行的样子。」

「啊嗯,老师……」

「老师」这个单字唤醒我所有记忆,明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里是那家伙——久久野藤吾的房间。

脑内的记忆影像迅速快转。

在能代冲击性的表白之后,呈现虚脱状态的我便开始独自饮酒。

当然我并不是想白吃白喝。并列的小酒瓶旁边都有发票,所以我知道价格。我打算回去时要把东西摆回去放整齐的。

我没办法不喝,那时候的我说什么都需要酒精。

我先开了威士忌。

小型酒瓶里根本装不了多少酒,一转眼就被我喝光。我接着开下一瓶,喝了白兰地也喝了伏特加,反正高级饭店房间里的

迷你吧台备齐了丰富多样的酒类。我气势十足地连桌上的葡萄酒也不放过,照样喝个精光。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把大瓶

葡萄酒喝到剩下多少了。

喝了这么多,就算我酒量再好也是会醉的。

再加上这一个礼拜来我一直睡眠不足,所以马上就被强烈的睡意侵袭。

当我想说借用床铺睡一下而进入寝室时,早已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会想到这里是久久野的房间才奇怪呢。

总之我当时相当眷恋床铺,因而盖着棉被横躺在床上,沾枕后立即进入梦乡。

之后是怎样才会卡在这个缝隙中,我就不知道了。

我现在知道的,只有目前的状况糟糕到没话说的地步,还有被人发现的话就惨了这两件事。

「啊、啊……老师……」

「来吧,把脚打开。」

呜哇!这种下流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我想塞住耳朵,可是这里却窄到不允许我这么做。弹簧的挤压声没有停歇,两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混乱。要忍耐,总不

能在此时此地问候人家吧——内心虽然如此抗议,但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立场可以抱怨。

「老师、老师……啊啊、嗯……」

「啊啊……好热呢……」

心脏鼓动得好厉害。这声音——该说危险还是狡猾呢?

在派对会场时还没注意到,其实久久野的低沉嗓音带着独特的艳丽,在床上时特别能发挥出绝佳的情色魅力,在近距离下

听到他呢喃的女性根本无从招架吧。

「啊、老师,不要,啊……」

「不要?不要什么呢?」

屏息躲在黑暗中的我面红耳赤。什么跟什么啊!为何比起女人的娇喘,久久野的低语和喘息更让我有感觉?

「老师……」

「呐,像这样……对,面向后方。」

挤压弹簧的节奏产生变化,我知道他们两人正在改变体位。

习惯昏暗的我僵着身体屏气敛息。

手——女人的手就在旁边而已,她的手正抓着床缘,连长发摇曳的头部都进入我的视线中。虽然她现在是低着头,但我还

是可以看见那女人,也就是说若她抬起头……

「啊啊嗯!」

女子发出格外兴奋高亢的声音。

黑色长发美女抬起下巴,和我四目相交。

她半张着嘴全身僵硬,我也全身僵硬。

我不是变态——虽然想这么说,可是在这种状况下,不管怎么看我都很可疑。

震耳欲聋的惨叫响起,美女在和久久野交合中的状态下,滚落到床的另外一边。

*****

「如果你有理由的话,我倒想听听。」

久久野叼着香烟、穿着浴袍,背靠沙发、双脚搁在绒布脚垫上,将傲慢模式开到最大后,如此询问道。

我因为以奇怪的姿势睡在地上,所以头发蓬乱无比,衣服也满是皱褶,整体状态可说是糟蹋了少女漫画业界中称得上是数

一数二的美貌。

「躲在窄处偷窥他人的性行为很快乐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喔。」

被投以轻蔑的眼神,令我无地自容地垂下视线。

刚刚那位女性当然是气得跑走了。她似乎认为这一切都是基于久久野的恶劣兴趣所安排,我躲在那里也是他恶作剧计划中

的一部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和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女子就抱着衣服冲进浴室,梳妆打扮好

走出来后,恶狠狠地瞪着我和久久野,丢下一句「低级」就快速离开了。这可说是极为中肯的意见。

另外,我总觉得那名女子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是谁呢?惊鸿一瞥的上围尺寸非常丰满,不过我却连陶醉的时间都没

有。

「我喝醉了,所以才会滚到床和墙壁之间。这是真的。」

「原来如此。人家好心借你房间,你却狂喝房里的酒,还喝到烂醉跑去躺别人的床,睡相又差到滚到床下,卡在墙壁跟床

之间?」

「……我有打算把酒钱付清的。」

「只要付钱就没事了吗?你的道德观念还真是了不起呢。」

才不是他说的那样!就算这是饭店的房间,我也知道在没征求过主人的同意下,不应该消费房里的商品。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在派对会场摄取的酒精也起了一部分的作用吧,然后又加上能代和美美子的事情,这些都剥夺了我正常的判断力。可是,

告诉久久野这些事也没用。

「很多事啊?我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以构成偷窥他人床笫生活的理由。」

「我才没偷窥……只有听到声音而已。」

「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说啊……」

久久野踢开脚垫,不耐烦地翘起腿。

「先跟你声明,这种状况下我是可以把你扭送到警察局喔。」

这种威胁式的说法,挑起了我的反感。

我明明表现得一副老实有悔意的样子,你还端出警察来恐吓我啊!

「说要借我房间的人是你吧。」

「我只说你可以用来换衣服,可没说要请你喝里头的酒,也没允许你睡在床铺和墙壁的缝隙间,更没说你可以打扰我的乐

趣!」

「所以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是故意的,我早就痛扁你一顿了!」

盛气凌人地站起来后,我眼前的久久野现在看起来十足是副流氓样。

「听好了,你可别以为我会一直以绅士的态度对待你哟!这件事已经快要超越我的忍耐范围了。」

「你想揍就揍啊!」

我没有别开视线。

被这种体格壮硕的男子殴打是很恐怖的事,就算我们互殴我也一定会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暴力之下的。我并没有

反抗暴力的对策,只是单纯地很火大而已。何况我都虚张声势到这种地步,如果他只是举起手来,我就马上夹着尾巴发抖

的话,那还成何体统啊。

对啦,要笑我只会装装样子也没差,反正这是男人的自尊心问题。

久久野瞪了我好一阵子,最后鼻子喷气在我脸上,然后用手指戳戳我的肩膀。失去平衡的我边往后退几步,同时内心因没

有被揍而感到安心。

「如果我打了你,你就会反过来控告我吧?」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把到那个女人,以后八成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你说该怎么办?」

「……跟她好好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啰。」

「还解释咧!她根本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

「这倒是……」

我说不出话来。如果我是刚刚那名女性,肯定也不会再接久久野打来的电话。

「唉……」

我听到打从丹田吐出的叹息声。

久久野再次坐回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恩将仇报的家伙」。这又是句我不能听过就算了的台词。

「……慢着,我可不记得曾接受过你的恩惠。」

「我借房间给你,还帮你准备替换用的衬衫哟。」

「又没人拜托你这么做。」

「为何你的狗嘴里总吐不出象牙啊?我从刚才就没听到你说一句道歉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先向我道歉吗?」

「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

「只要不是故意的,什么事都可以算了吗?一般人就算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都会道歉吧?你到底有没有社会性啊?」

「抱歉」或者「不好意思」——总之,只要一句道歉就能解决这起事件吧。

如果对方不是这么嚣张跋扈的久久野,我应该会道歉了事。如果在电车或街道上被撞到就要一个个找碴的话,那就不用在

都市里混下去了。

即使明白这个道理,但我说什么也不想和这男人道歉。可能是因为对他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的关系吧,抑或是这男人的容

貌刺激了我的自卑感之故。总而言之,只有这家伙的话,我说什么也不想听从。

「——如果你道歉的话,我就道歉。」

我的回答使久久野皱起眉头。

「啥?你说什么啊你!为何我得向你道歉?」

「原本就是你撞到我,害我的衣服沾到红酒,才会毁了我一件好衬衫。」

「你要让我说几百次才甘愿?那不是我的错。」

「少骗人了!你的内心某处其实也认为自己有错,所以才会借我房间还买衬衫给我不是吗?」

「你不要胡说八道。会买衬衫给你,只是故意要气你。」

「哼哼,说出真心话了吧。」

果然如我所料,我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纠缠不清。」

「说那什么话!是谁在那边啰哩啰嗦啊?」

「是谁一脸很伟大的样子,为了区区一件衬衫在场中引起骚动啊?」

「一脸伟大的人是你吧!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尊容啊!」

「你说什么?」

把香烟捺熄在烟灰缸里后,久久野再度站起。这次他以从容不迫的动作缩短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偷窥狂还敢大放厥词?」

「哈!没上到那女的真是可惜……啊,我想起来了。就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刚刚那个女人,她不是散文作家香织吗?虽然

我忘记她姓什么了。」

我知道久久野正愤恨地咬牙切齿。宾果!

「哦~~原来是最近很受欢迎的美女作家啊……可是我记得她已经结婚了哟。」

「那跟你没有关系吧。」

「是啊,当然跟我没关系。嗯~~对了,我记得有人说他花了半年才把到她。」

「闭嘴,你这个变态男。」

「好色欧吉桑没资格说我。」

「反正你要给我道歉!」

「你不先道歉就别想要我道歉!」

我们互不相让。若以相扑来说,正是处在裁判喊开始之前的互瞪阶段。就在准备吼出下一句骂人的话、两人张开嘴的瞬间

,轻快的门铃声响彻房间。

久久野咋舌走向门口。

我看到饭店服务人员站在半开的房门外,也听到他在问久久野是否遇到什么麻烦,大概是其它房间的房客在抱怨这里很吵

吧。

我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现在可不是成人吵架的时间。我到底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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