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建成 上——云彦卿
云彦卿  发于:2013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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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疑兵之计后三日,突厥始毕可汗一时攻不下雁门郡城,依旧与雁门内的大隋官兵成掎角之势,而此时东都大队勤王兵马到达忻口(今山西忻县北),距雁门只有咫尺之遥,快马派去通知远在沙漠汗庭的可贺敦义成公主的使者也精疲力竭地将雁门之事告知与公主,公主当机立断,派人假报“北边有急”,始毕可汗接报虽有疑虑,但一则西突厥即便势弱,却仍旧是他的对手之一,说不定便会乘此机会偷袭后方;二则侯骑回禀勤王大军确是到了雁门附近,前些天所见并非虚妄,始毕可汗心知此次必定无法擒获场帝,但也叫他威风扫地,自己又并无任何损失,便见好就收,九月十五日,始毕可汗率突厥铁骑解围而去。

雁门事变过后,杨广惊魂未定地起驾回了东都,各路兵马也纷纷回到所属郡。李世民因着出策有功,受了不少赞扬,还没回河东,一封家信便先到了李建成手里。

李建成一手支颌,懒懒地看着案几上这一封信,他这几日也颇劳累,此时见李世民来信尽是小孩子般的得意炫耀,不禁有些失笑了。

正在此时,李元吉推门进来了。自李世民前去勤王,他便时常往大哥这儿跑,一边给大哥分担些事务,也借机亲近大哥。

见李建成脸上笑意柔和,李元吉便笑道:“大哥看着什么好事儿了?”

李建成知他一向厌恶李世民,便只淡淡道:“没什么,世民来信,道主上已脱困,过不了几日便可回到洛阳了。”

李元吉冷哼一声,道:“没想到竟这么好运,我还料想他必是要为突厥所俘了。”

“元吉,慎言。”李建成皱眉看了他一眼。

李元吉闻言有些委屈地道:“明明是那……”他顿了顿,含糊过那称谓,继续道:“三月间他杀了李敏、李浑,又想安抚李家,便让父亲做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实则还不是为了让我们为他卖命好平定叛乱么。”

“这种事,你心中有数便可,主上想用李家这柄刀,我们便吸足了血,做他手上的‘利刃’。”李建成将信收好,头也不抬地道,只在句末那两个字上有些微妙意味。

李元吉生性敏感,怎会听不出来,当即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元吉,我这里有一封信。”李建成从案几一边的文书中抽出信来,道,“你明日好好选数十人,带着信去北薄垒,见窦建德。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今后窦建德将拥有数十万的军队,彼时他被杨义臣的军队困在北薄垒,若此时施以援手,借机拉拢,一来可以少去一个敌人,二来他手中的兵马还能为李家所用,可谓是一石二鸟。

李元吉接过信,小心收好,道:“元吉明白。”

31.征兵之计

大业十三年正月,李渊因兵败遭到免职处分并就地拘押。

此时李渊的几个儿女中,仅有李世民在他身边。

李府中极其安静,由于李渊被羁押的关系,府中不是来回走动神情漠然的兵士,便是低垂着头,不敢有半点声响的零星侍女。

李渊房外站着两名甲胄齐备的官兵,见李世民来,便上前一步拦住,面无表情地搜了身,方才放他进去。

李世民眉头微皱,冰凉眸子扫了那两名官兵一眼,便抿紧了唇推门而入。

房内,火盆已熄,灰白炭灰间,不时有橘色火星一闪而逝。

李渊坐在榻上,正执一卷书细细读着,见李世民来了,便道:“若是无事,以后便不用过来请安了。”他知晓这个儿子尚还有几分傲气,每次来见他这个父亲都要被搜一遍身,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侮辱了。

李世民摇摇头,立在披着鹤氅的李渊面前,硬声道:“还要多久?”

这话听来很是莫名,李渊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将书搁下,道:“急什么,你大哥和四弟还在河东,秀宁和柴绍更是远在长安,时候还不到。”

李世民忍住气,压低了声音道:“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父亲,主上现下只要一道旨意,我们李家就完了!”

李渊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比不得你大哥,太过急躁是成不了大事的。”

李世民算来也才十八,闻言当即有些忿忿,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李渊打断了:“我问你,你若是此刻想反,兵在何处?”

李渊虽为封疆大吏,但能调动的兵马极其有限,更何况此时他正被拘押,手里一兵一卒都没有,若想造反,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世民显见的是想过了,只见他自负道:“无忌已在外随时等候招遣,我已把府中死士的调动全部交与他,只待一声令下,我们便可出去了。”

“出去后呢?”李渊不置可否,他反问过后,又道:“你反应倒是快,竟还有机会与无忌传递消息,只是我李府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储下的这些精兵,便被你用在这里了?”

李世民心知确是有些急进了,但他少年锐气未褪,这些日子被拘在府里,便像是慢火煮着油般,随时随地都能爆出滚烫的油星子来。

“世民,隋朝气数将近,我本已有此打算,只是碍于建成同元吉不在,只得暂时隐忍。”李渊见李世民安静下来,便慢慢道来,“不料竟遭羑里之厄,只是如今天下大乱,主上,”说到这里,李渊微微笑了一笑,带着些许嘲讽味道,“主上可依仗的人已不多了,我们李家不是那么轻松便能舍弃的棋子。”

李世民静默不语。

“只是若他真要将李家置之死地,你们兄弟三人便立即起兵,不要坐以待毙,平白让天下人耻笑。”李渊又道,声音虽极轻,却掷地有声。

李世民肃容站立片刻,方才俯首道:“谨遵父亲的意思。”

果不出李渊所料,没过几日,杨广赦免的旨意便快马送了过来,李渊接完圣旨,李世民站在他身边,看着满府的兵士慢慢退出,神色漠然。

待人退尽,李渊刚刚还恭恭敬敬捧在手里的圣旨便被随意丢在一边,只见他负手而立,一字一字缓慢道:“当见机而作!”

李世民乌黑眼瞳里细微光芒一闪而过,应声道:“是!”

自此,李家正式开始了起义前的谋动。

李渊一面写信给河东的长子李建成,嘱他于河东潜结英俊,一面也吩咐李世民于晋阳密招豪友,开始召集起义的核心力量。

但同时,兵力匮乏仍然横亘在李渊父子面前,李渊身边有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这二人是杨广的亲信,安插在李渊身边的意义不言而喻,若想要拿到兵权,首先便需经过这两人。

大业十三年二月,马邑军官刘武周突然发动兵变,杀了太守王仁恭,占据郡城,自立为定杨天子。

这对李渊他们来说正是绝佳的机会。

书房内,几人或坐或立,脸上神色不一,一片寂静中,终于有人耐不住打破了沉默,正是武将出身的刘文静,他此时任晋阳县令,与晋阳宫监裴寂相识已久,更与李渊交好,正为李渊所器重。

“刘武周起兵之地距晋阳不远,王、高两副留守想必心内早已焦急,正等着唐公你自愿请缨,唐公只要稍稍一提,这兵便是我们的了。”

裴寂平时虽喜欢调侃刘文静,此时却收了嬉笑神色,肃容续道:“在下以为然,只是唐公尚需得按捺下来,这两人虽无长才,但于猜忌一道,同杨广却是一样,不如待刘武周攻打了汾阳行宫,事关自身安危,他们必会求到唐公头上,到时征兵乃至掌握兵权都十分容易了。”

刘文静瞥了他一眼,只觉他那正襟危坐的模样比平素那流滑腔调还要惹人讨厌,便垂眸看向了别处。

李渊抚着胡子,道:“诸公可还有旁的要说?”

见无人应声,李渊微微一笑,道:“那明日便召集诸将领,就刘武周叛乱一事,好好商讨一番。”

商讨完毕,几人悄悄从郡府出来,他们虽一向与李渊交好,但值此风雨欲来之际,过从甚密难保不会让他人起了疑心。

裴寂同刘文静住得极近,因而两人便一路默默疾行。刘文静虽为武将,人却生的有些清秀了,个子也不甚高大,反倒是他身旁的裴寂,还有几分武将的样子。

片刻过后,裴寂先开口了,“你记不记得,有一晚,你我共宿一处?”

刘文静怔了怔,步子稍稍一缓,便皱眉道:“还不是你,不知从哪儿骗来的烈酒,否则我怎会……”

说到此处,他闭了嘴,眉头微微皱起。

裴寂瞧他一眼,嘴角一扬,便是赌徒浪荡子惯有的神情,“呵,一大把年纪了还推卸责任,那坛子酒我可没喝多少,是你自个儿要往嘴里灌的。”

刘文静闻言耳根有点儿泛红,正要发怒,便听裴寂又道:“那你定然记得那晚我们说了什么话了……”

他虽是问句,语气却极是笃定。

刘文静犹豫半晌,低声慢慢道:“你说‘此身卑贱,家徒四壁,又逢乱世,何处是我容身之所’。”

裴寂带着笑意接着道:“你便说‘世途如此,时局可知。你我二人在一处,又何必在意贫贱’。”

他没有看刘文静,只是带着刘文静不熟悉的笑,郑重道:“我会一直记得这话,你也是。”

过了许久,刘文静方才极低极轻地应了一声,“我会记得。”

第二日,郡府内,王威和高君雅坐在椅上,他们面上神情虽还淡然,细微之处却依旧暴露了心中焦躁。

王威用手指不断捻着袖边,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高君雅时不时便拿起米酒,却不喝,只是端着杯子,过一会便又放下。

两人心神不宁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将领们都来齐了,李渊方才慢吞吞地从里间出来。

又是好一番寒暄问候,方才进入正题。

李渊啜了一口米酒,慢条斯理道:“诸位可曾知晓,刘武周已起兵,杀了马邑郡太守,还自立天子。”

这事底下有谁不知?但在李渊的授意下,刘政会等人漫声应和,说了一箩筐废话,直绕了半天,方有人道:“照郡公看,该如何是好?”

李渊满面忧虑,叹气道:“刘武周虽没什么本事,但他竟僭称尊号,自是大不敬,罪当诛,我怕的是万一他占据汾阳行宫,而我等又不能将其剪除,让主上知道了,乃灭族之罪啊!”

这话却是说到王、高二人心坎里去了,自接到消息,他们便一直惴惴不安,即便不通军事,他们也晓得马邑郡离汾阳行宫极近,刘武周想立威定会向行宫下手,届时主上大怒,恐怕就是亲信,他们也得掉了脑袋。

王威已按捺不住,开口道:“如此,便请郡公快快征兵,将此等乱臣贼子捉拿。”

李渊又叹了一声,道:“此事不急,刘武周不过一介武夫,不若再观察一阵子,嘱楼烦稍作防备便可,现下以静制动方是上策。”

王高二人无可奈何,只得听从了李渊的命令。

到了三月中旬,刘武周果然攻破楼烦,并袭取汾阳行宫,将其中的宫女悉数俘获,献给了东突厥的始毕可汗。

这让王高二人愈发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急前去拜访李渊。

于是当文官武将再次聚集在郡府时,李渊便气定神闲地布置下去:“现下能做的不过二件:其一,命兵士戒严,加强城池布防;其二,赈济流民,以免城内暴动。”

高君雅见李渊仍旧没有征兵讨伐的意思,再也耐不住了,拜请道:“郡公切莫再推辞了,为今之计,唯有讨伐方是正途,一味守御怕是会酿出大祸呀!”

李渊注视他们二人片刻,仍是犹豫,他慢慢道:“但朝廷有令,将帅出征,一举一动皆需听从朝廷调遣,而眼下贼兵在几百里内,江都却在千里之外,如此一来一往汇报接令,怕是……”

他未曾说完,但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除非全权掌控军队,否则怕是难以消灭这股近在咫尺的叛军。

高王二人对视一眼,王威率先开口道:“郡公文韬武略,举朝皆知,又是皇亲国戚,想必主上定然信任郡公,如此专擅行事,亦无不可啊!”

李渊踌躇再三,又询问了几位将领的意见,这才像是极其勉强般,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下令征兵。

32.计除王高

命令一下,十日内便募得近万人,兵司总管前来问询将军队安置在何处,李世民正在李渊房里,便听李渊沉吟片刻道:“既是勤王之师,便于兴国寺安营吧。”

兵司总管领命而去,李渊对李世民笑道:“纪纲三千,足成霸业!处之‘兴国’,可谓嘉名。”

李世民倒不在意这等细节,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此时便可写信通知大哥了吧。”

李渊觑他一眼,知道这孩子心中所想,便挥挥手道:“这信便交与你来写,秀宁那边也要去信,秀宁虽大半出不得长安,但柴绍若是能来与我们汇合也是好的。”

李世民利落应下了,刚要走,李渊叫住他道:“你怎的如此急性子,我叫你来还有旁的事。”

李世民停下步子,只见李渊慢慢道:“我打算将军队分派给三人。”他顿了顿,直直看着面前面容俊朗的儿子,道:“长孙顺德,刘弘基和你。”

李世民闻言怔了怔,皱眉道:“这两人……怕是会引起高副留守和王副留守的疑心吧。”

他担心的不无道理,长孙顺德同刘弘基俱曾逃过兵役,只不过因着李渊视他们为府中客卿,待之极为客气,王高二人方才没有发作,任他们去了。

李渊抚着胡须,目光深沉,道:“王威和高君雅必得除去,他们若是不动,我便也不好下手了。”

李世民眯了眯眼,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便道:“儿子明日便同他们一道前往军营,招募来的新兵,还需得好好训练一番才是。”

李渊颔首同意了。

李世民步履匆匆地回了房,长孙无垢正坐在案几前缝着一只素净荷包。见他进来了,便放下针线迎了上去,帮他脱下深色鹤氅,挂于一旁,屋内黑釉香炉里燃着沉香,几只衣箱搁在角落处,旁边是全套银甲,光芒烁烁地披挂在红木衣架上。

李世民目光在银甲上凝注片刻,口中对长孙无垢道:“明日我便去军营里住,你帮我收拾一下吧。”

长孙无垢闻言问道:“可回来用饭?”

李世民犹豫片刻,道:“不了,与兵士同吃同住,早些培养出默契来,战时方能如臂使指。”他知无垢向来聪明,故而这些事总是与她说清楚的。

长孙无垢又道:“哥哥可一同前去?”

“无忌自是要去的,往后征战愈多,及早历练为好。”李世民回道,他走了几步到案几边取早已写好的信,眼角瞥到尚未缝好的荷包,挑眉笑道:“怎么今儿不看书,倒动起女红来?”

无垢明月般皎皎的脸颊上难得浮起几丝红晕来,她虽似窦夫人一般大方聪慧,在夫君面前还是免不了有娇羞的时候,抿了抿唇,方才轻声道:“是给二郎你的,过两日便绣好了。”

荷包布面上并没什么精致纹样,葡萄枝绣纹掐的边儿,深红为底,角落处大团蜀葵还仅绣了一点儿,比之李世民曾见过的金丝银线的鸳鸯荷包,真不知朴素多少了。

李世民自是感动的,他虽与无垢结缡三载,却始终视她为知己,无垢心细,故而自窦夫人去后,府中许多事便交由她来打理。短短数载,便由一个言笑晏晏的少女长为如今端庄秀美的夫人,此间如何操劳如何辛苦李世民再清楚不过。此刻见长孙无垢微微偏过脸,似是有些羞涩,便忍不住上前握住她丰润的胳膊,笑道:“你也莫要太累着自己了,不然无忌便要找我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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