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后退几步，从祭台跃下，调整好状态：“来吧。”

三位长老齐齐出手。

于是当段城和另一位长老拿到神物出来时，就见那三人在合力扁孟凌，顿时便怔了怔，段城二话不说急忙向那边狂奔，简直惊怒了：“卧槽，你们干什么，疯了吗？！”

几人快速分开，孟凌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微微喘息，并不狼狈，他拦住段城：“没事。”

段城围着媳妇查看，怒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只是切磋。”

“屁！切磋哪用三个一起上？！这明显叫欺负人，还是长辈欺负小辈！”段城说完瞪着那三人，眼底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还要不要你们那张老脸了？！

三位长老：“……”

孟凌安抚的握住他的手，换了话题：“东西拿到了？”

段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他一眼，最终忍下了，抱着他蹭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给他。

孟凌接过看了看，里面是一片翠绿的叶子，非常漂亮，灵气十足，拿在手里甚至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浓厚强壮的生命力，他微微一怔：“这就是？”

“嗯，下面是一株将近五米的神草，这是它的叶子。”

几人跟随玄武族的人回主殿向族长告辞，孟凌趁机要了几个空瓶，段城询问原因，得知要收集毒汁，顿时满意，如果有可能，他简直恨不得把人身毒蛛这一族全灭了。

他们很快重新踏上陆地，去森林连端了两三个蜘蛛窝，直到将几个瓶子全灌满才离开，段城想起玄武说的话，从储物袋里将盒子拿出，稍微打开一条缝，浓郁的灵气便霎那间充斥四周。

孟凌挑眉：“怎么？”

段城笑眯眯的亲他一口：“这个能帮咱们免受动物袭击。”

“哦。”

神物的气息让兽类非常敬畏，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出了北冥，孟凌的意思是直接去烛龙的地盘，四位长老犹豫片刻：“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孟凌点头：“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他没意见。”

四位长老这才稍微放心，拿出记录和地图研究一阵，敲定一个方向，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夜冷将现状简单叙述一遍，吩咐齐钧把资料全收拾好，和他一起去了一趟段家，交代他们几件事，然后找校长要了学院地下室的钥匙，这才离开，他用了三天的时间砍瓜切菜似的挖通一条隧道，站在学院前广场的地下室里，抬抬下巴：“这里直通卧室，累的时候就上去休息。”

室内此刻灯火通明，巨大的幻境静静矗立在中央，威严而肃穆，齐钧抬头看它一眼，又看看身侧的书架，轻轻呵出一口气：“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改？”

“或许吧，”夜冷玩味的盯着他，“一个召唤烛龙的阵被你硬是改成火龙，连机缘里的那位都说你有天赋，应该不是假的吧？”

齐钧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我近期会再派两三个对这方面有研究的人帮你，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比如你的家人？他们应该都是那一族的后代。”

“他们确实是，”齐钧语气温和，“不过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这点。”

夜冷挑眉：“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清楚你手上有这堆书和资料？”

齐钧笑得很好看：“嗯。”

夜冷看他两眼，点头：“那我会派我的人给你。”

“如果我失败了呢？”

夜冷笑了：“无所谓，反正这是给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年轻人准备的，我又不进去。”

齐钧望着他：“我需要材料和工具。”

“这个没问题，会有人帮你找，”夜冷说着忽然收到一张传音符，他扫一眼，“走吧，来人了。”

二人很快走到那间卧室，夜冷出去了一阵，很快带回一个人，齐钧暗中观察，这人长得很清秀，样子文弱，看不出具体修为。

孟小冬懒洋洋的对他挥挥手，走到沙发坐下，瞬间呼出一口气，感慨：“舒服，真舒服，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坐一次沙发了。”

夜冷笑着看他，心想这让自家老爸虐的不轻啊。

孟小冬享受一阵，见茶几摆着瓜果点心，立刻拿过来吃，他看看屋里的两个人，自家大哥肯定指望不上，他望着齐钧：“劳驾，给我倒杯茶行吗？”

齐钧自然不会拒绝，颇为绅士的倒了一杯递给他。

孟小冬道了声谢，几口喝干净，把空杯递给他，齐钧笑了笑，只得又给他倒了一杯，孟小冬赞赏的点点头，继续吃。

夜冷靠着房门，对齐钧道：“我要去魔界看看，过几天再回来，仁逍大概明后天能到，其他人最近也会赶来，这一两天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他跑腿。”

孟小冬抗议：“为什么是我？”

“因为危险系数低。”

孟小冬想了想，忍了，低头啃水果。

夜冷又交代几句，很快走了，孟小冬抽出一张纸擦擦嘴，打量室内的摆设，接着忽然看到那张大床了，他看一眼齐钧：“你介意我去睡一觉吗？”

齐钧笑着摇头。

“那好，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记在纸上，等我睡醒了再说。”孟小冬立刻起身奔到浴室简单冲了冲澡，出来扑到大床上，热泪盈眶：“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有木有！”

齐钧正在看书，闻言看看他，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哥没跟你说？”孟小冬诧异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孟小冬，哦，现在改名叫夜冬了，好久不见了哈。”

齐钧：“……”

107、龙血

孟凌几人用了将近十天才终于到达赤水，这里和北冥相同，最外围都带着结界，不同的是道路通往地下，他们步行了半小时，接着只觉眼前一亮，视野瞬间开阔。

段城望着远处的丛林高山，又看了看头顶的一轮弯月，笑眯眯的说：“我懂了，这和崆峒海的原理一样，另开辟了一个世界。”

孟凌点点头，与他们一同走向赤水。

段城搂着媳妇儿，好奇的问：“你说烛龙会不会住在地心？”

“咱们才走了不远，不可能到中心，”孟凌看他一眼，“而且地心附近都是岩浆吧？”

“嗯，最里面好像是固态的东西，铁吗？”

“管它是什么，反正塞不下一条烛龙。”

“如果那些都是幻术或仅仅是结界呢？”段城笑眯眯的收紧手臂，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垂，“再说，如果咱们走的距离虽然看着挺短，但实际上已经到达中心了呢？”

孟凌微微怔了怔，沉默不语，显然不准备反驳，因为在修真的世界里什么稀奇的事都能发生。

段城亲他一口：“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咱们根本不在地下，这只是一种错觉。”

孟凌嗯了声，从现有的记载看，烛龙其实只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神，它或许是真的，或许从没存在过，那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也许就是地心，也许是地球的某一处地方，也许仅仅是夹在现实与想象中的一个虚境。

他甚至有种异样的直觉，是因为他们迫切的需要烛龙，所以才会成功的进到这里。

段城看看他：“想什么呢？”

孟凌回神，说了句没事便继续前进，不管怎么样，他们确实是到达了赤水。

几人一路向北而行，渐渐靠近章尾山，也许是与烛龙离得近了，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得恶劣，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存活的兽类异常的厉害，使得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在仅仅百米内就被迫停了两次，好在他们的战斗力也很强悍，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停在章尾山的山脚，段城探了探眼前的结界，神色凝重，询问四位长老：“你确定咱们解的开？”

四位长老一直没敢告诉他这地方只能孟凌一个人进，此刻便相互看看，最终齐刷刷望着孟凌。

孟凌沉默一瞬：“段城。”

段城立刻狂奔过去，抱着他蹭蹭：“怎么~”

孟凌拍拍他的肩，接着挣开他随手一扔，快速上前，头也不回的吩咐：“乖乖待着，注意安全。”

段城被他带的向前半步，与媳妇擦肩而过，心头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急忙回身阻止，可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媳妇的身影没入结界，他的手堪堪落空，紧紧握拳，沉默两秒钟，极缓慢、极缓慢的转过身，眨也不眨的盯着剩下的几个人，森然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仿佛即将爆怒的野兽。

四位长老：“……”

段城掰着手指，一字一顿：“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好解释。”

“你先冷静，”四位长老耐心劝，“这不是我们的主意，是他非要去。”

段城不答，继续盯着他们，四位长老只得把那些条件说了说，段城瞬间想起青耀体内的龙息，眸子深深地沉下去：“青耀当初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是他祭阵？”

他暗中握紧拳，血液都有些凝固，只觉一阵无际的恐惧和绝望，媳妇儿和青耀都是取的龙血，要是媳妇儿也落到相同的地步，他绝对会直接疯了。

四位长老明白他的顾虑，便耐心解释青耀是主动跳的，阵仅仅是需要一个肉体而已。

段城怀疑盯着他们：“真的？”

四位长老瞪眼：“我们骗你干什么！”

段城和他们对视，确定他们没说谎，便稍微放心了些，立刻问：“我媳妇在里面不会有危险吧？”

四位长老语塞，迟疑的说：“……应该不会。”

“你们刚才说不会骗我。”

四位长老：“……”

“嗯？”段城盯着他们，“你们是长辈，最好有点长辈的样子知道吗？”

“……”四位长老沉默一秒，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清楚，这些记录是当初跟随青耀收集布阵用的材料的几位长老所写的，他们谁也没见过里面的情况。”

段城眸子一沉。

四位长老看他一眼，其中三位急忙补充：“上面说青耀是毫发无伤回来的，他当初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小凌的修为虽然看不出，可我们上次试过，以他身手绝对没问题，你冷静。”

段城眼神冰冷，僵硬的站了半天，默默走到结界前。

四位长老劝：“没用的，解不开。”

段城吭哧吭哧继续解，一语不发。

四位长老相互看看，只得上前帮忙。

孟凌刚刚进去时外面还是白日，可那一步迈出后，便顿时觉得变了天，里面的光线异常昏暗，头顶上方是一道暗红的云彩，红云两边则是青云，似是把整片天空割成了一道一道。

他环视一周，大地寸草不生，温度时冷时热，环境比外面更加严峻，他极目远望，并没发现半点烛龙的影子，便缓步向前迈去，五步之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汝来此为何？”

孟凌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极其霸道浑厚的灵气从额头直直贯入了脑海，那个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他可以理解，像烛龙这种连呼吸都会引起灾难的神，万一开口，绝对就要世界末日，不过这感觉实在难受，简直就和当初封印冲开时一样，仿佛每条经脉都在膨胀，剧痛万分，他忍着不适，耐心把来意解释一遍。

烛龙令人意外的好说话，淡淡的嗯了声。

孟凌四处望望，想寻找对方的身影，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滴血对着自己飘了过来，霎那间撞进额头，瞬时激起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猛地吐出一口血，痛苦的皱起眉。

“须得在一年内取出方可成阵，去吧。”

烛龙的声音慢慢变小，孟凌低低的道了声谢，坐在地上运行一个周天，这才觉得好多了，便起身离开。

他出去时段城和四位长老正在挠结界，模样暴躁、神色疯狂，和精神院的病人别无二致，此刻忽然见到他，几人的爪子霎那间僵在半空，齐齐静默。

“……”孟凌说，“你们在干什么？”

段城“嗷”的一声回神，用力扑过来，死死抱着他：“媳妇媳妇媳妇……”

孟凌站着没动：“我没事，只是才离开一会儿，你淡定。”

“神马一会儿？！”段城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蹭，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的，“你都进去三天了，三天！”

孟凌一怔：“有这么久？”

“有，不信你问他们。”

孟凌看向四位长老，见他们齐齐点头，不禁诧异，难道他刚才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他压下心头的思绪，拍拍段城的背：“我没事。”

段城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认他真的很好这才放心，询问经过：“你见到烛龙了？它说了什么没有？”

“没看见。”孟凌示意他们边走边说，简单叙述一下，说道：“它的意思应该是这个血如果超出一年就没有效果了。”

四位长老纷纷点头赞同。

段城紧紧搂着媳妇，忙问他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孟凌回答刚开始比较痛苦，现在没事了，段城心疼极了，非要抱着他走，孟凌说自己还没废，段城不干，孟凌被他缠的不行，觉得要是不给这人找点事干，他估计能憋死，便僵持半晌，只得退而求其次，四位长老于是两眼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段城美滋滋的背着媳妇儿，得瑟的问：“身为老公偶尔背背媳妇怎么啦？啊？你害什么羞啊？”

孟凌面无表情低着头：“……闭嘴少年。”

段城得了便宜，乖乖收敛，几人顺着来时的路快速离开，重新回到地表，孟凌立刻从他身上下来，简单整理好衣服，一脸淡定。

要用的东西都已到手，孟凌和段城便决定回魔界，四位长老则要回宗派，但临走前留下了数张传音符，说有事随时通知他们，二人点头称是，与他们共同走了一段距离，接着分道扬镳。

各个宗派如今仍在寻宝，因为那个与其说是洞府，倒不如说是地宫，他们都觉得里面有猫腻，正在努力绘制地图，看看是否是一个阵，因此三大宗派附近盯梢的人非常少，另外两位掌门接到长老的消息，得知事情已完成，便趁机暗中离开，重新来到一宗，静静等着他们。

四位长老回来便直接进了密室，将过程细细的叙述一遍，半个小时后，密室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魔尊接到孟凌的传音，知道要用的都已准备妥当，便思索一阵，缓缓迈进北寒之虚，沉默的看了看夜傲的背影，恭敬的开口：“二叔。”

夜傲嗯了声，仍望着眼前的石门：“决定好了？”

“嗯，我准备劈开它，所用的东西已经备齐。”

夜傲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备齐了？”

“是。”

夜傲起身，眨也不眨的望着石门，慢慢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低声喃喃：“耀，你再等我一会儿。”

再等等，我马上……马上就能永远陪着你了……他闭了闭眼，转身望着魔尊：“我离开几天，你派人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打扰他。”

魔尊点头。

夜傲最后看一眼石门，越过魔尊，一步步从这片守候了三千多年的世界里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