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城反应一秒，瞬间也记起来，他当时一心想着回学校找媳妇儿，正计划给自家爷爷看情趣内衣的网站，对其他人的关注自然就低了点，没想到那竟是这位长老的地盘。

其余几位长老都认识段爷爷，也知道段家的男人大都备着搓衣板，此刻闻言脑中立刻闪过段兄跪搓衣板的画面，顿时好奇，面上仍很沉稳：“那天发生了什么？”

段城抽抽嘴角：“你们还是不要问了。”

先前的长老在另三位的视线下一本正经的说：“不，当初段兄和他夫人在我的洞府发生争执，我身为主人竟不知为何，更没及时劝阻，至今仍耿耿于怀，修为多日不见增长，你还是说了吧，也好了却我这桩心事。”

“……好吧，其实就是我给我爷爷看了几个网站。”

网站是何意？四位长老沉默一瞬，缓缓道：“原来如此，难怪。”

段城一怔，眨眨眼：“你们听的懂？”

“……自然。”

“你们该不会认为是那种网站吧？不，我说的是卖内衣的，”段城解释，摸摸下巴盯着他们，“这么说你们都看过片子？原来就算不找道侣、潜心修炼也免不了这种事啊，这是男人的通病吗？”

四位长老不是傻子，很快就听出问题，反应几秒，顿时明白大概的意思，脑中那根弦嘣的就断了，脸色涨红：“没大没小，揍他！”

段城脚步微动，根本不用法器，霎那间便后移五米。

四位长老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其中一人问：“小子，你用了什么？法器吗？”他顿了顿，只觉这话题似曾相识，忍不住道，“该不会又是科技产品吧？”

段城摇摇头，神色既无辜又茫然：“你们忽然打我干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谁不懂这种事啊。”

四位长老：“……”

四人默默咽下一口血，再次决定揍他，不过大部分原因是被他诡异的身手勾起了兴趣，几人用上法术，段城只得继续躲，四位长老何等眼力，很快看破其中的奥秘，暗赞一声好，渐渐将他围住。

元婴初期和中期的差距相当大，段城能轻易摆平初期的修士，对付中期就有点费劲了，何况还是四个一起上，再说他们又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便稍微挣扎一下，很快投降。

四位长老将他按在地上，每人踹一脚又揍了一拳，终于满意，站直身，负手而立，一派仙风道骨，身姿飘渺犹如世外谪仙。

孟凌：“……”

段城可怜的窝在地上，默默望着媳妇。孟凌将他拉起，耐心教育：“他们是长辈，有些事就算心里清楚也不能当面说出来。”

段城急忙点头：“媳妇儿，都听你的~”

四位长老：“……”

孟凌沉默的看他们一眼，堂堂的元中修士合伙打一个金丹后期的小辈，你们也好意思。

四位长老：“……”

几人快速上路，段城知道这是要去取布阵的材料，但不清楚都有哪些，便问了问。孟凌道：“门上有五个圆环，对应的是朱雀、白虎、玄武……剩下的资料我没看完，应该有青龙，另外一个是什么？”

长老纠正：“不是青龙，是麒麟。”

段城听的诧异：“要找的是灵兽？咱们取什么？”

“资料上说神兽的出生地存在整个族的守护神物，咱们要拿的就是神物的一部分，”孟凌微微一顿，皱眉看着四位长老，“这些东西真能镇住魔？最后一个是什么？”

“前四个是用来组建阵的结构并承载灵气的，真正发挥作用的是一滴龙血。”

段城和孟凌一怔，立刻问：“什么龙？在什么地方？”

长老的眼神有些遥远，缓缓道：“赤水之北，章尾山。”

二人瞬间变了色。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段城深吸一口气：“……烛龙？”

长老点头。

段城面色凝重，很难形容烛龙的本领有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魔族还是神族，就算组队去十群人都不见得是它的对手，要取一滴血谈何容易？

他慢慢压下心头的震惊，暗道既然当初能成功布阵就应该取到了血，或许其中另有玄机，他看着前方：“咱们现在去哪儿？”

“北冥，找玄武。”

几人一路向北飞行，段城从媳妇那儿要来北冥的资料，在空中换上毛毯，并分出一部分神识放在媳妇身上以免跟丢，接着盘腿坐下，细细阅读，争取在到达北冥前把这些看完，了解大概的情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孟凌知道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资料上，便刻意放慢了一些速度，四位长老也随之减速，目前的情况虽然严峻，但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天色渐暗，几人决定找地方住宿，四位长老皆是长发白袍，这样的穿着打扮太惹人注目，段城便让他们掐着隐身诀跟在身后，接着开了三间房，他和媳妇儿住一间，另外两间都是双人间，恰好能分开。

段城分别用房卡打开客房，将他们一一送进去，四位长老久居宗派，对周围的事物好奇不已，不过这一点从他们威严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段城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很快搂着媳妇回房，借机将剩余那部分资料看完。

孟凌去浴室洗了个澡，靠在床头翻看其他记录，微微皱眉：“这里没有烛龙的记载。”

“没事，”段城安慰，“当初既然能拿到，说明总会有应对办法。”

孟凌淡淡的嗯了声：“希望如此。”

段城翻过一页，抬头看他：“你去取其中的几件？”

“我父亲说的是先去北冥拿到东西再联系他，到时看看还缺什么，”孟凌顿了顿，忽然问，“当初青耀为什么会祭阵？”

段城一怔：“不知道，你没问过我岳父？”

孟凌摇头。

“有时间问问他。”

“嗯。”

段城借着暧昧的灯光打量他，忍了忍，起身扑过去扳着他的下巴缠绵的和他接吻，直到身体都有些热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喘了口气，在他湿润的唇上啄了啄：“早点休息。”

孟凌的呼吸有点乱，轻轻嗯了声。

段城凌晨时分才全部看完，孟凌早已睡着，他简单冲了冲澡，上床轻轻将他抱进怀里，沉沉睡去。

几人第二天早早起了，段城在前台小姐诡异的视线下退了三间房，转身离开，再次上路，他时不时的望着下方，在到达一处地方后忽然喊停，让他们等一会儿，独自降下。

四位长老诧异：“他去干什么？”

“不知道。”孟凌清楚段城离开肯定有他的原因，便安静的等着。

半个小时后，段城重新上来，笑眯眯的解释：“我刚才去拿了点东西，可以走了。”

几人一共用了五天，终于根据记录找到地方，自中三千年起，那些高阶灵兽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关于它们早已绝迹的言论更是屡见不鲜，但见过不死族的孟凌和段城却知道它们不是消失，只是在自己的地盘筑起了一道世人无法通过的屏障。

比如眼前的这一个。

103、北冥

四位长老一直在宗派修行，这也是第一次来北冥，所有的依据就是记录那些记载，不过上面写的很潦草，只有大概能遇到的东西，却没写具体应对措施，所以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摸索解决。

孟凌望着眼前茂盛的古树林：“上面说的幻术阵就是在这儿？”

段城点头，握住他的手，慢慢向前迈去。

森林带着少许湿气，宽大的树叶遮天蔽日，阳光从头顶洒下，穿透缝隙，变成条条倾斜的光柱，湿气重的地方偶尔还能看到折射的七彩光晕，深吸一口气，满胸腔都是淡淡的草木味，直令人心旷神怡。

几人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破绽，不知不觉便已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而这时只听两声极低的咆哮传入耳中，他们神情一凛，急忙寻找声源。

孟凌指了指左前方的藤蔓，几人竭力屏住气息，缓步上前。

“吼——”

警告的声音越发明显，他们拨开粗大的藤枝，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梅花鹿的尸体，一只两米多长的老虎站在旁边，正紧紧盯着他们，显然被人打扰进食让它非常不爽。

长老轻轻放下藤蔓，指了指身后，意思是别浪费时间，继续赶路吧，其余几人没意见，慢慢后退，段城一直握着媳妇儿的手，这时察觉他的身体停顿了一秒，不禁看着他，顺便捏捏他的手，询问原因。

孟凌沉默一瞬，松开他，低声说了句站着别动，便向那只老虎走去。

段城下意识想跟着，但脚抬起的霎那想起媳妇的话，犹豫一下，最终强迫自己停住。四位长老见状也纷纷看着，不知他要干什么。

“吼——！”

巨虎见孟凌越来越近，更加愤怒，长长的尾巴猛地在地上一扫，草木碎石便轰的一声向他扬了过去，接着它后腿蹬地，整个身体瞬间腾空扑上前，嘴巴大张，露出尖锐的利牙，那上下颚的合力非常大，只需一秒就能把对方的脖子咬断。

段城安静的看着，他知道以媳妇的身手肯定能轻松摆平，所以并不紧张，当然，如果他看到孟凌此时的状态，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孟凌完全无视周围的环境，轻轻闭上眼，一副放松的姿态，他感觉碎木刮到了脸上，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伴随湿热而来，贴上皮肤，让人忍不住起了层战栗，他的睫毛颤了颤，依然没动。

下一秒，巨虎的利牙精准无比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四位长老顿时一惊，段城瞳孔骤缩，心脏紧的几乎疼了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或跑上前就见巨虎从媳妇的身体穿过，快速消失，接着周围环境顿变，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层薄薄的结界，显然幻术被破了。

这阵布的真是变态，四位长老忍不住想，这世上有几人敢把自己的脖子往老虎嘴里送？他们不禁多看了孟凌几眼。

段城大步上前，一把将媳妇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一阵后怕：“你差点吓死我。”

“我没在它身上察觉到活气。”孟凌低声解释，他是魔，敏锐度比一般人强，从见到老虎的那一刻他便觉出问题，不过他害怕说出后这个幻术会随之改变，便只得单独行动，他拍拍他的背，安慰：“我没事。”

段城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很快调整好情绪，警告道：“下次你最好打声招呼或者让我来……不，直接就让我去做，我不想再看到这种镜头，他娘的，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孟凌：“……”

四位长老已经走到结界前，正在仔细研究，这层东西看着虽然薄，却让人望不到里面的情况，其中一位长老探了探，沉声道：“相当厉害。”

其余几人点点头：“开始破。”

孟凌和段城这时也走过来，伸手帮忙。

饶是这么多人合力，解开第一层禁制也耗费了他们将近两小时的时间，足见其复杂程度，这结界共三层，每破一层，周遭的温度就徒然降下几分，并且他们发现破开的结界会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在他们成功到达最里面时，身后的缺口仅花费五分钟便完美的愈合了。

众人抬头，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皑皑白雪，眼前和记录写的一样，是风雪的世界，远处绵延不绝的山峰高低起伏，不知通往何方。

几人快速穿上冬衣，四位长老凑在一起最后确认装备：“酒带了吗？暖身子用的。”

“带了，足够用，用法术热热就行，”另一人道，“我刚才试过了，记录写的不错，这里果然不能驾驭法器，咱们只能徒步。”

“嗯，咱们得翻过这座山，按这个高度看最起码要走两三天。”

“我这有帐篷，也有强体的丹药。”

“算着点时间，每隔一个时辰休息一下。”

其余几人点头，暗中做好艰苦奋斗、长途跋涉的准备，而这时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段城从储物器里拖出一台东西放到了地上，几人看过去，见他紧接着又拖出一台，不禁诧异：“这是？”

“履带式雪地车，资料不是说这里不能飞行嘛，所以我半路去我家产业借了两辆，每辆能坐四个人，我和我媳妇各带两人。”段城简单解释，把操作对媳妇说了说，接着与他分别登上一辆，看看他们，招手：“上车啊，难道你们真想走上去？”

四人默默反应了一下。

孟凌劝：“这个比走路快，真的，所以别愣着了，上来吧。”

四人：“……”

白白浪费他们刚才那一大堆的感情……四位长老拎着几个储物袋浑身颤抖，风中凌乱，哆哆嗦嗦坐好，心想多认识几件科技产品了不起啊？科技产品乃世上最讨厌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四人回头看看从这里到山下的距离，默默把刚才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前方原本平坦的雪地忽然凸出三四个小包，段城和孟凌不等长老开口，急忙刹车停住，下一刻，那几个小包的雪砰的扬起三米多高，碎雪掉在四周，簌簌作响，接着几只通体雪白的动物慢慢爬出，森然的望着他们。

魔尊最近和元洛的联系相当频繁，几乎都没心情过问布阵的事，因为如果到时没有天威压着，北寒之虚的魔族是绝对不会乖乖的任他们封印的，材料收集得再齐全也没用，他看着元洛：“那天必须借势，你们天界没脆弱到那种程度吧？”

“很不乐观，”元洛温和的说，“事情一大堆，我忙的就像整天推磨的驴一样。”

也许是堂堂天帝说自己是驴的冲击力太强，魔尊沉默了两秒才不死心的问：“真不能借？”

元洛语气温柔：“撑天柱就在天上，万一发生闪失让柱子断了，你们就不用布阵了，因为这几界会跟着崩塌，管他是神是魔，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那你说怎么办？”魔尊沉声道，“我不可能只给你拿盘古斧而放那群魔出来为非作歹。”

元洛思考片刻：“这样吧，折中一下，我让你借，但不能像之前那般借太多，我只能保证在承受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借给你，这能限制一部分低等的魔，级别高的恐怕就会脱困，你最好做足准备，”他顿了顿，“而且天界这边不能耗太久，你们要抓紧时间尽快布阵。”

“你知道北寒之虚关押着多少魔吗，”魔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八千四百二十六名。”

元洛瞬间陷入沉默，这些存活了几千年甚至更久的魔哪怕逃出去一半，对下界而言也将是一场近乎毁灭性的灾难，他轻声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压制他们，但你要做好最坏打算。”

“我知道。”

元洛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把一部分人尤其是年轻的一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能去哪儿？就算逃到妖界也没用，他们一样找的到……”魔尊微微顿住，从上往下分别是天界、人界、冥界，其中人界另附了魔妖两界，这其实有些不平衡，所以为了保持平衡便以人力造了一界出来，取名仙界，可大多数的人不喜欢叫这个名字，他们一般习惯称呼它的另一个名称——水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