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着这个房间，红煦突然笑出声来，原来他还挺能忍的，至少这半个多月来，他的活动范围仅限在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很小的房间。

红煦来到窗边，透过窗，看着忙碌的下人，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红煦，火奴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不能实现当初许下的愿望。”火春哀求着，脸色十分苍白。

红煦赶紧阻止不让火春继续说下去，要他节约力气，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春大，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叫火奴的孩子，但依你现在的情况，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以后遇到这个孩子，我会帮你看看的。”

火春握住红煦手，“不，我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红煦下意识到抓紧火春的手，因为他的原因让火春陷入不义的境地，“春大，别再说，墨离他们快到了，你再忍忍。”

“红煦，你别再欺骗自己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现在毒已经侵入经脉了，即使墨离来，也救不了我了。”火春苦笑地说。

“不，肯定还有救的，你再等等。”红煦不想见到自己的兄弟就这么死掉。

“红煦，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红煦早就泪流满面了，声音开始哽咽，“春大，别说……”

火春伸手擦着红煦脸上的眼泪，微笑着说：“红煦，火奴这孩子从小太苦了。我们火府造的孽，最终还是让火府自己受。我只记得当年我回到火府看到小小的火奴被我那劣性的弟弟给整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毒入五脏六腑，危在旦夕。要不是火奴的那条小命早就被我弟玩完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把火奴调到身边来照料，就这样，火奴这孩子才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长，火奴十一岁那年，我因顾外出……回来才发现火府被烧，里面的人无一幸存……原来火奴一直暗中计划逃出火府，他趁我外出，施计用囧囧整个火府，然后放火烧火府，让火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命丧火海。

“我知道他忍得太久了，终于爆发了。我以为这孩子永远不会说出他的不满呢！我从来都没怪罪过他，我知道这是火府这么多年来作恶多端的报应。后来，我一直在寻找火奴，找遍了整个云南都没有他的消息。然后，我遇到了墨离加入了秘密结社。最后，还是让我找到火奴，原来他就是燕国失踪多年的太子燕墨年，难怪他看人都带着一股傲气。从何奈那边，我知道火奴，不，燕墨年在燕国的情况。因为从小在火府受苦的原因，所以他一直对人有很强的戒备之心，就算是我也不能近他的身。

“这孩子即使身份改变了，很多习性都改不了了。红煦，求求你救救他吧。我不希望以后他成为暴君，那燕国的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我知道，火奴的本性不坏，只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变坏了……”

火春讲到火奴时的表情让人见了都为之动容，仿佛火奴是他未能圆满的另半面镜。红煦眼泪又掉下来，说：“我知道了，春大，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火春抬头望着天空，说：“红煦，其实司徒府的天空挺好看的。”

“春大，不要说了，你还是休息吧！”

“红煦，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青崖山上，那儿清静。”

“不，求求你，春大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要继续说，我怕等一会，我就没机会说了。红煦，人活着就是要活得快活，你看你现在活得这么辛苦，以后何来快乐而言。试着去放弃一些东西，才能拥有真正的生活……”

说着，火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黑血吐出，火春笑着说：“好像差不多该走了，红煦，谢谢你让我有这么轻松的时间，活着。”

力量慢慢流逝着，生命慢慢消逝着。红煦怎么唤都唤不回在鬼门关徘徊的故人，只能任由着他离开。

精神一恍惚，红煦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伸手擦拭着眼泪，呢喃着：“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看到人死去……而且是自己的好友……”

伏在叶皓身上的燕墨年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熄灭，突然，他发狠地抽了叶皓几巴掌，“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在我眼前，在我身边，我却还得不到他……”

叶皓忍着身上、心里的疼痛，紧紧地抱住比他瘦弱的燕墨年，想给他安慰，心里却苦笑着，燕墨年要的，他终究无法给予。

燕墨年把这半个月来全部的怒气都发在叶皓的身上，恨恨地想着，既然他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拥有。

抓着叶皓胳膊的手，不知不觉力道又加了几分，叶皓的手臂都把抓红了，疼痛不已。

眼前的这个少年，叶皓又爱又恨，爱他的瘦弱、他的无助，恨他的绝情、他的残酷。燕墨年，要怎么做，他叶皓才能完全成为他身边的唯一……

时光慢慢地流逝着，屋内的春光有些含蓄、有些残忍，伴随着心碎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喘气声，和无限的压抑。因为燕墨年给的，不是叶皓想要的，叶皓要的是燕墨年的一颗真心，而不是受了伤才想到他的怀抱、他的温暖。

燕墨年整理着衣物，站起来，斜眼望着床上的叶皓，接着毫不留情地收回目光，在心里下了决定——他一定要，要回他付出的东西，即使是毁灭，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

然后，燕墨年离开了，留下叶皓一人，叶皓把头深埋在被子中，为什么在战场上他是个英勇无比的将军，而在这太子府，他却是个懦弱无比的人？

也许，这次，真的放不开手了。春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60、身心疲惫

悠然醒来，却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变了样，原本清雅的房间变成了破旧的草屋，面前还摆着刑具。红煦轻叹着，看来真的得罪了这里的主人了。

“师傅，睡得可好啊！”燕墨年的声音从一侧传入红煦的耳中。

红煦难得一次清醒地看着燕墨年，他低着头微微一笑，“你真的像春大说的，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燕墨年一个上前，抓着红煦的下巴，让红煦的脸暴露在他炽热的目光下，红煦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终究是逃不了的。燕墨年冰冷地唇直接吻上红煦，整个人压在红煦身上，双手一直摸索着，渐渐地，红煦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离开温热的身体，被丢弃在肮脏的地面。

内心得不到的恨意加上扭曲的性情，燕墨年这次是来真的了，他不想在等了，在等下去，他在红煦心里的地位也不会改变。

现在，他会亲手拿回自己要的东西，并毁掉他，然后跟着他一起再次轮回，下一世，第一个遇到他的人——就会是他。

红煦侧着脸，精致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压在他身上的少年身上带有跟他同样的气息……

“火奴，为什么叫我清水？”红煦背对着燕墨年，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他一直想问，就是问不出口，他真的想知道大家口中的清水。

燕墨年的吻轻轻地落在红煦的肩上，然后邪恶地咬了一口，直到鲜血流出来。红煦忍着疼痛，但那血的腥味还是闻得到，那血魔仿佛随着那伤口，慢慢释放出来，红煦的眼眸转眼已是血红色，十分妖魅。燕墨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侧到红煦的耳边，说：“清莲如水，你就是清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红煦转过头，对上燕墨年深沉的眼眸，那血红色的瞳孔透露着杀气，双手挣开钳制，左手伸出掐住燕墨年的颈，反身压住燕墨年，眯着眼，说：“为什么我是清水？”

燕墨年挣扎了几下，发现此时的红煦非平日的红煦，他成了鬼。“清水就……就是清水，没什么为什么。”

在燕墨年快昏迷过去的时候，红煦背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一掌迅速劈下，红煦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倒在燕墨年身上昏迷过去，“主子，你没事吧。”

燕墨年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定眼一看，是常年跟在身边的影，起身一个上前，给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影一巴掌，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影子像不知疼痛一般，低着头认错，“属下，看里面没声音，怕主子出事……所以才……”

影子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燕墨年打断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影子恭恭敬敬地回道。

听着关门声，燕墨年才爬到床，伏身看着红煦安详地睡脸，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突然他抱住红煦，呢喃着：“清水，对不起，清水……小年太想你了……清水，来世小年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当他知道他仰慕的清水为了一个养马的小官离开了天庭，为了寻找清水，又怕被天庭发现，他偷吃了太上老君密制的丹药——能留住记忆的神秘丹药，进入轮回道，隐去身上的仙气，开始他轮回寻找清水的漫长旅程。

第一世的他是个穷苦人家的小孩，五岁那年家里穷得没饭吃，他只能被迫出去乞讨，终于，这样艰苦的日子他受不了了。六岁那年，他来到一个湖边，投河自尽。

第二世的他终于投到了一户好人家，可惜好景不长，这一世的他因身体的病痛，在十五岁那年，病故。

第三世的他投胎到了一好家人，也有个强壮的身体，开始寻找清水，结果，直到他老死那一天，他也没有碰到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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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几世的时间，让他看透了人世间的冷情和残酷，所以，一世又一世，他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冷酷，越来越没有人性……

直到这一世，他以这么高贵的身份出现，虽然遇到同样投胎而来的清水之前受了很苦，但他有预感这一世，他能遇到他想念极深的清水。

当他再次以让他受尽屈辱的火奴身份出现在清水转世的红煦身边时，他内心十分激动，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想前上，仔仔细细看看，梦里出现无数次的清水，不，红煦比他的前世清水更好看，美极了。

通过燕青得到的情报丝毫不假，纵使会失去很多东西，但能找到清水是他终生最大的愿望，追寻百年的梦。

但被严重扭曲的性格，加上近在眼前的清水不属于他的事实，让他几近失去理智——

我爱你，就是要你回应我，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在追寻你的几百年间，我渐渐麻木了，渐渐忘了天庭莲清如水的你是如何的温柔，越发地觉得你对我太残忍。

其实我要的不多，只希望你记得回过头看看我，看看一直站在你身后小小的我，就足够了！

可你却没有，在天庭，你宁愿花大把的时间陪那小草仙玩耍，在凡尘，你的眼一直追随着你爱的人，永远都没有回过头看看我……

我真的累了，心好疲惫。

这一次，我得到了个高贵的身份，而你依旧不属于我，我恨！轮回的痛苦、思念的疼痛加上对你的爱恋让我开始抓狂。得不到出口的一切，我只能从你身上讨回，可一想到你美丽的脸因疼痛而扭曲，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到底要怎么样，我的心才不会痛！

纵然我的心再痛，我也想看到你慢慢死去，在我的手中慢慢死去，然后，我会追随着你，一起离去。

这一世，我要你陪着我共同轮回；下一世，第一个遇到你的人一定是我！

“哗啦啦”

红煦是被冰冷的水给惊醒的，一睁眼，极不适应昏暗的烛光，他想动，才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上，面前站着一黑脸大汉，声音大如雷，“你小子终于醒了。”

红煦想说话，却发不声，“嗯嗯”了一声，无功只好作罢，心里倒想着：这火奴要做什么？

“怎么，想说话，可惜你因伤了我家主子，他把你交给影子团处置，无论死活。你已经吃了影子团密制的哑声丹药，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说话了。”

听到说话声，红煦才发现黑脸大汉背后站着的蓝衫青年，用一种极度鄙视的目光看着他，语气带着轻蔑。

由于不能说话，红煦只能瞪着那蓝衫青年。

只见，蓝衫青年突然上前，重重地甩了红煦几巴掌，红煦被打得晕头转向地，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然后蓝衫青年粗鲁地抓住红煦的下巴，眼中充满了仇恨，“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张绝色容颜，难怪主子不舍得伤你，才让影子代替动手。”

被那血腥味冲晕了头脑的红煦，血魔又控制不住了，在蓝衫青年的注视下，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眸瞬间转为血红色，眼中突然透着一股阴冷的杀气。

蓝衫青年被这变化吓倒，更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气震到，连说话也变得不自在了，“大虎，给这美丽的小兄弟尝尝我们影子团的密刑。”

这话让黑脸大汉振奋了起来，从黑暗处拿出一把尖刀，说：“小严，这刀已经好久没用了啊。”

蓝衫青年斜视着红煦，然后笑着说：“大虎，好好招待主子的贵客。”

黑脸大汉露出与他的脸十分不相称的白牙，说：“放心，既然是主子的贵客，大虎自然会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客人。”

“那就好。”说完，蓝衫青年跟黑脸大汉低声说了几句，离开了密室。

在烛光中，红煦才发现黑脸大汉手中的尖刀，那尖刀像把匕首，却又不是匕首，尖刀的刀身缠着一只小蛇，青绿色，一看就知道有剧毒。

处于鬼状态的红煦，眯着眼，难得没有爆怒，极其地冷静，他很清楚黑脸大汉要做什么，但被绑着的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黑脸大汉玩弄着那尖刀，走到红煦面前，“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小子，得罪我们家主子，我大虎可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的。”

说着，那刀上的小蛇，已经爬上的红煦的衣裳，刹那间，红煦秀气的眉皱在一起，脸开始扭曲，那蛇没毒，但咬在身上还是很痛……

过了好久，黑脸大汉看红煦痛得直冒冷汗，吹了个口哨，那蛇迅速从红煦身上飞出，回到它的家——尖刀。

“今天，有好多东西可以玩啊！”

黑脸大汉完全无视红煦怒火中烧的眼，拿出一个烙具，看了好久，才说：“这，好像是主子当年用来做记号用的，这是什么字，清水？算了，用用看。”

接着，那烙具被扔进炉火中。

而红煦因为那句“清水”，精神开始崩溃，清水像个魔咒一般，紧紧地束缚着他……

当整个烙具被烧得通红时，蓝衫青年走了进来，“大虎，在做什么呢？”

黑脸大汉笑着说：“找到个好东西，想试试看。”

蓝衫青年走近一看，赞成道：“这不是主子的东西吗，哎呀，这可要用用看啊！”

三下五除二，红煦的上衣被剥个精光，黑脸大汉拿着那烙具选了半天，不知道烙在哪里好，蓝衫青年敦促着他随便找个地方。正当他们两个争论之时，燕墨年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红煦上身完好的皮肤惊现还几个渗着血的小伤口，脸还肿起来，那双血红色眼眸杀气惊人。

燕墨年的心一震，然后冷着脸走进，说：“你们两个先出去。”

蓝衫青年急忙说：“可是主子，这小子很危险……”

“赶快出去。”燕墨年语气十分坚硬，眼中还透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