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紫寒握住君竹烟的手，说：“小竹，请别放开我的手，好吗？”

君竹烟呆呆地盯着被司徒紫寒握住的手，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反抗，我一直觉得你对我不够诚实，虽然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你有很多事都不让我知道。即使你说喜欢我，我也不敢相信，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话中哪一句是真心的。”

司徒紫寒抱着哭泣中的君竹烟，安慰地说：“对不起，让你有这种感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要不然不会一直不让你单方面解除婚约。”

“可是你们司徒府有好多秘密，我像是被排除在外的外人一样，一直不能融入这个世界，我好害怕。”

“关于这个，等你成为我妻子的时候，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

两个人抱了好久，连君无珉推门进来的都没有发现。

君无珉静静地找个位置坐下，笑着看着司徒紫寒和君竹烟，他们的误会应该解除了吧，可能过不了多久，两家就会有喜事了。

焓冽来到后山林子，看着山洞的洞口，犹豫了好久，才跨出第一步，去见红煦。

红煦泡着上好的乌龙茶，安静地茗着，等着焓冽。

焓冽看着红煦，发现红煦真的长大了，以前那个跟在他背后的任性的小子变了，变得很耀眼，连平常普通的动作在他身上都显得很突出。几个简单的泡茶动作，红煦优雅地把它们完成得很漂亮。

也许红煦没有发觉到，这样的他，很吸引人，和以前的吸引完全不同。以前的红煦在司徒府的庇护下，任性而嚣张，却又不惹人讨厌，只觉得那样的个性才最适合他。那时候的红煦张牙舞爪的模样很可爱。

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小子吸引住呢？焓冽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会被红煦吸引住。只是因为自己内心的寂寞吗，还是红煦身上跟自己一样的气息？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调整好情绪，焓冽才发出声音，笑着打招呼，“红煦，我来了。”

红煦把茶具轻轻地放下，微笑地说：“焓冽快过来，品一下我今天泡的茶。”

焓冽快步走到石桌旁，在红煦的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红煦泡好的茶，抿了一口，回味一下，才说：“好茶。”

听到赞美的红煦笑颜如花，说：“多谢夸奖。不过，穆先生说我的技术还需要加强？。”

焓冽想了一下，说：“穆先生？就是教你茶艺的穆先生吗？”

“嗯，他不确定时间地会来府里验收成果，可惜，每次都被说有待加强。”

“我觉得你现在的技术已经很好了，这穆先生的要求还真高。”

红煦叹了口气说：“不止穆先生要求高，还有教琴艺的庄师傅，最郁闷的就是季师傅了，每次都挑那种最难的古文教，每次走的时候又要我写诗作画，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拿给他看，我又不想上京赶考。”

焓冽同情地说：“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学这些东西。”

“还不是我娘，说什么多学点东西，以后多多少少会有用途的。也不想想我已经学了几年了。”

“听紫寒说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跟帐房的先生去学习了，司徒伯母没想过让你去账房学习？”

“我也想去账房学习，可我没有反抗我娘的能力。唉，谁叫我娘想生女儿生不出来，就拿我随便用。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我娘的眼泪了，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就是拒绝不了啊。最可恶的就是，有一次我娘居然当着我的面跟我爹说，我的长相不适合跟帐房的先生学习……可学那个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啊。”说到最后，红煦一脸郁闷。

“司徒伯母的想法有时还真让人不能理解。”

“家里的老幺就是被人拿来当实验品。”

突然，红煦摆摆手，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最后附带几声苦笑。

然后，两个人安静地喝着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7、爱的羁绊Ⅱ

过一会儿，红煦突然笑出声来，说：“焓冽，我们两个人真的不适合安静，我快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

焓冽看着红煦的笑容，说：“红煦，你找我来，是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吧。”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红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里透着淡淡的忧伤，抬起头望着洞顶的天空，说：“焓冽，我要出府了。这次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了。”

焓冽听了，突然站起来，问：“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红煦回答：“你的事，紫哥哥都告诉我了。现在的局势很乱，如果再加上一个我，会让你的处境更危险的。我现在的能力不足，留在你身边只会妨碍你。”

焓冽有点虚脱地坐了下来，说：“红煦，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

红煦用忧伤的眼睛看着焓冽，说：“对不起，我不能。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害了你。”

焓冽抓住红煦的手，说：“红煦，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一旁一头热。”

感受着从焓冽手中传来的温度，红煦低下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焓冽的手抓得更紧了，“红煦，我对你，跟对紫寒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回应我的感受。”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焓冽不解地问。

红煦挣脱开焓冽的束缚，站来，背对着焓冽，说：“焓冽，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司徒待到十八岁才能出府吗？”

焓冽没有回答，因为这就是他想知道，却一直不能窥视到其中的真相。

红煦转过身，看着焓冽，继续说：“因为我是个不祥之人，我的存在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应该从我六岁被绑架开始说起，外面关于绑架的每一个说法都是错的，那些都是司徒府故意放出的谣言，是为了掩饰事实的。”

说到这里，红煦停了下来，看着焓冽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当时绑架我的是清越山庄，而不是普通的绑匪，他们是有目的、有策划的绑架我的。因为他们长期以来都是司徒府抢了他们的生意，使得清越山庄的家业一天不如一天。才会绑架我去当人质，用来威胁司徒府。

“本来只是一件单纯的绑架事件，却被清越山庄的少主打破了。他是个真正的变态，有严重的虐童癖，以前就有听说过周围有小孩失踪，最后在离清越山庄不远的一个林子里被找到，全都体无完肤，死相凄惨。

“那时他企图侵犯被囚禁的我，而我反抗了。他以为只有六岁的我，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他的，但他错了，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当时的我认为被绑架会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才会不反抗乖乖地让清越山庄的人带走，我想反正过不了多久，爹娘和紫哥哥一定会来救我出去的。直到那个变态的出现，我才知道完全错了，被绑架一点都不好玩。

“当恐惧大于好奇，我用藏在腰间的软剑杀了他，他的血喷到我身上，看着一身的血，我失去了理智。过了很久很久，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手握着软剑，站在血泊中，整个清越山庄的人都死在我的剑下。

“等紫哥哥找到我时候，我差点也要杀了紫哥哥，紫哥哥的呼喊声，把我叫醒了。当我看到全是死尸和血的清越山庄时，我疯了。紫哥哥马上意识到我的异常，他点了我的昏囧，让我安静下来，立即和我爹娘把我送回了明城司徒府。但一切都无济于事。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不听使唤地往脑门上冲，只要一靠近我的人，都会被我杀死。

“后来，紫哥哥带着青崖山的无名寺戒明住持出现在司徒府，戒明住持观察了我好几天，然后要求我爹娘和紫哥哥回避，他要跟我独处。戒明住持跟我说，你的灵魂不肯安息，所以，用囧囧的方式违背了命运。

“之后，戒明住持和跟他一起来得戒空师傅给我做了简单的法式，我才真的安静下来。戒明住持说我是鬼之子，还说我本应该死在那场绑架中的，可我却违背命运地活下来了，所以我要活下去就要一直杀人续命。

“按戒明住持的话来讲，就是为一个人续命，要用更多人的性命来做交换。只有靠杀戮，我才能活下去。因为那时候的我太小，戒明住持请求我爹娘让我跟着他到青崖山的无名寺去，在那里，戒明住持为我准备了正式的法式——洗礼，听说这是青崖山的无名寺里最重要的仪式之一，戒明住持通过洗礼的形式用法术把我的成长控制住，他才开始想办法帮我控制住杀戮的本性。

“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维持着现在这个十一二岁的样貌。这件事，我爹娘和紫哥哥不完全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紧张我的身体状况。”

说完，红煦看着陷入沉思的焓冽，问道：“这样的我，你还会要我跟你走吗，焓冽？”

现在焓冽才完全理清之前的疑惑，司徒府守护的秘密，司徒紫寒的诡异行径，还有红煦异样的目光……和自己的处境完全不一样，如果这样的红煦如果被外人知道，马上就会成为众人之矢，那样一来，红煦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那样子，红煦真的会死的。

记忆里的红煦虽然任性但很惹人喜欢，红煦有本事让人开心发笑。因为那样的红煦，焓冽才走出曾经的一个人世界，才会有今天这样子的焓冽。以后不论别人怎么说，焓冽都不会放开红煦的手，也不想放开红煦的手，不管红煦是什么鬼之子，还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因为红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他要保护他。

面对着红煦的发问，焓冽依然微笑着，“红煦，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很坚强的人，现在我才知道，那都是你在表现给我看。即使我们有五年没见面，我依然想念和你在一起的半年时间。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为什么我会被你吸引呢，而且当时间越长，那种感觉就越强烈。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但现在我明白了，我们都是寂寞的人，同样也害怕一个人继续寂寞下去，因为这样，我才会对你念念不忘。红煦，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红煦看着焓冽，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谢谢你，焓冽。谢谢你不介意我的秘密。”

被红煦的眼泪吓到的焓冽，立即站起来，一把抱住红煦，说：“红煦，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来司徒府，第一个就来找你吗？”

红煦摇摇头。

焓冽轻轻地抬起红煦的下巴，让红煦的脸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焓冽轻声地说：“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

这一句话让红煦瞬间把眼泪止住了，红煦瞪大眼看着焓冽，说话开始结巴，“我……我……从来……没想过……其他的……我……以为……我们……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焓冽轻笑着说：“以前，我不懂为什么我老是想着你，念着你。在宫中的时候，父皇教会了我，什么叫爱情。我明白那是一种叫爱的感情在我心里作祟，然后我就不停地想你。”

说完，焓冽低下头，吻了一下红煦的唇，原本只是想轻轻亲一下的，但那滋味比想象中的美好，一不小心就更加深入地探入，舌巧妙地撬开红煦紧闭的牙。当焓冽沉浸在寻找到的美味中时，红煦开始反抗，即使红煦习过武，但孩子般的身躯哪里有身材高大的焓冽的力气大。突然，红煦用力地踩了焓冽的脚，猛的一下推开焓冽，手用力地擦着嘴，大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红煦很生气也很害怕，此时的焓冽不像平时的他，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焓冽很认真，很认真地在向红煦表白。而在红煦眼里，现在的焓冽看起来像无耻的登徒子，而自己像无知的少女一样，无法反抗。焓冽笑着看着红煦，生气中的红煦，依然很可爱，问道：“红煦，你在害怕吗？”

这时，红煦的反应很大，他指着焓冽，但还企图以平常的语气跟焓冽说：“今天告诉你我的秘密，是因为我把一直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觉得如果我再继续欺骗你，我会很内疚的。所以，所以，你刚才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走了。”讲到最后，红煦开始语无伦次了。

说完，红煦逃离了。留下焓冽一个人苦笑着，“红煦，我不是说过，我喜欢你了吗，难道对喜欢的人做一点亲密的动作都不行吗？”

8、爱的羁绊Ⅲ

红煦匆匆忙忙地回到了红居，完全不顾背后青儿的呼喊，直直地往里屋跑去，打开房门，迅速关上，然后把整个人包在被子里。

心里的余悸还未退去，被焓冽吻的那一刻，红煦仿佛看到了未来，和焓冽、和他有关的未来。忽然有种错觉，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见焓冽的。为什么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红煦毫无头绪，原本以为朋友是他和焓冽之间永远的羁绊，就算将来怎么变化，仍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支持着他，陪着他。可现在这种想保持的关系却被焓冽亲手破坏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红煦思索着哪里出了错，焓冽怎么会喜欢上他？

红煦想着：哪里出了错？对了，紫哥哥说过，“焓冽就像你曾说的那样，是个长相骄傲的小子。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他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不被别人打败。可那时的焓冽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即使再怎么懂得保护自己，还是会受伤的……”就是这里，焓冽从小就很没安全感，在那个四周都是围墙的地方找不到依靠，就往外寻找，最后在我这里找到他想要的，即使中间有五年的空白，焓冽一定还深深记得我，就像我也记得他一样。

不对，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关系，即使红煦对焓冽的感觉再怎么特别，也不是他想要的。

焓冽不应该喜欢上他，不应该，不值得……

想着想着，红煦慢慢地进入梦乡。

是夜，焓冽敲了敲别居书房的门，不一会，司徒紫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没关，推一下就可以进来了。”

焓冽推开门，随手关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直直地盯着司徒紫寒，说：“红煦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不是反问，没有疑问，而是肯定地说。

司徒紫寒冷静地放下账簿，看着焓冽，说：“红煦都告诉你了吧。昨天红煦问完你的事后，说要把他的秘密作为知道你身世的交换条件告诉你，他说他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所以他不应该欺瞒你。我劝他不要讲出来，可惜没用。你也很清楚如果那样的红煦被司徒府外面的人知道了，那么一来，红煦就很危险，人人会视他为妖怪，他可能因此丧命。”

焓冽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司徒紫寒说的，他完全能理解。“紫寒，我不是来质问你的，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能理解。红煦的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是，我现在能力不够，能保护红煦的力量不够，所以我要变得更强。”

听到焓冽这样说，司徒紫寒有点惊讶，他知道焓冽当初要当太子的想法很单纯，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很自私，却很实在。没想到，焓冽会为红煦做出改变。“焓冽，你确定你要做的是正确的吗？”

焓冽笑得很坦然，说：“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年这么确定过。为了保护红煦，我一定要当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