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修真)下——梦溪石
梦溪石  发于:2013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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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印面色苍白,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睫毛微微一颤。

之前他忽然感应到周辰的气息,以致于出现那片刻的分神,让萧成君十成功力悉数打在他身上,此时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已是心志坚定之极。

云纵闻言睁眼,跟着他们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至于萧成君,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狼狈地倒在一边,脸上身上满是刚才被树枝飞舞刮出来的血痕,早就被人遗忘了。

周辰这一搅和,弄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上官函还来不及想出应对的法子,便已惊动了广场上的各宗门修士,众人停下斗法,纷纷朝动静来源飞去。

暂且捺下那边的混乱不提,周辰三人从另一条路走,堪堪出了林子,周辰便停下来:“我要带他去疗伤,你自便吧。”

云纵看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周印一眼,也没废话,只点点头:“那就拜托了。”

转身离开,回上玄宗的居所去疗伤。

拜托什么,那是我娘子,又不是你娘子!周辰暗自冷哼,抱起周印便走。

他没有走太远,当初白鹤传信,周印便将自己随身出入天衍宗的玉牌给了白鹤带回去,是以之前周辰能够出入自如,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此时有了玉牌,用上隐身术,带着周印出了天衍宗地界,寻了附近密林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中阴冷潮湿,并不适宜居住,却不虞有人打扰,是最清静的疗伤之所。

他将山洞打扫干净,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周印轻轻放在上面。

俯下身,将对方嘴角的血迹一一吻去,执起周印的手腕探了探,微微蹙眉。

“阿印,你醒醒。”

“……”眼皮微微一动,周印勉力睁开眼睛,望住周印,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失去半分清明。

周辰从还未化形的时候起,就爱极了他这双看似平静无波,却承载了清奇幽远的眼睛,那会儿常常借着毛团的体形在他身边打滚耍赖,也不过是为了这双眼睛的注意力能多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现在却没有心思去细看了,他抚着周印的脸,柔声道:“阿印,你伤得不轻,我方才看了一下,你体内的金丹崩散,难以凝聚,修为去了大半,很不乐观。”

周印一动不动地听着,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激动或震惊,仿佛早有预料。

“现在有两条路子,一是将你的修为彻底废除,全部重新来过。还有第二条路,” 周辰亲亲他的额角,握住他的手,“是与我双修。”

“我知道你们人间道侣,也有合籍双修的说法,但我是上古神兽,若与我双修,效果远不可同日而语,不仅能够为你修复丹境,你自己本身的修为,也能更进一步,这是最好的法子。”

周印一瞬不瞬地望住他。

周辰顿了顿,声音极温柔:“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北海之墟有一种植物,可以巩固元气,增进修为,令修炼事半功倍,我会去为你找来,不会让你受一点重新修炼之苦的。”

洞外岩石上的积水滴落下来,清晰可闻,更显得此刻安静。

周印垂下眼睑,没说话,仿佛睡着了。

周辰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周印望着头顶的岩石,那一层层斑驳的花纹,显示出这个山洞的年龄。

对宇宙洪荒而言,亿万年不过弹指而过。

前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他已经忘记了。

想必不是在修炼,就是在追杀逃亡中度日。

而今无法动弹,却有一个人在身边。

天道无情。

他曾经是这么认为的,前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从来不会在任何虚无缥缈的人或事上浪费一丁半点的时间。

但若真是无情,女娲为何要与伏羲结为夫妻,共工又为何会怒触不周之山?

天道之数,人心之变,真与不夺,强得易贫。

归根结底,不过自然二字罢了。

手被紧紧握住,那人掌心甚至沁出一点湿热,悉数传递过来。

纵然现在五脏六腑都疼到极点,周印仍旧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视线落在旁边的人身上,将手挣了挣,挣不开。

“手心的汗……一会别擦我身上。”

周辰怔了一下,继而狂喜,心神激荡之下,竟然语无伦次起来:“阿,阿印,娘子,你答应了吗,我没听错吧?”忍不住抱住周印的手亲了又亲蹭了又蹭,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几乎就要冲出去跑上几圈,向全世界宣告一声。

在别人面前,他可以有很多种面貌,优雅从容,气势凛然,甚至谈笑间与宁昌化敌为友,结成同盟,但在周印面前,他永远只有一种性情。

周印闭上眼,懒得理他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不小,噼里啪啦打在叶子上,将整个山林罩上一层清寒微冷。

然而洞内,因为有周辰的结界在,不仅不冷,还很温暖。

细密的吻从额头落下,顺着眼角,鼻翼,脸颊,嘴唇,下巴,一一落下,然后在喉结处停下,轻轻咬住,伸出舌头舔着,感受着旁边脉络的跳动,在那白皙的线条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将摊子叠了叠垫在他腰下,将他半扶半抱,解开外袍,因为珍视,每一个动作都近乎虔诚,细致得仿佛身下是一件贵重而爱惜的易碎品。

朱雀纵然是一死一生,无法与别人诞下后代,但历代朱雀并不是没有爱人的,却从来没有像周辰这样,立下同心血契,愿意将寿元与对方分享。

即使此刻周印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周辰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死了,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他就觉得万念俱灰,世上的一切,将再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雁失其侣,悲鸣而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周辰执起他的手,一根根手指吻过,眷恋流连,一面挑开衣带,露出大片胸膛。

白皙却并不瘦弱,宽健优美,肌理分明,手指按上去,滑腻如玉,富有弹性。

手抚着那漂亮的腰际,灵力源源不断输入,修复那些受损的脏腑。

而后覆上那苍白的唇,轻轻咬住,吮吸,舌头撬开牙关,缠绵而细致地,深吻,直到感觉对方的气息微微急促起来才放开,转而吻上胸前那颗淡红的蕊子,牙齿轻轻咬住,舌头刷过,疼痛而又麻痒的感觉让周印禁不住微微弓起身体。

“阿印……”

赞叹般的叹息如羽毛掠过耳际,裤带被扯开,褪下,皮肤接触到空气,因为受伤而有些怕冷的体质微微战栗,随即又被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抱住。

手指探上紧闭的入口,轻轻刺探,轻旋,慢慢进入。

挑拨得他情动,周辰便不敢再耽搁,纵然此刻是如此美好,但目的还是疗伤,自然是越快越好。

待得那手指微微拓开了一些,觉得这具身体已经不那么紧绷僵硬了,他自己盘腿坐好,又扶着对方将他抱起来,让他的双腿都攀在自己腰际。

“你忍忍……”

“……”周印仰起脖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气息急促而灼热,微微睁开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衬着脸上因为温度升高而熏出来的微红,看得周辰有些失了神。

两人身上都已经汗湿重衣,周印的单衣已经被半褪到腰际,因为汗水也越发滑腻的皮肤触手微凉,周辰生怕他着凉,朝角落几个弹指,又点了几簇火苗,悬空摇曳。

“夫最上者,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妙用,无为为丹基,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周辰慢慢地念着,周印闭上眼,竭力定下心神,像平日修炼那样,抱元守一,将耳边的话记下来。

最初难以忍受的撕裂痛楚过后,一股灵力随着两人结合的地方逐渐流遍四肢百骸,密密麻麻地包裹着他们,抚平每一条经络,修复每一条血脉,这是一种不同于任何感受的温暖,不仅周印微微一震,连周辰也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合籍双修,受益的不是周印一个而已,周辰自然也得益匪浅。

随着韵律加快,这股温暖的气流,从微弱慢慢变得明显,继而全身无处不在地流淌,周印觉得自己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很多。

雨势未停,如针般从天上落下,洞口形成一道水帘,将里外两个世界隔绝起来,草木映碧,悠悠空尘。

十指相扣,抵死缠绵,带着几欲嵌入骨血的深刻,心跳与喘息交织在一起,不知落入谁的耳中,又落入谁的心间。

卷二·磨剑·完

卷三:乱世

第88章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雨不知何时停的,外头仍有积水,水滴从高处落下,又落入草木土壤之中,新绿洗尘,青石交碧,似乎连鼻息间也充满了湿润的清新。

周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伤势竟有了很大好转,不仅被损坏的丹境已经修复过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稳固,经脉之中隐隐有一股浑厚的灵力在流淌,透着暖洋洋的慵懒,照这样的情形来看,也许不用三个月,就可以晋阶了。

他其实并不大记得昨夜详细的情形,如今回忆起来,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一片混沌,在清明与迷情之间徘徊,时起时落,沉浮不定。

四周的火苗已经熄灭,却并不冷。

腰上横着一条胳膊,将他紧紧箍住,那人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处,胸膛起伏,呼吸绵长,似乎还没醒。

凌乱的被褥被压在身下,全是褶皱和各种情爱痕迹,衣裳凌乱丢在一旁,两人几近赤裸,周印低头一看,从视线可及的胸口到腹下,他身上布满了青青红红一堆斑驳印子。

他微微起身,声音过了一夜,有些初醒的暗哑:“起床。”

对方动也不动,好梦正酣。

周印面不改色,手伸到他腰际的穴位,食指一戳。

“嗷呜!”周辰跳了起来,泪眼汪汪地指控,“你又欺负我,人家明明还在睡觉!”

睡觉的时候还能紧紧抱住自己的腰,那力气比平时还大。周印也懒得戳穿他,坐起来穿衣。

“我来我来!”周辰屡败屡战,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又狗腿地凑过来,帮他穿衣服,梳头发——顺便吃豆腐。

“我家小印的头发真好,腰也好细!”不老实的手从周印的腰上拂过,借着束腰带的机会摸上几把,又捞起那一头鸦羽青丝,爱不释手地把玩,余光瞥见周印面无表情的侧脸,见那眼角上若隐若现还浮着一夜激情留下的红痕,但神色早已与平日无异。

周印被他磨磨蹭蹭弄得不耐,正想自己动手,冷不防一双手从背后绕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你是不是后悔了?”低低的声音里有着几不可闻的惶惑。

周印静默半晌,难得叹了口气:“我平素便是这幅表情,你又不是不知。”

这算是间接的解释了吧?

孰料背后半天没有动静,周印微微蹙眉,他不说则已,只要一开口,三言两语便能撩拨得对方勃然大怒,不可谓不厉害,但说到温存安慰,却从未试过。

正想着开口的措辞,忽然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得意傻笑:“我家小印印真是害羞,连表白都这么含蓄,我就知道你深深地爱我,肯定不会后悔的!哎哟我好幸福啊!不行了,等回去我一定要昭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我跟你已经订了终生,气死他们!”

周印:“……”

其实这个人的脸皮根本就厚到天下无敌了吧,哪里会需要什么安慰。

来不及摆出冷脸,周辰就贴上来,死皮赖脸拉着他厮磨了大半天,差点又要上演被翻红浪的春宫戏,最后以周印忍无可忍,送了他后脑勺一记巴掌宣告终结。

周辰终于老老实实地挨着他,手不敢再乱动,委屈道:“你就只会欺负我……”

周印听而不闻,道:“妖兽的事暴露,对于上界来说,天衍宗是否不再有利用价值?”

可以想象,他们回到天衍宗之后,会面临怎样一场混乱,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一张天罗地网已然打开,而众生依旧懵懵懂懂,许多人身在局中,只能看见自己眼前的一步,难以窥见整个棋局,太初大陆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和平,从上古开始,众神之战,仙妖之乱,到如今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一场几可预见的腥风血雨,又将在不远的将来掀起惊涛骇浪,席卷整个大陆。

佳人在怀,却要收敛心神谈正事,周辰觉得自己就是那被媳妇压榨的苦命小白菜。“还有没有利用价值我不知道,但那些妖兽本来就是上界为了挑拨矛盾的产物,数目也就那么多,不足以颠覆人族,所以他的这步棋基本被我们弄废了。但以承明的手段,必不会把希望全放在天衍宗上,在其它门派也许还有暗棋,再不济,可以直接降下天惩,再派人下来灭世,只是这样一来,上界想要在凡人心目中维持的形象就没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一步的。”

他顿了顿,又道:“上玄宗可能也不太平,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印不语。

他之所以跟上玄宗扯上联系,一来是清和老头的算计,二来云纵是他认可的同伴,三来上玄宗可以为他的修行提供一些便利,至于黄文君和贺芸等人,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能帮的话他也会伸手拉一把,再多的人,就与他无关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博爱慈悲,泽被苍生的人,这辈子身边有寥寥几个同伴,已经是难得。

“妖族那边任你插手上界与大陆的事情?”他看向周辰。

周辰即便是妖皇,也不可能忽略族中大多数人的意见。

周辰立时眉眼弯弯,“阿印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搂住周印,贴着他的背猛蹭,“我就知道我家小印印最好了,其实也是当然的拉,这世上只有我能透过你这张面瘫脸看到你纯情的本质,你不爱我能爱谁呢!”

周印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一种语言可以用来形容这个人了,索性闭上嘴,任他在那里蹦跶个够。

半个时辰后,周辰终于消停下来,想起正事:“在仙妖之战中,妖族死伤殆尽,剩余几个老头子,做梦都在想着要恢复妖族往日的辉煌,我这一插手,正好有了搅乱上界计划的机会,他们当然求之不得,至于那些新生的妖族,对我倒是还算忠诚,你不必担心。”说罢亲亲周印的脸。

周印沉默了一下:“我得回去了。”

周辰大惊失色:“这么快,天色还早呢!”

周印看了看洞外,不知道这日上三竿到了他嘴里怎么就叫还早。

那头周辰突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了,“阿印,我,我肚子疼!”

周印兀自挽起头发,用白玉簪子固定住。

过了片刻,周辰倒是没说话了,只一脸苍白地坐在那里,面如雨下,捂着腹部,咬牙喘息,痛苦不堪的模样。

周印叹了口气,走过去,手搭在他腕上把脉,微微蹙眉,神色缓和下来,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一面伸手去揉他的肚子。

周辰哼哼唧唧:“可能是一夜春情,珠胎暗结,有了吧……”

周印:“……”

片刻之后,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叫,把外头树枝上停歇的云雀全吓跑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阿印你太粗暴了,呜呜呜!”

待两人回到天衍宗时,已是落霞满天的日暮时分。

天衍宗到处都乱糟糟的,广场上还有不少受伤的人在医治,人来人往,神色匆匆,竟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周印走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周辰原是走在他前面半步,殷勤地打开房门。

刚开了一条缝隙,蓦地脸色大变,转过身道:“这破地方的屋子就别住了,怎么能让你受委屈,我们到镇上去住最好的客栈吧!”

周印不动声色:“屋里有什么?”

周辰笑眯眯:“什么也没有呀。”身体挡在门口,死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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