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时(生子)——风夕雨
风夕雨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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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思索着脱身之法。

这屋子后面是仓房,堆的都是各家货物,木料布匹器物都有,一旦沾火,燃得更快,偏没有后门,窗户开得也高,凭着

自己一人之力是完全不可能出去的;他借着火光看看仍昏在地上的张大山,这时才发现张大山满脸是血,方才想是被人

砸到了头,才会昏迷。

苏子墨试着喊了他两声:“大哥!大哥!咳……咳咳……”这时屋中渐渐弥满浓烟,苏子墨咳了数声,忙掩住秦正言口

鼻,又着急时,张大山也被呛醒了过来,睁开眼正好看见苏子墨身旁那两扇木隔扇被火烧着,正摇摇欲坠,忙大叫道:

“小心!!”立时想起身去拉苏子墨,却一阵晕眩,又摔了下来。

苏子墨听见他喊,回头看见木隔扇的样子,忙拖抱着秦正言想离开那处,哪知那木隔扇立时便倒了下来,苏子墨翻身挡

在秦正言身上,木隔扇轰然一声压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口中吐出血来,身上单衣也被火烧着,一时间连护在身下的

人也看不清了,他撑不住,趴在秦正言身上,喃喃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要……与你……死在一处……”

秦正言恍忽中听到这句话,吃力地睁开眼,便看见苏子墨近在咫尺的眉眼,一时间万事皆休,只剩下了这一时这一刻,

和抱着自己的人,若是这般死了,能和子墨在一处,这一生也是圆满了……

“咳……咳咳……子墨!咳咳……秦兄弟!”张大山一脸血迹狰狞连滚带爬地过来,也不顾那隔扇还燃着,硬生生把它

掀了开去,脱下衣服几下扑灭苏子墨背上的火,将两人又往后拖了些,然后看着被外面救火的人渐渐将火扑灭的大门,

抱起一根燃了一半的木柱子,大吼一声:“让开!!!!”然后冲了过去,轰隆一声,那些已快燃烬的桌椅连着大门被

他用木柱掀在一旁,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来。

他一看见外面救火的街坊,忙沙哑着嗓子道:“快,救人,找大夫!”说完又返身冲了进去。

有几个胆大的,拿水浇湿了身上,也跟着冲了进去,不多时将奄奄奄一息的苏子墨和秦正言都救了出来。

苏子墨抱着秦正言不肯松手,只喃喃念着“你不准死!我们都出来了,我原谅你了,你不准死!”却始终不见秦正言回

应,他惊惧心恸,气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而后亦陷入黑暗。

“秦正言,我原谅你了。”

“秦正言!你不准死!你给我回来!”

“秦正言,你再不回来我便娶十个八个娘子回来,我……我不要你了!”

“秦正言,雪也下过了,梅也开过了,桃花快开了,你真的不想看看么?”

“秦正言……”

……

秦正言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一片混沌朦胧,状若离魂,耳中有时听得苏子墨的声音,却开不了口回应,也看不见

苏子墨,他着急,却毫无办法,寻不到这混沌的出口。

当他真正醒来时,已是春深时节。

宝蓝的锦帐,深紫的流苏,目光再往外,便看见苏子墨正坐在桌前摆弄一盆绿色植物,窗外投进的阳光照着他的侧颜,

越显得柔和顺目,一切都显得真实而温暖。

秦正言却不知这是梦是幻,他只想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苏子墨的存在,他想出声唤苏子墨,又怕这当真是一场虚无,便

只那么直直的盯着苏子墨看,眼也不舍得眨。

苏子墨将绿萼的最后一枝杂枝剪下来,看了看,觉得甚是满意,转过头又要去跟秦正言说话,说这绿萼都开新花了,你

到底想不想看?

谁知他一回头,却见床上那昏睡了数月之久的人已然睁开了双眼,正盯着自己。

四目相望,皆不知眼前是真是幻,谁也不敢开口惊破这一切。直到,“啪”地一声,苏子墨手中花剪掉在地上,这响声

惊醒了他,也惊醒了秦正言。

苏子墨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伸出手去轻轻碰触秦正言眉眼,秦正言眨了眨眼,苏子墨狂喜:“你……你醒了!你终

于醒了!!”

那只手指尖微凉,在秦正言脸上轻轻抚过,秦正言才终于确认自己已然回到了人间,在自己眼前的,也是活生生的苏子

墨,他开口,却因着久不曾说话,有些不利索:“子,墨,我,不,死。”

苏子墨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若再敢不守信诺,我追去地府也不让你好过。”

秦正言笑起来:“子,墨,你,瘦,了”

苏子墨情绪回复了些,轻声回他道:“回头给你搬面镜子来照照,你现在就皮包骨头,没形了都。”

秦正言道:“慢,慢,长,回,来。”

苏子墨听他一说,忙起身往屋外走,秦正言偏过头去看,却发现他的腿瘸得十分厉害了,忙唤他道:“子,墨!”

苏子墨摆摆手道:“等等,我去让夏雪弄点吃的,早上的莲子粥你只吃进了一点,饿了吧,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夏雪。

秦正言心下一暖,想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心中骇然,这是怎么了?

第 51 章

一时间,他心里焦急万分,脑中什么也想不到,直觉地只叫着苏子墨的名字:“子,墨,子,墨……”

苏子墨端着碗莲子粥匆匆进来,就听见秦正言不断在唤他,忙将粥碗放到小几上,坐到床边,看到秦正言眼中尽是焦急

,竟还有些恐惧,忙道:“怎么了?”

秦正言看着他道:“我,动,不,了,手,脚……全,身,我,是,不,是……瘫……”

苏子墨道:“不可能!”忙掀了被子察看,而后想将他扶起来坐着,却发现他果然全都使不上力,心下恐慌不已,拖着

腿想跑出去,却差一点摔在地上,只得一步步挪出去,大喊着苏伯,夏雪,让他们去找大夫。

大夫方才进门,就被苏子墨往床边拖。

大夫仔细诊过,又用银针将秦正言四肢关节处的穴位都灸了一次,苏子墨在一旁看得着急:“大夫,到底怎么了?”

大夫捋着胡子道:“秦老板的伤并没有伤到筋骨,现在这般模样只是因为昏睡时日太久,骨骼与肌肉太久没有活动,有

些僵硬,还有受伤之时流血过多的缘故;诸位无需担心,之前苏老板也曾按着老夫说的每日替他按揉四肢,如今人既醒

了过来,只需好好进补,每日试着活动活动,慢慢会好的。”

苏子墨追问道:“当真?可还需要吃些汤药?”

老大夫摆手道:“不用,只是秦老板方才醒来,万不可过甚进补,需得慢慢来。”

苏子墨与秦正言都松了口气,连门外等着的苏伯等人也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将大夫送出门去。

秦正言看苏子墨背对自己站着,开口道:“子,墨,我,有,些,饿,了。”

苏子墨深吸口气,低头转身道:“知道了。”将几上夏雪重新端来的莲子粥拿起来,舀起一勺,先放在唇边吹了吹,然

后试试温度,才喂给秦正言:“刚好,快吃吧。”

秦正言将一勺粥吃下去,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子,墨……你,低,着,头,做,什么?怎,么,了?”

苏子墨抬起头来,嘴角噙笑,眼中却隐有泪光:“没,没怎么。”他又喂过去一勺粥。

秦正言将粥咽下去,道:“你……哭,了。”

苏子墨道:“差一点。”

秦正言道:“子,墨,对,不,起。”到现在,还累苏子墨为他流泪,他已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让苏子墨幸福一

辈子,是不是有那个能力,是不是有那个幸运。

苏子墨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说?早在之前,你我之间便已两清,可没想到,我却又欠下你一条命,不,险些还搭了你

的性命,秦正言,你分明是蓄意的,你让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秦正言急了:“子……子,墨,我……我。”

苏子墨把一勺粥塞进他嘴里,道:“那我便真的用一辈子来还,你觉得怎样?”

秦正言一时愣了,冷不防那口粥呛进喉咙里,立时剧烈咳嗽起来,苏子墨忙放下碗,将他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肩,一边轻

轻拍他后背:“你别急,你现下说话还有些困难,有什么话,待你好了,再与我说,可好?”

秦正言咳过了,将话听了进去,点点头,乖乖让苏子墨把剩下的粥都喂了。

苏子墨见粥碗见了底,扶秦正言躺下,方要起身,秦正言一把拉住他:“再,坐,一,会。”

苏子墨轻声道:“我再去盛一碗来。”

秦正言微摇头道:“不,吃,了。”

苏子墨只得将碗放在小几上,坐回床边,道:“今日你方才醒来,身体还虚,明日想必会好些,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可好

?”

秦正言点点头。

苏子墨又道:“过一会玉麒和玉麟便要学堂回来了,你,可要见见他们?”

秦正言看着苏子墨,心中激动异常,想要拥住他,却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开口道:“见,见,子,墨,你……你……愿

,意,让,他,们,见,我,我,高兴……”

苏子墨看着秦正言的神情,心中一窒,他原本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会让秦正言接触玉麒和玉麟的,也是铁了心要断绝与

秦正言的关系,并一直未曾相信过重逢后秦正言说的所有的话,包括秦正言做的那些事;可是还是秦正言,在那样的情

况下死也不顾的护着他,那一地的血,还有秦正言拼死关上那扇门时那绝决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印在了苏子墨心底,从

此无法消抹!

而经过生死考验的情,又怎么会再去怀疑?苏子墨原本死去的心,在那场生死中重又活了过来。

“子,墨,你在想,什么。”秦正言见他久不说话,便又开口问他,而出口的话语,也顺畅了些。

苏子墨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好生歇着,待会玉麒和玉麟回来了,我再叫醒你。”

秦正言依言闭上眼。

苏子墨看了一会,以为他已然睡着,便悄然挪上床,挨着他侧身躺了下来,看了他一会,也闭上眼,只是他是真的有些

倦了,连续几月未曾放下的心今日算落到了实处,轻松起来,不多时,便真的睡着了。

秦正言却睁开眼,看着苏子墨消瘦的脸,心中百味陈杂,这样同床而眠,是他许久以来的心愿,如今成真了,心里反生

出酸涩来;明明两个人都能好好的,若不是自己当年做下的事,又怎会弄得都这样伤痕累累?自己是咎由自取,子墨却

一再受累,连扩大船工运行那事,也是自己大意疏忽的后果。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可又不甘心这样放弃,不愿意就这样丢下苏子墨,所幸竟真的活了下来,子墨也回心转

意,这般幸运,几人能得?

他偏过头,正好将额头抵在苏子墨额上,不由得心满意足。

第 52 章

那日之后,秦正言每日里果然按着大夫所说,试着慢慢练习,一月之后,行走便已与往常无异,只是气力还有些不足,

需时时休息。

倒是这期间他发现苏子墨的身体才真的有些问题,他不光是腿瘸得厉害了,甚至连久站也不行,走一段,站一会双腿便

会无力;那晚秦正言将他推进屋子的时候他还是没事的,起火之时他还抱着自己说话,也是没事的,可秦正言却记不得

之后发生的事了,只是无论他如何追问,苏子墨也不说;问其他人,只夏雪埋怨是因为他,秦正言心更是疑惑,转而去

问张大山。

张大山在这次的事情之后,才终于从夏雪那里知道了苏子墨与秦正言从前的事,也知晓了两个孩子的来历,着实吃惊,

一连几日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子墨,早也躲,晚也躲,连两个孩子唤他也不敢应,最后被夏雪一顿痛骂,如醍醐灌顶

,才省过来,不论怎样,子墨都是自己的兄弟,人又那么好,怎么能因此便拿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他狠狠骂了自己一顿

,立时跑到苏子墨面前去道歉。

苏子墨见他能接受这样的事已然欣喜不已,又哪里会怪他。

到这时,张大山才明白先前苏子墨为何会对秦正言那样冷漠,甚至动手要杀他;现今苏子墨跟秦正言和解了,他心里反

倒起了疙瘩,又后悔自己当初太过轻易便将子墨的一切告诉了秦正言,是以这些时日苏府里便只有他避着秦正言不愿搭

理。

秦正言大抵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见着张大山便陪着笑,也不管他应不应,都与他招呼。

张大山一见秦正言来,转身便要走,秦正言急行几步拉住他道:“张大哥,别走,有件事想向你请教,就一会,可以么

?”

张大山说不出狠话,只憋着一口气不理他。

秦正言道:“大哥,我知你因着从前我做的那些混帐事生气,可是请你相信我,从今往后,我真的只会对子墨好,绝不

会再负他。”

张大山听了,转身提拳要打,却看见他重伤初愈尚有些苍白消瘦的脸,还有追自己这么几步便有些气喘,又打不下手,

气道:“你,你要问什么?”

秦正言道:“大哥,那晚我昏过去之后,子墨是怎么受伤的?”

张大山气道:“为了救你!那隔扇倒下来,他护着你,才被砸到,成了如今这模样,大夫说他背脊受创,从前那条伤腿

也被砸断了,接上后可以走,却连先前那样子也恢复不成了!你还要问什么?”

秦正言默然放开手,一时心疼无比,转身就去寻苏子墨,张大山在他背后大吼道:“秦正言!你要是敢对我弟弟不好,

我打死你!”

秦正言边走边道:“大哥你放心吧,我死,也会让他好好的。”他走得急,也不顾身体因此而产生的惫累,没多时便转

过了回廊。

张大山心中仍有些梗,垂着头出了门。

苏子墨方才在院子里浇了几株花,觉得有些累,便回屋里躺着歇息,没多时便昏昏欲睡。

秦正言进来时苏子墨已然睡着,他也不敢惊醒他,只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苏子墨,仍是有些瘦削的脸

庞,这些日子虽回复了些神彩,可秦正言依然看着心疼。

他脱鞋上床,钻进被子里,抱着苏子墨,一时间恨不能将人揉进骨血里去。

“子墨……子墨。”他一边低喃一边亲吻着苏子墨脸颊,最后寻到那柔软的唇,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绵密炙热的吻让苏子墨自朦胧中醒来,懵了一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伸手想推开秦正言,秦正言放开他的唇,看着苏

子墨双眼道:“子墨,我爱你。”

苏子墨奇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秦正言道:“见到你,我早已疯了,这一生一世,只为你痴狂。”

苏子墨咧开嘴笑道:“秦正言,这般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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